第貳章(三)過去
本章節 4146 字
更新於: 2019-02-17
「妳醒啦，美和姐姐。」
一道熟悉的聲音，讓我睡醒的我慢慢地睜開雙眼。
隨著眼前模糊的影像逐漸清晰時，我內心的不安的瞬間飆升到了頂點，因為出現在我面前的人很明顯的就是……
「──拉可大人！」
我趕緊爬起後，跪在了床上，向拉可大人磕了個頭。
「小的──小的該死！誤闖了拉可大人的房間！對不起！對不起！」看到我的反應後，拉可大人頓時一聲＂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拉可大人用右手壓了下身穿的白色的短裙，深怕會傷害到我般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床邊，並用著柔和地聲音開了口：「不用這樣啦，美和姐姐。現在又不是在工作，妳把我當成一般人就好了。」
「怎……怎麼行……！」
我慌忙地搖了搖頭後，否定了拉卡大人的提議。不過，就在我要繼續往下說時，她將舉起的右手食指，挪到了我的嘴唇前。
「噓──」
「算我拜託妳……叫我一聲妹妹吧，嘿嘿嘿嘿。」
「既然是拉可大人的要求……那……那好吧。」
我紅著臉將視線撇向了一旁後，嘀嘀咕咕地說了出口：「妹……妹…………妹妹！」
「對呀！這不就叫出來了──看起來很難其實很簡單對吧。」
眼下這種情況，我已經根本搞不清楚到底誰是姐姐；誰是妹妹了……
等到情緒稍微地恢復了平定後，我這才注意大拉卡大人……應該是拉卡妹妹房間內的裝潢還真的很有……宅風，不只牆壁漆成了全粉紅的之外，床鋪上、櫃子上……都擺滿了各式各樣動漫人物的玩偶，連地毯和被單也都是由魔法少女的圖案所構成，跟在會議廳的那時候比──完全展現出了不同的氣質。
不過，比起這些我總好像忘了什麼事情。
「—啊！」經過一番苦私後，我才頓時醒悟了，並大喊了一聲。
「我怎麼會在拉卡……大……妹妹的房間呢？」
拉卡妹妹對於我太過牽強的語氣轉折，先是苦笑了下後，接著才將那時候我在聽到姐姐的稱呼後突然就流鼻血並昏倒，並且由於不知道我家的住處，所以才由同樣身為女性的拉卡大人把我接回家的事情一一地說了出來。
「──天啊！羞死人了。」
要是地上有空洞的話，我一定會馬上跳進去，然後請人活埋了我，可惜的是我連這種逃避的機會都沒有。
「其實……我覺得美和姐姐很勇敢……要是我的話……那個時候一定會選擇逃避。」拉卡妹妹表情失落地看著地上，輕聲細語地吐露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才沒那回事！拉卡妹妹可是天才耶！二十歲就當上了……」我話還沒說完，只見拉可妹妹突然眉頭一皺，我就不敢再繼續地說下去。
「是天才又有甚麼了不起……是天才又有甚麼了不起，要不是今天我是首席長，想必那些大人也只會把我當成如空氣般的存在，對我視若無睹吧。」
這次，我沒有再主動安慰拉可妹妹，因為她說的都是事實，從上次的那一場會議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嗯……從拉卡妹妹提出的每一項提議，全都一致通過的結果就知道了。」
先不說首席長與副首席長為了不帶動風向，而不能投票外。一個再怎麼完美的提議要無異議通過，老實說……幾乎是不可能會發生；就好比一個再完美的社會，也還是會有些微的犯罪是一樣的道理。
除非……有甚麼隱情，必須讓他們麼必須這麼做，那應該就是──慾望了。
「美和姊姊……我們換個話題好不好……」越是往下說去，拉可妹妹的神情就顯得越加凝重，這也是我所不樂見的，於是我點了點頭答應她的提議。
