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商團

本章節 3332 字
更新於: 2018-12-13
1.0
  「右翼投彈!」
  來自於帶頭車隊的一聲令下,商團右後方的黃沙頓時炸開一道道震天價響的火光,空氣中瞬間就揚起了一片濃厚的沙塵。
  「擋下來了嗎?」
  「呸,白痴!光是丟幾顆干擾用的燃燒彈是沒有用的,你看!」

  領頭人——喬克森•梅塔,往一旁狠狠地吐掉了嘴裡的煙蒂,幹罵了一旁的部下幾句之後用他那隻失去了中指至小拇指的右手指著獸車後的那片沙塵。
  所有剛上喬克森的車不到兩次的人,通通都瞇起眼來仔細盯著煙霧彌漫的後方。
  我也不例外。
  我因為某些原因上了喬克森的車來見習,就像東方海域的那些商船一樣,喬克森商隊的車上也什麼人都有,商人、傭兵、流氓乃至於強盜,大部分的人都是為了搏一口飯吃或甚至想發一筆橫財才站在這裡的。
  走一趟一個月半的商隊大部分的時候成果都不錯,屬於外買內賣的喬克森商隊進一批貨物回來每個人事後都能分到個十萬有餘,那是將近一個縣級士兵半年的收入。
  不過收入高,風險相對地也高,海難、沙塵暴甚至是目的地的旱災水患都是些還能行前預防的麻煩。
  但若真的碰上突發性的毀滅性災難,就算是王國最強的迪布羅龍頭商團恐怕也得去掉八成收入,有時候可能還得丟幾條人命,其中還有種狀況最為頻繁、最難預測,也最為危險。

  就是我們現在碰上的狀況。
  「……噫!!」
  碰上怪物。

  車上少數非原車隊的成員開始一一發出驚呼、禱告,甚至有一個穿著西裝,若沒記錯應該是跟喬克森商團長期合作,只不過此次遠航一同來尋查貿易情況的中盤商人衝到喬克森面前一把揪起他的領子威嚇著。
  「你......你是這個車隊的頭子吧......你要是不負起這個責任,我一定第一個把你推下車,要是我還有辦法回去,別指望你的家人會有好下場!」
  那個商人挺著碩大的肚腩,漲紅了他滿是油光的肥臉噴了喬克森一臉的口水。
  見中盤商人向前,兩個原先跟在他後方,估計是保鑣之流的光頭壯漢也都各自往前踏了兩步。
  兩人筋肉結實,各高了喬克森半顆頭,上看約一米八五左右,眼見甲板中央的幾人劍拔弩張即將爆發的氣氛,大多數的人都識相地退開。

  「哈哈,又是幾個沒見過世面的蠢貨,你瞧那個胖子,話都說不好了。」
  一旁喬克森的副手羅納德用手肘撞了我兩下示意我仔細看著。
  我嗯了一聲以示回應。
  忽然悶悶地碰了一聲,只見那個中盤商下一秒就飛到了獸車的另一頭,撞翻了用麻繩綁好的貨物,也打翻了一旁已被大夥喝了一半的萊姆酒。
  癱在貨物堆裡的他的臉上掛著兩槓鼻血,和一枚歪掉的鼻子,看來應該是有好一段時間醒不來了。
  「……老闆!」
  兩名保鑣第一時間並未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傻愣在原地,直到酒桶的蓋子滾到兩人的腳邊,他們才回過神來,不約而同地叫道。
  「啊哈……白痴!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羅納德樂不可支,捧腹笑倒在地,我常聽喬克森提起,羅納德似乎很享受有無賴找麻煩卻被反咬一口的情景。
  或許是基於職業道德,也或許被羅納德惱人的笑聲激起的怒氣,那兩個保鑣同時拔出了腰間的刀子向喬克森揮去。
  「唉呦~真是稀罕的東西呢!」
  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羅納德已一個箭步向前,消失在我的視野之中。

  匡郎!
  喀喀!
  碰咚!
  身旁因羅納德的迅速竄出而颳起了一陣小旋風。

  「……喂喂,現在是什麼情況?」
  「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怎麼什麼都看不清楚?」
  甲板上議論紛紛的眾人的目光依舊是集中在那兩個光頭保鑣和喬克森……以及羅納德的身上。
  只是現在還能好好站著的,只剩兩個人。

  保鑣一號四肢癱軟地倒在距離甲板正中央有些遠的地方……唔……正巧在那灘傾倒的萊姆酒上,鬆開的手掌上留著半把刀子,只剩下刀柄的刀子。
  保鑣二號也同樣躺著,不過是在甲板正中央。左手前臂不正常的彎曲外翻,他那半顆陷入碎裂甲板的光頭還被羅納德當椅子坐在屁股下方。
  而羅納德則是優閒地把玩著原先握在光頭保鏢手上的刀子。

  「我說喬克森啊,這可是喀爾廓彎刀呢~對這種稀有品就不能溫柔些嗎?」
  「對拿著武器這種沒格調的東西的傢伙,沒必要留手。」  
  雖說羅納德剛衝出去時我的確沒反應過來,不過因為某些原因受過特殊訓練的我還是本能性地、且毫不費力的追上了他們後來的動作。
  那兩個保鑣,看來各是右和左撇子,暫時稱他們為右撇子和左撇子吧,那個右撇子由上而下直向劈砍向喬克森的左肩,喀爾廓彎刀的前端呈銳利的長橢圓,且刀鋒比刀柄更突出,「刀鋒處向外凸的且稍直的鐮刀」,差不多就是那種感覺,也許正是這個反曲構造的原因,空氣像是被鈍物揮裂般地發出了低沉猛烈的聲響,這斬擊的威力不言而喻。
  只可惜大而不當、華而不實。

