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3-1
本章節 1943 字
更新於: 2019-02-12
結束一整天的勞動，人們總期待能享用豐盛美味的飯菜。
這一晚黃金豎琴的晚膳由梅耶和廚師們一同完成，全旅店的人都讚不絕口，就連今午沒出現的脩也來到黃金豎琴與眾人共聚。
以前薩喀爾對飲食沒有太多追求，無論優劣接受度都奇高，他是為了生存與義務而吃，自然談不上享不享受；然而最近薩喀爾自覺到，只要吃下肚的餐點是梅耶做的，他就特別喜悅。
漸漸的，薩喀爾也學會挑剔了。倒不至於變得排斥粗糙、不新鮮的食物，他照樣能毫無芥蒂地吃下去，只是當眼前有更好的選擇時，他會傾向於取用那個更好的。
盯著中午沒吃完留到現在的乾麵包半晌，薩喀爾最終還是挪開了目光。
他認為這不是好現象，「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的道理他也懂，可他又不太想改變現狀。梅耶試圖讓他融入人類社會，反過來說就是在動搖他擔任渡魂使和「神眼代行人」的責任心。
「丹佐不能離開神學院太可惜了。」梅耶嘆息，一屁股在薩喀爾旁邊坐下，順手分給他一份飯後甜點──綿密香軟的烤布蕾。
烤布蕾是梅耶剛學會的點心，來到大城市後，梅耶樂於學習各式各樣的新菜色，但薩喀爾知曉，梅耶永遠只把興趣當作興趣，萬一興趣成為職責，梅耶便不太樂意去做了，薩喀爾無法理解這是為什麼。
明明梅耶能做得很好，不管是不是義務都一樣，那梅耶為何排拒呢？
薩喀爾很難得在聽梅耶說話的途中分心想其他事，然而梅耶沒發現他的聽眾恍神了，因為薩喀爾每次回話的次數本就不多。
「……我不懂神學院為什麼要下這麼不人性的規定，像大學一樣申請便能外出不好嗎？可是脩說有些事真的很難追究起因，不少舊習代代相……」
「你在講我什麼？」脩忽然從兩人背後冒出，戳戳梅耶背脊。
梅耶被他嚇了一跳，轉身捶脩的肩膀一拳。「我們在聊神學院的校規啦，就順便提起你說過的話。」
脩對梅耶使用「聊天」這個字眼的正確性存疑。「所以，你又抱怨神學院不給丹佐出門了？」
梅耶點頭。「是啊，大家都很努力修習，為什麼見習祭司不能離校？即使祭司很重視修生養性，也不該剝奪他們與親朋好友相聚的權利吧。」
「不對，梅耶。雖然我們騎士跟普通平民的地位有所區別，但同樣是凡夫俗子；可丹佐他們不一樣，他們是神職人員，為服侍真神而存在，你懂嗎？以最高準則看待的話，他們得被培養成……呃……」脩瞥了薩喀爾一眼。「理當培養成像十三這般『脫俗』才對。」
「我果然還是不能認同。於我而言，無論你、我、薩還是丹佐，全部是人類，應該要有七情六慾的人類，沒有誰比誰特殊，必須區別以待。」梅耶認真地回應。
薩喀爾依然沉默，但他已經停止走神了。
「想念彼此卻不能見面非常折磨人，丹佐分明也很希望探望赫莫與賽妮……」
「你們聊什麼跟我們有關的事嗎？」傑杜兄妹的聲音從三人身後悠悠傳來。
梅耶愣住，開始懷疑他喊名字是不是某種召喚邪術。
飯後，梅耶、脩和莎羅法都決定在黃金豎琴借宿一夜，三人各分得一間單人房，但他們不好意思因此給清潔工增添額外工作，不約而同表示隔日退房前定將房間打掃得乾乾淨淨，使用過的寢具也親手洗滌。
「有夠紳士的，這就是所謂的騎士精神嗎？」賽妮揶揄他們太龜毛。「拜託，哪有讓貴賓收拾的道理！」
