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喔……毛死了~神經病哦幹嘛三更半夜回學校拿東西?」
「我跟她約好明天還給她,今天不帶回去我作業寫不完啦……」
「去你的都晚上十點多才想到這件事?!」
「幹!作業要睡覺前寫才好睡啊!」
「媽咧!」
兩名男國中生小心地避開學校保安,偷偷爬牆潛進幽暗的國中校園。此時只有校舍一樓教師辦公室與守衛室還亮著燈,淒冷的夜風掃過,兩人同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還是在幾句拌嘴裝沒事之後,往教室處跑。
「哎鑰匙。」來到幽暗的教室門口,忘了東西的學生朝管理教室鑰匙的學生伸手,後者感到又氣又好笑,親自開了教室門:「真是,認識你真是倒了八輩子楣!」
教室門開,裡面黑漆漆一片,而拿出手機開照明,忘了東西的學生往自己在教室中後方的座位摸去,很快地從自己抽屜裡找到女生借給他的筆記:「好,我拿到了……」
語未畢,看著站在自己前方桌旁的友人,神色轉為慘白。
那臉色看得朋友有點心驚,但還是逞強開口:「幹,別嚇人哦……東西拿到就快走啦。」
「你、你站在這裡……那剛剛我看……」
慘白著臉,他面顯驚懼地,視線往下……站在斜前方的朋友立刻打斷他的話:「幹!別說了!快走!」
被朋友一吼這才稍回神,就讓直冒冷汗的朋友扯過手,立刻跑出教室,連教室門也顧不得上鎖。
一直奔跑,直到攀牆躍出學校圍牆後,才在學校外停下,稍稍平撫喘息。
「你……你剛剛看到什麼了?」管鑰匙的朋友,這才喘氣揮去額上的冷汗,略顯遲疑並害怕地問。
「一、一隻腳……在我後面……本來我以為那是你的腳……」緊抓著手上從教室帶出來的筆記本,他嚇得眼淚都要噴了:「但是你在我前面,仔細一想根本不對!那隻腳……整隻都是紅的!」
「……」
* * * * *
一地碎花映著幽微月光舖繪成幽藍色的長毯,花壇旁,敬陽靠著牆角坐在地上,屈膝抱著羽宸的頭顱,那對黑色眼睛的瞳孔正發著青綠色的光,靜靜直視正看著他的敬陽。
良久,敬陽問:「一到晚上你就會變成這樣?」
「嗯,畢竟身體被分散在不同的地方藏著,所以不管你分多少能量給我,一到晚上,就會散開。」頭顱漂浮起,四散的黑色靈質如黑風般捲了回,組成他的軀體,並有靈質化為繃帶纏上被分離的創口處:「不過只要我想把靈體組合回來,隨時都叫得回來,所以不是什麼大麻煩。」
羽宸語畢,看向校園圍牆外:『但就算不時傳出被看到身體的一部份這種靈異現象,還是沒有人來找我……也罷,早就不指望了。』
不過,提到嚇到什麼人這種事,幾年前流行過一陣子的靈異社還是超自然社,都有被滿頭血站在頂樓發愣、喃喃自語到像壞掉的敬陽嚇到過呢……雖然敬陽本人不知道這件事就是了。
他沈默的時候,敬陽總是好奇他在想什麼,摸上那頭微翹的黑髮,輕聲問一句:「想什麼?」
「沒有。」而他就會這麼回答,先閉了下眼,像是洗去方才的思緒,才再睜眼回視敬陽。
『一定是想家吧?』
看著總是冷著張臉的羽宸,敬陽心裡的罪惡感和內疚感揮之不去:『明明沒做什麼事,就被我們……』
羽宸降下成形完整的身子,正好跨坐在敬陽身上,而敬陽伸手扶住他的雙腋之下,卻突然冒出了抱小貓小狗的印象。直視著面無表情只是眨了眨眼的羽宸,敬陽不自覺地牽起一笑:「哎……如果你能先走的話,就先走吧。孤單寂寞什麼的留給我就好……被困在這裡的人只我一個人就好……」
