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死鬥

本章節 31269 字
更新於: 2018-12-12
1
一位男子利用隱身術潛伏在玄和星君雅的房間窗戶外。

他一邊看著星君雅上了玄的床,並由青年拉起棉被蓋住兩人的身影,一邊向隊長發出信號。

雖然卑鄙,但趁著男歡女愛之時偷襲一直都是常見的戰術。

他一邊想著並掏出匕首,一邊墜落於無盡的黑暗中。


另一邊,在房間外的暗殺者隊長——千俠會的第十五席十日亡敵,確認暗號後,正對他的部下們下達攻堅的指令。

回應他的不是屬下的行動,而是一支強而有力的手臂。

這隻手掐住了他的後頸,並將他給舉了起來。

被舉起來後,透過走廊盡頭的一面鏡子,他清楚的看到了從背後偷襲他的刺客。

「死神……」

帶著鬼神面具的玄,用滿是殺意的濃稠語調向這位殺手問話。

「誰指使的?目的是什麼?」

「你覺得……我會……」

話還沒說完,這位殺手的頸骨就被握的粉碎,成為了地上十七個屍骸的一員。

看著這些自己搞出的屍體,玄才終於意識到了一個詭異的點。

這裡太安靜了。

不只旅店內,旅店之外也是只有寧靜。

不只是人聲,連此時節該有的蟬鳴和蛙叫都沒有,玄發現這是被人算計好了。

(如果是被人所安排好,那目標是誰呢?從這個隊長的第一句話中不難發現,他完全不知道我會來。)

(所以,他們的目標應該是……)




「玄,你……」

「星兒,抱歉!」

用不知什麼辦法在一秒內戴好面具、穿上胸甲和臂甲,還喚回平常的紅衣紅袍與鐵靴的玄,抓住好不容易換好衣服的星君雅,往窗邊就是一跳。一般人從五樓跳下來可能已經摔死了,但玄靠著自己超人般的體能,星君雅則用無屬通用魔法--浮遊順利落地。落地的瞬間,玄就感受到了背後這間旅店內瞬間散布的混亂氣氛。

不是不知何事而陷入恐慌,而是出乎計畫而陷入慌張。

整條大街上,空無一人,連片落葉或老鼠都沒有。

兩人一個用奔跑,一個用高速懸浮飄移衝向城市的對外大門。

「抱歉!」

玄愧疚的開口,令星君雅不解的撇頭。

「要是我沒帶妳來祭典的話,妳就不會遇到這種事了。」

星君雅飄向玄,用手在玄的太陽穴上敲了一下。

「說什麼呢?我今天過得很開心。你不也是嗎?」

看著星君雅的笑臉,面具底下的那張臉也不禁笑了。

「是啊!十分的開心!」

星君雅笑得更加開懷,而且那張臉上更添上了名為信賴的光輝。

「而且你在我身邊啊!」他閉上一邊眼睛,露出了俏皮的笑容:「你會保護的,不是嗎?」

看著那張笑顏,玄就覺得今天發生了再多事也值得。

自己一定要保護好這張笑容,他暗暗的下定決心。

「對!我一定會保護好妳!」

說著說著,兩人已經來到了西城門前。面前是巨大的城門,後方是許多的追兵。

兩人相視一眼,便相當有默契地抬起了右手。

巨大的影刀與星體魔法將遠大於他們倆的城門給轟的灰飛煙滅。

只是,城外的形式沒有比較好。

來自戰士界的武士們密密麻麻,手中的火把將那一曲照的有如白晝;其中還有許多赤裸著上半身,手中僅有拳套的拳師們;陣型最前方還有許多配備長金屬管(即格德伊芙大陸上十分罕見的火槍及步槍)的異國士兵。

玄久經沙場,利用元素共鳴清算出了敵方聯軍數量。

共計十七萬的聯軍士兵包圍著他們。

其實這樣的人馬並不會令玄感到麻煩,他要帶著星君雅從著十七萬飯桶草包之間穿過有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麻煩的是,擋在眼前的敵手。

「惡即斬!不能容許罪惡的存在!」

「是的!師傅!」

「今天,就讓我們來剷除罪惡吧!」

眼前拿著長劍走向他們的兩人,都是在疾風會中位處頂尖幹部的兩人,分別是第二席——千事易和他的徒弟,第十席——千澈悟。

那幾乎是直覺,玄往前踏了一大步,躲開了從空中來的突襲與背後來的突刺,接著在一個斜身,避開了巨鐮的揮斬。

迅速拉開距離後,他仔細端詳了偷襲者的樣貌。

從空中來的是一位拿著鐵笛的男子,現十劍第三席——千音韻。拿刀從玄背後偷襲的是一位瘦弱嬌小的女子,四大傳說中的王后——妃芸蓁,拿巨鐮的是四大傳說中的騎士——麻奇九二。

(原來啊。千甘霖是不願參與這項計畫的關係,才被通緝並追殺的。)玄如此心想

接著又一有一個落地聲,這個人與之前的這五位殺手不同,他沒有要隱藏自己的殺氣。玄轉過身一看,那位男子身穿簡單的一些護甲,純黑的外衣跟他的頭髮同色。

那把名為克己的長彎刀、以及頸部那條黑曜石項鍊。

再加上,那張臉。

玄不可能認錯那個人。

「昇……」


2

「我一直在等這一天呢。你知道嗎,玄?」

昇,這個名字是玄一輩子也忘不了的。這個曾經最要好的兒時玩伴,曾經的死黨,如今卻鋒芒畢露的將劍尖指向他。

兩人的氣氛,可說是劍拔弩張。

「我一直在期待著這一天。期待著我可以,將你的頭獻於我父親墳前的這一天。」

他話音未落,那把長刀已經染上了紫色的光輝。

下一秒,他已經越過了兩人之間一百公尺的距離,衝到了玄的面前。

套路,又被稱作技。是源於歷史紀錄之前,甚至是遠在文字之前。

傳說六族不僅使用魔法進行戰爭,也利用套路進行近身戰。

武器之中,都會有所謂的靈魂存在。他們會吸收空間中的元素,並將其使用於持有者的命令或自我修護。

這些靈魂,都有自己的記憶與人格,持有者無法使用的武器或被武器所反噬都不是罕見的事情。

他們也會記得,從古至今的使用者所用的招式。

這就是套路。

昇用的是露那米絲雅流的長刀技——裂空。

玄用纏繞著暗元素的刀刃將他擋下,兩個金屬因此發出巨大的聲響,雙方抵著彼此,互不退讓。

千事易就趁著這個時候衝到了玄的背後,無極劍流的斬甲之刃便隨即向玄揮下。

然而玄光靠聽音辨位就抓準了千事易的舉動,不減少正面力道的情況下,一朝後旋踢還是踢在了他的右手腕上,傳回來的感覺告訴玄成功的踢斷了千事易的右手腕。

接著將自己轉化成暗元素,融入滿地的陰影中,接著在三步之外的距離現蹤。

妃芸蓁像是算好了般在那出現了。

犀利的攻擊直直刺向了玄的喉頸,他反射性的由左手腕甲擋下。身旁千悟澈利用潛林蛇行衝到了玄的背後,長劍砍向玄的後腦。他推開妃芸蓁,轉身將砍向千悟澈。可現在對元素感受性的低落令他沒能成功捕捉到千悟澈的第二次施法,這一次的突刺打空了。