只是一時要改變話題果然還是太困難了，對於新話題連想都還沒有想的我們兩人，只能處在安靜又尷尬的氣氛中。
「—─對了！那個……堀景前輩現在怎麼樣了？」最終，是我先沉受不住氣氛，率先開口打破了寂靜。
拉可妹妹先是露出了一臉不知道該不該說的表情，接著就突然站了起來。
「我泡去杯咖啡給美和姐姐喝。」
我都還來不及開口謝絕，她就已經走出了房間。
八成是她看到我因為感到口渴而出現了抿嘴的動作，才會……不愧是首席長，這觀察力還真的是可怕。
「請問要加糖嗎？」
「都可以。」
我從已經躺了不知道多久的床上起了身後，開始在房間內到處亂看──難怪在以後我也感覺好像以前也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這是……？」
突然間，櫃子上有一個佈滿灰塵的木盒子吸引到了我的注意力。我想都沒有想就直接將它拿下來，並放在了房間內正中央的圓桌上。
此時，唯一能讓我想到木盒內裝著的東西就只有──黑歷史。
就算是首席長，不過說到底拉可妹妹是二十歲青春年華的少女，這點事實是不會改變的。既然如此，那身為過來人而且同樣是女性的我，想必能輕易地就猜到「最不想讓人看到的過去」會藏到甚麼地方。
露出了詭異的笑容的我，慢慢地將木盒上的蓋子掀了開來。
下一刻，我看見了，木盒裡裝著的東西果不其然，就是如我所想的──最不想讓人看到的過去。
但是──我後悔了。
「抱歉讓妳久等了，美和學姊」處在一片錯愕之中的我，完全忘記了將木盒放回原位，就怎麼傻傻地等到了拉可進到房間──現在的我，已經沒有那個資格再讓拉可稱呼我一聲的姊姊了。
兩手各拿了一個白色玻璃杯的拉可，當看到了放在桌上的木盒時，站在了原地一定也不動。
憤怒、迷惘、悲傷、恐懼……，這些情緒我從拉可那已經濕潤的雙眼──明顯地感受到了。
任誰都想不到，木盒中裝的竟然是一封看似年代已久的遺書，以及一把沾滿血跡的刀子。
「──對不起，我不該亂翻妳的東西的！」
這是我今天第二次的跪下與磕頭，但與剛才的情況已經大不相同。一個是可被原諒的自然錯誤；一個卻是不可被原諒的人為錯誤。
拉可沒有選擇責罵我的無禮行為，不過這並不代表她原諒了我。
拉可在將兩杯咖啡放在桌上後，爬上了床，並用棉被蓋住了自己的全身。
正當我猜想著拉可是不是生氣到連看都不想看到我時，一陣伴隨著棉被顫動的刺耳哭聲傳進了我的耳中。此刻，我才了解到，她就只是單純地不想讓我看到她難過到嚎啕大哭的樣子而已。
……嗚嗚……嗚……嗚……
拉可細微的每一聲啜泣，都在隱隱刺痛著我這個身為犯人的內心。現在的我，也只能靜靜地看著窗外被烏雲包圍住，沉重且昏暗的天空，藉此等待她的情緒平復下來。
……滴答……滴答滴答……
過了好一段時間後，拉可的哭聲已經悄悄地消失在了房間內，只留下了外頭清楚的落雨聲。
「……下雨了嗎……美和姐姐。」
拉可突然的發問，讓坐在牆邊因為太無聊已經打起瞌睡的我驚醒了過來。
「嗯……嗯，下了有好一段時間了。」
雖然從語氣上可以判斷拉可的情緒已經平定了不少，但我仍然不敢掉以輕心，語氣嚴謹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對不起……我突然就……造成了美和姐姐的困擾了。」
這意料之外的道歉，頓時又讓我慌了手腳──明明就是我做錯為甚麼卻是妳在道歉……
「不……不！該道歉的是我，是我隨意亂翻妳的東西才會變成這樣。」
「說的也是呢。」
面對前幾次猶疑的發言方式，此次拉可卻毅然地果斷，這也讓我好不容易才稍微減低的罪惡感瞬間又倍增了不少。
「美和姐姐……妳想知道嗎……關於那件事情的真相……」
雖然拉可沒有很明確地指出是哪件事情，不過十之八九應該會和那封遺書與那把菜刀有關。
