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還
本章節 3049 字
更新於: 2018-12-29
辯論的當天到來，我和春秋進入國際會議廳，這裡是我們學校舉辦系務會議等等事宜的時候時常使用的場地，整體來說是個標準的階梯教室，一半的空間都是階梯與座位、而前方則有一個大講台與兩個投影螢幕，今天的講台上還放了兩個配有麥克風的講桌。
「真的沒問題嗎？」我擔心地對春秋詢問著，但她卻一直在看著自己的書，完全沒有要回應我的意思。難道是在複習些什麼嗎？畢竟都叫我放心了，所以我這兩天也完全沒跟她討論如何應對這件事，但難免心中有些疙瘩。
會議開始後，學生會會長和系會長們坐在階梯第一排的座位中央，我和春秋則坐在倒數的後排位置上，畢竟只是旁聽的一般學生而已。會議前半段十分冗長且無趣，就是在處理一些常見的學生與學校間的糾紛，而在這個階段能處理的也只有讓學生會知道這件事、並在未來向學校反應而已，在我等到不耐煩的時候，終於來到與我們有關的項目。
「廢棄教室的使用與處理方式……這個是吳秉叡提的吧？」會長唸了一下條目上的內容，並示意吳秉叡到台上的講桌就位。
「下來吧，歐陽春秋！」他大聲地對著我們這邊呼喊，讓整個會場的人都把目光轉移了過來。
春秋將書本闔上，緩緩的從階梯頂層走向講台，她精緻的穿著和飄逸的長馬尾，平時走在路上大概就已經能吸引很多人的注目，何況是這種時候，我和所有人都看著她用優雅的姿勢走向講桌。
「我準備好了。」她的眼神是我從沒見過的認真。
「好的那我們就開始吧。」會長用麥克風指示著他們，吳秉叡終於興奮地開了口。「歐陽春秋同學，請問你們這一學期來都在使用西校舍的廢棄教室，是嗎？」
「是的，沒有錯。」
「妳應該知道那屬於學校的財產，而且不允許學生隨便使用的吧？」
「是的，這我也很清楚。」
「然而你們卻擅自使用了廢棄的教室當作社團教室使用，而且還是個根本沒有登記在學校社團目錄上的非法社團。」吳秉叡激動地斥責著，春秋只能被單方面的欺凌。「我在這裡給妳機會，如果妳能拿出社團的相關證明，或許我還能幫妳申請正式的合法使用這間教室，如何？妳拿得出來嗎？」
「很抱歉……我沒辦法。」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愣住了，春秋難道不是有什麼奇策才這麼有自信的嗎？居然就這樣妥協了？就這樣承認我們沒有相關認證了？我完全無法理解現在的狀況。
「那我看我們也不用浪費時間了。」學生會會長突然中斷了他們的對話。「既然是非法的社團，那就理所當然無法使用學校的教室，我就給當事人一個機會吧，妳覺得怎麼樣處置比較好呢，歐陽春秋同學。」
「請將我們社團廢除吧。」春秋用冷靜、冷血、冷酷的聲音說出，那一瞬間，我的心跌落到了最深最深的谷底。
「好，那麼你們的社團從此廢除，廢除的處置就交給吳秉叡，這件事就這樣告一段落吧，下一個是什麼……？」在那之後我只聽到稀稀落落的聲音、吳秉叡自豪的笑容、春秋毫無表情地走下講台，而我的全身像被拖入深淵的泥沼中，動彈不得，後續發生什麼事，我也沒什麼印象了。
會議結束後，我和春秋走回一樓的中庭，我只看的到她的背影，沒辦法看到她臉上究竟掛著什麼樣的表情。
「為什麼……」那是我第一次對春秋的行為感到絕望，我還以為她真的很看重這件事情；我還以為她有能力可以解決這一切的；我還以為她把我們的友情和約定看得十分重要，但為什麼？為什麼？「春秋，你為什麼什麼都沒做！」
「阿光，記住一件事。不論你痛苦、喜悅、悲傷、歡笑，歐陽春秋永遠都在。」她轉過身來，沒想到她居然在微笑，居然露出了自信滿滿的笑容。
「欸？」
