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愛之深責之切

　　費亞努總長迅雷不及掩耳地拔劍出鞘，巨劍朝諾肯的腦袋橫掃而去，諾肯全身的運動神經叫囂著要躲開，可他的理性及意志卻逼自己站在原地，因為他直覺認為現在不是閃避的時機，反倒是藏身暗處的約瑟差點驚呼出聲──

　　照理講，接下來會是劍刃砍入血肉和人頭落地的聲響，但嚇得閉眼的約瑟戰戰兢兢地再睜眼後，所看見的卻不是什麼血腥畫面──劍身神乎其技地及時停在諾肯耳旁，而諾肯被削斷的幾綹褐髮落到他肩上。

　　諾肯堅毅的雙眸始終直視著義父，可他必須在心底悄悄承認自己渾身僵冷，宛如血液全凍結成冰；諾肯該慶幸自身賭運夠好，費亞努總長的這一砍確實是某種測試，否則的話……下場絕不是一句「真糟糕」就足以形容。

　　現場鴉雀無聲、空氣亦彷彿凝結，費亞努總長維持舉劍的姿勢，跟絲毫沒有移開視線的諾肯兩相對望；這陣氛圍令約瑟也大氣不敢喘一下，在他的印象當中，自己和父親從未上演過如此驚險的互動。

　　過了不知多久，費亞努總長才收劍入鞘，於利刃磨擦劍鞘的嘶啷聲中低沈說道：「看來……你對自己的行為全然問心無愧。」

　　「是的。」諾肯盡力保持聲調的平穩，即使他知曉自己並非完全沒有愧疚。

　　「既然如此，你就拋開最後一絲顧慮吧。」費亞努總長像似看穿了對方的心思，教諾肯暗自詫異地抿緊了唇，「我該說的都說了，接下來我所能為你做的，就只有將你的決心正面瞧清楚。」

　　「總長大人……」諾肯的感受五味雜陳，他自然能夠理解，義父簡短的言語中蘊含何種深意。

　　「你可以離開了。下次見面──就是國慶日的時候吧？」費亞努總長此刻的發言，再次證明了他的確瞭解諾肯在盤算什麼。「我不會放水，希望你好好表現。」

　　「我明白了，真的非常感謝您。」諾肯這段話幾乎是咬牙擠出來的，原因並不是他在生氣，而是他無法確切表達心中的敬意；於是到頭來，他朝義父九十度鞠躬並持續十秒左右，然後才直起身頭也不回地踏出這棟官邸。

　　待諾肯的腳步聲聽不見後，費亞努總長坐回椅子上喝茶，而把空杯放回桌上的同時，總長大人不經意似地順口問道：「約瑟，你要在那邊躲到幾時？」

　　「呃……啊！對不起，父親大人，我只是──」約瑟尷尬慌張地自門後跨出來，他內心有太多疑點，卻又不知該從何問起，所以才繼續躲在原處忘了離開。

　　「偷聽他人談話是不入流的行為，我不記得自己這樣教過你。」費亞努總長的語氣聽似責備，實際上則是詢問兒子竊聽的理由。

　　「是的，非常抱歉──可是父親大人，我有一些事不明白……」約瑟背著雙手停下話頭作為試探，見嚴父沒有表示什麼再繼續說下去：「恕孩兒直言，您對諾肯似乎太縱容了，以您的權力應該能夠將他送上行刑台──」

　　「這件事我自有打算。」費亞努總長淡然截斷兒子的話，語間透出不容許異議的決絕。

　　「……！」約瑟的滿腔質疑登時卡在喉頭，在整頓好腦中的紊亂思緒前，他就不自覺地接著脫口而出：「難道在您的心目中，諾肯比我還……」

　　「──怎麼了？」見兒子遲遲沒再講下去，費亞努總長面不改色地提問。

　　「不……沒什麼。」約瑟咬了咬下唇，深呼吸過後將原本的衝動壓抑下來：「孩兒先告退了，很抱歉為了無聊的問題打擾您。」

　　語畢約瑟向父親鞠躬行禮，隨後便恢復冷靜轉身走出去。在剛才那一瞬間，約瑟險些問出「難道諾肯比我還重要」這種話來，幸好他及時克制這份妒忌──他已經不是幼稚小鬼，不能跟諾肯那種貨色爭奪父愛，更何況既然父親大人不願多談，身為親生兒子的他就該自己動腦筋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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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肯從總長府邸返回宿舍房間後，不意外地瞧見梅麗思仍坐在床上等他，因此他也無意廢話，逕自對梅麗思使用了心電感應：『義父大人果然已經猜到我的企圖，這場戰鬥是無可避免了──請妳幫助我，讓我變強。』

　　『我都準備好了，就等你這句話。』梅麗思微笑著指向地面，令諾肯順著她的指尖瞟去，原來地上那片陰影泛出幾許異能氣息，想必又是梅麗思仿傚修一的能力，讓影子延伸出一個隱密空間。

　　諾肯與梅麗思雙雙進入影子空間，而映入眼簾的寬闊場地使諾肯不禁讚嘆；根據諾肯的觀察判斷，梅麗思不僅能複製她看過的力量，甚至還能將該項異能以更強的模式使出來，所以她能製造出更大的影子空間，維持的時間應該也比較長。

　　「這樣的地方比學校的個別練習室好多了吧？雖然我沒辦法整天維持這個空間，但隱私度是無懈可擊的。」梅麗思改成直接開口說話，她的笑臉看起來有點可怕：「事不宜遲，馬上開始特訓吧！我會用上比費亞努總長更強的火系力量，麻煩你不要死掉哦～」

　　『……請多指教。』諾肯不想坦承自己感到膽戰心驚，不過換個角度想，梅麗思可能是愛之深責之切，或許他該感謝她的用心良苦才對。

　　諾肯在上課之餘接受地獄般的對戰訓練，這段時期其他人也都各有事做；正如談判當下所講好的，艾斯克、敏旭與基利希暫且加入黑暗子民，他們三人分別貢獻自身的戰力及技術，協助菲爾妮跟修一為國慶計畫而奔波。

　　說穿了，艾斯克三人是以幫助諾肯為出發點，只要幫得上忙的人將繁雜瑣事處理好，諾肯前去和軍事總長決鬥時便能心無旁騖。然而現實終究很嚴酷，軍方也知道國慶前夕是叛亂組織最猖狂的時段，畢竟在國慶當天引發混亂讓政府難看，是每個恐怖份子都想得到的賤招。

　　結論是，帝國軍加強了首都方面的巡邏，讓叛亂份子們都倍感艱難，而在國慶逐步逼近的這一天，艾斯克等人、修一及菲爾妮便碰上了嚴苛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