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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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1-01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當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強的人的時候,總是有更強大的人在自己的前方……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總是用這一句話來警醒自己——你是一個垃圾罷了。


  沒有長處,有的是短處。


  總是在失敗後尋求幫忙,每一次……每一次……


  總是要做一些不合自己的事,要他人善後,每一次……每一次……


  總是佯裝自己甚麼事也沒有,結果卻換來更多人對我的擔心,每一次……每一次……


  最近看著自己的朋友,都是有一種愧疚在心中擴散。


  沒有問題的!——我總是如此想著。


  但這……不過是我自己沒有問題而已吧?


  害怕自己被發現不再是人,所以不對他們說出口。


  粉飾一切。


  裝作沒有大礙,不用擔心我。


  但他們必已早早發現了我的問題了,很擔心吧?希望著、等待著我會向他們訴說吧?


  我總是以為自己很厲害。


  但不是這樣的吧?


  我很弱,對吧?


  不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是本無所有吧?


  我是名垃圾罷了。


  總是慢慢地……慢慢地……閉鎖自己的心呢……


  但是……就不可以嗎?就一次讓我感受到自己是活的……是有價值的……


  是一次也不可以嗎?!


  啊……


  夠了……真的撐不下去了……


  我不想再一直一直的接受那所謂的命運了。


  現在的我是時候要扼住命運的咽喉了…


  是時候不再讓它操弄、使我屈服於它了。


  我要為了我自己而努力了……


  我已經決定好了……


  我要成為英雄呀!!!


  來吧!!要死便一起死吧!!


  …………


  所以……


  你只想著自己嗎?


  !!??


  詠輝從昏迷中醒了過來,是何時開始的呢?他不太清楚,但對於看著己方對友心誠落敗,就算是失去希望而崩潰、失去意識,在詠輝的立場而言,都是合理得無法反駁的。


  『對了!!他沒有事吧……』


  詠輝全身仍然是動彈不得的狀態,就算是回復了意識,也不過是殘缺之軀,然則是如何都無法逃過命運……


  『畜生呀……我怎麼那麼的弱……哈…哈哈…』


  詠輝心內笑著,嘴唇卻是滲著一絲絲的血液。


  咳嗽的聲響樂此不疲地演奏著,提示著他自己還活著,但離死不遠矣。


  『我還未死呀……也不想死呀……』


  詠輝拚命地使出全身的力氣,為求那最後的掙扎。


  『我只顧著自己嗎?也是……我確然只顧著自己呢……到了現在,此時此刻,我都不過是為了自己而已吧?』


  詠輝回想剛剛自己心中的那小小的獨白,回應道。


  「但是呀……如果連自己都不顧及……那麼那個人又有甚麼的生存資格呀!!」詠輝慢慢地挺起自己,呼出自己的心聲,對著那隻異物吶喊道。


  「現在的我呀……即使只顧著自己也沒有問題!因為現在的我有人需要著吧!其他人甚麼的在活下去以後再不斷的記掛、顧及吧!!因為……因為現在的我就此死去,就真的不能再……就真的不能再……」詠輝總算站了起來,一邊用帶有血痰的聲音說話,一邊緊緊握自己的雙手。


  來吧……把最後的一句說出來吧!


  「不能再和自己重要的人見面了呀!!到時!就不單是不顧及他們了!那已經是傷害他們了!!!」在嘴裡哽咽著的話說出來了,如果是連自己都不能顧好,那就一定不能再和他們相會了,詠輝平常一定不會說這樣的話來吧,但現在的此刻,回應著自己的內心,確認了自己必定要活下去以後,那這種話就是一道靈藥了——讓他堅持下去的信念。