「唷，敗犬歐陽同學，你準備好要實現你的約定了吧？」吳秉叡突然從中庭旁的走廊出現，很明顯的，他要來回收和春秋打賭的獎勵了。「嗯……該叫妳做些什麼好呢？呵呵呵呵哈哈哈哈，不管是叫妳當我的新女友、一切都遵循我的話，還是要叫妳跟我打一炮呢？哈哈哈哈，真是想到就覺得興奮……」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歐陽春秋開口中斷了他的妄想，帶著嚴厲、自信、與希望，她開口說著。「吳秉叡，這場打賭，你輸了。」
「妳在開什麼玩笑？剛剛可是有上百名的學校看到你在我們面前承認失敗了喔？可別想給我耍賴。」
「是啊，這場辯論我的確輸了，但是我跟你私下的打賭，我卻贏了。」春秋的眼神露出光芒，還帶著我從未看過的笑容。「還記得我們打賭的內容嗎？」
「廢話！不就是妳沒辦法證明社團成立的話，妳就輸了，不是嗎？」面對春秋如此的反應，他開始感到焦慮與恐懼。
「如果我能證明社團是成立的，那就代表我贏了，如果我沒辦法證明社團成立，那就代表我輸了。然而剛剛那場辯論最後的結果，就讓我再複頌給你聽一次，『我們的社團將會因此而廢除』。」春秋緩緩地走向他，散發著強烈的壓迫感。「然而，沒有成立的東西是無法被廢除的，反過來說，如果我們的社團最後的下場是『被廢除』，那就代表著這個社團的成立是『被認可』的。」
「妳……妳說什麼？」他被壓迫到一步一步地後退，甚至撞到了牆上的佈告欄。
「也就是說，這場辯論如果我贏了，理所當然社團就被證明了存在，但如果我輸了，社團也會因為被廢除而被證明了存在，打從一開始，不論辯論的結果是輸是贏，你和我的打賭，都絕對會輸。」
「開什麼玩笑？！別以為玩這種文字遊戲可以代表妳的勝利！」
「還有這個。」春秋拿出手機，按下播放的按鈕，內容是吳秉叡和春秋當時打賭的時候錄下的聲音。「可別想賴帳，你和我的打賭我可錄下來了，如果你不服輸的話，這個錄音檔也是不得了的東西呢，居然拿學校的資產來當作私人的賭注，這如果流出去你的下場會怎樣我可不清楚喔。」
「嗚呃……歐陽春秋，妳這婊子……啊！」他憤怒地咬著牙根，想搶走春秋的手機，卻被春秋閃開，而跌倒在地上。
「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想辦法廢除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社團、然後背上逾越權力的罪名被記過，或是把鑰匙就這樣交給我，讓一切好好地結束掉。」那個當下，我的內心終於得到了釋放，原來春秋等的就是這一刻，原來所有的步驟、所有的對話都是精心設計的布局，而她只是在等待著最後一枚棋子。
在那之後，我們順利地拿到了鑰匙，一切也算終於劃下句點，吳秉叡交出鑰匙的時候還咒唸著他遲早會報仇的，但春秋似乎完全不害怕這個威脅。最了不起的是，我們現在擁有了社團的鑰匙，雖然還是個不被承認的社團，但我們是實際上的擁有了這間教室的使用權力，就像春秋所說的，將最大的危機化作最大的轉機。
「啊，這充滿灰塵的空氣真是令人懷念啊。」休息了一週之後我們回到了社團教室，打開門的那瞬間感覺淚水似乎在眼眶中打轉。「春秋……」
「嗯？怎麼了。」她一進門，就到了平時她習慣坐的位置上，壓著自己的裙子緩緩的坐下。
「對不起，我沒有相信妳。」
「畢竟我也什麼都沒告訴你，所以也代表著我沒有完全相信著你，我也必須道歉。」她打開書本，卻望著窗外，下了一週的雨似乎終於停了下來，陽光灑進社團教室的地板上。「但只有這一切，我怎麼樣都想守護。」
「對了……妳那時在中庭說的那句話。不論你痛苦、喜悅……什麼的？」
「啊，那個啊，聽過就算了吧，我不會說第二次的。」
「什麼嘛，那時候我根本沒意識到妳在說什麼啊，再說一次啦。」
「不要。」
「拜託妳啦─」我靠向她。
「噁心死了，再這樣小心我下次把你鎖在門外。」
而此時，我們兩個人都笑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笑了。一直以來認為的日常，或許就是最珍貴的寶物也說不定，她再一次的讓我見識到她擁有多麼強大的力量，也再一次讓我了解到她多在乎著這些事物，儘管只是個無聊的約定，但只要有著這些笑聲，我想我們都會想辦法守護著它。