敬陽所不見之處,勾魂使者的一對火眼,正在月下閃著紅光。
瞄了月下幽影那方一眼,羽宸才在思忖之後,對著敬陽:「我很習慣一個人,如果能走的話,還是你先走。要是你不在了,我很快也能離開這裡。」
聽完他的話,勾魂使者便如輕煙般隨風消失,留下一句僅有羽宸聽得到的話:「那就待到林敬陽終了陽壽再來接你們。」
感知不到勾魂使者的存在,敬陽只是愛憐地摟抱著坐在他懷裡卻沒什麼重量的羽宸:「你從我認識你以前就很習慣一個人啦?」
「對,但是現在想和你在一起才留在這裡,所以除非你先升天,不然我也走不掉。」
看著羽宸微揚淺笑的臉龐,敬陽臉上染了幾分紅,就把自己的臉埋進羽宸的胸膛,一副很想碰他但又不希望他看到自己現在表情的模樣。
羽宸則是在發覺臀下、敬陽胯下有明顯集中了能量的感覺時,臉上的淺笑立刻轉為幾分尷尬。但敬陽一副忍耐的模樣,他也不好說上什麼,而只是以細瘦的手臂環過他的頸後,靠上那頭金髮,靜靜地抱著他。
鬼魂有性慾其實並不正常,那代表他對『活著』這件事還有留戀和執念,而這無法可解,只能等他覺悟到自己現在的狀態、接受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存在了。
但是在那之前……
『儘管已經感受不到彼此的體溫,卻還是停止不了想擁抱的思念。』
『提到自己一個人的事,林敬陽他一定不知道,在多久以前,我就一直注視著他……』
『看著很耀眼、身旁總不缺朋友的人,偶然流露出的落寞表情。』
『就算朋友很多,但不被理解的孤寂感,跟只有自己一個人是差不多的。也許就是那樣的表情,讓我總不由自主地去注意他……』
『那跟我,有點像。』
空谷生幽蘭,不為誰豔色,不為誰濃香,卻只寄情魂牽,於那一掠而過的金芒。
-----分隔線以下進破壞氣氛的碎肉渣-----
忽地,抱著敬陽的羽宸全身震了一下,有如被電擊般地,驚愕與疼痛猙獰了表情:「你、你這!」
「對、對不起……」一直不敢抬起頭來看他的敬陽支吾著歉語:「好像還是忍不住……不小心滑進去了……」
「還能不小心滑進去的嗎?!!」儘管語氣聽來很生氣,但羽宸還是緊緊抱著敬陽,而不是把他打飛什麼的。
「就……我也不知道……」
稍稍扶開羽宸,應著他的動作羽宸把原先環著他的手臂改擱上他的上臂,讓敬陽清楚感受到他靈體的顫動,和一臉強忍著什麼的表情。然後,敬陽彷彿意會到了什麼:「啊……其實你也想吧?所以那麼容易就進去了?雖然看起來穿著衣服,但在我面前,其實跟裸體差不多吧?」
「哈?!」
見他一臉暴怒,敬陽的雙手從他的腋下移往他的臀部,沒一會兒,羽宸像全身脫力似地扶著敬陽的肩膀,倒在他的頸窩,難抑地輕顫著、喘息著:「別、別在我身體裡……動啊……」
敬陽先是沈默三秒,就這麼捧著感覺不到重量的羽宸起身,輕輕將他放倒在百花盛開的花毯上。
幽藍白花舖成的被褥上,羽宸緊擰著眉頭,如玉的白牙隱咬著唇瓣,那種忍耐到快極限的表情,很是引誘人。
「如果不想的話,又怎麼會露出這麼可愛的表情呢?」
抬起羽宸的下半身,更深地探入他的魂體,見他模糊了視焦、吐出一聲呻吟,敬陽除了下半身帶來的酥麻快感外,還有強烈的興奮驚喜感,忍不住咬緊的牙關吐出一縷涼氣:「好厲害……就算變鬼了……還是能幹的嘛……」