他明白這是佯攻的時候,並沒有太晚。

轉身擋開妃芸蓁對自己後頸的揮刀,左手的影刀也隨即反擊。

殊不知,這一個揮刀也是佯攻。

同樣身為暗元素使的妃芸蓁利用暗屬性的妨礙魔法--影屏躲避了玄的視線。要是在完全狀態中的玄,這樣的小手段一定看的出來。然而他現在不是萬全的狀態。

妃芸蓁真正的攻擊是那零距離踢在玄腰間的一記旋踢,玄也因此飛回了千事易和昇的攻擊範圍。兩人同時砍向他,玄舉起雙臂擋下攻擊,騎士則趁著此時從正面將巨鐮朝玄劈下,千悟澈則從背後刺向他。玄雙臂用力推開千事易與昇,雙手交疊於額前擋下鐮刀,劈開雙腿以毫釐之差躲過千悟澈的突刺。妃芸蓁這時則是將騎士當作掩蔽物,翻過他的身軀朝著已經無法閃躲且無法擋招的青年揮下屠刀。

玄收回左手並將其用於撐起自己的身體,往後促使騎士的鐮刀砍入地面,同時單手倒立,空出來的雙腳把跑回來的千事易與昇給踢開,雙腳併攏朝妃芸蓁的臉上一踹,在用一個後空翻踢倒了背後的千悟澈,瞬間脫離了包圍網。

但,又有人突然出現並一腳踢在玄的背上,將他再次踢進了五大高手的包圍網中。

玄逼不得已,使用刃敵將所有朝他進逼的敵人通通逼退。

再次確認其他的來者。

對方是百人會的第五席——百日紅、第七席——百里香、第九席——百首斬。

不遠處還可以感覺得到其他的高手,玄更利用他出色的夜視能力確認了來者的身分,包含了千俠會的第十席——十九連段、第九席——十念一瞬、第四席——十劍遠雄、第二席——十功老人以及當家首席——十年功。

面對十三個高手如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的攻勢,強如玄這樣的刺客也難以獨擋大局。

架開昇的揮砍,轉身刺向千事易;後腳抬起踹開妃芸蓁,前腳踩下騎士的鐮刀;背部撞開千悟澈,頭槌頂開百日紅。縱使可以擋下六個人的攻擊,其餘六個人的攻擊就難以迴避了,更別提還有閃躲來自不遠處,十九連段所射出的快速箭矢。

這時,玄又察覺到不對勁了。

(為什麼?只針對我進行攻擊?)

再次躲掉昇的突刺,右手向千事易祭出一招帶有巨大力量的突刺。還來不及用雙眼見證自己的攻擊無效,他便抬起左腳釋放出元素無數的元素刀刃以喝止妃芸蓁的偷襲,左手立刻刺向躲在千事易背後的千悟澈,左腳剛剛放下右腳便拔地而起,踢走了十念一瞬與百日紅,左手上凝聚的元素在解放後也炸開了千事易師徒倆。

但百日斬卻抓到機會衝到了玄的腳邊,一招掃堂腿踢倒了玄。一旁的殺手宛如鯊魚撲向受傷的獵物一般衝上來,青年利用翻滾躲開了幾乎全部的攻擊,起身以極限的反應避免了不到六公尺距離所射出的利箭直擊要害。包含肩上的箭傷,他已經不知不覺中多了六道以上的傷痕。

對手還沒有要給玄喘息的機會。

十年功再次衝到了他的背後並將他第三度踢回眾人的攻擊範圍,雖然玄再度利用刃敵逼退敵軍,但十劍遠雄憑藉著自己嬌小靈巧的身軀,竄到了玄的懷中。

雖然刺向心臟刀刃沒有命中,但刺向腰際的小刀還是扎扎實實的刺進了肉裡,十劍遠雄更打算拔出腰間的武士刀並將玄給腰斬。雖然再次往後跳的玄確實躲避掉了腰斬的命運,但眼前的對手無疑讓他鬆懈了對自己的背後的警惕,等到他察覺之時,十功老人的長刀也已經砍在玄寬大的背部上。不妨礙跑動的輕薄甲冑怎能擋下這一發攻擊,玄的後背出現了一道血痕。剛準備對後方的敵人進行反擊,正面的十劍遠雄又將武士刀高舉過頭,向玄狠狠的劈下。玄緊急避開了長刀銳利的刀鋒將自己的臉給一分為二,但終究避不開被砍的命運,刀鋒砍斷了肩甲,險些將玄的左手整隻卸下,幸虧玄緊急將長刀給砍斷,才避免了這樣的慘事。

他將力量解放,逼退了眼前的十劍遠雄,但背後的十功老人卻將他往前再踹一次,適才剛被逼退的十劍遠雄趁機將他往天空一踢,十念一瞬、十刃斬便立刻往上跟了上來,十九連段的箭矢也精準的射向了玄的眉心。玄利用結界以及藉由暗元素形成的濃霧避開了兩人的攻擊,隨即抓住他們的雙腳往更高處一跳躲開了箭矢。剛一落地,百日紅、百里香和百首斬便立刻衝了上來。

面對呈現一路縱隊殺來的三人,玄本來想用影刀將他們一次放倒,豈料王妃與昇兩人卻從他的背後精準地在他所是重傷的位置狠狠的踢了一腳。

「嗚!」玄發出痛苦的悶哼。這兩腳,一邊是將整把刀刃踹進了玄的身體裡,另一邊的則是粉碎了他的左肩。

這點時間,足夠這群高手得手了。

百日紅手中的小刀刺進了玄的胸膛、百里香的短劍刺穿了玄的右腹部、百首斬的武士刀砍在了玄的頸跟上。玄將正面的三人用無形的力量嚇退,但身後的兩人一起將它遠遠的踢開人群。

