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左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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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2-05
第十二章 左護法

雖然我對於這種在霹靂世界過得如此安然愜意完全沒意見,至少死亡率可能性低成這樣我也覺得好像可以安心許多。可是到底該不該插手劇情這件事呢?若幽蘭我依舊抱持著還是別做死吧的心態觀望中。

尤其是在圍攻天下封刀之後,那個一身銀亮亮的黃泉到來。

我確切感受到了世間惡意。

啊不就主打腳色特別帥?一身盔甲有必要這麼亮嗎?有沒有想過周遭路人會被閃到需要可魯啊?

對於眼前這個因為我跟上門找碴的婢女吵架,在我以一打三反擊成功時插手的黃泉,我還真一點都不懷疑為什麼那些八卦指揮部的女人們為什麼會那麼激動。

好的、假如說羅喉就是典型戰鬥用肌壯碩、俊朗、男人味十足的陽剛型;那黃泉就是典型的美男派,身體壯碩程度不到羅喉那樣,但舉手投足之間的簡潔力勁、修長有力的指掌揮舞長槍,絕對夠讓那些姑娘家一個個迷倒在地。

只是經歷過羅喉日夜洗禮的我,免疫了。

「喔?真難得。」

「不要講得我好像什麼稀有生物啊……再說,我比較納悶你插手這事做啥呢。」

「真是無禮,以下犯上可不好呀。」

「比起一個隨便抓住女性的手的左護法,我好像在禮節上至少還算乖巧守分了。」

「哦?」

「宮女與宮女之間的八卦很多的,前一會才一堆小女孩在說著你呢,一身銀袍的黃泉。」自從他來了,天都的八卦指揮部門——也就是婢女們的大寢房內頓時情緒鬧騰,我可以在那邊聽上整整一天關於哪些人的糗事,以及某些人的各類資訊,當然全部都有待商榷。

「消息真靈通。」靈通的是那群八卦指揮部,可不是我!

「還好還好。」我還知道你欺負過你弟弟呢……這點倒是只有我這隻曾經看過那段劇情的異世界人才知道。

「……妳跟她真像。」他鬆開了我的手,一雙如藍寶石般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與我對望,彷彿想把我靈魂深處給看得透徹一般。比起羅喉那極具侵略性的腥紅色眼睛,黃泉這種會魅惑人心的蔚藍雙眼反而令我覺得更加危險。

只是黃泉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我心臟頓時漏了一拍,在我的記憶中這傢伙似乎還沒有什麼女性配對來著,至少這時候秋風還沒來,那黃泉說的她又是指誰?

仔細在腦內思索著所有劇情中有出現過跟黃泉有關的女性,但我真沒能想到半個能符合這說詞的人選。

「你在說誰?我跟誰很像?」他的說詞令我隱約感到一絲不安,甚至在與他對視上的時候想逃得要命。那是比起跟羅喉對瞪時更可怕的感受,不含帶殺意卻令人不寒而慄。

「嗯、妳不用知道,瞧妳一臉憨傻,我想講了妳也不會懂。」只見黃泉露出相當高傲的嘲諷笑,面對於他我也不知怎麼的很難冷靜,完全無法像是面對羅喉時一樣調侃裝傻過去。

「靠!要講就講清楚說明白,賣什麼關子啦!」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炸毛——平常多少還能隱忍自己想要吐槽的心情,可是這次卻總覺得孰不可忍。黃泉也彷彿能輕易看透我的性子,一句句的讓我氣得接連吐槽,隨著這流暢的一搭一唱對話下來,我原先鬱悶的心情好像也開始輕鬆起來。

知道這種情形不打岔就會沒完沒了,無法明白黃泉到底想幹嘛,也無法確定之後劇情走向會完全一樣的情況下,我決定先把這個相遇事件盡快了結:「那、黃泉你是有事還沒事?沒事我可要回去了。」

要是不小心開啟什麼特殊狀態——那我就死定了。

「唔嗯、與其說是沒事,不如說是我要妳送酒來我的房。」薄唇微揚,勾勒出魅惑人心的弧度,一個男人能好看至如此我也真佩服他的基因血統是多麼強大。

可是我說啊——這種節奏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呢?