  「把你這渣滓打敗後,我還要面對明天朋友們的坦誠大會呀!!我已經沒時間跟你耗下去了!!」想著明天,希望明天能夠好好的迎接自己。


  不同於驚慌、憤怒;介乎於激昂、亢奮。


  詠輝箭步流星衝向異物跟前,沒有技巧、閃避,只有正拳、承受。


  一次又一次的捱打,然後攻擊。


  熱血歸熱血,實力歸實力,詠輝就差在後者,就算如何,都是沒有辦法馬上追回的。


  但也不知道有否機會追會了,因為他怕是沒有體力再支撐下去了。


  但這也不是讓他放棄的原因。


  『上一次我失敗了!這次可不能夠再失敗了!!』


  「渾身是傷也無所謂,只要死不了就行了!我還要活著呢!」


  詠輝的身體已達極限了,再多的理由讓他堅持,也不過是一會的,就如秉燭之光,只消一吹,即化作縷煙,升至遠空,散華絕跡。


  此時的心誠及曦遙均受詠輝的吶喊和他皮肉綻開的撕裂聲而清醒過來。


  心中有各自不盡相同的理想,但是詠輝的願望,倒是讓他們認同的,縱然是沒有家人,但朋友的話,想必是有的,那自不然就是想和他們再續把酒臨風之緣吧。


  看著如斯光景的二人自然不由分說,用盡全身的力站起來,打算和他並肩作戰。


  「走開吧……垷在這是我的擂台了。」


  「!?」兩人頓時停下腳步,四處查找聲音的來源。


  不會是詠輝,也不像管理員的聲音,那這聲音是誰呢?


  不過這也就一下作罷了,因為詠輝已經被捏著頭,壓在地上一次又一次的頭部受到重擊了。樹葉清脆散開壓壞的聲音加上骨頭撞擊聲,使他們馬上回過神來,上前迎救。


  「砰!」異物突然間發出如此巨響,這是比它打詠輝時還要大上數倍的重擊。


  異物的左側是他們倆人,前方自然是被壓著打的詠輝,但發出的響,卻是從異物的右側傳出,之後異物便像飛也似的向他倆衝去。


  「你娘咧!」心誠嚇得破口大罵,馬上左伏避開,曦遙則也向右側身閃開。


  兩人看去異物的方向,看到猶如拳頭般大小的凹痕。


  「說了吧?走開,這是我的擂台!」聲音再次傳出,一年青,卻又沉厚的聲音認真的說道。


  眼看著那方向,是一位黃色的傢伙。


  黃色的傢伙頭頂著一條突出的角,像獨角馬,但又不長,身體有著深色的黃,算是中量的甲冑,在場的四人中是第二厚的,肩膀沒有多餘的東西,腳上也是,除了上身的甲冑外,其餘一律沒有更多能防禦的東西,曦遙的全身都有一點的防禦裝備,但他卻沒有。


  換來的是他那全身的橙黃色,不光也不沉的色調是蠻不錯的,然後是無數,像是血管的黑線在連接著,四肢的肌肉是明顯是精煉後的完美線條,而那黑色的線條正是散落在那種地方時,產生出滿是肌肉的強悍感的關鍵。


  從他的肌肉上看來,他的力量該是很可怕的,詠輝在剛剛便看到了他的攻擊,所以他馬上便了解他是甚麼類型了。


  「爆發力很強呀……」


  「沒錯,用一下的威力滅了敵人,才是最好的。」黃色的傢伙看著詠輝,對於他的理解表示認同,笑笑道:「你們呀,太胡亂的揮拳了,力在打下去的時候就沒大半了。」


  然後看著心誠,嘴上不饒人的道:「我很失望呀……你比我還強吧?但卻一直的不必要地消耗體力,身為最強的人,卻不懂如何保護隊友、指示他們,這樣的話單憑我一個人,也應該能滅了你們。」


  黃色的一邊批評,一邊走向試著站起來的異物那。


  「喂!很危險的!」心誠立馬的叫道,畢竟他是三人中最強的,卻也失敗了,自然是不能再掉以輕心。


  「說過了,你們太亂來了,要把力集中才對。」黃色的擺出拳擊的姿勢,輕輕的跳著。


  異物在站起來的時間點上同時揮擊,黃色的馬上跳後,再跳向它的左側,右手一個小小的刺拳,從他們的角度看來,他的肌肉在那一刻繃緊得像彈簧一樣。


  他在跟異物很近的時候把右拳刺下去,這次比之前的來得還猛烈,直接的打進了它的身體之中。


  「看來暴走也沒甚麼大不了的嘛。」黃色的諷刺地說著,然後又再不斷的攻擊,每一次都是直入身體,行雲流水的閃避功夫使他一直在危機中脫出,相對異物的身體則被他打得千瘡百孔的。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剎那間,異物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