三位見習騎士只是笑笑，沒有鬆口。赫莫他們好歹是開店做生意的，沒付房錢還要勞煩人家，太說不過去了。
由於借宿，讓薩喀爾覓得隱蔽地與梅耶交談的好時機。待夜深，薩喀爾直接推開梅耶房門而入，目睹青年正在解開上衣的鈕扣，近乎半裸。
天啊！熱衷爬窗的薩喀爾竟然正常從大門進出了！
「薩你怎麼突然轉性了？」梅耶脫口而出。
「……」
梅耶愣是從薩喀爾的面癱中讀出了疑惑之意。
他一時過於震驚，倒忘記要指責薩喀爾不敲門。拜訪他人前先敲門以示禮貌，這是人類的社交規則，薩喀爾知道歸知道，卻一直沒有實踐的機會，也就未培養出習慣。
梅耶脫掉襯衫，對於在別人面前裸身仍舊心存芥蒂，但這裡頭的對象不包含薩喀爾，如今的他早已不介意被薩喀爾看光。
薩喀爾不像尋常人一樣，會從審美的角度去評鑑他人的美醜胖瘦，更別說看見裸體後產生害羞或尷尬等反應了，他眼中的人類彷彿是被貼上寫著「人類」標籤的石頭，無論男女在他面前脫個精光，他都不會產生半點多餘的感想。
即便要對一個人的外表下判斷，薩喀爾也只做實際面向的分析，比如「這個人肌肉緊緻、鍛鍊很扎實，所以舉起十公斤的重物不成問題」，絕不思考對方長得好不好看。
這些全是梅耶透過觀察薩喀爾的一言一行發覺的。
不過梅耶有預感，或許薩喀爾對待他有點不同，否則薩喀爾就不會稱讚他的舞蹈了。要覺得舞跳得漂亮，首先要懂得欣賞舞者的體姿美不是嗎？
「怎麼了嗎？」
「說件事。」薩喀爾關起門便直奔主題，果然對於撞見他換衣服並沒有覺得抱歉。由於不具備這方面的羞恥心，梅耶思索要不是人類穿衣服有禦寒、保護身軀的具體效用，被動物養大的薩喀爾大概會變成喜歡裸奔的真野人。
「嗯，你說吧。」
「賽妮的腳極可能廢掉。」
薩喀爾開門見山，梅耶解皮帶的手倏地僵住。
這一晚黃金豎琴的晚膳由梅耶和廚師們一同完成，全旅店的人都讚不絕口，就連今午沒出現的脩也來到黃金豎琴與眾人共聚。
以前薩喀爾對飲食沒有太多追求，無論優劣接受度都奇高，他是為了生存與義務而吃，自然談不上享不享受；然而最近薩喀爾自覺到，只要吃下肚的餐點是梅耶做的，他就特別喜悅。
漸漸的，薩喀爾也學會挑剔了。倒不至於變得排斥粗糙、不新鮮的食物，他照樣能毫無芥蒂地吃下去，只是當眼前有更好的選擇時，他會傾向於取用那個更好的。
盯著中午沒吃完留到現在的乾麵包半晌，薩喀爾最終還是挪開了目光。
他認為這不是好現象，「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的道理他也懂，可他又不太想改變現狀。梅耶試圖讓他融入人類社會，反過來說就是在動搖他擔任渡魂使和「神眼代行人」的責任心。
「丹佐不能離開神學院太可惜了。」梅耶嘆息，一屁股在薩喀爾旁邊坐下，順手分給他一份飯後甜點──綿密香軟的烤布蕾。
烤布蕾是梅耶剛學會的點心，來到大城市後，梅耶樂於學習各式各樣的新菜色，但薩喀爾知曉，梅耶永遠只把興趣當作興趣，萬一興趣成為職責，梅耶便不太樂意去做了，薩喀爾無法理解這是為什麼。
明明梅耶能做得很好，不管是不是義務都一樣，那梅耶為何排拒呢？
薩喀爾很難得在聽梅耶說話的途中分心想其他事，然而梅耶沒發現他的聽眾恍神了，因為薩喀爾每次回話的次數本就不多。
「……我不懂神學院為什麼要下這麼不人性的規定，像大學一樣申請便能外出不好嗎？可是脩說有些事真的很難追究起因，不少舊習代代相……」