「我?等等,明明對你一見鍾情、愛你愛得要死的漂亮美婢一堆,怎麼不找她們偏找我?」滿臉不可置信的我直接擺手指向不算多遠的婢女寢殿,雖然自身不是說醜得不能見人,但我也知道擺在天都的婢女之中呢,我只是落在「不至於傷眼」的範疇啊。

「看膩的總是會想換換口味。」

錯愕,這傢伙的惡質程度果然不輸我所預想的可能性範疇,但我也真沒料到他就這樣直接說得俐落,直接了當到躲在柱子後頭的婢女們紛紛透露出心碎神情,同時我也再次遭受到去死光波的狠瞪。

「親愛的黃泉大人,您絕對是故意的。」我深切的明白著被這樣瞪著看會有怎麼樣的下場,反正上次都遇過毒殺事件了,這次呢?宮廷分屍案?嘖嘖嘖,好有可能啊!

風輕雲淡的神情,黃泉似笑非笑的嘴角再次加深弧度:「故意?使喚一名侍女有何不可?」

「呀、明明是拿我當盾牌擋著的耶!這種苦差你居然就這樣光明正大的要我扛?」辛酸如我只能怨嘆自己命不好,不然哪會被初次見面就這樣陰人的傢伙給推上這等前線?

「還沒直接說妳往後只需服侍我一人就很仁慈了——還是妳也很想要這樣?」

莫名的突然逼近,我開始困惑起為什麼黃泉和羅喉根本是一個樣,想威脅人或玩人總愛先把對方逼到難以逃跑的死角去。摸著身後的紅磚圍牆,心裡不由得怨恨自己就只是一隻她喵的小老百姓。
粗糙的指腹自耳旁輕輕摩娑,惡質的侵入最大容忍範圍之內。

被逼到無處可逃的我——果斷地揮拳了。

他反手接下我本想砸在他腹部的拳,微挑的眉描述出他心中訝異與讚賞。

「要不是沒能力逃,不然我早就包袱款款、跑去深山野外過上隱居生活啦。」收回生疼的拳,我吃痛的甩甩手,嘴裡埋怨自己的無力。即使羅喉確實待自己不差,但誰願意被關在這名為天都的金絲籠裡呢?

黃泉不置可否的低聲哼上一聲,不對我方才無禮的舉動有任何錶示。

「所以你想要什麼酒?有要下酒菜嗎?先把喜好說一下,我順便去蹭吃的。」看他沒生氣,我雙手一攤,打算乖乖聽命去拿吃的。而黃泉一雙美眸略微睜大,隨即搖頭失笑邊向後退上幾步,讓彼此都有個安全距離才開口評論:「妳還真是一點警戒心都沒有,還很不會看情況。」

「與其成天提心吊膽,不如讓自己隨性點生活。」本來就沒有那種爭鬥心跟心計能耐,比起為了優渥生活而累壞自己,不如稍微吃點苦、安心的悠哉生活更好。

「面對武君也是?」莫名聽見黃泉提起羅喉,我即使困惑,也還是乖乖照樣說出自己的想法:「那個人?看情況。」

「俗話說的好,伴君如伴虎,比起天都裡那些成天玩心機的女人,最可怕的永遠都是掌管著這天都的王。」

羅喉待人好的時候是很好,可就是因為還沒看過他針對自己生氣過,我更難拿捏自己可以耍賴的尺度界線。更別說人在天都連逃都逃不了,都市建立在一大片湖上方,離水面百尺有餘,摔下去不是溺死、就是重力加速度的砸死在水面啊。

「那——我呢?」

挑眉,與戲劇中冷漠寡言卻又愛嘲諷人的形象相差甚遠,這樣的黃泉真讓我感覺不習慣,至少嘲諷人這點還在:「傳聞裡你可不是這麼多話的一個人啊?」

「有興致,話自然多。」滿臉饒有興致的他順了順衣襬,瞥眼看向某個方向。如此明顯地暗示我自然是看得懂——有除了宮婢之外的人在。

對於多出來的人我並不想管,反正再怎麼樣我也就只是隻普通老百姓,對方沒因為一時不爽殺了我都算萬幸:「你真閒。」

「彼此彼此。」可是黃泉反倒是隨手一掌轟向那處,硬生生將朱紅色的圍牆轟開一個大洞。即使連我都能在那片轟然聲響中聽見不甘願的咒罵聲和咳血聲,看來是那個被搶走左護法位置的傢伙吧?