  最後異物跪在地上,不能再動,便被他一擊打頭的死了。


  快,很快,跟他們三人的苦況完全的迴然不同。


  面對如此的情況,心誠馬上回過神來,走前對黃色的說道:


  「喂!你那麼強呀?來加入我們吧!一起成為英雄!」心誠自然是要招兵買馬了,一個直球送去。


  「不,太弱了。」一記全壘打。


  黃色的氣喘呼呼的道:「英雄?別開玩笑了,你們連團體合作都不會,還敢說要成為英雄?再來你們的目標太幼稚了,你們想當英雄我不管,但我有自己的夢想、目標,才不會加入你們呀。」


  「所以你是有能力都不去做該做的事嗎??!」心誠不滿的回話。


  該做的事?這倒不是合理的說法。


  「該做的事?!你他媽跟我說這是我該做的事??正因為它!現在我真正想做、該做的事沒有辦法再做了!這也叫該做的事嗎?」黃色的像是被踩到地雷的罵起來。


  就他的立場而言,自己的夢想難道就不重要了嗎?他的話就是正確?


  該做的事每個人都是不同的,也沒有絕對一定要做的事,那又何來的該做的事?


  還要用上一種不滿的語氣說道,各種的錯誤做法都教黃色的愈發氣憤。


  「這他媽的不合理!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卻因為這件事弄得亂七八糟的!想著一定要變回原來的自己,卻一直的打那媽的怪獸?一直浪費我的時間!為了救你們!我又要重新過了!!難道你們的該做就代表全世界也要一起做嗎?你明明是有能力的,卻連紅色的都不如!一直想著你能行的吧?一直觀察著,最終又是要出手幫忙,一切都白費了!明明你們能行的,卻失敗了?明明那怪獸都暴走沒有理智,卻也輸了!然後就只想到拉人入自己的團體,丫的就不想一下自己的失敗、反思一下嗎?」


  『變回原來?』詠輝心中暗自記著。


  「對呢……我都沒有做好呀……」心誠則是反覆的後悔。


  「暴走?甚麼意思?」曦遙則是執著於這一點。


  「……該做的事,我告訴你們這一件事吧,就當成我做了我該做的事吧……」冷靜下來的他有一點的後悔,但說了也是說了,就決定把這當是賠罪的告訴他們。


  「它們是可以跟我們一樣以吃掉它們的核心以後變強的,但它們則是沒有像管理員的做法控制著我們的細胞增值,所以在過度的吸收、使用後,就會有暴走的情況出現,而這是永久的,會一直的失控,你們也可以喔……只是因為管理員的關係,所以很難,也能夠變回去,因為我就試過了,暴走的向管理員打去,失去了操縱的能力,只有那一點的意識,最後被他制服就是了。」黃色的就這樣講解了暴走的情況。


  『所以,為甚麼會打管理員?這麼大仇嗎?』


  「總之,我的義務已經完了,之後我還是會找方法變回人的,你們好自為之吧。」一跳,人就不見了。


  就留下三人,在那停留著。






  「你們還願意和我這無用的人合作嗎?」心誠對自己剛才被狠罵一翻的事耿耿於懷,擔心自己的同伴會就這樣離自己而去。


  「放心吧,不會。」曦遙率先回話:「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們也是死定了,那麼還是合作來得有更多的好處吧。」


  沒有一貫的氣焰,看來曦遙對於他的反省倒是覺得足夠,要是再接黃色的話來批評他,他也就太可憐了。


  所以是否不用在反思呢?曦遙又覺得未必,畢竟反思可使人進步,尤甚在自己看見他在輕鬆地打著異物,卻不趕快幫詠輝一事,也是教她不想多說。


  「…………」此時的詠輝還坐在地上,相比之前的各種天人交戰,這次真的令他受了很大的傷害。手抬不起來,腳也骨折了,大概是不能很快的回復了。


  他看著消沉的心誠,又看著在試著安慰他卻又語帶諷刺的曦遙,他不禁的安心,也不禁的愁苦著。


  也是,對於同伴生還,自然是高興的,但他們是否合適成為同伴呢?也不好說,心誠為人是善良,但太理想化了,也是有點自我中心;曦遙則是不嘴不開心,又不是令人感到有趣的,是真正的毒舌,也可能是突顯人格也不定,但就詠輝的性格,不跟她對抗是沒有可能的事。


  最重要的是,他們真的值得信任嗎?自己真的該去跟他們一同救世界?黃色的也有自己的夢想,更堅持自己,那我又該如何呢?


