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葵已經看過亡魂,自認為會不怕鬼屋。
但事實上只要周圍很黑,靜悄悄的,千葵都有預感下一步就會有從天花板吊掛下來的鬼。
「啊啊啊——」
千葵縮在真守身旁,她鎮定地瞪著用道具做成的女鬼,沒喊出聲音,倒是前一組客人不知被什麼嚇到而發出悽慘。
千葵不是不害怕,她在忍,忍著不失態。
她的身邊有最強的劍道社社長在,她一點、一點也不怕!
忽然間,千葵抱住真守的手臂,睜著眼回眸抓住她肩膀,眼眶和嘴角都流血的鬼。明知道那是用口紅還是紅色顏料塗抹而成的血跡,她仍然肩膀一縮、大力抽氣,沒發出聲音,但身體怕得無法動彈了。
真守推開了自己班上的同學,用眼神表示別嚇到人。
「會怕嗎?」
真守側目望向抓著他發抖的那雙手,明知道千葵在害怕,卻還是故意問了。
全身僵住的千葵就順勢搖頭道:「還好,亡魂比這些都可怕。」
「那接下來就是挑戰囉。」
一聽到還有比這些更可怕的關卡,千葵已經害怕到忘了害臊,緊抱住真守的手臂慢慢移動。
這段路程時不時有嚇人的音效和垂下的白布,明明就是一間教室的空間,但千葵覺得已經走很久了,卻還沒走到出口。
真守意會到她想趕快出去,安慰著她:「就快到了。」
當真守摸向門把,要前進最後一個關卡時,千葵終於止步了。
千葵拉住真守的手不讓他向前,「……我、我不想進去,一定很可怕,我不敢去。」一方面急著想壓抑懼怕的情緒,一方面又沒有勇氣再面對接下來的鬼,矛盾使千葵的語氣略帶顫抖。
千葵也終於明白,人比鬼還可怕啊!特別是扮成鬼的人。
見千葵焦急得就快哭了的模樣,真守不推開門,改為摸向千葵的頭。
千葵抬起泛著水光的雙眼,此時真守溫柔地摸著她的頭,笑容讓眉目都垂了下來,道著:「那就多依賴我一點吧,傷心的時候、開心的時候、痛苦或寂寞時都跟我說,我都會陪著妳、保護妳。」
千葵愣了一會兒。
她原本還怕得全身發抖,卻因為真守的話而拾起了勇氣。
語言是有力量的,此時的千葵印證了這句話。
她踏前一步,跟在真守身旁。
見她調適好心情,真守便再度握住手把。
「那我要轉開了。」
千葵緊捉住真守,看著逐漸開啟的門縫。
她原先以為會有一堆可怕的鬼突然擁到他們面前,他們得快跑逃出鬼屋,然而眼前的卻是……
「現實世界要比人造鬼屋還可怕,以後妳要特別當心。」
在千葵眼前是比平常上課時間還熱鬧的走廊,以前從未想過會遇上危險,可自從夢見那位武士後便接連遇上亡魂與厄運,如果沒有真守的守護,她不可能安然度過,也不會有機會逛園遊會的攤位。
「不過妳不必擔心,我會保護妳。」
即使出了鬼屋,真守仍牽著她的手,帶著她到樓下攤位。
守護、保護,是真守最常對她說的話。她固然開心聽見這些承諾,但比起被保護,她更不希望真守因她而受傷。
就像夢中的武士,當時為了保護她和落單的小孩,被劍刺穿了。
要是有一天真守為了保護她而受重傷……光想像出畫面,她便覺有些哽咽難受。
她應該要學會防身和自救才行,總不能都依靠真守。
真守帶她到樓下攤位,似乎已經鎖定好目標,把園遊卷付給了販售鯛魚燒的一年級攤位,等了一會兒,將剛烤好的鯛魚燒遞給千葵。
「是不是我剛剛說得太嚴重了,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妳害怕。」
「不是真守的錯,我是在想該不該報名劍道社,或是其他運動社團。」
「為什麼這麼突然?」
「我也想保護自己。」
「做自己有興趣的事就好,我以前就喜歡劍道,才學習了些防身術,你不必特別勉強做這些事。而且……」真守打趣地看著千葵,繼續道著:「我更希望妳做些補給品給我,讓我有力氣打鬥。」
千葵盯著自己已咬下一口的鯛魚燒,將之遞給真守:「例如這個?」
真守沒多加思索,彎下身,吃了一口已經缺少尾巴的鯛魚燒。
見千葵正等著他評論,覺嚥下過甜的紅豆餡語著:「嗯,特別好吃。」
「真守喜歡吃鯛魚燒嗎?下次我請唐師傅研發鯛魚燒菜單。」千葵拿回鯛魚燒,準備要吃,真守又多補上一句。
「妳吃過的鯛魚燒特別好吃。」
千葵維持張嘴的姿勢,腦袋裡忽然晃過茉莉說的KISS任務,立刻意識到咬下去就等於間接接吻。
剛剛在鬼屋已經失態抱住真守了,現在還無意識把吃過的鯛魚燒拿給真守吃!自責、開心、罪惡感、喜悅感全部混在一起,此時千葵正陷入太過在意而混論的狀態。
真守俯視千葵那千變的表情,覺得有趣,但也不忍心為難千葵。
「我再幫妳買一個新的吧。」
千葵搖著頭,「不、不用,我要吃!」接著,千葵把所有害臊尷尬全拋到腦後,咬了一口。
為了證明自己不介意這件事,千葵一口氣把鯛魚燒全吃完,送進嘴裡細細咀嚼。
這反倒讓真守害羞了起來,他伸手抹去千葵嘴邊留有的鯛魚燒餡和餅皮,微微張著嘴,將餡放進嘴裡。
他不服輸地瞧著此刻滿臉通紅的千葵。
真守原以為自己不會臉紅心跳,視野中那睜著眼,訝異他幫她抹去嘴邊的食物,害臊他還吃進去,以至於雙頰紅潤的千葵讓他意識到躁動的心跳聲。
即使被十二月的寒風輕輕拂過臉龐,真守仍感覺到自己的雙頰正在發燙。
再怎麼不想輸,他的心果然還是被打敗了。
這輩子他只會輸給千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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