在空中飛的過程中,他終於了解怪異點在哪了。

不知不覺間,玄已經遠遠的離開了星君雅目前所站的位置。

出現的敵人有十四位,但實際有在出手的只有十三位。

善用音樂操控人心與行為的殺手,一直沒有參戰。

他頓時領悟了。

領悟到了情況十分不妙。

不遠處的星君雅一直都沒有機會使用魔法掩護玄,深怕將他給波及進去。眼見此時,玄被遠遠的踢開人群,她毫不猶豫地準備使用魔法。

「星兒!不可以!那是陷阱!」

這一聲,晚了。

在星君雅凝聚出星體的瞬間,千音韻便動手了。

他吹響他的鐵笛,魔法『魅惑魔音』將不遠處的聲音與星君雅的夢魘合併且點燃在一起。

——好久不見了,星君雅。

——不對,我應該要叫妳。

——災厄巫女。

「啊啊啊啊!!!!!」

伴隨著尖銳的叫聲,無數慘痛的記憶傳入了星君雅的腦海,令她痛苦的跪了下來。

「星兒!!」

見到這一幕,玄不顧自己滿身的傷痕,甚至不顧自己已經命在旦夕。落地瞬間再度跳起,越過了眾人。

「你還有辦法顧別人嗎?」千事易大喊,手中的長劍,又在一次的企圖砍在玄的左腹,但仍沒有斬下玄的性命。

青年將企圖將他在落地後劈成兩截的騎士做為跳板,踩在騎士的頭上,越過千事易師徒。

落地後,他立刻將自己化為暗元素,溶入了影子的潮流中,並衝向陷入痛苦的少女。


3
陌生的場景,陌生的天空,和陌生的水流,以及不自然的斷崖峭壁。

一位白衣男子,約莫十幾歲的少年。

他跪在地上,並捧著一把斷裂的法杖。

看不到他的臉,卻可以看得出他的舉動。

仰望天空的他,似在唱歌,又像在哭泣。


接著,黑暗壟罩了一切,一位陌生、可擁有端莊氣息與沉穩氛圍的女子站在星君雅的背後。

眼中被復仇的慾望所蒙蔽的光輝,或許是唯一不符合她的氣質所散發的氣質之處。

「把吾之身體歸還與吾。」

「什麼!?」

「汝欲重蹈之?」

忽然,記憶的瘡疤被掀開。老師為了她而封印的,那些殘酷、不堪回首的記憶有如倒灌的海水般湧入了星君雅的腦海。

少女緊緊閉起了雙眼,摀住耳朵,發出了痛苦的慘叫。

那層幫助她的聲音也被她所屏蔽。

很快的,連同意識都被黑暗所染黑,徒留下女子狂妄且得意的笑聲。




「星兒!!」滿身傷痕的玄,撇開了一切困難衝到了少女的身旁。

「玄……」星君雅氣若游絲的答話道,並虛弱的向玄伸出手。

玄也向星君雅伸出手,倆人的距離已經不到五公尺。

對玄而言,這是不到半步的距離。


可惜,半步終究是半步。


星君雅與千音韻同時在玄的面前被傳送走,徒留下漆黑的碎片,青年筋疲力竭的前傾。十年功這時趕了上來,抓住玄斷掉的左手並將他往後方拉。千悟澈憑空變出一根光元素的長棍並將玄給一棒打飛。


玄毫無抵抗。


——你們,一定要拆散我和星兒嗎?

千事易在戰鬥期間也默默的修復了受了傷的手臂,此時雙手持劍,蹬地而起,目標便是奄奄一息的玄。

——如果你們一定要這樣的話……

長劍的劍尖抵到了玄的喉頸。

-——那我只好……

「死吧!!」千事易高喊。

突然間,玄的身影消失了。

當千事易發現時,玄已經憑空出現在他的背後了。

渾身上下,除了盔甲和衣袍上有破洞外,沒有任何的傷痕證明他曾有戰鬥過。

千事易震驚之餘,身後的死神已經揮出了殺招。

「殺!」

伴著一聲低喝,黑元短兵技中的嗜滅之刃的強化版--崩蝕鋼牙砍在了大陸第二劍士的後腰上,碰觸到的部分隨即遭到抹消。

千事易吐出大口鮮血,就此昏厥過去。

(我有避開要害,只要以靈道治療,那就還有救。)他如此心想。

「你竟然敢傷害大師!!」

千悟澈擺出了大上段的架式,奮力的砍向了玄。玄看著他,往前一蹬,用本應被折斷的左手揮出第二刀。

另一種暗元素所給予的痛覺之巨大,令明明只是臉被劃過的千悟澈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立刻口吐白沫、雙眼發白的暈眩過去。

這是黑雷之刃的強化版——黑雷毒刀。

看這兩位高手的倒下,另外的對手們除了昇外,無一不露出了膽怯或是驚愕的表情。

而玄,面具底下的臉露出了殘忍嗜殺的冷笑。

長期下來,一直被刻意壓制的本能,被迫喚醒。

那名叫殺人的本能,恐怕在場沒人可以與玄匹敵。

「一切都是那麼簡單,輕鬆完事就好。」

就跟過去一樣——他如此低語道。

暗元素的刀刃更加強大,青年也一改之前的被動。

他跨步向前,主動出擊。

迎上來的對手,是昇。

利用慎衡王室直傳招式的靈道,將名為靈氣的無型之物包覆自己,使自己可以擁有超越了原本能擁有超乎常人反應和所能及的速度。

可出乎昇的預料,玄在他眼前,在長刀尖即將觸碰到玄的胸膛的那一刻。


瞬間消失了。


在昇察覺的時候,玄已經從陰影中現身,殺氣濃密的他直直衝向那些阻礙他的人。

王后挺刀相對,那曾傷過玄的刀刃在空氣中被無型的刀刃所斬斷,失去刀鋒的短刀完全不被玄放在眼裡。

王后因劇痛而昏死之時,騎士和十年功也在跟了上來,後方的眾多殺手也趕了上來。

然而玄的身體卻在一瞬間變得只剩下靈氣與暗元素所構成的分身,本尊雖短暫出現在後面人們的面前,但那也只不過是一眨眼的事。

在不到一秒的時間,他沒有移動卻飛躍了兩百公尺的距離,出現在了十九連段的面前。

出現在已經拉滿弓,箭矢上已經染滿冰霜的十九連段面前。

臉幾乎是貼上箭矢,這麼近的距離,如果沒射中,那自己要如何以一位弓箭手的身分活下去。


可是,他真的射失了。


帶有藍色冰霜的箭矢從玄本應站立的地方飛過,十九連段眼前的身影已變成了一個暗元素所構成的分身。

不知何時,玄現形於他的背後,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由暗元素所構成的一顆球。

玄平舉雙臂,三個分身也都做出了一樣的動作。

緊接著,玄使用了體術技--刃敵。砍倒了全部的殺手,他們的身體被抹消,巨大傷口帶來的巨大疼痛可不是千悟澈所承受的等級,有人因為這疼痛而死亡——像百里香和百日斬以及年歲已高的十功老人。

另外玄所構築在十九連段身上的暗元素之球也在這時如同炸彈般爆炸,十九連段被炸的屍骨無存。

這招是玄的壓箱寶,第一次在世人眼前亮相。

玄本出身於黑元王國,那是一個一直在保護大陸上最可怕秘術的國家。黑元短兵技,是該國王子必須習得的基本招式。但玄在從會走路到王國的六年生涯裡,將禁術——影道和黑元短兵技都完全的習得,是五千年來的第一人。

