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只是扮家家酒

本章節 6825 字
更新於: 2019-01-11
  
  雖然也有想過會變得這麼麻煩,但覺得如果一字一句都認真去否定的話只會越描越黑,雖說和同性結婚這件事本身就黑到底了。
  
  「獄寺先生長得挺俊的,又不近女色,本來就猜想你是不是這圈子的……」
  
  獄寺心裡長吁口氣,對工作進展的確不是很好,就現下來說是自己自作自受來的也怨不了誰。
  
  「我呢……剛好很喜歡你的臉跟體格,」
  
  粗黑戴滿俗氣大金戒的手指撥弄銀色的髮梢,獄寺偏了頭避開正要觸碰上耳廓的熱度,面色依舊是職業用笑容:「對著才剛新婚的人說什麼呢?」
  
  「這不是連蜜月也沒去嗎?」夾著煙草味的低沉聲音發出輕視的意味,粗紅的舌舔舔厚唇:「才剛結婚就急著跑我們這種男人坑,不就是沒被滿足到的證明嗎?」
  
  身旁圍著的男人們發出竊笑聲。
  
  「唉呀,真是……」獄寺發出無奈的低聲淺笑。
  
  在這間小小的水泥房間,只點著一盞暈黃的燈,只有房間中央一張意思意思用的木桌,只有左右兩張木椅,只有一扇被男人們堵死的門與一扇被木條封死的窗,空氣非常渾濁令人恨不得立馬爆破這裡。在約二十人圍繞中,獄寺優雅地交疊著修長雙腿,下著是純黑合身的長褲與擦得發亮的黑色軍靴,戴著黑色皮手套的雙手十指交叉地置於大腿上,一襲純黑皮製長大衣在這環境下襯得那面容與銀髮更有存在感。而在坐著的獄寺旁站著一名身材魁梧、一身與他相同的衣著的男人,只比獄寺多戴著一頂黑色軟呢帽,壓得低低的,在這環境裡根本看不到他的真實面容,連獄寺被言語騷擾時也看不出這男人有什麼情緒改變。
  
  獄寺左手舉起輕揮食指指向坐在他對面、從方才就不停的對他放出性暗示的對方老闆:「這麼說吧,能滿足我的就是:快.把.保.護.費.交.上.來。已經三個月了,負責來跟你們收錢的孩子很困擾啊。」
  
  那人呵呵笑著,兩手一攤:「最近生意很不好啊!不是我們不想交,真的有困難啊!這麼辦好了,我送你幾個好看的男人,再給我緩緩如何?」
  
  「給你一分鐘考慮新的藉口。」將手收回安於大腿上,獄寺不改笑容:「我知道你最近跟另一個男人很要好,經常通信是吧?在這種時代還這麼勤快的手寫信件,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男人神色為之凍結。
  
  「我知道那個男人是誰。」獄寺的笑容此時看來如此嘲諷:「你是個聰明人,應該不需要我說太多吧?」
  
  「……我知道了。」方才作弄人的輕視表情現在已經消失無蹤,右手無力一揮:「拿錢過來。」
  
  在屬下走出房間外、不知哪兒取回一厚重信封袋回來後,男人自行先粗略看過信封袋的內容,再把它推給獄寺,由後者仔細清點過一遍。在獄寺將信封袋收好後,男人面露擔憂之色:「這件事……多少人知道?」
  
  「無可奉告。」起身,在男人們退開並將門打開,讓獄寺通過時,那門外的白光映在他那銀髮上,亮得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安份點。當床伴不行,當戰友我是很樂意的。」
  
  男人刻意壓低的聲音:「玩不過你呀獄寺先生,寂寞的話隨時過來,我比較希望當床伴。」
  
  「不行就是不行。」回以輕笑。
  
  離開那昏暗的房間,門外刺眼的光芒是來自正午的陽光,而他此時腳下所踏的是只有鐵條與鐵板組合成的逃生梯。雖然知道說了也是沒用,但畢竟身後高大的傢伙如此像人,所以他還是說了句:「小心腳下。」
  
  隨著移動的動作,身後傳來氣壓的聲音,跟隨著獄寺的高大部屬其實是斯帕納改裝過後的護衛型莫斯卡,殺傷力下降許多隻佩備刀具與輕步槍,但身高寬度參考高大人類男性體型所以不似之前巨大笨重,就是那個頭還是一貫的風格,所以戴了帽子還纏了黑領巾來遮臉。
  
