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

　　
　　
　　
　　二月十四日西洋情人節，是個睿云想不記得也會被提醒的日子。才一大早，就在往教室的樓梯間處看到采媛和政達兩人親親我我的……讓他眉間深揪起一道刺目感。
　　
　　「小政，這是我送你的，啊……」采媛嘴裡咬著一塊巧克力，抬頭等著政達來接。
　　
　　略羞地低頭接過采媛含著的巧克力，政達咬了咬，回以柔聲低語：「謝謝妳，小采。」
　　
　　睿云只覺得雞皮疙瘩要掉滿地了。
　　
　　當作沒看到那兩人，提著書包，睿云往教室走去。好不容易撤了拐杖，但要是跑起步，腿上的傷還是會疼，所以只是悠著步伐前行。
　　
　　一回到自己座位，才剛拉開椅子，就從抽屜裡掉出一個精美包裝的小禮物盒。一想到今天是個什麼樣的日子，幾乎猜也不用猜那盒子裡裝的是什麼。而低頭一看，就能發現之所以一個震動就能震落那個小盒，正是因為抽屜裡已經被放了好幾個小禮物盒，它是被擠到掉出來了。
　　
　　去年的巧克力好像沒這麼多啊？
　　
　　明明幾天前被當眾問了：「程睿云，如果情人節要送你巧克力你收不收啊？」
　　
　　當時回答過：「已經有交往的對象了，不想她吃醋，所以妳們別送啊。」
　　
　　「是義理巧克力啦……大家都送不給你很奇怪啊。」
　　
　　今天還是得到一堆了……雖然聽說是義理巧克力。
　　
　　其實他不怎麼喜歡巧克力呢。
　　
　　退回去很傷人，轉送就覺得自己很渣，扔掉這種浪費的行為他做不到，不管怎麼看，還是得乖乖收回家吧？
　　
　　睿云輕嘆一口氣，難免想：『不知道明軒會不會介意？』
　　
　　『啊……不過搞不好他自己也收了不少？』
　　
　　『可是如果他沒收只有我自己收了一堆，他會不會不高興啊？』
　　
　　想著想著就覺得胃痛了。
　　
　　　　　＊　　　　　＊　　　　　＊　　　　　＊　　　　　＊
　　
　　高中放學時，等在校門口的明軒除了書包外，手上還多提了個紙袋。一見到露出笑臉對他招手的睿云，嘴角就不自覺地上揚，快步朝他走了去。
　　
　　一見到明軒，睿云就忍不住眼睛直直盯著他手中的紙袋，紙袋中裝著大大小小的禮物盒，有的繫上可愛的蝴蝶結，有的綁上精緻的禮花，這讓睿云心裡一塊大石落了下：「你也收到不少巧克力啊。」
　　
　　「你沒有嗎？」明軒只是單純反問。
　　
　　睿云打開書包給他看，裡頭不裝書本和文具，只有滿滿的禮物盒：「有，這些。」
　　
　　看著明軒的微笑收斂起，回復常見的面癱貌，睿云一笑：「要來比一下誰收得多嗎？」
　　
　　「你這是在炫耀嗎？」明軒微噘起嘴。
　　
　　睿云笑回：「有什麼好炫耀的？都是人情巧克力啊。」
　　
　　想了想，的確有很多巧克力是女孩子同時發給籃球隊員，人人都有的。明軒表示：「也對。」
　　
　　當著其他路過高中生的各種羨慕嫉妒恨面前，兩人就在校門口旁的花壇處數起了禮物盒。幾分鐘過去後，睿云說了：「我八個，你十二個，你比我多哎。」
　　
　　「嗯，確實。」明軒單純回應。
　　
　　「看不出來你挺有人緣的啊！」收拾起小禮盒，睿云笑起。
　　
　　看著那人畜無害的單純笑容，明軒心中百感交集，只是臉上依舊沒有一點表情：「這讓你覺得開心？」