看著殘留在地上的血跡,黃泉唇邊笑意加深,神情比起稍早前更加放鬆甚至是顯露出愉悅。而我只能略過他眼底難以捉摸的神采,反正自己沒那份能力去跟這些主線組的勾搭,那就別勉強自己揣測這些傢伙的真實意圖。

「嘛、好啦!不是要我去拿酒?那還要我拿些什麼嗎?再這樣繼續聊下去,時間可會被消磨殆盡的喔。」攤手示意,我瞥眼看向烈陽的位置,可能已經過午時了吧?

「天月。」

只見薄唇微啓,悅耳的嗓音說出一個名字,一個令我渾身戰慄的名字。

我沒有辦法抑制自己頓時全身僵硬,就連雞皮疙瘩瞬間竄起、臉上的表情是否僵硬扭曲我也無法確定。天月?這不正是我以前最常用的暱稱嗎?用得太習慣,反而都快當真名用了,那一瞬間簡直都要以為是在喊自己!

「沒聽清楚嗎?我喜歡的糕點叫天月,廚子應該知道,順便把弦櫻酒拿來。」當黃泉說出那名字,神情顯得十分溫柔,溫柔的讓我錯愕、驚訝。雖然明白黃泉只是在喊甜食的名字,但我不明白為什麼會感覺自己被試探了。

不過就只是剛好跟以前愛用的暱稱一樣名字的食物,為什麼會讓我感覺那麼怪呢?

「噢、是嗎?天月啊……對了!弦櫻酒我昨天才拿走最後一甕耶?廚子說要等下個月才有釀好的貨喔。」不去細想這其中的關聯,我將注意力放到了他所說的酒。還記得昨天晚上肚子太餓,偷偷在半夜想去蹭食物,反而抓包也正偷吃食材的廚子。為求封我口,廚子表示忍痛將美酒塞給了我,要我別說出去。

當然有食物有美酒,我自然也是拉上嘴巴的拉鍊,一字不漏。

但此時的黃泉藍眼冷然,毫無波瀾地靜靜凝望著我,盯得我全身雞皮疙瘩全數跳起哀嚎。這傢伙有這麼愛酒嗎?還是說這才是他的本性?只是一罈酒沒喝到就這樣,那要是自己宣稱不給的話——那會怎麼樣啊?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分你就是了嘛!」忍痛,弦櫻酒是難得香甜順口的薄酒,喝下去的口感十分溫順,後勁像溫火柔和,因為馥含相仿於櫻花的香氣,才被取名為弦櫻酒。至少以我這隻酒量普普通通沒好到哪裡去的老百姓而言,這種酒確實很適合女性飲用。

原本想說配著好吃的甜點,一口甜點一口酒的說……

可是黃泉的神情絲毫未改,依舊是那冷然如冰的神色,看著他不願軟化態度,為了保全自己的小命,我糾結了好一會才乖乖認命:「我都說要分你了耶!好啦好啦、我就等下個月的嘛!全讓給你就讓給你!」

「呵、真好。」得到想要的,他便咧嘴微笑,笑得溫文儒雅卻又邪魅狂狷,把一體兩面的矛盾觀感徹底融合在那笑容裡。這傢伙——我不應該把他列入在比羅喉安全的行列內,而是該把他打上一個大叉,然後丟到高危險群的名單裡面!

「笨蛋混蛋王八蛋,為什麼大家每次都只欺負我嘛!」

我就這樣嘴裡含著埋怨嘟噥,一邊踢開路邊小石子地往自兒房間走去。


先從房裡挖出那罈酒,再蹭去廚房討食物。原本廚子們還以為是我又嘴饞了,總免不了貧嘴我幾句小心吃得像豬仔一樣圓滾滾。但是當廚子們聽見是要蹭那個名叫天月的甜糕時,負責製作糕點的廚子可就突然滿臉不甘願了,嘴裡嚷嚷著那點心有多難做多精緻多可愛,然後要花多少時間才行什麼的巴拉巴拉。

「反正他又沒限制我時間,那你就做嘛!」

「因為——」廚子可憐兮兮的拉長尾音,只換來我冷冷一句:「不要告訴我『某人』把必須的食材吃光了。」

「呃、這這這……還不至於……啦。」糾結的神色在廚子臉上表露無遺,看來不是食材被吃光就是他打算晚點把食材吃光光。

在這段插曲之下,廚子們也明白我只是在跟他們開玩笑,嘻嘻哈哈的好一會也等到甜點搞定,我才一手抱著酒罈,另一手托著乘載甜品的漆木盤往黃泉的住處走去。

話說回來,黃泉的住處在哪裡啊?