「這樣好嗎……如果不想說也沒有關係……」
我的確很好奇整件事情的始末，但比起自己，我更擔心拉在說的同時會受到二次的傷害，說甚麼我也不願意看到因為我的關係，而再次落下珍貴的眼淚的她。
「嗯──嗯，沒關係。畢竟，我總不可能一輩子不去談到它」
既然本人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好再繼續阻止下去。即使如此，我也還是不忘提醒著她：「要是我察覺到妳情緒怪怪的，就不容許妳再講下去喔。」
「嗯……我知道了。」
聽到拉可的回覆後，我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便不再說任何的話。
這時，拉可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並拉開了身上的棉被，用著還微微泛紅的雙眼，認真地朝我注視了過來。
「──大約十年前，曾發生過一件大事，美和姐姐應該多少也知道一些吧。」
……十年……前！
那一瞬間，一個當時的新聞畫面，直衝到了我的腦門。
「莫非……拉可妹妹指的是殺人狂──安可拉的案件嗎？」
放大的瞳孔……呆滯的表情……顫抖的語音……各種現象都透露出了我對此事感到的恐懼。
我壓根沒想過事發後許久的今天，竟然還能夠再次聽人提起這件事情。。
十年前，新莊區發生了一起集體殺人案，估計當時有超過一百多人死亡，那是說甚麼我也無法忘記的人性悲劇，因為當時的我……就在現場，親眼目睹了這一連串血腥的屠殺。
這樁案件，不只是被害者家屬的痛，其中更是有兩個關鍵點造成了國家門面的嚴重損失，也讓隱治所的正當性從此都備受質疑著。
「不只我的媽媽……就連堀景伯伯的女兒還有妻子，都在這意外中──上天堂了。」
聽到這種彷彿只會出現在小說中的情節後，我驚呆了，張著大嘴，好一段間都說不出話來，而拉可似乎也早就猜到了我會有這種反應，在苦笑了一會兒後便繼續說了下去。
接下來拉可的一番言論，讓我確切地解到自己與她之間的差距，果然只能用天壤之別來形容。
「說來慚愧……其實我對於母親的死已經釋懷了──時間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啊！只要一久，不管在痛苦的回憶都會它被奪去……」說到這裡，拉可哽咽了起來。
雖然年齡小了五歲，但我卻覺得不管是思考的方式，又或者處事這的方式，拉可都來的比自己還要像個大人。
「……美和姐姐，妳知道進到隱治所的條件是甚麼嗎？」拉可突然岔開了話題，問了一個看似不相關的問題，但我也沒有多加思索地就回答了她：「除了要通過指定能力測驗外，還要有……」
「家人死在犯罪者手中，對吧？」拉可將我後方擅自截斷的句子說了出來後，故作堅強地笑著向我再次地確認，而我也藉著點頭的方式來同意了她的發言。
雖然我表面上還看起來非常的鎮定，但心中其實已經感到百般難受，隨時都有可能出面阻止拉可繼續地說下去，但……
「等到我進到了隱治所後，父親她親口才告訴我……殺了我母親的人……竟然就是……就是……」
「隱……隱……。」拉可第一個字的口吻才剛出現，我就不顧一切衝上前將她緊緊地抱在了懷中，不讓她再多說任何的話。
「夠了……夠了，我都知道了，所以妳不必再勉強自己說下去了。」聽到我這麼說後，拉可也終於再也忍不住，一顆接著一顆如透明珍珠般落下的眼淚，就這麼將白色被單毫不留情地浸溼了。
身為正義方的隱治者，竟然會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想必這是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吧。