　　
　　明軒問得睿云一臉懵：「有什麼好不開心的？」
　　
　　「不，沒事。」明白睿云有時神經長得跟恐龍似的，明軒也就沒再跟他計較什麼。在收完禮物盒後，明軒再度看向睿云：「那你呢？沒要送（我）？」
　　
　　這句話插得睿云心虛，雖然先囁嚅著「我又不是女生……」然後才反省地低下了頭：「那、那……現在回家的路上去買？一起去？」
　　
　　「……你真的很不擅長製造驚喜。」
　　
　　被明軒這麼說，睿云雖然沒回應，但銳利起的眉眼，的確是被刺激到了。
　　
　　　　　＊　　　　　＊　　　　　＊　　　　　＊　　　　　＊
　　
　　最後兩人是在超市買了些加熱即食料理和一盒小小的黑巧克力。
　　
　　一回到家，睿云把所有東西擱在客廳，只帶著那盒巧克力，拉著明軒的手，直直往明軒的房間去。
　　
　　在鎖上房門後，就是直白地把明軒推倒在他的床上，翻身攀上，直接跨坐在明軒的大腿上。
　　
　　因為知道睿云的腿傷不算完全好，明軒只是以著期待的眼神，任著睿云擺佈，壓在他緊起發疼的下半身上，毫無所覺地拆開只以薄膜和紙盒做包裝的市售巧克力。光是感受到睿云的重量、灼上他的體溫，血液就開始躁動……所以雙手越過西裝外套的下擺，滑進了睿云的腰，隔著薄薄的制服，愛撫起那纖細的腰枝與熾熱的胸膛。
　　
　　自從睿云受傷後，怕讓他傷勢惡化，兩個人一直沒怎麼好好做過，雖然常清槍沒有積壓太多，但睿云應該和他一樣，想好好來一次熱烈的性愛了。
　　
　　打開巧克力後，睿云咬下一塊，可以說是仿照早上看見的采媛的做法，但是他不等明軒來接，而是直接低下頭，用嘴把巧克力抵上明軒的嘴唇。
　　
　　這樣強硬的作法明軒並不討厭，眼帶笑意，張口接下濃郁的苦甜，和睿云濕軟微涼的嘴唇。
　　
　　因著體溫，略苦不怎麼甜的可可塊在舌尖化開，混在唾液裡，在舌瓣的絞纏間，漫開在兩人的口腔內，嚥下後，是甜味後引起的微酸。
　　
　　查覺到睿云的輕喘，稍微退開一寸，見那唇畔沾染上的汙黑，卻也只覺得可愛，憐惜般地伸手攬上他的頭，吐舌把那嘴唇旁的巧克力漬舔舐，把那甜味吃得一乾二淨了，輕喘著的濕潤嘴唇，卻更顯得美味。
　　
　　聽說巧克力是催情靈藥，以前不信，現在不得不信。
　　
　　「……再來一塊？」抑著輕喘、帶著笑意，睿云問。
　　
　　「……也好。」以著明軒自個兒也不知道的寵溺笑容，答應了。
　　
　　第二口苦甜，在嘴上纏綿，只是這次明軒不再全身心專注於嘴上的甜吻，他分神於解開睿云的制服鈕扣，下半身的緊疼感也同樣瓜分著他的注意力。在吃淨了兩人口中的糖後，他迫不及待地吻起被解開衣領而露出的頸項與鎖骨，只是吻了幾下，就讓睿云退避開。
　　
　　對於明軒下半身的反應，睿云自然是很清楚不過。退開了身子，往下挪，指尖打開那緊繃的褲頭，解放出昂然挺立的硬柱……堅硬、熾熱的小怪物。低身把鼻尖湊上，就能讓那刺激的氣味充斥著整個鼻腔……睿云吐舌輕輕舐上，明軒焦躁而緊起的表情看在他眼裡，覺得相當可愛。
　　
　　他很喜歡逗弄明軒小弟，而舌尖輕挑著、放進嘴裡溫存著的這小怪物，能在他體內衝撞出令他渾身發麻的愉悅快感，這樣的體驗也讓他在一次又一次的愛撫間激動不已。
　　