我手裡托著木盤,驚恐無比地看著陌生的路段,更別說我這白癡居然沒先問他住在哪!想了想自己主要的行動範圍只有後花園和自己房間那邊,黃泉的住處完全是在地盤之外啊!

轉頭看向來路,我免不了悲催地發現——我根本記不住回程路。

「自己是路痴這點我無能為力啊……」連方向都還沒搞清楚就直接出發,我的腦袋到底怎麼……

一路上也是有找人問路的,可是走一走卻發現那些宮婢根本是故意講錯方向讓我走遠路。看著離主殿越來越遠的自己,我只能認命的想辦法走回熟路上。

或許是因為一直走的關係,腳上本來結痂的傷口再次裂開,我困擾的看著逐漸染紅的白襪,果然差點見骨的傷口好得特別慢,可是整整一個月過去了還是沒正常長肉痊癒這點也很詭異呢。

糾結之下本來還想再抓一隻宮婢來問問,但銀白色的身影闖入眼中,一把搶走了漆木盤。

「太慢了。」

「呃!黃泉?你怎麼在這?」錯愕的同時,我連忙緊盯著乘著甜食的托盤,就怕那些可愛的粉嫩小糕點會從盤上跌落。可是黃泉神情冷然,嘴裡依然沒吐出半句好話:「拿個甜食也能拿快半柱香的時間,怎麼?腳殘了?」

「嗷?你怎麼知道我真的腳上有傷?」

困惑,我很確定我絕對沒有跟黃泉說過任何一字一句我身上有傷,而且我這般拖著傷腳還能這樣在天都到處找他住處,也沒停下來休息已經算不錯了吧?

「……妳為什麼不早說?」他美麗的藍眼睛定在我已經將白襪泰半染紅的左足,口氣立即從諷刺變成了夾帶一絲怒意,對於這樣轉變的黃泉我只能表示驚恐與不解:「等等你兇我幹嘛?」

「早點說,我找其他人做。」語氣從怒意轉成焦慮與不耐煩,這傢伙會這麼會關心剛認識的人嗎?完全無法和戲劇中的他聯想上會有這種態度。可是就只是這種程度的腳傷,又不是脫臼還是拐了,也不至於不能走啊?

好啦,當傷口裂開以後,走起路來好像有點點小跛。

「啊不過就只是拿食物,也用不著這樣麻煩吧?既然你來了,那酒跟甜食就直接給你囉,不然我不知道你的住處在哪。」

把酒塞進黃泉手裡,能不麻煩其他人就是不要麻煩到,這是我的個人原則。

「好啦,就先這樣了,等等還要去一趟天台那邊給武君送酒,那從這邊要回去廚房的話……」拖著傷腳,我一手扶著一旁紅木圍欄,開始往自己還算能記得的路標方向走去,可是我連話都還沒說完,就被人攔腰扛上肩頭。

只見黃泉他已經把弦櫻的酒罈以繩繫在腰上,左手捧著漆木盤,右手則是妥妥地扛著我。

「等等等等你要幹嘛——」為什麼在這世界裡的男人都這麼愛先動手再動口啊?讓人先有點心理準備不行嘛?然而黃泉對於我的驚恐只有理所當然的一句:「當然是抓回去包紮,蠢蛋。」

「居然直接罵人蠢了啊你這傢伙!」死命推著黃泉的肩膀,我不安分地扭動掙扎:「放開——這種事情我自己回房弄就好,用不著你幫!」

「從這裡要回去御花園一帶?常人的速度都要花上一刻鐘了,更何況妳這傻子腳上的傷可不算小。」

「嘿!」在此時我才明白黃泉到底是何等霸道,可是今天明明是跟他第一次見面啊?他的行為怎麼活像是跟我認識了好幾年一樣!

「至少男女授受不親吧?放我下來!」

聽我這樣說,黃泉神色詭異地稍許扭曲了一瞬,一聲應好,隨即而來的就是讓人頭暈的天旋地轉。我默默地看著自己再次被拎著後領懸掛在空中,緊勒在頸上的感觸讓我想起被羅喉當風箏放著吹風的時候,臉上只能寬淚麵條地認錯——

「對不起……還是被扛著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