「真的沒問題嗎？」我擔心地對春秋詢問著，但她卻一直在看著自己的書，完全沒有要回應我的意思。難道是在複習些什麼嗎？畢竟都叫我放心了，所以我這兩天也完全沒跟她討論如何應對這件事，但難免心中有些疙瘩。
會議開始後，學生會會長和系會長們坐在階梯第一排的座位中央，我和春秋則坐在倒數的後排位置上，畢竟只是旁聽的一般學生而已。會議前半段十分冗長且無趣，就是在處理一些常見的學生與學校間的糾紛，而在這個階段能處理的也只有讓學生會知道這件事、並在未來向學校反應而已，在我等到不耐煩的時候，終於來到與我們有關的項目。
「廢棄教室的使用與處理方式……這個是吳秉叡提的吧？」會長唸了一下條目上的內容，並示意吳秉叡到台上的講桌就位。
「下來吧，歐陽春秋！」他大聲地對著我們這邊呼喊，讓整個會場的人都把目光轉移了過來。
春秋將書本闔上，緩緩的從階梯頂層走向講台，她精緻的穿著和飄逸的長馬尾，平時走在路上大概就已經能吸引很多人的注目，何況是這種時候，我和所有人都看著她用優雅的姿勢走向講桌。
「我準備好了。」她的眼神是我從沒見過的認真。
「好的那我們就開始吧。」會長用麥克風指示著他們，吳秉叡終於興奮地開了口。「歐陽春秋同學，請問你們這一學期來都在使用西校舍的廢棄教室，是嗎？」
「是的，沒有錯。」
「妳應該知道那屬於學校的財產，而且不允許學生隨便使用的吧？」
「是的，這我也很清楚。」
「然而你們卻擅自使用了廢棄的教室當作社團教室使用，而且還是個根本沒有登記在學校社團目錄上的非法社團。」吳秉叡激動地斥責著，春秋只能被單方面的欺凌。「我在這裡給妳機會，如果妳能拿出社團的相關證明，或許我還能幫妳申請正式的合法使用這間教室，如何？妳拿得出來嗎？」
「很抱歉……我沒辦法。」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愣住了，春秋難道不是有什麼奇策才這麼有自信的嗎？居然就這樣妥協了？就這樣承認我們沒有相關認證了？我完全無法理解現在的狀況。
「那我看我們也不用浪費時間了。」學生會會長突然中斷了他們的對話。「既然是非法的社團，那就理所當然無法使用學校的教室，我就給當事人一個機會吧，妳覺得怎麼樣處置比較好呢，歐陽春秋同學。」
「請將我們社團廢除吧。」春秋用冷靜、冷血、冷酷的聲音說出，那一瞬間，我的心跌落到了最深最深的谷底。
「好，那麼你們的社團從此廢除，廢除的處置就交給吳秉叡，這件事就這樣告一段落吧，下一個是什麼……？」在那之後我只聽到稀稀落落的聲音、吳秉叡自豪的笑容、春秋毫無表情地走下講台，而我的全身像被拖入深淵的泥沼中，動彈不得，後續發生什麼事，我也沒什麼印象了。
會議結束後，我和春秋走回一樓的中庭，我只看的到她的背影，沒辦法看到她臉上究竟掛著什麼樣的表情。
「為什麼……」那是我第一次對春秋的行為感到絕望，我還以為她真的很看重這件事情；我還以為她有能力可以解決這一切的；我還以為她把我們的友情和約定看得十分重要，但為什麼？為什麼？「春秋，你為什麼什麼都沒做！」
「阿光，記住一件事。不論你痛苦、喜悅、悲傷、歡笑，歐陽春秋永遠都在。」她轉過身來，沒想到她居然在微笑，居然露出了自信滿滿的笑容。
「欸？」
「唷，敗犬歐陽同學，你準備好要實現你的約定了吧？」吳秉叡突然從中庭旁的走廊出現，很明顯的，他要來回收和春秋打賭的獎勵了。「嗯……該叫妳做些什麼好呢？呵呵呵呵哈哈哈哈，不管是叫妳當我的新女友、一切都遵循我的話，還是要叫妳跟我打一炮呢？哈哈哈哈，真是想到就覺得興奮……」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歐陽春秋開口中斷了他的妄想，帶著嚴厲、自信、與希望，她開口說著。「吳秉叡，這場打賭，你輸了。」