一道熟悉的聲音，讓我睡醒的我慢慢地睜開雙眼。
隨著眼前模糊的影像逐漸清晰時，我內心的不安的瞬間飆升到了頂點，因為出現在我面前的人很明顯的就是……
「──拉可大人！」
我趕緊爬起後，跪在了床上，向拉可大人磕了個頭。
「小的──小的該死！誤闖了拉可大人的房間！對不起！對不起！」看到我的反應後，拉可大人頓時一聲＂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拉可大人用右手壓了下身穿的白色的短裙，深怕會傷害到我般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床邊，並用著柔和地聲音開了口：「不用這樣啦，美和姐姐。現在又不是在工作，妳把我當成一般人就好了。」
「怎……怎麼行……！」
我慌忙地搖了搖頭後，否定了拉卡大人的提議。不過，就在我要繼續往下說時，她將舉起的右手食指，挪到了我的嘴唇前。
「噓──」
「算我拜託妳……叫我一聲妹妹吧，嘿嘿嘿嘿。」
「既然是拉可大人的要求……那……那好吧。」
我紅著臉將視線撇向了一旁後，嘀嘀咕咕地說了出口：「妹……妹…………妹妹！」
「對呀！這不就叫出來了──看起來很難其實很簡單對吧。」
眼下這種情況，我已經根本搞不清楚到底誰是姐姐；誰是妹妹了……
等到情緒稍微地恢復了平定後，我這才注意大拉卡大人……應該是拉卡妹妹房間內的裝潢還真的很有……宅風，不只牆壁漆成了全粉紅的之外，床鋪上、櫃子上……都擺滿了各式各樣動漫人物的玩偶，連地毯和被單也都是由魔法少女的圖案所構成，跟在會議廳的那時候比──完全展現出了不同的氣質。
不過，比起這些我總好像忘了什麼事情。
「—啊！」經過一番苦私後，我才頓時醒悟了，並大喊了一聲。
「我怎麼會在拉卡……大……妹妹的房間呢？」
拉卡妹妹對於我太過牽強的語氣轉折，先是苦笑了下後，接著才將那時候我在聽到姐姐的稱呼後突然就流鼻血並昏倒，並且由於不知道我家的住處，所以才由同樣身為女性的拉卡大人把我接回家的事情一一地說了出來。
「──天啊！羞死人了。」
要是地上有空洞的話，我一定會馬上跳進去，然後請人活埋了我，可惜的是我連這種逃避的機會都沒有。
「其實……我覺得美和姐姐很勇敢……要是我的話……那個時候一定會選擇逃避。」拉卡妹妹表情失落地看著地上，輕聲細語地吐露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才沒那回事！拉卡妹妹可是天才耶！二十歲就當上了……」我話還沒說完，只見拉可妹妹突然眉頭一皺，我就不敢再繼續地說下去。
「是天才又有甚麼了不起……是天才又有甚麼了不起，要不是今天我是首席長，想必那些大人也只會把我當成如空氣般的存在，對我視若無睹吧。」
這次，我沒有再主動安慰拉可妹妹，因為她說的都是事實，從上次的那一場會議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嗯……從拉卡妹妹提出的每一項提議，全都一致通過的結果就知道了。」
先不說首席長與副首席長為了不帶動風向，而不能投票外。一個再怎麼完美的提議要無異議通過，老實說……幾乎是不可能會發生；就好比一個再完美的社會，也還是會有些微的犯罪是一樣的道理。
除非……有甚麼隱情，必須讓他們麼必須這麼做，那應該就是──慾望了。
「美和姊姊……我們換個話題好不好……」越是往下說去，拉可妹妹的神情就顯得越加凝重，這也是我所不樂見的，於是我點了點頭答應她的提議。
只是一時要改變話題果然還是太困難了，對於新話題連想都還沒有想的我們兩人，只能處在安靜又尷尬的氣氛中。