  在腳踏上舖石子的人行道後,獄寺回身看著莫斯卡安全下樓,並說著:「已經完成任務,我們在這一區再逛逛買點東西,順便觀察有沒有什麼值得留意的事吧。」
  
  「知道了,路上小心。」莫斯卡的身體裡傳來綱吉的聲音。
  
  在彭格列總部的九代首領與十代首領聯合辦公室裡,綱吉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面帶溫和的笑容,看著桌上的監視器發出斷訊前的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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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雀,能借一步說話嗎?」
  
  說話的男子臉上是一貫的開朗笑容,從和室拉門約二十公分的間隙探著半張臉,無視下方草壁的尷尬。
  
  「什麼事?」雲雀正坐著飲茶。山本直接脫鞋走進去:「打擾了。」
  
  雲雀直瞪著他,彷彿責備著『有說你可以進來嗎』這種話,但山本像沒發現一樣坐在雲雀對面,看了一眼桌下已收拾好的便當盒:「這也是獄寺做的嗎?」
  
  雲雀沒回答,只是微閉著眼將雙手捧著的那杯熱茶緩緩抿入唇中。見他無意開口,山本坐定收了笑:「我是來要求你和獄寺離婚、或分手,什麼的說法都好,總之,你們目前的關係不該繼續下去了。」
  
  「理由呢?」雖然是問句,但雲雀的模樣更像沒興趣,維持剛剛的姿態連看也不看一眼。
  
  「原先我以為你只是玩玩的,很快就會結束,但目前看來不是這樣。我問你,雲雀,你究竟想拿獄寺如何?」
  
  「不管我想如何,你又是以什麼身份向我提意見?」雲雀冷冷回問。
  
  「以朋友的身份。」山本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他的眼裡只有阿綱,不管你和他相處再久、對他再用心,你在他心裡永遠也不會是第一,他原本就不適合跟誰在一起。」
  
  雲雀放下手中的杯子,揚起冷笑直視著對面認真的雙眼:「澤田把他的狗教得挺好的,現在使喚起來相當好用。」
  
  「喂喂,你這種說法很傷人啊。」山本扯起無奈的笑容。
  
  「比起這些話題,不如來廝殺一場吧。」雲雀起身,雙手執起浮萍拐,俯視山本的神情滿是挑釁:「打得開心了要繼續那種像是你心路歷程的話題也不是不行。」
  
  「……這話說得過份了,雲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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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時間,獄寺已褪去莫斯卡搭檔制服,換上常著的黑色西服,捧著一盤子飯菜走過雲雀的辦公室和和室,卻都沒發現那對主僕的人影,虧他還採了雛菊回來當擺飾的。將飯菜送進和室的木几上,打了電話給草壁:「喂?這裡是獄寺。雲雀那傢伙今天會不會回來吃飯?不回來我要自己開動了。」
  
  草壁回答:「雲雀待會兒會回去吃的,放在和室的桌子上就好。」
  
  「哦,叫他不要玩過頭,冷了就不好吃了。」心想反正又是在咬殺誰了吧?
  
  切掉通話,獄寺決定去看看餐廳廚師們做的晚餐。
  
  在餐廳裡,有許多人還是選擇將餐點拿回房間邊看電視或聽音樂邊用,因此留在餐廳吃飯的都是打算聊天的人居多。在廚房外設置的餐點自助櫃前,獄寺思考著。
  
  「章魚頭!你在這裡幹嘛?」身後遠遠就傳來笹川的吼聲:「還不快去戰鬥訓練室!雲雀和山本因為你打起來啦!」
  
  「因為我?怎麼可能。」說著,決定好取了一個硬麵包放進盤裡,接著考慮醬和湯的選擇:「你不會是要我衝進那兩個戰鬥狂中間大喊『不要為了我打架』之類的吧?我才不幹哩。」
  
  這句話太有畫面感以至於場子立刻安靜下來。
  
  笹川呆了呆,沒放棄勸說:「那兩人衝進訓練室的時候我剛好也在那裡做訓練,我聽到山本對雲雀說,如果他贏了要雲雀收回那些汙辱你的話。我本來要阻止他們的,極限的!但是被雲雀踢出來,我想你應該能阻止他們!」
  
