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四 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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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7-05
協助那爾薩斯對房間進行大掃除後,空間就顯得寬廣多了。
我們換了床單,調飲台也換了新的。
狹小的空間終於不再有壓迫感,反而給人一種清爽之感。
我花了更多時間待在他的房間,手語也練得越來越好。
「……你在練手語嗎?」有一天下午,那爾薩斯突然出現在我身邊。
我偏頭一笑,沒有回答。
「我看我也來練一下,這樣以後會比較方便。」那爾薩斯逕自在一旁坐下,拾起一本書來看。
我起身,泡了一杯柑橘茶給他。
用餐鈴聲響起,我在示意過那爾薩斯後便起身離開。
餐後,我偶然在交誼廳遇到了歐文。
歐文翹著二郎腿,手上拿著全英文的「紐約時報」。「嘿卡爾加,好久不見啦!」
我心血來潮,突然想替歐文弄被調飲。
在大致上問過歐文的喜好後,我便著手開始製作特製的飲料。混合過後的飲料呈飽滿的黑色光澤,隱約飄散著紫羅蘭花香。歐文蹙著眉,觀察杯內的液體。「這是什麼?」
我聳聳肩,給他一個神祕的笑容。
歐文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雙眼立刻發亮。「天啊老兄,這真是太完美了!」
真不愧是和我同一批成為吸血鬼了老朋友,他很賞臉的一口氣灌完。「再幫我做一桶,拜託!」
我不自覺地露出微笑,立刻回到調飲台製作「歐文特調」。看到歐文十分滿足的樣子讓我很有成就感。做好一桶之後,調飲台的茶花已經有些見底,於是我在告知歐文一聲後便離開去補貨。底層的走廊十分忙碌,熙熙攘攘的人群各自做著自己的事。
我熟門熟路地找到托爾,很順利的補了貨。正當我滿載而歸時,我意外聽見克莉絲汀的聲音。「這東西……有點苦。」
不會吧!難道歐文把調飲拿給克莉絲汀了嗎?這可是歐文專屬的特調啊!
腳步加快,我在板子上寫下「等一下!」便衝入交誼廳。果不其然,克莉絲汀手中拿著歐文給她的飲料。
想也沒想,我一把奪下他手中的杯子並將飲料倒掉。歐文不滿的在一旁抗議:「喂!你怎麼把自己調的飲料倒掉!這樣很浪費耶。」
我只是瞪了他一眼,開始製作女生專用的調飲。
因為這是第一次製作調飲給克莉絲汀,我幾乎將腦內的調飲食譜都翻遍了。經過審慎考慮後,我決定嘗試莓果系列的。莓果系列並不好做,因為水果數量太多太少都不行。好不容易,我終於成功製作出一杯,立刻小心翼翼地端給褐髮少女。
她好奇地喝了一口,驚異立刻在眼中綻放出來。我羞怯地舉起板子:「好喝嗎?」
「好喝!超好喝的!」克莉絲汀用空著的那隻手給了我一個大大的讚。
心中暖暖的,我頓時覺得做調飲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謝謝妳的捧場。」
「哎,我跟妳說哦,卡爾加的調飲技術可是全血族前幾名,連好幾十年不收徒的那爾薩斯都破例收他了!」我又從歐文那裏得到了一個讚。「對了,那爾薩斯是一位很會調飲的狂鬼,淵族是為了喝他的調飲才沒有殺掉他,果然擁有一技之長是很重要的。」
「說到狂鬼……那個刺殺我的女人怎麼了?」我想克莉絲汀指的是那位刺客。仔細一瞧,我隱約看到克莉絲汀的白袍下纏著繃帶。
「她喔……被殺掉啦。話說她也超沒抗性的,淵族不怎麼刑求她她就招了。不過就算她這麼快自首,最後還是難逃一死。」聽著歐文敘說有關另一位狂鬼的是讓人有種奇妙的感覺。
「你的意思是說淵族連刑求都還沒開始她就招了嗎?」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話題會突然扯到那名狂鬼身上,但我還是很乖巧地在一旁默默的聽著。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歐文聳聳肩。「她大概是覺得反正早晚都是死,還不如不要接受刑求就直接死掉比較不痛苦吧。」
關於這句話我可不贊同,因為那爾薩斯有一次自殘時曾經被我抓到,我才知道了一項驚人的事情。我把白板遞到克莉絲汀面前:「我的老師告訴我狂鬼的痛覺都已退化,根本不會怕刑求。」
克莉絲汀彷彿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轉向我。「卡爾加,你的老師是名狂鬼對不對?」
我困惑的點點頭,正要把剛洗好的玻璃杯放回架上。但一聽到她的要求,我差點就把玻璃杯摔落地上。「可以帶我去見他嗎?」
「他不喜歡見人。」事實上,是非常的不喜歡。
「拜託,我的問題只有他能回答。」……在剛才短短的幾分鐘內,她到底是想到了些什麼?為什麼表情這麼的凝重?
