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場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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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12-20
「嗯……早餐、時間。」疲憊的睜開雙眼,艾伯努力掙脫混沌的思緒想要起身,但卻感到被一股沉重的力量壓制、無法起身。

「嘖。」勉力撐起唯一自由的頸項,在覷見是一個熟悉燦金髮旋跟自己打招呼瞬間,艾伯李斯特就不加思索地抬腿、狠狠將那個礙事的笨狗一腳踹下床!

「碰!」「嘎啊!艾、嗚噗!」

活動著因為不良睡姿僵硬的頸關節,起床氣發作的艾伯有意無意地在下床時、順便踩過某隻亂吠個不停的笨狗的肚子後,便逕自走到鏡前整理儀容,準備下樓吃早餐。

只是沒想到一開門,就對上一張彷彿艾伯李斯特欠了他八百萬G沒有還的超級臭臉。

「早啊你這假仙男好難得啊這麼早你的美容覺看來還沒睡夠是吧眼角魚尾紋都跑出來囉。」冷著一張臉,起床氣未消的艾伯挑釁地將心聲一口氣說了出來,完全遺忘對面這位仁兄雖然面貌看似纖細,但是實際上卻有著不輸給阿貝爾的驚人臂力。

但奇怪的是,布列依斯今天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來個「愛的腹部痛楚的一擊」。銀髮男人反常地、扯出了一個有些過於燦爛的微笑,開口道:「不早了。」然後瞪著艾伯頓了一下,便側開身子讓他通過。

而艾伯雖然直覺到奇怪,但心底某種強烈的預感卻不斷催促著他趕快下樓去尋找他重要的大小姐。沒想到才走出一步,審判官冷涼的語氣就自背後傳來,止住了騎士的腳步。


「對了,你們做的好事、大小姐都已經知道了。」


「你說什……!」「碰!」

才要回頭、布列依斯結實的一拳就狠狠打在那驕傲的騎士臉上,力道大得讓他一瞬間後退了好幾大步、直到一股拉力出現支撐著艾伯李斯特,才讓他不至於丟臉地跌坐在地上。

「艾伯!你咳、沒事吧?」如影隨形的軍犬忠誠地支撐著暈眩的艾伯,但從闇啞的語氣聽來、似乎是他的肋骨也「曾經」被重創過兩、三根的樣子。至於兇手,想當然爾是現在眼前這位面目猙獰、貌似地獄使者的銀髮審判官。

「艾依……嘶!」一開口就牽動到臉上的傷口讓艾伯呼痛了一聲,但心情很差的審判官可沒有同情兩人的意思,他冷冷地撇開視線,轉身就要回到房內。當然,邊深深吐納壓抑怒氣的同時,他也不忘對那白癡二人組撂下最真誠的「忠告」。

「大小姐已經把自己關在房內一整個晚上了!總之,在那個毒香菇「大小姐禁斷症」發作把大夥兒分斷之前,你最好想辦法把大小姐哄出來不然……有你受的。」對著背後亮了亮自身鋼鐵般拳頭,布列依斯碰!的一聲關上房門,力道之大、彷彿整個房子都因為審判官的怒氣而嘎嘎抖顫。

「抱歉艾伯、昨晚我……」

「沒關係、還是先去看看大小姐吧。」一揮手打斷艾依的自責,艾伯收歛起有些受到某人怒意的驚嚇表情(?),振作起精神就往樓下走去。



快步下了樓梯左轉,越過客廳裡正在暴動的羅索、跟被布列女王下令負責鎮壓(?)毒菇的古魯王子跟戰鬥人偶馬庫斯。基本上只要他們不鬧到把牆壁打出一個洞,布列依斯的拳頭都不會多說什麼的(???)。

三步並做兩步、著急的男人迅速越過飯廳來到了原本是沙龍、後來改成大小姐寢室外加書房的房間門前,然後不意外地看見了某隻紅髮蟑螂的身影。

「呦、艾伯。」扯了個有點難看的微笑,現在的利恩正被罰跪在大小姐房門外,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阿貝爾聊天。雖然表情看似輕鬆,可從僵硬的嘴角可以看出他的雙腳大概已經罰跪到發麻、毫無知覺了。而一旁的阿貝爾在看到艾伯臉上瘀青時露出了微妙的表情、扯著嘴角似乎是想笑的樣子。但在看到從大小姐房中走出的庫勒尼西時,又趕緊把到口的話給咽了下去──只投給艾伯一個「你自己保重」的同情眼神。

「大小姐她還好嗎?」努力忽視開口時臉頰上火燒般的痛楚,艾伯李斯特維持著一貫的冷靜自製毫無破綻表情──

簡單來說就是面癱一直線,打算以不變應萬變到底!

