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祢們這些神明是以整人為快樂之本是不是！ 06

這時的光明神已經用各式甜點盤把我的實驗桌都佔滿了，我實在不想提醒祂我平常在那張桌子上試爆了多少東西，祂不嫌髒我就笑笑不說話。
祂插起一塊起司蛋糕塞進嘴裡，一臉悲憫地道：「唉，當初我在製造人類的時候，怕命運不高興，不敢把你們做得太聰明，想說笨一點比較討喜，哪知道笨過頭也有點困擾呢？」
這傢伙的本質真的是光明嗎！我不信啊！
在我暴怒吐祂口水前，光明神自己接話道：「你們剛剛應該也看到了，命運的碎片落入了一塊區域，那裡就是『冥界』。要簡單比喻的話，那裡就像個能量回收槽吧？萬物死後，靈魂就會落入冥界，歷經一番我們神明都不清楚的過程，最後又變回一股純粹的能量，幻化成下一個生命。」
「等一下，為什麼連神明都不清楚死後會發生什麼事？」我舉手發問。
「因為那是連神明都看不到的區域啊！那裡只有命運可以干涉，所以就算我想，也沒辦法把歐若菈的靈魂帶回來；我跟阿時只能拖延，讓她的肉體暫時保有與靈魂的聯繫。」
總覺得光明神這番說詞，好像有哪裡相當耳熟？
「不對啊，這樣說來，如果連祢們這些萬能的大神都無法干涉冥界裡發生的事情，那誰可以拯救歐若菈？」
「當然就是靠妳囉！」
等一下？這是什麼對我信心爆棚的台詞？
雖然救援好姊妹這件事我絕對義不容辭，但這狀況被祂說得這麼死，我簡直無從下手啊！
「是因為『碎片』的關係嗎？」總算緩過近勁的路思恩驀地插話，說完又灌了一大口精力藥水，顯然消耗得相當嚴重。話說路思恩的體質有這麼差嗎？就算沒有我這種妖怪般的恢復力，也不至於孱弱到這種地步吧？
嗯？他剛剛說了什麼？碎片？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光明神笑著朝我走近，我怕祂又要賞我一記爆栗，趕緊護住額頭，退離祂好幾步。但顯然拉開距離也沒有用，在祂朝我伸出一指時，我猛地覺得身體一熱，彷彿有股巨大的能量意圖衝出我的胸口，接著就感覺後腰開始隱隱作痛。
我的神印！
我低下視線，驚見延伸到腰際的神印居然在隱隱發光。那種能量想要破體而出的感覺也相當熟悉，就像當初被西歐多爾用金項圈暗算時一樣，彷彿有股外力想把我體內的能量扯出來。
「就說了，妳身上的不是外來的神蹟，更不是某種黑暗，而是與生俱來的──與妳的靈魂融在一起的命運碎片。」
光明神這重磅發言讓我癡呆了將近五秒講不出話。
我的靈魂裡有命運碎片？我的靈魂……呃……命運的……
「靠！」
光明神面露驚恐地看著我，因為我接下來罵了成串髒話，流利到彷彿排演過一百次以上，我就在此自主規制地抹去了，不然要是講出來，我怕大家可能要洗耳朵。
在發洩完後，我一抹臉，故作鎮定地道：「我現在滿腦子有幾千萬個問題，簡直不知從何說起……我就問一個：人類身體裡有神的碎片，會不會出事？」
光明神拔出插在耳朵裡的手指，笑得一臉燦爛地應道：「妳剛剛是問說，命運的碎片會不會害死妳嗎？當然會呀！」
不要那麼高興地宣判人家死刑啊混蛋！
但不忍說……我對這個答案其實一點也不意外。
在解除了遲鈍狀態後，我現在也稍微理解自己身上的狀況了，雖然還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但有件事很清楚：我終究只是個凡人，命運之神的碎片總有撐爆我的一天。
果然我身上的神印根本就是死亡訊號，等佈滿全身的那天就是我自爆的時候了！
「就因為我身上有命運神的碎片，所以可以干涉冥界的運作，把歐若菈的靈魂拉回來是吧？」所以我以前老說這些神明是廢物，還真的被我說對了，關鍵時刻就一點忙也幫不上。
「嗯，是個心很大的女孩兒……路思恩，加油……」一旁的時間神雖然開口插話了，但連眼睛都懶得睜開，繼續保持標準的大字型睡姿。