　　沒打算讓他射在嘴裡，只在吞吐舔弄間確認那越發堅硬的強度，睿云放開了它，叨含起保險套為它上套子。在做完這些事前準備後，他才起身脫掉自己的褲子，再度跨上明軒的下半身。
　　
　　在他一副打算直接來之前，明軒還是把趁他口交時騰手準備好的潤滑液沾上指尖，滑進他的後穴，另一手則扶著他的腰：「你腳不是還在痛？還是先別在上面了。」
　　
　　「不……偶爾，也會想要來個激烈一點的。」這麼說著，睿云撥開明軒的手，拿過明軒的潤滑液，倒上一小灘在掌心，接著低身將手掌中的液體塗佈在明軒的陽具上，弄得整根套上套子的陽具滑不溜丟，才挪動著下半身，把那硬柱抵在自己穴口，緩緩下壓。
　　
　　深深、深深地貫穿了他，他疼得僵直了脊樑、咬緊了牙，痛感在他下腹深處漫開，尚未感覺到興奮與快感前，就覺得自己要被這般鈍痛給剖成兩半了……但在逐漸模糊的視線前方，明軒因快感而緊揪起的表情，撓得他心頭愉悅，而無意識地上揚了嘴角、稍稍拉回了意識與控制力。
　　
　　『啊……一定是平凡的平淡幸福太不真切，才會偶爾想被虐吧？』
　　
　　帶著自嘲，忍著下腹與大腿舊傷的痛楚，雙手支撐於身後明軒屈起的大腿上，睿云上下搖晃起自己的身子，以自己的意識控制著自己的身軀，去吞吐那堅硬熾熱的巨柱，令它深深探入自己的內臟，令那沉悶的疼痛貫穿自己的肉身，在口中化為一絲一縷的嘆息。
　　
　　令人銷魂蝕骨的酥麻，透過血液，從下半身往全身急速擴散。明軒起身，以強壯有力的雙臂扣住睿云逐漸瘋狂的擺動，暫時緩住即將失控的性興奮，以著急喘，在唇上的熱吻之際低語：「云……慢點……我快射了。」
　　
　　「但是我想射，明軒，我想讓你幹到射！」
　　
　　焦躁並急切地祈求，有如慌不擇路，反應在扣上明軒肩胛的指尖力道上。他對明軒的親吻回以熱吻，一手緊握著自己的陽具，腰與臀不聽明軒的話，以著細微的動作緊攫著明軒的陽具，以他的腸臟吻吮著想靜默卻被他撩得不時抖動的肉刃，弄得明軒咬緊了牙。
　　
　　如此可愛並熱切的請求，有誰能當沒聽到呢？
　　
　　這樣的靜默持續了幾分，明軒才放棄了堅持，翻身將睿云壓在床上，以著無奈卻挾上幾分愉悅的低語：「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耍性子了？云學長。」
　　
　　睿云沒有回答，只在他激烈地捅進他的身體裡時，發出一聲哀吟。
　　
　　　　　＊　　　　　＊　　　　　＊　　　　　＊　　　　　＊
　　
　　想著他也許只是太久沒做，所以有點狂熱渴求而顯得反常，明軒在那喘息漸漸平復的嘴唇上輕吻，指尖撫弄了會兒那頭棕髮，才戀戀不捨地起身，離開累得熟睡的人兒身旁。
　　
　　先以溫水打濕的毛巾為睿云擦拭身體、為他蓋好被子，才在洗過澡後換過一套便服，往樓下去。心裡度量著該把晚餐熱好的步驟，卻在伸手拿過從超市提回來的購物袋時，視線停留在睿云的書包上……
　　
　　雖然睿云說過都是人情巧克力……
　　
　　忍不住拿過那書包，將小禮盒全部倒在沙發上，一一小心地解開，有很多都是手工製作的精緻巧克力，便宜的市售巧克力只有兩個，其中一個還是采媛送的，並寫了張小卡：【這盒巧克力和小軒一塊兒吃，小軒就麻煩你好好照顧，要好好相處哦！^_^】
　　
　　另一個標上陌生名字的也只是寫了簡單的：【祝我們友情長長久久～】