「日安、二位,昨晚睡的很香嘛。但我們跟大小姐可都一‧夜‧無‧眠‧呢。」一貫的溫和微笑,卻用著溫柔的聲線陳述著壓迫感十足的事實,末了、還不忘加重語氣刻意強調,一瞬間,庫勒尼西周身似乎散發出了很想讓這隻腦殘面癱男見識一下何謂「那個黑暗世界」的可怕氣勢。

不過,面癱如艾伯李斯特、他那癱瘓了很久甚至讓人懷疑是不是壞死了的顏面神經自然是不會因為對方的威脅而有所反應。更何況,現下深淵並不在庫勒尼西身邊,脅迫感自然降低了很多。等等,如果深淵不在庫勒尼西身邊的話,那一定是……

「我讓深淵在裡面陪著大小姐了。」似乎是穿了艾伯的心思,庫勒尼西露出了純淨如天使實則腹黑到足以嚇死旁人的皎潔如月燦爛笑顏,狠狠地將了打算裝死(?)矇混過關的男人一軍。

「所以,這一次我必須明確的聲明,面癱……艾伯李斯特,等下你如果再讓大小姐感到難過的話,深淵就會直接咬掉你的逼──(消音)然後再逼──(消音)你的逼──(消音)喔,還是說你比較喜歡逼──(消音) 逼──(消音) 逼──(消音)呢?總之,我要去跟羅索討論大小姐之後的課程進度了……啊利恩你的腳好像放鬆囉給‧我‧跪‧好。」保持著笑容說出一長串大小姐不宜的限制級內容,末了還順便遷怒到(?)利恩身上後,庫勒尼西就腳步一轉、迅速地往吵鬧不休的客廳走去。

而面對庫勒尼西善意的(?)勸告(?!),一瞬間讓艾伯興起了對於「近墨者黑」這句千古不變道理的感嘆。基本上,會讓這個脾氣溫和的少年毫無形象地為了大小姐撂狠話這點、就很多方面而言,其實和某顆毒菇的暴走算是同等級的「大小姐禁斷症」吧?不過就現下的狀況而言,艾伯真的十分慶幸現下深淵是被留在房內,而不是庫勒尼西身邊。不然他的逼──(消音)真的會被逼──(消音)然後再逼──(消音)。

(以上逼逼全為筆者自主規範消音喔希望大家不要亂想!然後希望咱沒有把尼西的形象寫崩掉啊!合掌)



將不安的艾依查庫留在門外,艾伯李斯特禮貌地敲門,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進入。

雖然,在下樓時候就已經將可能發生的情況都事先做好了沙盤推演,不過,艾伯李斯特還是做了最壞的打算──畢竟,大小姐的固執他是最清楚的,要是就此被大小姐下達長久性的待機命令,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啊。

自己不會又把大小姐惹哭了吧……

思及此,男人原本癱瘓的面部表情就突然鮮活了起來,瞬間攢起眉頭緊得可以夾死一打蒼蠅,腳步也不加控制的出現停頓。沒想到,就在艾伯遲疑的當下,一股聲響很快將他的憂慮給打散。

砰咖!似是有硬質物體掉落到地面的聲音。

「大小姐!」不加思索地衝了過去,艾伯腦中第一個浮現的就是小小瓷娃摔倒的模樣。

「不要!過來!不要艾伯、過來!」慌亂中錯置的辭彙更讓人心疼,無視深淵吃吃怪笑的瞪視,艾伯長腳一跨就越過盤據大床周邊的深淵、來到了依卡路思面前。

然後,艾伯李斯特看見了、讓自己忍俊不住的畫面。

「噫!」平日比自己還要波瀾不興的小臉上,微微撐大的眼眶竟流露出慌亂的訊息,兩隻小手的指節亂七八糟的跟左腳靴子的紅色綁繩糾纏成一團,半掛紅色長襪的右腿大概是在緊張之下把未穿上的靴子給踢了出去,才會製造出這麼大的聲響。

真是的、到底是要怎麼做、才會弄成這副模樣呢?

無法控制不斷上揚的嘴角,艾伯紳士地別過臉去,先把掉落的靴子撿起放在一旁,接著就低垂著眉眼、屈膝半跪在床邊、伸手開始拯救他家小主人的可憐手指。

會被大小姐冷凍的想法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對於自己先前的悲觀想法感到好笑,畢竟、大小姐對於他們這些戰士的縱容及用心,艾伯李斯特自己是最清楚的不是嗎?

