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潛返桃源

「趙兼，對不起……，你一直守護住的桃花一族，因為我……因為我滅亡了。」
看著眼前絕望的景色，陶潛的內心宛如刀切，各式花樣的情緒湧上心頭。頭上的白髮蒼蒼就好像嘲笑他過了許久才回來，只是一時的念頭，只是一剎的時間，兄弟已成冰冷屍體，村子已是熾熱火海。

陶潛跪坐在地上，以毫無生命的龍蛇牙當作支點，低著頭無聲的痛哭起來，內心充滿了無限的懊悔。

突然之間，位於不同地方的兩道哭聲，湊然響起，是嬰兒的哭聲。

陶潛依循著哭聲在一位因背後被插了一刀而死亡的母親下方尋獲了一個女嬰，即使已經沒有了生命，那位母親依舊在胸前維持住一個空間，不讓女嬰被自己壓迫到，並且以雙手為女嬰的床，仔細地呵護著。

陶潛雙手合十，抱著敬佩的心，將女嬰從這位偉大的母親手上接了過來，並告訴他，他會將他視為自己的女兒來照顧。緊接著，陶潛又往另一到聲音前進，這次是來到了一棟房子裡面。

屋內看的到三具屍體，分別是因脖子被刀劃開，大量失血而亡的母親，另一個則是腹部被戳了好幾個洞，卻仍將自己的雙手用力架在一位匈人士兵的脖子上，將他勒斃的父親。

男嬰被安置在床上，全身被一快紅色的布緊緊包裹，並且不斷地哭鬧著。

陶潛將女嬰放置在男嬰的旁邊，打算將龍蛇牙綁在自己的背後時，男嬰便停止了哭泣，然後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將一隻小手伸了出來，撫摸了女嬰的臉頰，而女嬰似乎是感受到了男嬰的溫暖關心，也不再哭泣，並將男嬰的小手當作是乳房一樣的吸吮。

陶潛看到了這樣的景象，更加確信自己養育這兩位孩子的決心，於是抱起了這兩位嬰兒，前往了聖地的入口。

來到了聖地入口的洞穴前，陶潛用力的深呼吸，希望有幾位村民能夠平安抵達聖地，希望魏梨、陶明、趙螢可以在桃花源等他歸來。從一開始兩米寬的山洞入口，到只能一個人勉強通過的大小，陶潛總是小心翼翼的護著兩位嬰兒。當他覺得已經到的時候，陶潛卻發現自己來到了山的另一邊，不是充滿桃花的桃花源，而是一到潺潺的小河，在過去則是一大片森林。

陶潛反覆進出山洞，得到的到是一樣的結果。

因為他被桃花一族的守護神，龍蛇牙驅逐了。



「我不會要求你們原諒我的，因為確實是我害死了趙兼。」「不過，我扶養那兩個孩子並不是為了贖罪，而是接受了老天對我的恩典。」

「因為當時沒有發現這兩位孫子孫女，我可能就會失去活下去的動力，並且找一個地方尋短。」

「是他們……救了我。」
原本表情還很凝重的陶潛，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我那個笨蛋孫女應該有好好守護住帝國吧，我要在這裡謝謝你們住他一臂之力。」

「我們沒有幫上甚麼忙，今天的這個結果都是他自己努力的。」

「是嗎？」

「不過……你倒是把他教育的非常好，是個溫柔體貼的好孩子。」

「他本來就是個不錯的孩子了，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

「原來你也知道他原本的性別啊～。」

「至少在我鞭策他的這三年，他都還是個男孩子就是了。」

原本沉重的氣氛，也在龍蛇牙和陶潛談論到艾莉娜的時候，緩和了許多。



自從陶潛爺爺回到屋子後，大家都不再交談，原本輕鬆的氣氛也瞬間降到冰點。大家開始思考，剛剛到底是哪一段話讓爺爺心裡不舒服。

突然之間，有一位穿著東國服飾的婦女從爺爺家唯一一條通往外面的山路走了過來，並問了一個令大家十分驚訝的問題。

「對不起，請問一下這裡有沒有住著一位叫做『陶潛』的人？」

除了跟爺爺不熟悉的芙雷雅，大家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驚訝到說不出半句話，只是默默地指著房子。

「在房子裡面嗎？非常感謝你們。」
婦女向大家彎腰道謝之後，走向了房子的大門，並將他推開。

「不好意思，打擾了。」

「魏……魏梨……梨？」
陶潛瞪大著自己的雙眼，對於自己結髮妻子的出現驚訝地話都說不好。

「果然是老公。」

兩個人走向的對方，並且相擁而泣。十幾年沒見過面的夫妻倆，將所有的情緒融入了這一個溫暖的擁抱，有悲傷，痛苦，辛勞，喜悅，快樂，驚訝，歡愉，都在這一刻，昇華成了不可言語的幸福感。

「你怎麼來了？還有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將孩子們扶養成人後，我就開始出來尋找你的下落，因為我深信你一定還活在某一個角落。」「這五年以來，我從桃花村的舊址出發，不斷地向外尋找，直到上個月回到桃花源，孩子們告訴我，我才知道原來你是住在這個方向。」