  等等的思緒在腦中翻雲覆雨,詠輝也是不能在一時三刻給予答案。


  『我真的能從他們身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嗎?』


  大概很難吧?但要放棄機會嗎?也可以說是找到答案了。畢竟放棄就等於要成為普通人,也就是一個答案了,但自己又能理直氣狀的說自己那在試過一次就放棄的嘗試就是自己放棄的理據嗎?


  但是詠輝的心中也應該是有答案的,在很久以前便已經知道,如果有能力的話,一定會的。是天生驅使?還是承諾所致?不知道,反正自己會怎麼做,自己都清楚。


  「應該會吧?要是你們可以把我扶走而不是拋下我自己離開的話……」詠輝輕輕的道。


  「!?當……當會幫你啦!」心誠從傷感中走了出來,喜出望外的情況讓他一時間口吃了。


  「意想不到呢!」曦遙以驚訝的表情說著——除了眼睛以外。


  「就不能好好的幫我一下嗎?」詠輝看著正走過來的她,有氣無力的道。






  叮!!叮!!叮!!叮!!


  鐘聲響呀響的。


  「唔……」不管了,繼續睡。


  叮!!叮!!叮!!


  又響了。


  「唉……」詠輝一手關掉鬧鐘,靜了,整個世界靜了。


  但鈴聲來了。


  「幹!」他坐了起來,抄起手機接了這來電。


  「喂?詠輝?你到學校了嗎?該不會想走堂吧?」另一邊傳來鶴婷的聲音。


  幸好髒話在接之前說而不是之後。


  「呀……我才剛醒……」詠輝心死了。


  「真是!快點呀你!還有,今天我們都等你說你的煩惱的,所以一定要來!」她不等詠輝的回話,一把掛線。


  這是信任吧,相信他一定會來。


  詠輝放下手機,嘆了口氣後,看向自己的身體,沉重的心理壓力更大了。


  昨天的傷,今天已好得七七八八了,這使他更了解自己的身體了。


  但面對的總得面對。


  詠輝離開房間,向著大學邁進。


  過程除了自己飛奔的痛苦以外,一切安好,之後與他們會合,上課,被問話等,一切都過得相安無事,縱然遇上煩惱,詠輝也是把手放在腰上,笑笑地說沒有事、沒問題等。


  但該來的就是要來,長久的煩惱卻不是自己說沒有事,他們就會相信的,所以一定會很困難的吧?


  正當他們走向食堂打算面對一切時,上天就好像有意阻止一樣,又有事情發生了。


  「你們好,我們是棄子……不是,我們是『怪物調查部門』的人,最近發生了一件怪事在這裡對吧?我們是來調查的。」一名光頭的對他們說道,身後還站著一位中間分界的眼鏡男。


  「你們是趙宏風、蔣詠輝、詩鶴婷對吧?我們有一些的事情問你們,放心吧,只是普通的訪問,還有很多人都被訪問了,你們也不是最後的人,所以不用擔心,不會是很恐怖的事來的,所以請跟我們一起到警局一趟吧。」光頭的警員說著,一邊做出「請吧」的動作,想來是不可能拒絕了。


  在另一邊做著同樣的事的一男一女,其中男的就是一直的看著詠輝他們,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他們。


  詠輝固然是知道的,但若果自己就這樣看向遠方的那名男子的話,他的洞察力也會被質疑,所以一直都不敢看向他的方位。


  一行人走了出大學,看到的是很多跟自己一樣被叫出來的人,其中還有曦遙跟逸進。


  看來這會是一場大麻煩,而警員們把最後一批都叫出來,並分配上車時,就是麻煩的開始了。


  不管是怎樣,必然是困難重重的路,但既然決定了,那也就順應天命吧。


  如此想著的詠輝走進警車,等待新曲的開幕。


End of Chapter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