「—─對了！那個……堀景前輩現在怎麼樣了？」最終，是我先沉受不住氣氛，率先開口打破了寂靜。
拉可妹妹先是露出了一臉不知道該不該說的表情，接著就突然站了起來。
「我泡去杯咖啡給美和姐姐喝。」
我都還來不及開口謝絕，她就已經走出了房間。
八成是她看到我因為感到口渴而出現了抿嘴的動作，才會……不愧是首席長，這觀察力還真的是可怕。
「請問要加糖嗎？」
「都可以。」
我從已經躺了不知道多久的床上起了身後，開始在房間內到處亂看──難怪在以後我也感覺好像以前也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這是……？」
突然間，櫃子上有一個佈滿灰塵的木盒子吸引到了我的注意力。我想都沒有想就直接將它拿下來，並放在了房間內正中央的圓桌上。
此時，唯一能讓我想到木盒內裝著的東西就只有──黑歷史。
就算是首席長，不過說到底拉可妹妹是二十歲青春年華的少女，這點事實是不會改變的。既然如此，那身為過來人而且同樣是女性的我，想必能輕易地就猜到「最不想讓人看到的過去」會藏到甚麼地方。
露出了詭異的笑容的我，慢慢地將木盒上的蓋子掀了開來。
下一刻，我看見了，木盒裡裝著的東西果不其然，就是如我所想的──最不想讓人看到的過去。
但是──我後悔了。
「抱歉讓妳久等了，美和學姊」處在一片錯愕之中的我，完全忘記了將木盒放回原位，就怎麼傻傻地等到了拉可進到房間──現在的我，已經沒有那個資格再讓拉可稱呼我一聲的姊姊了。
兩手各拿了一個白色玻璃杯的拉可，當看到了放在桌上的木盒時，站在了原地一定也不動。
憤怒、迷惘、悲傷、恐懼……，這些情緒我從拉可那已經濕潤的雙眼──明顯地感受到了。
任誰都想不到，木盒中裝的竟然是一封看似年代已久的遺書，以及一把沾滿血跡的刀子。
「──對不起，我不該亂翻妳的東西的！」
這是我今天第二次的跪下與磕頭，但與剛才的情況已經大不相同。一個是可被原諒的自然錯誤；一個卻是不可被原諒的人為錯誤。
拉可沒有選擇責罵我的無禮行為，不過這並不代表她原諒了我。
拉可在將兩杯咖啡放在桌上後，爬上了床，並用棉被蓋住了自己的全身。
正當我猜想著拉可是不是生氣到連看都不想看到我時，一陣伴隨著棉被顫動的刺耳哭聲傳進了我的耳中。此刻，我才了解到，她就只是單純地不想讓我看到她難過到嚎啕大哭的樣子而已。
……嗚嗚……嗚……嗚……
拉可細微的每一聲啜泣，都在隱隱刺痛著我這個身為犯人的內心。現在的我，也只能靜靜地看著窗外被烏雲包圍住，沉重且昏暗的天空，藉此等待她的情緒平復下來。
……滴答……滴答滴答……
過了好一段時間後，拉可的哭聲已經悄悄地消失在了房間內，只留下了外頭清楚的落雨聲。
「……下雨了嗎……美和姐姐。」
拉可突然的發問，讓坐在牆邊因為太無聊已經打起瞌睡的我驚醒了過來。
「嗯……嗯，下了有好一段時間了。」
雖然從語氣上可以判斷拉可的情緒已經平定了不少，但我仍然不敢掉以輕心，語氣嚴謹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對不起……我突然就……造成了美和姐姐的困擾了。」
這意料之外的道歉，頓時又讓我慌了手腳──明明就是我做錯為甚麼卻是妳在道歉……
「不……不！該道歉的是我，是我隨意亂翻妳的東西才會變成這樣。」
「說的也是呢。」
面對前幾次猶疑的發言方式，此次拉可卻毅然地果斷，這也讓我好不容易才稍微減低的罪惡感瞬間又倍增了不少。
「美和姐姐……妳想知道嗎……關於那件事情的真相……」
雖然拉可沒有很明確地指出是哪件事情，不過十之八九應該會和那封遺書與那把菜刀有關。
「這樣好嗎……如果不想說也沒有關係……」