在慎衡的期間,他也學會了靈道。

將三者相融,這就是玄自己開發的密技——黑靈道。

用在十九連段身上的招式,是影道中名叫死亡預告的技能。能夠記錄被施術者所受到的所有物理傷害並將他們完全的重新造成一次。

而且,被施術者如果死亡,他將會化做施術者的力量和回復力。

就像現在,玄的兩把刀變得比剛剛更還強。他舉起左手,將刀連同手臂插進自己的左腹,拔出了因妃芸蓁被深深插進玄體內的小刀。

玄好似感覺不到疼痛一般,舉刀對著自己曾經的死黨,自己造成的左腹傷口也已經瞬間癒合了。

昇注意到分身都已經消失了,而且玄手中的刀刃卻變得更為強大了。

而這也是王子,第一次看到這位刺客展現自己真正的殺意與力量。

他們再度衝向彼此。



三十秒過後,兩人依舊站立著。可是,處境卻截然不同。

昇的身上大大小小超過數十道傷痕,最為慘烈的大概要屬他消失的右臉頰吧。

相對的,玄身上的傷也只有昇拚盡全力,才在他腿上插上的一把刀。

可就是這一把刀,將陷入殺戮模式的玄給喚醒了。

十幾年前,義父就是這樣子將在戰場上暴走的玄給喚醒。

『不能讓力量來控制你,要由你來控制力量。』

恩師的話語竄過了玄的腦海。

他收起了刀刃,轉身背對昇開口道;

「你有兩種選擇,繼續跟我打無勝算的鬧劇,或是救活他們。」

靈所造成的傷口,只有靈氣可以治療。

「玄!你!」昇咬牙切齒,但最後還是低下了頭。

身處光明的他,有太多肩負之物。

再見。留下這一句話,玄轉身前往十七萬聯軍出發。


4
「殺了他!」

「阻止他!」

喊殺聲此起彼落、震耳欲聾,樹林都為之畏懼、大地也為之顫抖。

然而,在其中的玄卻是充耳不聞。

眼睛已經遠遠的看到山坡上的祭壇,站在那上面的老人。

玄目光如炬、殺氣騰騰,手中的刀刃如收割器般收割著戰士的性命。眼中沒有其他人的存在,只有瞪視著那名可惡的老人,口中只有呢喃著一句詛咒。

「不可原諒……」

就在剛剛,星君雅被送走之時,遺留在原地的暗元素告訴了他,讓他從中窺見到星君雅最不想看到也最不想想起的記憶。



七歲那年,星君雅的母皇將他許配給了玄。

就在當晚,拉維亞發生了政變,她的母皇將她送出宮中,至拉維亞外約莫四百公里的村莊。

那裡不屬於星薔王朝管控,所以星君雅貴為王女也不能怎麼樣。當地小孩將這位外來的女孩的珍奇異獸,敬而遠之。有些孩子王甚至還看不起這位小女孩,霸凌或辱罵也不是不常見的事情了。

從一個備受寵愛的公主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這個轉變發生在年僅七歲的小女孩身上,怎麼有辦法承受呢?

直到她的出現。

「小女孩,妳沒事吧?」一位女子蹲在星君雅的面前,她溫柔的說道:「都沒事了,之後的日子,我會照顧妳的。」

或許這是第一次,星君雅在不是她母親的人面前痛哭。


女子名叫歲禾為,歲是通過星薔王朝最高等級法師考試後才會被賦予的姓氏,本名禾為的她,底下育有一子。年紀輕輕的她卻早早的從政治舞台與軍隊中退出,在與星薔王朝無關的這座村莊開辦私塾,教小孩們讀書與寫字。

也就是這樣的一位女子,教導了年幼的星君雅操控力量與使用魔法,更令她的大弟子成為了少女的第一個朋友。

星君雅和歲禾為的乾女兒(也就是她的大弟子)在村落外的草原嬉鬧的畫面,可以說是令人嘴角不由得上揚。

然而,這一切卻都在五年之後變了調。


一封不速之客所寄來的信件,打破了這個平靜的生活。

歲禾為畢竟是通過政府考試所承認的法師,吃國家的俸祿,國家有事自然得接受召見。說是因為有一件巨大的魔法災害,必須動用到她出馬。

可就是在她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位老人來找她。

師傅的乾女兒在對岸的大國當模特兒,兒子在列伯洛提溫裡探險。

因此,只有星君雅面對這位老人。

當時的星君雅,修練正好進到了瓶頸處,遲遲沒有進展。

老人在她面前,露出詭異的微笑,並向她低語道。

「小女孩,想不想要更強大的力量啊?」

這聽在一位年幼好強的小女孩耳中,是多麼的吸引人。


「星兒!冷靜!星兒!!」

因自己的不祥預感而趕回來的歲禾為,正好目睹了那一切。

早已失去理智的女孩,同時操控著火與暗的元素,橫行在早已化為廢墟的村莊中,丟出一個又一個的無差別攻擊。

許多村民無辜的犧牲了。

歲禾為從將星君雅撿回來的時候將知道了,她身體內封印著的災厄之力,所以她將小女孩收在自己的身邊。

為的就是不要讓不肖之徒靠近她。

然而,還是出現了破綻。

不過,也不是沒有挽救的機會。

此時的星君雅,那災厄之力仍沒有完全覺醒。

只要趁著她體內的那個靈魂還沒完全復活之前,使用自古流傳的靈魂法術就可以完全的抹消這一切不穩定因素。

可是,用在心智仍未發育完的小孩子身上,有很大的概率會使得少女的靈魂跟著被摧毀。

『老師!』小女孩純真的笑容浮現在歲禾為的腦海中。

(我下不了手。)

她改變了術式。

這是一個不但將會陪上她性命,也不能撲熄火種的術式。

(所以,我把她交給妳們了。璃兒、禾皇。)


星君雅恢復意識後,看到的是化成廢墟的村落。

以及……

「老師?」

恩師那冰冷的身軀。


「不可原諒!!」玄憤怒的大喊。

這位狂怒的刺客,在人海中斬殺了一個又一個的敵軍。手中的利刃劈開了戰士們的裝甲、腳邊的影子讓拳師們還無法反應就從世界消失、暗元素構築而成的魔法刀刃砍下一發又一發朝自己而來的子彈。

