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4  代價就是失去蘇靖澤

NO 4 代價就是失去蘇靖澤

醫生對唐元瑜的精神狀態有所懷疑，要求他住院觀察幾日。
這幾天，唐元瑜一個人安靜地躺在床上，不言不語，孤單地回憶著與仲瑜的點點滴滴。
元瑜與仲瑜雖然長相一模一樣，但是個性卻是極端不同。一個愛笑、一個愛哭；一個愛動、一個愛靜；一個剛強、一個軟弱。也許是因為負責教養的人不同所致。
仲瑜一直是跟著媽媽，元瑜是爸爸的責任。雖然生活在同一屋簷下，媽媽卻沒有對元瑜盡到母親的責任。
元瑜一直不能明白為什麼媽媽不喜歡他，明明他和仲瑜長相一樣，還是一起出生的雙胞胎。曾經問爸爸，爸爸只說，媽媽生病了才會這樣，要他體諒。後來他就再也不問了，反正事實就是如此，搞清楚也於事無補。
雖然媽媽偏愛仲瑜，卻不會影響他們兩兄弟的感情。
媽媽怕仲瑜出去玩會受傷，所以常常禁止仲瑜出門。仲瑜不能出去時，元瑜自外頭玩回來也會跟他分享所有的經歷。如果得到允許帶仲瑜出去玩耍時，元瑜都特別照顧仲瑜，絕不讓他受一點傷。偶爾元瑜犯錯被媽媽責罰時，仲瑜也會替他求情，求情不成，也會陪著他一起罰跪或禁足。除了在媽媽跟前，否則兩個人是無話不談，形影不離的。
元瑜想起剛上中學的那年冬天，有一天下雨了，元瑜把雨具借給了弘釗，預備淋雨去補習，被仲瑜逮個正著。
「元瑜！不要淋雨，會生病的。雨衣給你。」一向溫柔的仲瑜堅持地說。
「不要！那你呢？你怎麼辦？」元瑜搖頭回絕。
「我？等雨停再走。你補習要緊！」仲瑜抓住元瑜的手，把雨衣交給他。
元瑜思考了一下，把雨衣抖開，套在自己和仲瑜身上。一人一手伸進雨衣袖子，「一起遮吧！」他扣住仲瑜的腰朝自己攬來。「過來一點！才不會淋濕！」
仲瑜綻開微笑，歪過腦袋靠在他的肩窩裡。
就這麼在雨衣裡相擁著，冒著冷雨一起回家。然後元瑜再去補習。
後來元瑜補習完回家，被媽媽叫進仲瑜的房間裡訓話。
原因是仲瑜發燒了。
在長篇的訓話中，元瑜擔心地看向仲瑜，仲瑜正用充滿歉意的眼光回視他。最後被媽媽罰照顧仲瑜一整夜，元瑜也不覺得委屈。
下半夜的時候，坐在床邊地上的元瑜，覺得身體發冷，無法抑止地顫抖。被仲瑜發現，將他身子拉上床，找來退燒藥，強迫他服下。隨後抱緊他，為他取暖。
隔天一大早，元瑜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燦美絕倫，是仲瑜那明亮帶有酒窩的笑顏。
「早安！我親愛的元瑜！」，臉頰隨即被仲瑜親了一記。
元瑜愣了一下，隨即用手背用力擦拭臉頰。「噁！唐仲瑜你少肉麻了！」
仲瑜哈哈大笑，伸手勾元瑜脖子，強行將腦袋蹭入元瑜的頸窩。軟軟的聲音傳來：「幸好你退燒了，擔心死我了。」
唐元瑜躺在病床上，緊閉的雙眼中冒出淚珠，滾入髮際。
他好想念仲瑜的笑。那很少見卻很美好的唐仲瑜的笑。
不在了，永遠看不見了。
他好想仲瑜！
這次沒有保護好仲瑜，就失去仲瑜了，他好自責，好自責
「仲瑜！不要哭！你還有我們啊！」
唐元瑜感覺到眼淚被手指輕輕拭起。張開眼，是崔雪兒那張充滿擔憂的臉龐。
是雪兒啊！
是喜歡唐仲瑜的雪兒，也是唐元瑜喜歡的雪兒。
「我們來看你了，快好起來，回學校來。我們都在等你呢！」崔雪兒溫柔的聲音稍稍安撫了他孤單無助、徬徨難安的心。
唐元瑜扭頭看向房間其他的人。有蘇靖澤、白煜修、袁弘釗，還有好幾位介在熟與不熟間的朋友。
在目光又巡迴到蘇靖澤時，突然被他眼中的冰冷刺傷。
唐元瑜覺得訝異，從來沒見過蘇靖澤這種眼神。印象中蘇靖澤有時溫柔、有時狡黠，更多時候是誠摯的、認真的，從來沒見過像今天這般冷酷甚至是帶有仇恨意味。
唐元瑜眼眸膠著在蘇靖澤臉上，試圖尋找答案。
蘇靖澤正用一種摻和警告與痛楚的目光迎向唐元瑜的探索。
蘇靖澤看著病床上，那張酷似唐元瑜的臉。他告訴自己這是唐仲瑜，不是唐元瑜。即便長相再相似，他是唐仲瑜。
他愛的元瑜已經死了。
若不是有許多人在一旁，蘇靖澤可能會制止不住衝動，將他白皙纖弱的脖子掐斷。
絕對是他，絕對是他害死了元瑜。
只因為我喜歡元瑜，回絕了他的告白。他就害死了自己的雙胞胎哥哥。
好可怕啊！這個人！
那天唐仲瑜說他喜歡蘇靖澤很久了。
蘇靖澤告訴他，我喜歡元瑜也很久了，從第一天見到元瑜就開始了。
絕對不可能會愛上他。
他那激動，淚下如雨的模樣，讓蘇靖澤在當時有一絲絲愧意，畢竟他是元瑜的雙胞胎弟弟，也知道元瑜是如何呵護寵愛這個弟弟。
蘇靖澤想：如果我能阻止悲劇的發生，一定會用較委婉的方式拒絕，絕不會讓唐仲瑜有機會去傷害元瑜。
元瑜死了，蘇靖澤再也無法說出深藏的心意，一切都是因為唐仲瑜。
都是因為眼前這一個唐仲瑜。他害死了元瑜。
為什麼還能用這般純潔的模樣、這麼坦然的態度活著？
我恨他！我不會讓他好過，我要他被懲罰。
唐元瑜端詳蘇靖澤眼底的波動許久之後，低下頭。
他明白了：現在他是唐仲瑜了，不是唐元瑜。蘇靖澤當然不會以看唐元瑜的眼神看他。只是令自己心慌不安的是：原來他看仲瑜是以這種冰冷銳利的眼神，那種好似是看仇人的眼神，很可怕。
第一次明白，他到底失去了什麼。
當他決心成為唐仲瑜，去獲得爸爸媽媽的愛、崔雪兒的愛的同時，他也失去了他最要好的朋友，蘇靖澤。
成為唐仲瑜的代價就是失去蘇靖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