如果是很嚴重的事情,那我還是必須幫她才行。「我明白了,跟我來吧。」
往下層前進沒多久,我們便被一名金髮羅莉擋住。「克莉絲汀小姐,您怎麼會在這裡呢?」
在我想著要如何應付前,克莉絲汀已早一步回答。「我下來找朋友。」
「原來是這樣。」少女微笑,望向我。「想必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卡爾加˙賽維斯先生了吧?初次見面,我是侍女長莉莉絲˙庫爾達伊。」
我禮貌性的點了下頭。
「克莉絲汀小姐,您現在要去哪裡呢?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地方嗎?」莉莉絲非常的熱心,而且……好像有點熱心過頭了。
「我要去向卡爾加的老師請教一些關於調飲的事情。」克莉絲汀的表情冷下來,氣壓驟然降低。
「是嗎,那麼我就不打擾了。」莉莉絲是個明理的人,在一個恭敬的行禮後便立即退開。
卡爾加,我們繼續走吧。」克莉絲汀鬆了口氣,收起厭惡的表情。
我們很快的來到了下層,在稍對士兵打了招呼後便步入核心。熟練的從水晶瓶中捏出細碎的方糖,我在每個小銀杯內加入一塊,就如那爾薩斯以往教的一樣。
很顯然的,那爾薩斯又忘記改密碼了。冒泡的依然是第一杯。
我拿起第四杯,對克莉絲汀比出一半的手勢。
看她用倒的,讓我下意識鬆了口氣。我還沒有喝女生口水的心理準備。
「然後呢?」克莉絲汀歪頭等我的下一個動作。
我學那爾薩斯一把把她推入牆內。
克莉絲汀連尖叫都來不及便穿越了紅磚壁。
我將空銀杯擺回魔法桌面,一切又都恢復成我初來的樣子。接著,我也隨他進入了房內。
克莉絲汀並沒有跌倒,而是好奇的左顧右盼。那爾薩斯完全不見蹤影,直至那平淡的聲音自後方響起。「克莉絲汀˙威爾森,歡迎來到我的牢房。」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雖然我被囚禁在此處,但我比世界上任何吸血鬼都還要了解淵族。」那爾薩斯自角落現身。「幸會,我是那爾薩斯˙班寧頓。」
「您好,我有些事情想請教您。」照理來說,克莉絲汀是未來的王妃,所以她大可不必如此恭敬。
「有時候獲得太多知識不一定是好事,妳能夠承擔知道真相後的後果嗎?」我聽不懂那深奧的話,但那爾薩斯的微笑有些慘淡。
「我連問題都還沒問出口,妳怎麼知道我要問什麼?」克莉絲汀表情不解,眼中還有藏不住的擔憂。
「卡爾加,準備座椅給客人。」那爾薩斯走回房間後方。我小心翼翼地從角落的雜物堆拉出一張椅子給克莉絲汀。
在雙方坐定之後,便已經沒了我的事,於是我便走到一旁去泡茶。其實我並沒有凝神細聽他們的對話,不過一些隻字片語還是飄入了我耳中。
「……那爾薩斯,你記得三十年前黛莉安娜死時的那場攻擊嗎?」
黛莉安那?我好像聽過她,不過也就僅止於「知道她是名吸血鬼」的部分。我自一旁的書櫃中挖出淵族吸血鬼史,翻到有關黛莉安娜的那一面。
黛莉安娜˙席麗婭,淵族貴族。原為淵族王子蘭斯洛特之未婚妻,死於狂鬼之手。
書中附上了她的照片,一頭銀白色的長髮如瀑布般垂至腰際。玻璃珠般的藍眼睛澄澈透明,高雅的姿態不落凡塵。她就如仙女下凡,出淤泥而不染。
淡淡的茶香使我猛然回神。該死,茶煮過頭了。
迅速將電磁爐關起,我依然知道自己還是晚了幾秒。外行人可能會喝不出來,但我曉得那爾薩斯可不是普通人。彈指的聲音響起,我只能硬著頭皮把茶端上。
「卡爾加,你慢了三秒關火,這樣茶的氣味會跑掉。」果不其然,我又被罵了。
我敬禮以示抱歉,並恭敬上茶。
「我們和普通吸血鬼的差異是我們回比較渴望人類的血,大約每兩天就需要五百公克的血。相較之下,你們一個月只需要五百公克就能存活,因此我們的需求量是你們的十五倍。」
我豎起耳朵傾聽,猜想那爾薩斯正在闡述有關狂鬼與普通吸血鬼之間的差異。
「若狂鬼沒有獲得足夠的血,頭腦就會轉為狂野模式,也就是你們口中的發瘋。」
聽完那爾薩斯的解釋,我只能呆呆愣在原地。
我現在才知道為何淵族要如此歧視及殺害狂鬼們,因為若要供養數量如此龐大的狂鬼,淵族一定會面臨缺血危機。
但那爾薩斯是無辜的,所有的狂鬼都是無辜的。
我回到調飲台,痛心地對這些命運下的犧牲品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