茫茫人海中,他的目標只有祭壇旁邊的老頭。

原因不只是因為他是現在綁架了星君雅的主謀,更是因為他……



就是剛剛記憶片段中出現的老人。



那沒有瞳仁、毫無生氣的雙眼,充斥著名叫野心與慾望的扭曲光芒,可以說是老人唯一生存在世上的證明。

那扭曲的光芒,是指引玄手中這對復仇之刃在人海之中不曾迷失的火光。

聯軍此時仍企圖擋下玄的步伐,但對這位目標只有一個的男子而言,他們都只是用肉打造的木柵欄而已。

他隨手一揮,就有士兵倒下。

怒氣,讓他的靈氣無止盡的膨脹,刀刃被無形的靈氣所纏繞,暗元素也跟著爬上了這把凡人不可視之刃。

不知不覺之間,這把暗元素的刀刃長度已經超過五公尺,光是隨意舉起手往下一劈都可以劈死五個以上的敵兵。

此外,利用自己影道的禁術,使帶來劇痛的黑雷不但可以用做增加自己反應的媒介,也可以用作阻斷疼痛的道具。同時加上把靈氣包覆住自己雙腿,使自己的每一步都能是兩公尺以上的距離。

這是他所發明的黑靈道的應用技:死黑雙刀(刀刃的延伸)和縮地疾行。




「擋住他!」

「快攔住他!」

士兵們口中始終只有這兩句話和為了達成自己話語中的目標而向前邁進的步伐,可只見玄將刀刃交疊於胸前。

「讓開!!!」他一聲大喊,並將雙手張開。

眼前的戰士與拳師們再一次的在玄的眼前淪為無生命的屍骸。

一直在人山人海中東突西撞的青年,此時發現到了。

他已經來到了這座大海的最中央。

四周的士兵包圍著他,卻也沒有一個人敢勇敢的往前跨出一步。玄就像大海中的一座孤島一般,眾人距離他都有十步之遙。

「讓開!」玄再次大吼:「擋我者死!!」

這一聲大吼,令在場的將是無一步心驚膽顫。

這時,有一位巨人推開了人群。

「殺手,莫的猖狂!由我這位福菈許豐的將軍來……」

話還未說完,玄立刻手起刀落將他給砍了。

這一幕,令聯軍徹底崩潰了。

撇除已經成為屍體的兩萬人以及有一隻腳踏入棺材的六萬重傷兵士外,剩下的九萬人開始陷入驚恐之中了。

玄,則貫徹他所說出的話語。

刺客手中的武器無情的吞噬擋於其道上之人的性命,此時的他,不但是一位無情的修羅在戰場之中屠殺,更是位從地獄來的索命無常。

鎖定目標,擋者殺之,逆者斬之。這就是玄,死神的真面目。

想必沒有人想到吧,十七萬聯軍竟然被這個One-Men-Army(高因語,意指一人軍隊)給擊潰,竟然無人可以抵擋他。

眼見死神銳氣逼人,勢不可擋。身在遠處的老人也不禁感到有些畏懼。

他微微一示意,在他身旁那位衣著暴露的女子就明白了。

她立刻衝出。

利用魔法,她立刻來到了玄的身旁。

玄本不想理會這位女子,因為目標此時就在自己不到八百公尺的距離,對本能被激發,現在能毫不保留能力的玄來說,這不過就是十幾步的距離。

但,女子手中的法杖前端的花紋,竄出了一串由暗元素所構成的鎖鏈。玄揮手斬斷鎖鏈--本應如此。

殊不知,鎖鏈穿過了無形的刀刃,擊碎了青年的右腿。

死神往前一個翻滾,隨即單腳起身,殺氣騰騰的看向女子。

前行之勢受阻,看的出來玄十分的憤怒。

其實不只是因為這樣而已,更因為女子這不知是何真面目的法球,自己好不容易凝聚的元素被打散了。

鮮血從腿的斷面泊泊流出,但玄完全不覺的疼痛。這是因為黑靈道之中的特殊能力--痛覺阻斷。

「不好意思,我不能讓你破壞我們的大業。」

看著女子,玄意識到她是誰了。

祭典開始時,城市議會在感謝贊助者時,她有出現過。

「妳是,布拉德帝國的王妃——勒布朗.布拉德。」

女子彎腰,表示對勇者的敬意。

可是,玄對此並不領情。

「妳給解釋解釋,妳們綁走星君雅的目的,到底是為了甚麼?」

勒布朗看向玄,露出了妖豔的微笑。

「我們的目的,只不過是星君雅這個軀殼,以及她體內的災厄巫女,那名叫狄齋絲忒的存在。」

聽到災厄巫女的名字,玄不禁臉露怒容。對眼前這位女子不把自己愛人當人看的表現感到憤怒,對於利用自己愛人的企圖感到憤怒。

以及雖然還不知道,但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的目的。

「妳們,是要做什麼?」玄毫不掩飾敵意的問。

「我們要消滅五大遠古王國,對此我們需要災厄巫女的力量。」

勒布朗開始解釋他們的目的。

「古神與英雄們雖然回歸了神界,但仍有五位古神留在人間。他們吞食著世界的元素,用做自己滋補之物。」

「這個世界本是人類做主,卻被古神搶走了本應該由人類享受的元素與力量。格德伊弗大陸上的群眾至今仍陷入水深火熱的生活中,而且古神教導人類使用萬惡之源——魔法。促使人們為了爭奪而紛爭不休,而其便將其視作遊戲觀賞。」

「我們不是他們的棋子,我們應該自行作主。應由我們掌握世界的力量,應由我們掌控自己的命運。因此,我們要消滅五大古神,就需要災厄巫女的力量。」

聽完整段話,玄問的第一句話是這個。

「妳說的你們,是大陸上廣大的民眾,還是你們這群掌權者?」

勒布朗沒有回答。

「五大古神代表著五大遠古王國,他們在格德伊弗大陸上佔據將近八成的土地,統治著超過著十億的人民們。若你們的計劃成真了,會有多少無辜的人民們淪為可憐的犧牲品。」

面對這樣的質疑,王妃面不改色地說道。

「變革,總是伴隨著犧牲。」

「那麼!」玄跨出一步,高聲的叫喊道:「你們所謂的變革,會改變多少人的生活,遠古王國的人民們信仰這些神祇千年以上。神的啟發與教示已經融入了他們的生活風俗與道德規範,你們的計劃,會使得多少無辜的百姓失去生活的重心。」

「而且,你口中說魔法是罪惡之源,但你們現在仍然在使用魔法。難道不是嗎?」

面對玄的質問,女人終於講出了他們的心聲與本意。

「有能力的人,總要背負著罪惡,並帶著人們向前走。我們會校正他們的不正確信仰,揭露古神的罪惡與惡行。如果世界上真的需要神,我們也願意接下這個重擔。」

「說到底,你們真正的目的只是想將自己的慾望與野心建構在無數人民的血海上頭。」刺客大聲疾呼:「跟真正背負罪惡與惡名,卻仍在引領世人的古神相比,你們根本不配做一位統治者。」

