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虐】〈夢見〉

　　「伍茲小姐？」
　　「……艾瑪？」
　　「艾瑪．伍茲！」
　　「……」

　　純白的世界，僅剩傑克一人。
　　他回想起他到這裡來之前的最後一個畫面，是艾瑪．伍茲心痛、充滿恐懼、等待死亡的臉。

　　而那是他最不願看到的。



　　「傑克，莊園主要找你說話。」
　　「現在？」
　　「嗯，現在。」
　　班恩拍了拍傑克的肩膀，表情說不出的凝重。
　　「……我知道了。」
　　傑克今天一直有些煩躁，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看來問題出在莊園主身上。
　　「傑克。」
　　剛從莊園主辦公室回來的里奧叫住了他。
　　「嗯？」
　　「……我有話跟你說。」
　　傑克挑眉，平常他這位兄弟可沒這麼好說話——尤其是他拐走小園丁後。
　　「無論莊園主要你做什麼，放手去做，我不會怪你的……畢竟是兄弟，而這是我們的工作。」
　　「到底發生什麼事？」
　　廠長搖搖頭沒有多說。

　　越是接近辦公室不安的感覺越強烈，他的直覺要他逃跑——帶著艾瑪遠走高飛。

　　但他想知道莊園主究竟要做什麼。

　　沒有人看過莊園主的樣貌；沒有人知道莊園主的底細；沒有人了解莊園主的企圖。
　　以往若是莊園主有要交代的，都是透過信箋。現在則是要去辦公室談話，這難免讓傑克懷疑和好奇。

　　「叩叩。」傑克輕敲兩下柚木製的大門。
　　不一會兒門打開了，辦公桌後一張皮椅背對著他，桌上躺著一封信——傑克知道那是給他的。
　　「……莊園主。」
　　沒有人回應。
　　於是傑克拿起那封信，確認封蠟完整後便拆開。

「我親愛的監管者、開膛手：

　　不知道你是否明白你的過失？
　　明白是最好。若不明白，我亦可以告訴你，你違反了遊戲規則。
　　我們的遊戲規則是這樣的：日記，還有追與逃。
　　不，我親愛的先生，別再試圖隱瞞，我都看在眼裡呢。

　　你該知道如何彌補。
　　知道最好，不知的話……我也不介意提點你一下——
　　你是個聰明人，傑克。千萬別想著辭職，你也知道我的人脈很廣，可能認識幾個蘇格蘭場的警官，也可能不。呵呵，請原諒我的記性。
　　更重要的一點是什麼想必你一定還記得，那就是『從莊園出去的只有勝利者和屍體』。
　　這件事你若彌補不了也沒關係，我會請更有能力的人——像是紅蝶小姐——替你完成這次的任務。
　　　　　　　　　　　　　　　　僅此。」

　　傑克覺得憤怒，盯著椅背的目光帶著殺意。
　　「想殺我嗎？開膛手先生。」
　　還來不及回頭細看，胸口的劇痛讓他差點昏厥。
　　「這只是個警告，我親愛的傑克……」
　　傑克覺得眼前一黑，依稀聽到那個聲音這麼說：「——若你不動手，我便親自殺了艾瑪．伍茲。」
　　然後他就完全失去了意識。


　　當他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後的事了。

　　「唔……」
　　「傑克？」
　　「……我這是在哪裡？」
　　「你可終於醒了，小艾瑪的眼睛都哭腫了。」
　　傑克皺眉，誰告訴她的？
　　艾米麗以為他是傷口疼，於是說：「你也太不小心了，那個雕像的角差一點點就直接刺破你的心臟了……不過等會兒再換一次藥你就可以回去好好休養了。」
　　「……雕像？」
　　「嗯，你被裘克和班恩發現的時候，是倒在斷角的雕像旁並被斷角刺傷，傷口在後背——」
　　「傑克先生！」
　　小園丁淚眼汪汪地撲進開膛手懷裡。
　　想當然爾，這個舉動讓傑克的傷口差點裂開，於是艾瑪被醫生訓了一頓。
　　「我、我以為你不會醒來了……」
　　傑克看小園丁浮腫的眼睛不由得心疼。
　　「妳的男人哪有這麼容易死。」
　　兩人又打情罵俏了好一陣。
　　「傑克先生沒清醒的這幾天，大家遇見紅蝶小姐的機率就變高了。」
　　「妳遇到她了？」
　　艾瑪搖頭。
　　傑克正要鬆一口氣，卻聽她說：「下一場會遇到。」
　　「……妳要小心她。」
　　艾瑪拋出疑惑的眼神，但傑克沒有說話。
　　「傑克先生。」
　　「我在。」
　　「明天『狂歡』結束後陪我去花園好嗎？」
　　「……當然。」
　　傑克勉強扯出微笑。
　　「你什麼都不跟我說……」
　　艾瑪的頭枕在傑克的胸膛，有些不開心。
　　「明天妳問什麼我都回答妳。」
　　「說好了！」
　　「嗯，說好了。」
　　正當小園丁心滿意足的窩在開膛手身邊準備睡覺時，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
　　傑克以為進來的是醫生，沒想到卻是他目前最不想看到的人。
　　「你是傑克先生吧？」
　　美智子直接忽略小園丁這點讓傑克相當惱火。
　　「是我，請問有何指教？」
　　紅蝶沒有因開膛手的冷淡而生氣，只是勾唇淺笑。
　　「莊園主托妾身送信，如果沒有其他事妾身就不打擾了。」
　　傑克迅速地讀完內容，「等一下。」
　　「還有什麼吩咐嗎？」美智子沒有回頭。
　　「我明天上工？」
　　「莊園主說得很明白，但如果傑克先生因體力無法負荷導致遊戲中斷，那麼妾身會代替你上場。」
　　紅蝶說完便離開了。