  獄寺沉默數秒,才嘆了口氣:「笨蛋,雲雀那傢伙因為迪諾和里包恩先生都不在這裡,最近不爽著呢,山本簡直是往槍口上撞。再說了,雲雀講話汙辱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尤其是進挑釁模式的時候,講話句句會氣死人,也許是剛好踩中山本的地雷,但我覺得應該不是因為我的關係,山本沒那麼衝動的。」
  
  在他長篇大論的解釋中,笹川已經處於當機狀態。
  
  從剛剛就一直沒機會插嘴的綱吉心裡認為應該不像獄寺說的那麼單純,但也不曉得什麼內幕所以也就不好說什麼,只笑笑的開口:「獄寺君,我認為你還是去看看的好,山本君過幾天有比賽,要是受傷不是很糟糕嗎?」
  
  「十代首領好!」一聽到綱吉的聲音獄寺立刻朝他那方向猛敬九十度禮:「十分抱歉!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就發現十代首領您在這裡!我真是太失職了!」
  
  抬起頭來,今天十代首領的忠犬依舊笑得很歡:「棒球笨蛋的事情您不用操心!那暴力戰鬥狂知道他要比賽的事,不會打到他不能出賽的!」
  
  綱吉心裡在淌淚,雖然表面上這麼說,但他希望的是獄寺親自去看看到底跟他有沒有關係。
  
  「呀……還真被你說中了。」一方,山本帶著細細碎碎的擦傷,提著練習用木劍從眾人身後出現,身上的衣服有不少破損,但似乎沒有影響活動的大傷害。他臉上帶著不好意思的笑容:「剛剛雲雀說他要去吃晚飯,就把我給放了。」
  
  「棒球笨蛋,不要讓十代首領操心啊。」「哦!極限的沒事就好!」
  
  笑了笑,山本視線別到一旁,落在地上的陰影裡:「獄寺啊,你認為你現在跟雲雀的關係是怎樣的?」
  
  「不就是類似扮家家酒的遊戲嗎?畢竟先開頭的人是我,所以我不能喊停,但雲雀應該很快就會膩了。」獄寺淡然回應,回身去挑湯品。
  
  『雲雀看起來不像會膩的樣子啊,畢竟你們兩個看起來關係越來越好了。』雖然心裡這麼想著,但山本不打算說出口,一說出口似乎就成定局了。
  
  對於山本為何突然這麼熱衷他和雲雀的事,獄寺沒興趣去詢問,於是他轉向綱吉,以著歡快的神色與語氣:「十代首領!有龍蝦沙拉!多吃一點吧!很美味的!」
  
  對於今晚的情況綱吉覺得有點怪,但具體說不上什麼,只得笑笑的阻止他的忠犬繼續朝他的盤子裡塞龍蝦肉:「給我太多大家不就沒得吃了嗎?」
  
  「您可是首領,吃得比我們好這很正常很應當!如果不能讓您盡量吃好的,身為部屬的我們不就太沒用了嗎?」「吃太多對身體也不好的。」「真是抱歉!是我疏忽了!我立刻拿一些下來!」「你真的不用這樣啦……」
  
  看著那兩人十年如一日的互動,山本笑著,心裡想著:『果然還是這樣比較好,只看著阿綱的獄寺、只屬於阿綱的獄寺、永遠不會變成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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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繃著全身的神經,有如正豎起全身刺的刺猥,雲雀回到和室,看到桌上的擺盤,除了常見的家常菜色外,多了兩朵嬌小潔白的雛菊,靜靜躺在湯碗旁好似微笑並期待著主人的用餐。雲雀無知覺地收去棘爪,坐下時,臉上浮現少見的溫柔淺笑。
  
  草壁看著這一幕,感到安心了。
  
  正要伸手取碗筷時,在食盤旁發現被壓著的紙條,上面寫著【今天出外勤想要早點休息所以不會再過來,也請別打擾我休息。】
  
  讀完紙條後雲雀收了笑,又板起臉來了。
  
  【申請駁回】
  
  在紙條上蓋了四個字的紅印,才開始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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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點過後,雲雀悄聲從陽台窗戶潛入那隻餘電視機正發出吵鬧光芒的房間。雙腳踏上冰冷的白色大理石地板,在正對電視的床位上沒見到人,而電視和床之間擺著的白色長桌上有幾瓶啤酒、一只沒用過般乾淨的透明菸灰缸。
  