心很大是在說我太冷靜接受這一切嗎？沒辦法，現在不是擔心自己的時候，歐若菈的情況更危急，什麼都可以等救回她之後再說！
「阿時我同意你，你家的孩子只能多努力了……扯遠了。總之，妳說的理論上沒錯。正因為妳擁有命運的力量，所以能夠進入冥界。好好幹，小女孩，我看好妳！」
……別以為我沒聽見「理論上」那三個字！
「哎呀，花了這麼多時間解釋這些，進度真的要來不及了。奉勸你們還是快點動身，最好是馬上就出發！」光明神焦急地催促起來，雖然我也知道這件事刻不容緩，但我還是有好多問題想問，不想要這樣一頭霧水、莽莽撞撞地上路啊！
但不待我出聲追問，一旁的時間神驀地坐起身，在口袋裡掏了掏，隨後拿出一條髮帶，慢條斯理地把散落的藍色長髮束起。
就在祂把臉整個露出來的那一刻，原本無精打採的眼神瞬間明亮起來，整個人猛地散發一股銳利的氣質，和先前那副懶骨頭的樣子判若兩人。
時間神轉換的氣勢太過驚人，我跟奧斯卡紛紛正襟危坐，像是第一天上學那樣，在位置上挺直了腰桿，專注地等待偉大的神明開口說話。
「路斯恩，這趟路肯定不好走，所以，我想給你一份『祝福』。」
一聽時間神這話，除了光明神外，在場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如果我沒記錯，時間神方才說的，不就是神明大人要給人類神蹟時的固定台詞嗎！
路思恩滿臉震撼地看著時間神，像是還沒反應過來，但對方已經牽起他的右手，讓他掌心朝上，自己的右手則覆蓋上去，兩人的指縫間便開始有股力量逐漸醞釀，閃爍起透著寒意的冷光。
神明們賜予神蹟的方式五花八門，有高歌一曲的、有扭腰擺臀跳勁舞的、有背誦長到讓人睡著的聖讚的……顯然時間神不走花俏路線，很簡單地就把神力直接傳送給路思恩。
我其實也是第一次當場見證神蹟的誕生，不免感到很新奇又有點興奮。更高興的是，路思恩再度擁有神印後，一定可以回頭給那些曾經給他壞臉色的現實鬼們一個巴掌哈哈哈！
讓你們在那裡打落水狗啊！人家還可以把神印拿回來，你們這些一輩子跟神沾不到邊的輸家，就在旁邊羨慕嫉妒恨吧！
路思恩頸子上的疤痕再度被沙漏狀的神印取代，他全程都不敢妄動，直到時間神的神力逐漸消逝後，他才撐不住地跪下，看起來一臉虛脫。我趕緊在奧斯卡奪命連環催促下，把精力藥水遞過去給他服用。
「時間大人，請問這回的神蹟……」
路思恩話還沒問完，他就驚恐地看著眼前的時間神猛地僵直成一尊雕像，直接往後栽倒，在我家的地板上敲出超劇烈的聲響，然後就雙眼一閉地睡了……
這是睡著對吧？不是暈過去吧？
「阿時今天大概用掉一週的活動量了吧，請見諒。」光明神哈哈大笑，把就地睡死的時間神像布袋一樣甩上肩，穩穩地扛住，隨後回頭對路思恩道：「你是想問神蹟的功能對吧？這部分可能等阿時醒了再跟你解釋，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絕對和以前的不一樣；我們沒辦法給同樣的神蹟兩次。」
光明神說完後搔搔頭，驀地拔下一搓頭髮，在掌心中揉了幾下，髮絲就神奇地融合成一個金色的小水滴，凝神細看還能看見上面有著淡淡的刻痕，是一朵六瓣花。
「這是用來聯繫我的信物。如果想找我，就把它握在手裡，心無雜念地想著我，我就能聽到妳的呼喚。但我很忙，所以建議妳不要常常找我；另外這東西也很容易被偵查到，所以也沒辦法聯繫太久。」
「……這樣講是還讓不讓我找祢啊！」
「妳自己斟酌吧！勸你們最好今晚就準備上路，再拖下去可能會有討人厭的小尾巴出現哦！」
於是那混蛋就這樣扛著時間神，在一陣極為欠打的笑聲中炸放神力，幾秒後便從我家消失了。
我和路思恩面面相覷了幾秒。
「收行李，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