「你在講我什麼？」脩忽然從兩人背後冒出，戳戳梅耶背脊。
梅耶被他嚇了一跳，轉身捶脩的肩膀一拳。「我們在聊神學院的校規啦，就順便提起你說過的話。」
脩對梅耶使用「聊天」這個字眼的正確性存疑。「所以，你又抱怨神學院不給丹佐出門了？」
梅耶點頭。「是啊，大家都很努力修習，為什麼見習祭司不能離校？即使祭司很重視修生養性，也不該剝奪他們與親朋好友相聚的權利吧。」
「不對，梅耶。雖然我們騎士跟普通平民的地位有所區別，但同樣是凡夫俗子；可丹佐他們不一樣，他們是神職人員，為服侍真神而存在，你懂嗎？以最高準則看待的話，他們得被培養成……呃……」脩瞥了薩喀爾一眼。「理當培養成像十三這般『脫俗』才對。」
「我果然還是不能認同。於我而言，無論你、我、薩還是丹佐，全部是人類，應該要有七情六慾的人類，沒有誰比誰特殊，必須區別以待。」梅耶認真地回應。
薩喀爾依然沉默，但他已經停止走神了。
「想念彼此卻不能見面非常折磨人，丹佐分明也很希望探望赫莫與賽妮……」
「你們聊什麼跟我們有關的事嗎？」傑杜兄妹的聲音從三人身後悠悠傳來。
梅耶愣住，開始懷疑他喊名字是不是某種召喚邪術。
飯後，梅耶、脩和莎羅法都決定在黃金豎琴借宿一夜，三人各分得一間單人房，但他們不好意思因此給清潔工增添額外工作，不約而同表示隔日退房前定將房間打掃得乾乾淨淨，使用過的寢具也親手洗滌。
「有夠紳士的，這就是所謂的騎士精神嗎？」賽妮揶揄他們太龜毛。「拜託，哪有讓貴賓收拾的道理！」
三位見習騎士只是笑笑，沒有鬆口。赫莫他們好歹是開店做生意的，沒付房錢還要勞煩人家，太說不過去了。
由於借宿，讓薩喀爾覓得隱蔽地與梅耶交談的好時機。待夜深，薩喀爾直接推開梅耶房門而入，目睹青年正在解開上衣的鈕扣，近乎半裸。
天啊！熱衷爬窗的薩喀爾竟然正常從大門進出了！
「薩你怎麼突然轉性了？」梅耶脫口而出。
「……」
梅耶愣是從薩喀爾的面癱中讀出了疑惑之意。
他一時過於震驚，倒忘記要指責薩喀爾不敲門。拜訪他人前先敲門以示禮貌，這是人類的社交規則，薩喀爾知道歸知道，卻一直沒有實踐的機會，也就未培養出習慣。
梅耶脫掉襯衫，對於在別人面前裸身仍舊心存芥蒂，但這裡頭的對象不包含薩喀爾，如今的他早已不介意被薩喀爾看光。
薩喀爾不像尋常人一樣，會從審美的角度去評鑑他人的美醜胖瘦，更別說看見裸體後產生害羞或尷尬等反應了，他眼中的人類彷彿是被貼上寫著「人類」標籤的石頭，無論男女在他面前脫個精光，他都不會產生半點多餘的感想。
即便要對一個人的外表下判斷，薩喀爾也只做實際面向的分析，比如「這個人肌肉緊緻、鍛鍊很扎實，所以舉起十公斤的重物不成問題」，絕不思考對方長得好不好看。
這些全是梅耶透過觀察薩喀爾的一言一行發覺的。
不過梅耶有預感，或許薩喀爾對待他有點不同，否則薩喀爾就不會稱讚他的舞蹈了。要覺得舞跳得漂亮，首先要懂得欣賞舞者的體姿美不是嗎？
「怎麼了嗎？」
「說件事。」薩喀爾關起門便直奔主題，果然對於撞見他換衣服並沒有覺得抱歉。由於不具備這方面的羞恥心，梅耶思索要不是人類穿衣服有禦寒、保護身軀的具體效用，被動物養大的薩喀爾大概會變成喜歡裸奔的真野人。
「嗯，你說吧。」
「賽妮的腳極可能廢掉。」
薩喀爾開門見山，梅耶解皮帶的手倏地僵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