「妳在開什麼玩笑？剛剛可是有上百名的學校看到你在我們面前承認失敗了喔？可別想給我耍賴。」
「是啊，這場辯論我的確輸了，但是我跟你私下的打賭，我卻贏了。」春秋的眼神露出光芒，還帶著我從未看過的笑容。「還記得我們打賭的內容嗎？」
「廢話！不就是妳沒辦法證明社團成立的話，妳就輸了，不是嗎？」面對春秋如此的反應，他開始感到焦慮與恐懼。
「如果我能證明社團是成立的，那就代表我贏了，如果我沒辦法證明社團成立，那就代表我輸了。然而剛剛那場辯論最後的結果，就讓我再複頌給你聽一次，『我們的社團將會因此而廢除』。」春秋緩緩地走向他，散發著強烈的壓迫感。「然而，沒有成立的東西是無法被廢除的，反過來說，如果我們的社團最後的下場是『被廢除』，那就代表著這個社團的成立是『被認可』的。」
「妳……妳說什麼？」他被壓迫到一步一步地後退，甚至撞到了牆上的佈告欄。
「也就是說，這場辯論如果我贏了，理所當然社團就被證明了存在，但如果我輸了，社團也會因為被廢除而被證明了存在，打從一開始，不論辯論的結果是輸是贏，你和我的打賭，都絕對會輸。」
「開什麼玩笑？！別以為玩這種文字遊戲可以代表妳的勝利！」
「還有這個。」春秋拿出手機，按下播放的按鈕，內容是吳秉叡和春秋當時打賭的時候錄下的聲音。「可別想賴帳，你和我的打賭我可錄下來了，如果你不服輸的話，這個錄音檔也是不得了的東西呢，居然拿學校的資產來當作私人的賭注，這如果流出去你的下場會怎樣我可不清楚喔。」
「嗚呃……歐陽春秋，妳這婊子……啊！」他憤怒地咬著牙根，想搶走春秋的手機，卻被春秋閃開，而跌倒在地上。
「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想辦法廢除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社團、然後背上逾越權力的罪名被記過，或是把鑰匙就這樣交給我，讓一切好好地結束掉。」那個當下，我的內心終於得到了釋放，原來春秋等的就是這一刻，原來所有的步驟、所有的對話都是精心設計的布局，而她只是在等待著最後一枚棋子。
在那之後，我們順利地拿到了鑰匙，一切也算終於劃下句點，吳秉叡交出鑰匙的時候還咒唸著他遲早會報仇的，但春秋似乎完全不害怕這個威脅。最了不起的是，我們現在擁有了社團的鑰匙，雖然還是個不被承認的社團，但我們是實際上的擁有了這間教室的使用權力，就像春秋所說的，將最大的危機化作最大的轉機。
「啊，這充滿灰塵的空氣真是令人懷念啊。」休息了一週之後我們回到了社團教室，打開門的那瞬間感覺淚水似乎在眼眶中打轉。「春秋……」
「嗯？怎麼了。」她一進門，就到了平時她習慣坐的位置上，壓著自己的裙子緩緩的坐下。
「對不起，我沒有相信妳。」
「畢竟我也什麼都沒告訴你，所以也代表著我沒有完全相信著你，我也必須道歉。」她打開書本，卻望著窗外，下了一週的雨似乎終於停了下來，陽光灑進社團教室的地板上。「但只有這一切，我怎麼樣都想守護。」
「對了……妳那時在中庭說的那句話。不論你痛苦、喜悅……什麼的？」
「啊，那個啊，聽過就算了吧，我不會說第二次的。」
「什麼嘛，那時候我根本沒意識到妳在說什麼啊，再說一次啦。」
「不要。」
「拜託妳啦─」我靠向她。
「噁心死了，再這樣小心我下次把你鎖在門外。」
而此時，我們兩個人都笑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笑了。一直以來認為的日常，或許就是最珍貴的寶物也說不定，她再一次的讓我見識到她擁有多麼強大的力量，也再一次讓我了解到她多在乎著這些事物，儘管只是個無聊的約定，但只要有著這些笑聲，我想我們都會想辦法守護著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