「孩子們？是指陶明還有趙螢嗎？」

「還不只呢！他們兩個還結了婚，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孫子，叫做陶武。」

「是嗎？我有真正的孫子了？我竟然有真正的孫子了！」

「老公，你說這什麼奇怪的話，難道你還會有假的孫子嗎？哈…哈哈。」

「爺爺？這位女士是？」

原本以為陶潛在跟他說笑，直到艾莉娜稱呼陶潛為爺爺，魏梨才知道，陶潛並沒有在開玩笑，甚至表情變得有些生氣。

「陶潛！你怎麼會有一個金髮碧眼的孫女！而且還已經長這麼大了！你到底是什麼時候背著我偷吃的！」

「親…愛的，你冷靜一…一點，我今年也才四十八…歲，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大…的孫女，而且…我從小到大都是…桃花村…長大的，怎麼…可能認識…金髮女子？」
魏梨不斷地搖晃著陶潛，要陶潛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爺爺！」
「爺爺！」

「陶潛！那麼這兩位黑髮褐眼的孫子孫女要怎麼解釋！」

「我……剛剛…說過…，我…才…四十八…歲，要怎麼才會有……這麼大的……孫子孫女，而且…我們…不是一同……長大的嗎？我…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啊。」
看到自己的爺爺被陌生女子搖晃的這麼厲害，陶承陶琳擔心的叫喊著爺爺，這一叫讓魏梨更加生氣，搖晃的比剛剛還要厲害。

「真的嗎？」
聽到陶潛的真情告白後，魏梨放開了揪住陶潛的雙手，害羞的問著。

「是真的，從以前到現在，我愛的只有魏梨你一個人而已。」

「爸爸，這個陌生的女人就是我的媽媽嗎？」

「特爾！你不要亂說話！我跟你也才認識不到半年，你甚至連叫我爺爺的資格都沒有呢！」

「陶潛！！！」

「親愛的，那個死孩子只是亂講話，不…………………要…………………再搖……………了…………，我會…………吐的。」

因為特爾的玩笑話，所有人都開始哈哈大笑，這也包含了艾莉娜。看到艾莉娜笑的如此開心，特爾露出滿足的笑容看著艾莉娜，不過艾莉娜一發現特爾在看他的時候，立刻收起了笑容，臉往另一邊撇過去。




「詳細的情形我都知道了，那麼我也正式的向各位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叫做魏梨，是陶潛唯一的妻子。」
聽完陶潛的解釋後，魏梨也重新自我介紹。

「陶潛，跟我一起回桃花源吧。」

「可是……。」
陶潛看著眼前的三位孩子，以及這十八年來住的房子，內心有些依依不捨。

「爺爺，感謝您將我還有陶琳撫養長大，我們現在已經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您就回桃花源與您的家人好好生活吧。」

「爺爺，如果您當初沒有救我們兄妹倆，我們就不會在這個世界上了，謝謝您。」

「爺爺， 雖然只有三年的相處時間，我在您的身上學到了很多，真的很感謝您。」

「我們回家吧。」
魏梨伸出了右手，希望陶潛可以跟他走。陶潛也在所有孫子孫女的祝福下，牽起了魏梨的手，一行人穿越了森林，走過了小溪流。

陶潛來到了十八年前，曾經拒絕他進入的山岩旁，他摸著岩壁上完整的石面。

「我已經被奪去了桃花一族的身分，果然還是回不去嗎？」

「親愛的，通往桃花源的山洞是這裡。」

「過了十幾年，我都忘記了。」

原本以為自己被龍蛇牙逐出，而回不到桃花源的陶潛，結果只是記錯了位置。

「龍蛇牙？我能夠回去嗎？」

龍蛇牙並沒有做出任何回答。

陶潛再次看向了五位眼前的孩子，孩子們也向陶潛揮手表示祝福，就這樣，陶潛走入了山洞，回到了桃花源。

一回到桃花源，所有人看到了陶潛，都笑著表示歡迎，似乎沒有人因為他十八年前犯下的錯而指責他，反而是看到了老朋友一般，與他握手擁抱。

「爸，您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陶明，你的膝蓋還好吧？」

「爸，都好多年的前的事情了，怎麼可能還沒康復呢？不過也因為膝蓋中了一箭，所以現在也不能練習武藝了。」

「爸～」。

「趙螢嗎？」

「是的。」

「關於你爸爸的死……。」

「雖然爸爸媽媽都在十八年前匈人的攻擊去世了，但是魏梨媽媽把我當成自己的女兒疼愛，陶明也對我很好，所以我現在過得很幸福。」

「是嗎？太好了。」

「陶武，這位是爺爺，爺爺的武功很厲害喔，你可以請他教你。」

看到眼前這位白髮蒼蒼的陌生人，陶武躲在了趙螢的後面，只有露出一半的身體。

「陶武，你喜歡練武嗎？」
陶潛彎下腰，與陶武平視。

「嗯。」

「爺爺可以教你喔，爺爺的武功很厲害的。」

「真的嗎！」

「爺爺不會騙自己可愛的孫子的。」

陶武從趙螢的身後走了出來，似乎是已經接納了眼前的這位『爺爺』，陶潛則是蹲了下來，並且將陶武抱住。

「為了慶祝我的爸爸回到了桃花源，今天晚上我們家要擺酒席慶祝。」

「太棒了！」
「好耶！」

在所有僅存的陶花一族的祝福下，陶潛，他回到桃花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