  『這麼說來好像許久沒見他叼著菸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正思考著、試著嗅聞週遭有無菸味時,一道比他還低一點的黑影,突然壓迫他的雙臂將他推倒在柔軟的被褥上,正要回手攻擊時,帶著熱度的重量壓上他。
  
  「哈哈哈!我終於抓到雲雀了!」
  
  阻止他一秒揍飛動作的,是有如孩子般愉快笑聲,那人一鬆勁就改成抱著他,在他肩頭蹭得歡:「你要喝嗎?一起喝吧!這麼晚跑過來一定要喝的吧?」
  
  這才聞到酒味。雲雀用力甩開他,力道之大讓對方在電視那側牆撞出巨響、跌坐在地。
  
  「你等我來找你嗎?」雲雀表情帶幾分厭惡。
  
  被重重撞牆才清醒了些,背後傳來陣陣鈍痛感,還真謝謝他不是讓腦漿塗在牆上啊。傾身向前,獄寺低著頭發出不悅的低吼:「怎麼可能?我窗戶跟門都鎖著的,我才想問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雲雀沉默了會兒,拿出蓋上紅印的紙條放在桌上:「把你的申請文件拿過來給你。」
  
  「別開玩笑了!」獄寺起身,一拳用力打在身後牆上,一對銀灰色眸子怒氣沖沖地直瞪著雲雀:「對你稍微客氣點真當你是我主子嗎?就算是狗我也不是你養的!少瞧不起人了!立刻給我滾出去!」
  
  傷人的話語,一字一句地像是釘子,用鐵錘敲進胸口,直直刺進深處,痛得無法呼吸,無論是吸還是吐,皆是伴隨嘔血的窒息。明明是自己扔出去的刀子,為何是扎在自己身上?獄寺痛得不明不白。
  
  幽暗的房間裡,好長一段時間只有電視傳出吵鬧的聲音,兩人也不再看對方,只微低著頭有如雕像。
  
  約莫半小時,也許是酒氣、情緒激動、被甩在牆上之類的因素,獄寺感到暈眩,微微晃了下身子便順勢往一旁的淋浴間挪步,咬牙丟了一句:「快點滾出去!」
  
  在獄寺走進並關上淋浴室的門後,雲雀坐在床沿,拿起桌上一瓶未開的啤酒,以開瓶器打開後,倒入獄寺用過的空杯,慢悠悠地飲入那微涼。
  
  要道歉很容易,但那不是他的真心實意,敷衍是他厭惡的事。
  
  很少有這樣的時候,心裡所想的跟不上猛然滋生的情緒,一時之間他無法給自己的情緒整理出合理的說法,只能不停的站在原地試圖釐清,因為臨陣脫逃也不是他的作風。
  
  於是,他打了個呵欠,關掉電視,脫下鞋子,躺進獄寺的床上,將潔白的被褥整理整齊蓋在自己身上,就像教科書一樣標準且端莊,也許是酒意的關係,他很快地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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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六點時的陽光,透過窗戶打亮整間白色的浴室,也刺醒坐在地板靠著門板、就這麼睡了一整夜的獄寺。稍一醒神最先感受到的,便是全身僵硬與疼痛。
  
  「不是吧?」頭內也是強烈混沌感,稍微起身就是全身劈哩啪啦的疼。
  
  索性脫去一身睡衣,站在蓮蓬頭下任溫水從頭開始擊打全身。閉上眼,順著水流回想昨晚的事,也許是喝過頭了,感覺很多印象十分模糊。
  
  回想起來的第一個畫面,是雲雀瞪著他,以一種看著髒東西的表情。好似心臟被刺穿了一樣,感覺好痛苦。
  
  原來被人厭惡是這麼難受的事嗎?這才記起來,過去雲雀是很厭惡自己的……隔了五六年了還是沒變嗎?
  