我的確很好奇整件事情的始末，但比起自己，我更擔心拉在說的同時會受到二次的傷害，說甚麼我也不願意看到因為我的關係，而再次落下珍貴的眼淚的她。
「嗯──嗯，沒關係。畢竟，我總不可能一輩子不去談到它」
既然本人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好再繼續阻止下去。即使如此，我也還是不忘提醒著她：「要是我察覺到妳情緒怪怪的，就不容許妳再講下去喔。」
「嗯……我知道了。」
聽到拉可的回覆後，我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便不再說任何的話。
這時，拉可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並拉開了身上的棉被，用著還微微泛紅的雙眼，認真地朝我注視了過來。
「──大約十年前，曾發生過一件大事，美和姐姐應該多少也知道一些吧。」
……十年……前！
那一瞬間，一個當時的新聞畫面，直衝到了我的腦門。
「莫非……拉可妹妹指的是殺人狂──安可拉的案件嗎？」
放大的瞳孔……呆滯的表情……顫抖的語音……各種現象都透露出了我對此事感到的恐懼。
我壓根沒想過事發後許久的今天，竟然還能夠再次聽人提起這件事情。。
十年前，新莊區發生了一起集體殺人案，估計當時有超過一百多人死亡，那是說甚麼我也無法忘記的人性悲劇，因為當時的我……就在現場，親眼目睹了這一連串血腥的屠殺。
這樁案件，不只是被害者家屬的痛，其中更是有兩個關鍵點造成了國家門面的嚴重損失，也讓隱治所的正當性從此都備受質疑著。
「不只我的媽媽……就連堀景伯伯的女兒還有妻子，都在這意外中──上天堂了。」
聽到這種彷彿只會出現在小說中的情節後，我驚呆了，張著大嘴，好一段間都說不出話來，而拉可似乎也早就猜到了我會有這種反應，在苦笑了一會兒後便繼續說了下去。
接下來拉可的一番言論，讓我確切地解到自己與她之間的差距，果然只能用天壤之別來形容。
「說來慚愧……其實我對於母親的死已經釋懷了──時間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啊！只要一久，不管在痛苦的回憶都會它被奪去……」說到這裡，拉可哽咽了起來。
雖然年齡小了五歲，但我卻覺得不管是思考的方式，又或者處事這的方式，拉可都來的比自己還要像個大人。
「……美和姐姐，妳知道進到隱治所的條件是甚麼嗎？」拉可突然岔開了話題，問了一個看似不相關的問題，但我也沒有多加思索地就回答了她：「除了要通過指定能力測驗外，還要有……」
「家人死在犯罪者手中，對吧？」拉可將我後方擅自截斷的句子說了出來後，故作堅強地笑著向我再次地確認，而我也藉著點頭的方式來同意了她的發言。
雖然我表面上還看起來非常的鎮定，但心中其實已經感到百般難受，隨時都有可能出面阻止拉可繼續地說下去，但……
「等到我進到了隱治所後，父親她親口才告訴我……殺了我母親的人……竟然就是……就是……」
「隱……隱……。」拉可第一個字的口吻才剛出現，我就不顧一切衝上前將她緊緊地抱在了懷中，不讓她再多說任何的話。
「夠了……夠了，我都知道了，所以妳不必再勉強自己說下去了。」聽到我這麼說後，拉可也終於再也忍不住，一顆接著一顆如透明珍珠般落下的眼淚，就這麼將白色被單毫不留情地浸溼了。
身為正義方的隱治者，竟然會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想必這是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