「明日第一場狂歡匹配人員如下：
　　求生者：空軍、園丁、慈善家、前鋒
　　監管者：開膛手。」

　　看傑克的臉色很差，小園丁正要開口卻被開膛手給打斷。
　　「妳走吧。」
　　「我想陪傑克先生。」
　　看艾瑪隨時要哭出來的樣子，開膛手心軟了。
　　「……好吧。不過……」
　　「怎麼了？」
　　「明天，請努力逃離我。」
　　「為什麼？」
　　「睡吧……我的小園丁。」


　　遊戲一開局，慈善家沒多久便倒地。
　　還有4臺密碼機未破譯。
　　前鋒撞暈監管者，慈善家逃脫。
　　還有3臺密碼機未破譯。
　　慈善家再度倒地，前鋒受傷。
　　慈善家被拋在地上，前鋒倒地。
　　還有1臺密碼機未破譯。
　　慈善家和前鋒坐上椅子，空軍前去救援。
　　空軍開槍打空，受傷。
　　慈善家和前鋒被遣返莊園。
　　求生者可開啟電閘。

　　「瑪爾塔！」
　　「艾瑪！快走！」
　　瑪爾塔邊說邊放下一塊板子，但開膛手沒有上當。
　　「傑克先生……」
　　今天的傑克先生很不一樣，少了幾分風度翩翩，多了幾分噬血殺戮——最明顯的一點是他的後背正滲出血跡。
　　「傑克先生！」
　　不行……再這樣下去，傑克先生會……
　　「艾瑪！快走！」
　　「瑪爾塔我來拖住他，妳先走。」
　　空軍雖然很不放心，但她現在身上有傷只能這麼做了。
　　艾瑪看到傑克正在踩板子。
　　「傑克先生！」
　　開膛手抬頭，眼裡閃著紅光。
　　「你的傷口裂開了——」
　　「快滾！人類！」
　　「什麼——」
　　「或者……我會好好招待妳的。」
　　傑克冷笑，打算揮刀時後心處挨了一槍。
　　「唔！」
　　「傑克先生！」
　　「艾瑪，快走！」
　　瑪爾塔拉著小園丁的手，不讓她掙脫。
　　「可是傑克先生——」
　　「他如果是傑克才不會想傷妳！」
　　「但是——」
　　「好了，快到門口了，快點！」
　　然而傑克已經傳送到了那裡。
　　二話不說便從小園丁的帽子插了下去。
　　艾瑪身子一軟，走不了，驚恐的看著被插在牆上的草帽。
　　她的傑克先生……剛剛是真的想殺自己……
　　開膛手慢慢地開口，「妳……為什麼不逃走？」
　　「……」
　　「我昨天說過的吧？要努力逃離我。」
　　「……我想和傑克先生在一起。」
　　「不可能！」
　　「不對……你不是傑克先生！」
　　「妳猜得對，我不是他！」
　　「你是誰？」
　　「來殺妳的人。」
　　開膛手搖搖晃晃地向艾瑪．伍茲靠近，在刀子揮下的那一刻，小園丁閉上眼睛，聽到他在自己耳邊說：「對不起……」
　　一秒、兩秒、三秒……只有一個沉悶的聲響。
　　艾瑪睜開眼睛，發現傑克的刀並沒有扎在她身上，而是洞穿了傑克的心臟。
　　「不！」
　　艾瑪覺得自己的心碎了、自己的世界垮了，好像什麼都不重要了。
　　她用顫抖的手移開傑克的面具，傑克湧出血的嘴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還來不及大哭、來不及向她的紳士吻別，空軍便拉著她的手跑了起來。
　　「……紅蝶來了。」
　　她只聽到這句話，然後就任由瑪爾塔帶她離開那個傷心地。



　　傑克再次睜開眼，發現白色的世界正為黑暗所吞噬。
　　他多麼希望之前經歷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只要夢醒了，他還能跟他的艾瑪在一起。
　　他攤開藏在大衣暗袋的那封信。

「明日第一場狂歡匹配人員如下：
　　求生者：空軍、園丁、慈善家、前鋒
　　監管者：開膛手。

　　附註：求生者與監管者其中一方若死亡，則存活一方（須未被遣返莊園）不再受狂歡規則拘束。」

　　傑克覺得，他這個上司真狠。
　　開膛手想到這兒不禁大笑，笑得淒涼。

　　「……如果我的死能換妳一生自由，我不會拒絕死亡。」

　　然後黑暗將他吞噬得徹底，整個世界恢復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