他想起了那天所見到的古神,那向自己提供啟示的古神。

「我不會讓你們如意算盤成真,我才不會讓你們這群自私自利的狂妄之徒利用星君雅,更不會讓你們僭越為神。」

聽完玄的宣言,勒布朗不禁搖搖頭。

「太可惜了,本來想說你會成為我們的同志。」她露出嘲諷的冷笑:「沒想到,本應只追求力量與利益的刺客,居然會拒絕這麼大的誘惑;本應冷血無情的殺手之徒,居然會為了女人放棄到手的肥肉。」

下一個瞬間,她就退回到百步之遙處。

「那你就死在這裡吧!」

彷彿是呼應這句一樣,另外的一位女聲響起。

「拉弓!」

順著聲音看去,指揮的女子,有著一對獸耳和狐狸尾巴。

那張足以把人的魂魄給吸走的臉,玄絕對不可能認錯。

「妳………!」

「放箭!」

鬆弦的聲音響起,成千上萬之數都數不盡的羽箭在空中如雨水般落下。這樣的數量,加上它們是有時間差的落下,玄也應付不完。


突然,一個男性的聲音響徹了整座戰場。


「抱歉!我來晚了!」


從他手中的兩桿銀色手槍中射出的火元素子彈,將漫天箭雨都燒成灰燼。

「皇帝……你家的女人……」

——背叛了我們嗎?玄剛想這麼說,可是煌轉身的眼神卻是那麼的真摯。

(請你相信我,也相信她。)

隨後,煌轉回來面對重新打起精神的千軍萬馬,並朝他們大喊。

「再不退開,休怪我們三個人殺無赦。」

三人?不只是玄,全戰場的戰士都不知道哪來三個人。

接著,在玄的身旁,猛然出現了一道強烈刺眼的光芒,照的眾人無不遮起眼睛屏蔽強光。

當光消去,一位男子腰間配備兩把武士刀憑空出現在戰場。

雖說他臉上帶著一張鳳凰的面具,但也無法遮蔽他是誰的事實。玄對於他的出現感到驚訝,於玄為敵的士兵們更是嚇到腿軟。

眼前的人,是大陸上的最強劍士。遠超過四大傳說與十劍其他人的可怕傳說。

十劍首席——千祥瑞。

5
「千祥瑞!?法隆,你派去的監視者呢!?」老人氣急敗壞的質問這個跟自己有一樣臉龐的老人。

法隆的回答十分簡單。

「我們是一樣的人,你會不知道嗎?」





十劍首席、無聲判官、古神祭司、亡國預言者、死亡代表。

關於千祥瑞的外號,恐怕在各地都有好幾百個。

很多人說,千祥瑞並不是一個人類,有關他的傳說早已多到一個人就算有二十隻手也數不完。

不管是受了多嚴重傷勢也不流血、斷了雙腿也還能奔跑、砍到了身上也沒感覺、或是被粉身碎骨了也會在下一秒出現在他所要殺的目標背後,還是在千刀萬剮後亦可以毫髮無傷的重新現身於大眾面前,更久遠一點的,甚至也有相傳說他會出現在歷史上每個即將滅亡的國家裡。

而他面對強敵或千軍萬馬,始終不開金口、不發一語,無論何事或何人在他面前也從來不說一句話的沉默,也為他的過去與身分加上一層厚厚的迷霧與謎團。

從未說過話、進行委託的千祥瑞,是大陸上最為神秘的存在。

除此之外,他那未知的套路與魔法,更是讓他成為大陸上最強的戰神。

此時,面對戰神給予的壓力,不論敵我,都不免為之膽怯。

「玄,一席。你們……」

去對付老人,這女的交給我。

煌本來要這麼說的。

可是,突然的聲音,不只打斷了煌的動作,更驚嚇到了場間眾人。

「伊,歸吾。」

簡單的話語,簡短的語句。卻令在場的弗洛斯尼亞居民嚇得合不攏嘴。

不帶感情的話語,宛如是在對牲畜講話一般。

「其辱吾父主,吾必親殺以後快。」

他往勒布朗奔去。

看著這位戰神之舉動,女子也只是冷笑。

(殺我,就憑你。)

「別笑掉我的大牙了!」

她使用了暗屬攻擊魔法——影子球。象徵饋蝕的暗元素求毫不留情地飛向的奔跑中的第一席。

可千祥瑞的反應是不急不徐地拔刀,看著著一幕,勒布朗忍不住笑了。

「就憑那一把小破刀,能做甚麼呢?」

然而,不可思議的畫面出現了。

用金子打造的刀子,染滿了更為璀璨的白金色光輝,夾帶著這個耀眼的輝芒,金刀輕而易舉的劃開了漆黑與吞噬萬物的黑暗,雖說只有一瞬,但那散發出來的光甚至一度將夜晚給照亮的有如白晝。

面對千祥瑞斬斷魔法的技巧,眾人無不為之呆愣,唯獨勒布朗處變不驚,再度凝聚出了手掌大小的影子球,還一次七個,將它們射向千祥瑞。

千祥瑞武士刀反手一握,向前劃開,直接斬斷了這七顆球。隨後將手拉回肩膀,長刀便染上了紫紅色的光暈。

面對這招無人知道的套路,勒布朗卻慌了手腳。

她在極近距離下,看清了長刀的樣貌——不管上面用稀有礦物秘銀寫上的古代文字、還是刀柄上那顆極度淬鍊下所誕生的光元素寶石——代表回復的力量。

也看清了,那招未知的套路。

她在列伯洛提溫東都城的壁畫中有看過。

「古神語、神刀祥、紅刃流的套路。你是!!!」

千祥瑞瞬間跨過兩人之間的差距,隨後一個跨步、扭腰,以全身帶動他的手臂刺出這發驚天地的突刺。

只可惜慢了一步。

勒布朗利用暗影步法第二招--暗影閃現瞬回了和他所站立之處略微差距五步的草地,隨後又在用魔法拉開了三百步之遙。

此時,一位年輕的士兵衝了過來,從背後砍下了千祥瑞的頭。

看著戰神的身體癱軟了下去,士兵不禁哈哈大笑。

「哈哈!第一席不過爾爾嘛!」

話音剛落,剛剛才被斬首的千祥瑞便從年輕士兵的背後將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菜鳥給砍了。


看著傳說在眼前真實的上演,聯軍們都慌了手腳。唯獨已經解除了黑靈道的玄看出了本只有煌所看出的真相。

「光屬妨礙魔法——撲朔迷離吧。」

玄本是自問,卻沒料到還有人可以回答他。

「這是更高階的魔法——虛幻永恆。」

玄還沒開口,煌就像明白了玄的心思一般講出了這魔法的秘密。

「撲朔迷離是創造投影、隱藏自己的身影於海市蜃樓中。可虛幻永恆卻不一樣,這招是將自己的存在從施術者所設定的範圍內對象腦中抹去,並在敵人的意識中打造出一個虛幻的假象,使之攻擊會有手感、會有所見,但卻永遠不能命中對方。」