　　
　　除了這兩個義理巧克力外，其他的都是本命巧克力，以著不用的筆和字跡，在大小甚至香味各異的優美小卡上寫著：【很喜歡你】
　　
　　【雖然沒辦法跟你當男女朋友，但還是想讓你知道】
　　
　　【在你不知道的角落裡，有我喜歡你】
　　
　　……
　　
　　明軒把所有告白的卡紙收集起來，拿過一支打火機，往流理台去。
　　
　　冷眼，打上了微小的火苗，如同他心裡的暗焰搖晃。
　　
　　一張一張地，把那些寄上情意的紙卡燒成了灰，打開水流，讓水沖去那些灰燼，
　　
　　沖得一乾二淨。
　　
　　
　　
　　『並不是不相信云……』
　　
　　『但是，』
　　
　　『向他表白、傳達愛語這種事，是我的權利！』
　　
　　　　　＊　　　　　＊　　　　　＊　　　　　＊　　　　　＊
　　
　　「哇，這些巧克力看起來不便宜啊。」
　　
　　晚飯後的閒暇時間，睿云才一一拆起今天的戰利品，雖然自己的很多盒拆開來只有巧克力，但一想到是全班發送的義理巧克力，送的女生應該也沒那閒工夫每盒寫祝福卡和名字，也就沒太介意是誰送的了。
　　
　　拆完自己的就拆明軒的，果然很多盒都有寫上祝比賽奪冠之類的祝福語，只有兩盒算是本命巧克力：「給明軒，我好喜歡你，你在球場上全力奔跑、汗流浹背的樣子很有魅力……」
　　
　　雖然睿云沒查覺到，但他嘴裡的吟唸的確插中明軒的腦子：『……忘了要檢查自己的。』
　　
　　但是睿云看起來並沒因此心情不好，只是把本命巧克力放到另一堆，說著：「這個我就不跟你分，人家給你的心意自己要好好解決掉啊。」
　　
　　「……你不生氣嗎？」
　　
　　「為什麼要生氣？」面對明軒有點心虛似地問話，睿云雖然不解，但還是一笑：「誰都有表達自己心意的自由，西洋情人節不就是這樣的日子嗎？」
　　
　　「……就算明知道那個人有交往的對象？」
　　
　　「只是跟你說『我喜歡你』又不是跟你說『請跟我交往』，沒所謂吧？」以著淡淡笑意，睿云動手收拾起巧克力：「她們喜歡你是她們的自由，要不要給她們回應是你的自由，只是呢，接不接受你那麼做就是我的自由了。」
　　
　　沈默著，明軒難以解釋自己的心情，只很明顯的知道，不管睿云說什麼，他都喜歡他。
　　
　　無論他的想法，和自己有多不相同……
　　
　　最後，還是決定化想法為行動，起身抱起睿云那相較於重傷前要輕多了的身子，對他的掙扎抗拒只回以微笑，將他抱回了房，放倒在床上。
　　
　　撫觸著他的臉頰與髮絲，明軒以著笑意：「看你的傷好像好得差不多，今晚還是決定不讓你睡了。」
　　
　　「明天要上……！」
　　
　　不讓他拒絕，明軒低頭吻住他的嘴唇，以濃烈的情意封印了他的話語……讓他的身子，在自己的愛撫逗弄下起了顫抖；讓他的呼吸，逐漸急促起對性愛的渴求。
　　
　　『你要那麼想，是你的自由，但是我已經決定了……』
　　
　　『只有我能讓你興奮，只有我能給你高潮，你的身體，只有我能疼愛到最深處……』
　　
　　宛如撒嬌那般，眼神迷離的睿云，臉頰輕輕蹭著明軒的掌心，微啟的嘴唇輕輕喘息。
　　
　　『你是只屬於我的，誰都別想取代我來愛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