  短短一秒不到的時間內,喬克森側了左肩閃過,同時捏起了只剩三根手指的右手作拳倏地揮出,分毫不差地砸在刀面上,彎刀在那一瞬產生了裂痕並開始龜裂。
  在它還未爆碎四散之前,喬克森的動作仍沒有停下,先前擊打出的右手迅速一縮,做肘擊狀,右腳一跨,狠狠地將手肘頂向了右撇子的胸口,而在他側身時位於身體最後方的左手也在此時握拳,順著右手肘擊出後身體旋轉的軌道……
  噠!
  以雷霆萬鈞之勢猛力勾出!
  那左拳砸到了右撇子的臉上,不知是否為錯覺,我還隱隱約約地聽到了悶聲碎裂的聲響,整個不寒而慄的感覺順著腿骨竄上背脊。

  在喬克森料理右撇子的同時羅納德也沒閒著,左撇子的刀原先橫向想揮砍喬克森,與右撇子來個左右夾攻,殊不知羅納德卻突然從旁竄入。
  羅納德半迴身,右腳向左一踏,左腳腳跟迴旋踢朝斜上方甩出,與此同時羅納德伸出右手勾住了左撇子的手臂順著身體旋轉的方向使勁反折,他拿著刀的手臂喀地應聲脫臼,然而痛楚還沒表現在左撇子的臉上之前,羅納德的腳跟已印了上來。
  羅納德的腳抵在左撇子的後腦、右腳踏地,右手勾著左撇子的左手,上半身向後一頂,背對著地面,將面對著甲板的左撇子重重壓倒在地,左腳跟似乎也不忘施力,硬是將左撇子的半顆腦袋砸進廉價木板釘成的甲板上。

  然而對大部分的人來說,僅僅是碰碰碰地三聲兩人就被撂倒在地,完全搞不清楚發生了何事。
  我則暗暗驚呼,等了一個月半終於見識到了。
  拳砲喬克森和風腳羅納德果然名不虛傳。
  「大夥聽著!」喬克森扯開他那充滿磁性、低沉卻又洪亮的嗓門一呼喊,所有原本盯著中盤商和車隊後方的人們都望向了他那邊,他舉起了戴著金屬拳套的左手狠狠地指向遠方:「遠航貿易就是他媽的這麼危險!如果你沒有一點可以拼上性命的決心而只是想撈一筆油水的話,我勸你們還是省省吧!看看那些玩意兒!」

  濃煙漸漸散開,不,是被切開來了。
  兩三道約莫二米五高,看起來粗糙鈍厚如石壁一般凹凸不平的棕褐色三角銳利地切開了沙霧朝著獸車洶涌地襲來。
  那是南方大沙漠最頻繁出現也最兇狠的生物之一。
  「看到了!是沙鮫!」
  站在車頂的瞭望員高聲喊道,喬克森點了點頭,繼續向眾人喊話:「如果你們沒打算再面對這些東西,還能留一條狗命回去的人記得告訴你們的那些豬朋狗友,別再打商隊的歪腦筋,那不只是浪費資源,更是對遠航貿易的一大侮辱!」他緊緊握拳,手指迸出金屬摩擦和扣手指的爆響:「喬克森商隊,不需要沒有卵蛋的傢伙!」
  「所有人!」羅納德高聲傳令。
  「是!」
  「就戰鬥位置!」
  「遵命!」
  人潮轟地一聲從主車甲板上散去,只留下少數幾個沒有經驗或是已經丟了魂的新人傻愣在原地。

  看了這麼久的鬧劇,看來我也得開工了。
  「喂!幻想小子。」
  「嗯?」
  我回頭,盯著老以這個綽號叫喚我的頭子,喬克森。
  「你小子是天命者吧?」
  「是又怎樣?」
  「沒事別老懷著那些不切實際的夢想,這樣只是白白浪費你的才能,有天命又有經驗,不如來我這邊,待在克洛可那老傢伙那邊陪他做白日夢真的是可惜……」
  「請你注意你的言辭。」我厲聲打斷喬克森的發言:「我這條命是老爹撿回來的,要是你敢再侮辱他一次,」
  「嗯?」喬克森一臉戲謔地看著我。
  「我會殺了你。」
  拋下這句話,我拾起行囊,朝外側道走去。
  「哈哈哈不虧是那瘋老頭一手栽培的,行!你就先暫時走你想走的吧,幫我跟右側翼的車隊聯絡個,叫他們把方向定向北北東。」
  「遵命。」
  「如果你哪天後悔了,別忘了我這邊永遠給你留一個位子啊?」

  我輕笑,並未回應,朝著右側車隊行去執行我的任務,背後還不時傳來幾句耳語。
  「喬克森,這樣會威嚴掃地吧……」
  「沒事沒事,在我的車上誰都知道,有實力者與我們站在同等高度是他們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