「嗯……!」
自身下被直直搗進的強烈情感衝麻了理性,羽宸覺得自己原先是沒想過這樣的,但思考能力,就這麼被帶走了,只剩未經許可就在他魂體裡搗亂的感情,翻騰上他的胸口,感到疼痛……宛如還活著那般失控。
重重朝著身下的羽宸強壓了數次,見他顫動著腰枝、掙扎地抓撓一旁碰觸不到的花瓣、淚水滾落眼眶、緊咬的牙不時發出喘息與呻吟,敬陽放慢了下半身的擺動,伏在他身上,帶笑問:「覺得舒服嗎?」
羽宸沒有回答,只以渙散的視焦回望著他,放開了白牙輕輕喘出白霧般的靈氣。
那被快感衝散了平時高傲冷漠、此時看來格外嬌弱凌亂的姿態……
「……你真的……好可愛。」
敬陽無法按捺地吻上那嬌軟的兩瓣唇,放肆地探了舌,在他柔軟濕潤的口內尋求更多觸動。甜蜜且熾熱的交纏,明明感覺不到溫度,感情上的熾熱卻灼得意識都要融化了。
「我想跟羽宸你這樣……一直到永遠、永遠……我們都不要分開……好不好?」
儘管沒有心音,卻有著靈魂的共鳴,輕輕震著、搖晃著,以著相同的頻率……
「而且我發現我好像可以控制要不要射這件事哎。感覺好像我可以這樣一直放在你屁股裡,放個幾天幾年都不是問題的樣子。」
「靠杯啊!」
羽宸一秒暴怒地推了臉上堆著無恥傻笑的敬陽一下,但,魂體在躁動,不僅僅是敬陽強硬衝貫進他身體裡,能量與感受全往下半身的集中,他自己……其實也在緊咬著敬陽不放。
一旦意識到自己的衝動與感情,一陣紅就泛上了臉頰。羽宸迴開視線,又羞又氣地低語:「快點射啦……不要硬是放進來又不給我……那種行為根本是耍流氓。」
「哎?可以嗎?」笨蛋敬陽一臉又驚又喜:「你真的想要嗎?」
那態度看得羽宸直冒火,但是又很無奈,感覺自己被個笨蛋吃死死的了。輕嘆了口氣,羽宸抬起上半身,努力地把唇湊上、離他有點距離的笨蛋的嘴:「……我想要……給我……」
『我想要你的感情……我想要你的全部注意……』
『把你的全部,都給我。』
「你想要的話……全部都給你。」回應了羽宸的吻,敬陽輕翻過他的身,讓他伏在花上,伸手搭上他的手背,十指緊緊交扣,再度把匯聚了自己全部感知與能量的陽具深深抵進他的後穴內裡,擺動起腰,抽插得羽宸嬌小的身軀抽顫不止,在他身下發出連綿哀吟。
伏在羽宸的背後,與他下半身的劇烈擺動相反,吹進羽宸耳裡的低沉嗓音,聽來卻帶了幾分哽咽:「我是你的……我的一切,都屬於你的……」
『啊……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嗎?』
劇烈的情感能量,被以極大的衝力投進了他的魂體裡,那瞬間激起的震盪巨浪,衝得他意識粉碎。在那片刻的空白裡,彷彿兩人的魂體重疊交融在一起,疼痛得到了撫慰,在剝落的『喜歡』包裝下,『愛』被赤裸裸地暴露出來。
『讓我痛苦萬分……讓我聲嘶力竭……讓我碎屍萬段……』
流進意識裡,那成人後的林敬陽和另一名陌生的青年手上,牽繫著的紅線,不知何時,已然消失無蹤。
『原來……你是我用命和苦難,搶來的靈魂伴侶。』
而自己,在褪去一身鮮血斑駁後,才看見了……指間那細細的紅絲,悄悄地……纏上了林敬陽的脖子。
『我終於……不是自己一個人了。』
眼淚,靜靜地滑落,打在淡藍色的花瓣上,便悄悄消失。
這才明瞭,原來,
自己也是執迷不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