「因為這招需要只需要消耗一次元素,就可以在所有人的大腦中植入這虛假的事實。所有人都不能磨去這假象,又不需要維持術法,因此在列伯洛提溫被列為禁止使用的精神干涉魔法。」

——不過,也不是誰都能學就是了。他默默地補上了這句話。

接著,他轉頭看向玄,用一臉不耐煩的表情配合同樣的語氣說:

「講了這麼多,你腳下的傷修完了沒?」

「……被你看出來啦!」

玄站起身,本已被平整切斷的小腿已經完全的接了回去。他輕輕的抖了一下下,隨後抬頭看向煌。

「不礙事,我們走吧!」

「好,走吧!」


「安璃,妳來晚了。」老人有些惱怒的問。

「有些事。」但安璃只是簡單的這樣回答。

「有什麼事能比本王的霸業還重要?」他問

「你們當初是跟我說不會影響我的錢途與傷及無辜,我去疏散民眾難道錯了嗎?」

老人沒有答腔,是因為他心中所想的話語真的不能講。

(不接受我的支配,不接受我的統治的人,死多少我才不在乎。)

(不對。)他在自己的腦海中做了反駁。

(是不管世界上死了多少人,我都不在乎。)

這才是老人心中,真正的心聲。

老人名叫烏薩坎.洛哈那西亞.布拉德,是現在布拉德帝國的國王。

高齡八十歲的他,在四十年前可是以英明武勇成名,其開明的統治帶著國家成為了格德伊弗大陸中部地區僅次列伯洛提溫的強大國家。一向高傲的列伯洛提溫皇室更將它列入該國極其少數的邦交國(八個國家之一)。

然而,不知為何,他在四十年前性格大變。他親自廢除了自己為百姓們的福祉所設立的法條與機構,並大興軍火、增加繇役與稅賦,開始向列伯洛提溫發動一次又一次的戰爭。

八十歲的他,至今已經又再統治國家四十年,國內已經民不聊生、百業蕭條、國困疲乏。

然而,就在上個月,他再度下令發兵列伯洛提溫。

『第四次洛陽城之役』,是第四次列布戰爭的最為慘烈也是唯一的一仗。

布拉德帝國耗盡國庫所有的資金與所有的民生資源,組織了四十萬的步兵隊,配上六千台坦克的裝甲部隊,企圖打下那在漫長的四千年歷史中都未曾淪陷的城市——列伯洛提溫的東都城——洛陽。

俗稱自由雙翼旗的帝國旗幟傲然飛舞在代表國家驕傲的軍隊與城牆上,城市的守軍——齊國軍與志實軍合計只有三萬人,手中的武器只有長刀、長矛、長弓與步槍,承載人員的載具只有馬匹。

然而,看似有裝備與人數優勢的部隊,卻跟前三次一樣,全軍覆沒,無人返回。

跟前三次不一樣的是,這一次代表自由的羽翼不再留情。

洛陽城合約,要求布拉德帝國付出四十億符立的戰爭賠款與西魯維亞湖的航行權加上其周遭的採礦權。

這對實際上已經破產的國家來說,無疑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烏薩坎此時在這裡,但其統治的國家內部正發生著巨大的動亂,無數的百姓開始自相殘殺。

不過說實話,現在的他對自己害死了多少人命,其實一點都不在乎。

他認為,他妻子偷偷溜進所洛陽城內偷出來的術法,用國家內部死了成千上百萬的人作為代價一點都不虧。

此時,這個術法正和自己國家皇室所祖傳的魔法——靈魂魔法一起為他效力。

在一旁被暗元素包覆的少女,已經被黑暗之繭所包覆,看不見身影。只要暗元素完全激發出那位巫女的靈魂,就是他稱霸世界,成為神的那一瞬間。

他用魔法使自己永不衰老,讓自己付出要一直縫合自己身體的代價,為的就是今天。

為了今天,可以支配神、支配世界的一天。

對此,他不能允許有人破壞他的計畫。

「主人,他們過來了呢。」

「去阻止他們吧!」


距離只剩下五百公尺,這便是一蹴可及的距離,兩人的腦海中甚至已經出現了刀刃(子彈)擊斃老人的那一刻。

眼前的舉著火槍對準玄和煌的火槍兵是布拉德帝國最後的武力——直屬皇帝的布拉德新軍。

聽從指揮官的命令,士兵們同時發射出了成千上百發的子彈。

「古代之英靈,桃樂絲.阿思瑪,請聽我之祈禱。」煌念誦著咒語。

「守護之魔火、庇護之魔焰。速化做我之力量,替我剷除惡徒罪人!」

話音剛落,火焰便無中生有的包覆住了他的全身。散去之時,火之元素已經化成了他頭上的尖帽與一身的紅色長袍,守中兩把銀槍更是璀璨耀眼,火元素的子彈已經填裝完成,蓄勢待發。