所以即使自己做了違背大小姐意志的事情、惹得「她」傷心,大小姐也只會自我反省,卻不懂得要去責備他們這些自以為是的大混蛋。

呵、結果到頭來,自已卻是最看不清現況的那ㄧ個,所以被其他人惡整什麼的、也是理所當然的不是?自嘲般地想著。所以道歉或是請罪這種沒有必要的話語,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沉默中,只剩下悉悉窸窸的衣物摩擦聲。

沒有抵抗、依卡路思安靜地任由艾伯動作。但癟起的小嘴還是洩露了「她」的不甘。

明明練習了很久,為什麼還是穿不好呢?

因為是艾伯拚命換來的禮物,所以才想讓艾伯當第一位新裝見證人,結果卻被自己搞得亂七八糟、艾伯會難過吧?還是會生氣呢?

小小腦袋不斷以對方心情為中心打轉,所以完全沒有發現到不知何時、艾伯李斯特已經為她穿好靴子,並仔細地審視著那黃水晶瞳仁中紛紛擾擾的情緒不放。

「大小姐?」沒有反應,肯定又是在鑽牛角尖了吧?

在一旁深淵緊迫釘人的注視之下,艾伯李斯特放棄了打斷大小姐思緒的想法。他起身,稍微將依卡路思轉了個方向後,便取出懷中的梳子開始梳理起人偶從無糾結的灰藍色頭髮。

──彷彿、就如同往常一般。



自從夥伴越來越多之後,與大小姐相處的時間就變少了。不知不覺中,這隻梳子就被自己不小心遺忘了吶。這次、會這麼努力地想要去拼到這雙鞋子,也是基於一種補償心理的作用吧……

「對不起。」

是為了什麼而要道歉呢?是過於衝動的自己、亦或是有意識地疏遠起大小姐的自己?

總之等到發現的時候,出口的話已經來不及收回了。

人偶小小的肩膀震動般地收縮了下,然後回頭、呆愣地望著身後一臉歉意苦笑的男人。接著,便注意到了、男人臉上那個被某人狠揍出來的明顯瘀青。

「哈!」帶著驚訝起伏的氣音,冰涼的小手不加思索撫上了艾伯的雙頰,陶瓷指尖緩緩透出一股無名的力量、舒緩了男人臉上的刺痛感。

「艾伯、痛、會痛嗎。」一貫平板的小臉上,只有飽含氤氳水氣的黃水晶瞳仁釋放出與言語相近的緊張感。咖唧一聲,蓄積的水氣瞬間凝結,然後在男人表情錯愕剎那、人偶的淚珠凝結成了一瓣又一瓣純淨的白色石楠花瓣、開始散落在倆人四周。

「啊!」「桀桀桀哭了!大小姐哭了!」

「糟!」

就在艾伯里斯特想出聲阻止一旁去打小報告的深淵同時,一股可怕的巨響伴隨紛飛的石塊塵沙很快打斷了一切!

碰!轟──!「死面癱居然把老子的小貓咪弄哭看老子分了你──!」

「臭毒菇你找死啊敢動我的艾伯我砍了你!」

「桀桀桀尼西深淵可以吃了他吃了他嗎?」

「那種東西不能吃會壞肚子的喔但可以咬掉他的逼──(消音)然後再逼──(消音)他的逼──(消音)喔~~」

「還好吧?小依嗚哇!」

「喂喂冷靜點利恩你的腳!」

「……」「欸老馬,在布列那傢伙發現前我們還是快逃吧。」

「你們兩個要上哪去啊蛤──?給我解釋清楚負起責任啊混帳!」



「嘖、艾依這些傢伙就交給你囉!」無視眼前似乎是因為自己所引爆的超級大混亂,反應良好的帝國騎士不到一秒時間很快做出判斷,抱起錯愕到忘記哭泣的導火線──依卡路思,使出智略立馬跳窗!「戰略性地暫時逃離」了混亂的戰場。

至於其他的麻煩,相信他家忠心到有病的笨狗會很樂意幫他解決的!

「汪!你們這些阻擋艾伯的傢伙放馬過來吧!」

「靠你汪屁啊這隻笨狗!小依葛格我很快去救你嗚哇腳腳腳我的腳被劫影了阿貝貝扶我一下……」

「馬庫斯古魯瓦爾多,給我上!」

「呵~~好像會很有趣呢,深淵我們走吧。」

「桀桀桀好有趣好有趣!」

「TMD居然敢擋老子的路……地獄喪鐘!」

「啊啊啊你這白癡毒菇咳噗──!」









不遠處的森林中,兇兔一黑高豎起雙耳,不一會兒又放下、然後雙掌雙腳一抬,使盡全力開始!

逃跑!

無論如何離那棟正在釋放紫色毒氣的混亂中心點越遠越好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