  之後想起的是自己對雲雀發洩的話語,感覺方才被刺穿的地方被用力撕裂開來,如果有血該是用噴的吧。
  
  雲雀的眼裡從來沒有過自己,他所追逐、所保護的地方,自己從來不在那裡。要對別人承認這件事很容易,但在他本人之前,劃清彼此竟是如此難受的事情,明明自己對他而言,只是消磨時間的對象而已。
  
  心情糟透了。
  
  關掉水流,取下乾毛巾披上濕淋淋的頭髮,順便盥洗完畢後才離開淋浴間,此時他全身是裸著的,稱得上衣物的只有用來擦頭髮與圍著腰的毛巾。
  
  當他走到床旁的衣櫃要拿衣服時,在床上的睡美人讓他看傻眼。潔白乾淨的枕頭與被褥襯得那人髮色如墨,雙手端正交疊於腹部上,放鬆沉睡的面容脫去平時的戾氣,那簡直是藝術之神精心雕琢出的,世上最美好的……如果雲豆不要那麼理所當然地窩睡在他頭上。
  
  該把這不速之客踹下床嗎?明明昨晚就趕他走了,但是……
  
  想碰觸那頭黑髮,被雲豆所喜愛的柔軟髮絲,摸起來的感覺會是怎樣?
  
  想碰觸那臉龐,總是冷冰冰的表情,摸起來的感覺會是如何?
  
  想碰觸那雙手,明明自己總被修理得很慘,有這種慾望一定是哪裡有病吧?
  
  就像是發現了不曾被其他人發現過的不可思議現象,心臟產生了高昂的悸動,過去所學的知識很快地將這種反應,連結上了『喜歡』、『戀愛』等詞語,儘管不曾經歷過,但大腦很快便承認了。
  
  收回了只離那黑髮五公分距離的手,獄寺放輕動作,從衣櫃裡拿出常穿著的服裝,意識到自己是裸著的,紅著臉回淋浴間穿好衣服,再回來把桌子整理乾淨,無聲無息地離開。
  
  剛好解釋昨晚為何痛心的原因。太要命了,居然喜歡上一個跟自己從來不對盤的人。
  
  獄寺蹙眉低頭,暗暗咬牙。
  
  『黑手黨的人學別人談什麼戀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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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雀醒來時,便見床旁桌上已擺著一盤子早食,雲豆啾啾叫著飛到桌上,歪頭斜腦地看著主人。鳥爪下有張紙條,要他吃完記得收拾,離開房間時記得鎖門。
  
  字句中讀不出獄寺的情緒。
  
  想推演獄寺是以怎樣的情緒來準備這一切,但一回想起他昨晚的表情和聲音,心臟便有幾分難受,所以雲雀蹙著眉,凝視面前一桌還飄散著熱度的飯菜。
  
  總之照著獄寺的交待,食用完畢,收拾乾淨,門窗鎖好。一踏出獄寺的房間,就在走廊看見草壁,所以把手中的餐盤扔給他處理,無視一旁擦身而過的人的怪異視線,徑直走向獄寺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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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我追加這幾份資料。」「好,待會兒拿來。」
  
  雲雀一打開獄寺辦公室的門,便觀察著那銀髮青年的銀色眼睛,先是有了閃閃發亮的光芒,接著很快地黯淡望向一旁,然後皺起眉頭直直瞪視回來:「有什麼事嗎?」
  
  「關於昨晚的事。」雖沒想到要說什麼,但的確是為了昨晚而來。
  
  「關於昨晚的事你應該要道歉!」好像忘了旁邊還有個部下在,獄寺生氣地把手上的文件拍在桌上:「我都報備過了,沒重要的事你就不該進我的房間,我也是有必須獨處的時間的!」
  
  雲雀直視著獄寺,口吻持常冷靜:「我認為昨晚去見你是重要的事,所以我不認為我有必要道歉。」
  
  獄寺聞言呆愣,反而是旁邊的部下聽著臉都有點紅,尷尬得很想趕快跑掉,但又很想聽下去。
  
  「反倒是你,要是你事先說你要一個人在房裡發酒瘋,我就不會去看個酒鬼發飆了。」
  
  「你......!」獄寺為之氣結。
  
  看著獄寺炸毛的表情就有種安心感,與昨晚那種直直刺進心裡的怒氣不同,昨晚的怒氣,有挾帶其他的東西,並不純粹,所以聽著會難受。
  
  「不過,早飯還是謝謝了。」雲雀說完便轉身離開,好像這句話才是目的一樣。
  
  目送他走後,獄寺鬆了口氣:「跟這傢伙說話像洗三溫暖一樣,都快得心臟病了。」
  
  「哈哈,你們夫妻感情很好啊。」
  
  「哪裡看出來的啊?還有誰跟他是夫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