這招是煌用了無數的時間與一部分的靈魂為代價所練就的,呼喚武器之中的靈魂,這個招式在列伯洛提溫被稱為人武合一,在弗洛斯尼亞則被稱作為降神。

降神的威力,看眼前敵人的下場便知道了。

一發子彈,有如地獄竄出之惡火,亦如上帝降下的天譴,熊熊烈火在人群中燃燒,廣似無邊無際,高似直通天廳。

從烈焰中自由自在穿梭的,是本身外衣早由火元素所創造的煌,以及用暗元素吞噬自己周遭烈火的玄。

火光之中,死神與皇帝掃除著自己的絆腳石。


接著,他們聽到了。

「暗之渾元,聽從吾令。以深沉之漆黑、無盡之絕望,化作吞滅萬物之貪婪、暈染蒼天以墨色,徒留死亡之道路。」

這是暗屬範圍攻擊魔法——黑夜之道。

面對席捲而來的暗元素,煌停下了腳步,玄則反之。

他大步衝向前。

舉起右手,放出了影刀。

影刀在如大海的暗元素中被吞沒了,看著這一幕,老人不禁放聲大笑。

可就在剎那間,黑色的大海被一分為二,隨即便灰飛煙滅。

「什麼!?」老人——法隆的笑容僵掉,眼中更流露出無盡的詫異。

不只是這個男子更數個月前的實力完全不同檔次,更是因為本應無法破壞的魔法竟然被斬斷了。


玄並不知道,在列伯洛提溫有一個已經證實的理論——魔法式中心論。

施展魔法所需要使用念誦的咒語,即為魔法式。每一個單字中都藏有二十到三十的密碼,因此古代上級魔法會很難破解這是便可以很輕鬆的被了解了。

每一個密碼都代表了不同的指令,他們會造成元素的變化與性質的改變等等。除了附加在武器上的魔法外,其他都適用這項理論。

魔法式會在結束朗誦後聚集為一點,並處在魔法的中心,不論是賦予形體的指向魔法,還是純粹解放性質的範圍魔法都不例外。

這一點會使施術者潛意識中所下達的指令可以繼續運作,使魔法可以持續下去。

如果沒有這一點,魔法將會無法延續。

這一點,在三千年前的帝國研究院便確實了。

但,在三千年後才有人在觀看古代傳說的時候,將古神的事蹟與研究結果相結合。

只要用元素或魔法,破壞那一點,魔法是不是就會失效。

在去年,這項事實經過實驗後得到了證明。

研究者——禾皇更因此獲得了雙翼大學有史以來第一位頒給非列伯洛提溫帝國國民的博士學位兼教授職位。就是這筆獎金才讓他和安璃可以開店。

不過,這個理論他沒有跟玄說過,玄也不知道這個理論。

他只是看著千祥瑞斬斷了勒布朗的魔法,突然心中有一種確信。

面對老人的魔法時,他腦海中浮現了自己斬斷魔法的畫面。

就像自己真的斬斷過一樣。

老人——法隆,同時也是烏薩坎的分身的他跟煌同時間回神,兩人的攻擊被彼此擋下。

「玄,你先走。」

青年並沒有回頭,因此並未看見火焰與黑暗交纏著衝上天的壯闊景象。




邁開步伐,距離那做祭壇,只差一百公尺了。

只不過,還有最後的兩位關主擋在了玄的面前。

身著白衣的十劍第三席——千音韻和百人會第一席兼創辦者——穿著黑底紅袍的百年月。

6
「我們不會讓你過去的。我不會讓你們阻礙盟主。」百年月說道。

他是少數非十劍也非四大傳說的頂尖殺手,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位盲人,而且不會使用魔法。

也就是說,他可以靠著純體術與兵刃上的工夫在殺手與刺客中打出一片天地。

玄知道,百年月這個人是可以藉由理性說服的,所以他沒有馬上動刀。

「你們的盟主,是那邊那位,布拉德帝國國王烏薩坎吧。你們知道他要幹什麼嗎?」

「知道,消滅五大遠古王國。將魔法從世界上消除。」

「為了這個目的,世界會爆發多少場的戰爭,會死多少的人,你難道不知道嗎?!」

「知道,但那又怎樣?」百年月毫不在乎的說到:「他們只不過是古神的走狗罷了。說句難聽的,世界上死了多少人,與我何干。」

「你把人命當成什麼了!」玄怒喊。

「視作草芥、螻蟻。」百年月輕鬆的回答。

玄一步,衝到了這位盲人的面前。一聲金屬碰撞聲響起,震耳欲聾。

「我要宰了你!」玄咬牙切齒的說。

「你有本事就來啊。」百年月將他頂了回去。

拳刃與長劍不停的碰撞,拳腳不停的來往。雙方眼中殘留的除了殺意外,剩下了名為本能的野性。

被頂開的玄再度跨步,衝到百年月的面前,百年月的手中的長劍被玄一腳踢開並押在腳下。

純粹的白刃,被百年月的大盾牌所擋下。

這時,百年月內力一催,本被壓在腳下的長劍便掙脫了玄的壓制,並向上劃開了玄的胸甲。

刺客往後退一步,殺手的盾便在未知的音樂下發出藍光並向玄刺去,銳利有如同槍頭的盾尖毫不留情的刺穿了玄的右手臂。

但,刺客絕對不是吃素的。

左手的利刃纏上了暗元素,劃開了百年月的臂甲,斬下了持盾的左手。

一連幾波的招式互換,雙方傷勢也漸漸加劇,將入死亡界線。

刃敵被避開,百年月的長劍從玄的脖子邊劃過。玄在空中側身旋轉,順勢射出影刀。

對於不能使用也無法感知魔法的百年月,這一定是不能擋下的殺招。

然而,一道綠色的護盾憑空出現並擋下了玄的影刀。

而且,它的出現伴隨著令玄感到頭痛的笛聲。

玄頓時明白了一切。

「千音韻,你是音律寺的人嗎?」

在拳師聯盟的北部與獸人領域相鄰的山脈之中,有這麼一個組織,名為音律寺。

他們是一群使用音樂混合魔法做為武器的人們。

在這些人中,演奏樂器來粉碎石頭只是小兒科,真正厲害的是能操控人心與行為,或者是保護人。

他們有從傳說紀元便開始流傳的秘典,分別是力量之和弦、魂之五部曲、星之琴譜與蛇魅之笛音。

千音韻此時所吹的,正是蛇之魅音的第五章節--撒旦低語。

這招可以使自己所認定的友軍產生護盾並治療他們的傷勢,同時對自己所認定的敵軍造成身體暈眩與心靈操控。

玄雖然沒有被心靈操控,但頭暈與視野模糊還是令他無法回應對手的趁虛攻擊。

長劍捅入玄的右胸,之所以沒有直擊心臟是因為玄緊急轉身了的關係。

玄重重的從空中落下,還正要起身之時,百年月便大力的踩在了玄的身體上。

「能將你踩在腳底下,真是無比的爽快!」在撒旦低語的幫助下,百年月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

「你,這樣是助紂為虐。你們會毀掉世界的。」玄裝做吃力地說。

「只有沒有魔法的世界,人類才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生活。」

「魔法,使得生活進步、便利。使本該是無力的人類,可以勇敢的面對天災與人禍。你難道不懂嗎?」玄繼續的說。

「我不懂!那你懂什麼!?」百年月突然歇斯底里的叫起來:「像你這樣的有力者,怎麼能明白我們這種不能使用魔法的無力者的感受!」

他將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玄的身上,骨頭裂開的聲音一清二楚。

「我從小不能使用魔法,被父王所歧視,更因為不會使用魔法,而被你給奪去了雙眼。你懂我的悲慘嗎?懂我的恥辱嗎?」

這段話,讓玄想起來了。

一位之前遇過,不值得一提的對手。

「難道……你是……」

「對,就是你所想的那個人!」百年月笑了,用一種嘲諷的笑容看著玄說道:「我就是劫平王朝王么子--心劍,宇安火.劫平。」

玄假裝嘗試掙脫,宇安火冷笑道。

「沒用的。我可以聽見你甲冑間的摩擦聲、你踏步的腳步聲、甚至是你的心跳聲。你想幹嘛我都清清楚楚,在我的心眼下都明明白白。千音韻,雖然只是個啞巴,可是他的笛聲卻可以加強我的能力。我每一次的攻擊,對你都可以有更巨大的傷害,你每一次的傷害,卻都不能對我造成實質的傷害。你不可能打贏我。」

這時,玄突然大笑。

雖然宇安火看不到,但千音韻卻明確的看出了玄臉上的冷笑與充滿鄙視的眼神。

「你以為你是誰,還想演戲到什麼時候?你以為你很強嗎?我二十年前的手下敗將。」

二十年前,玄時年七歲。他的國家被劫平王朝所攻破,當時還只是孩子的他,目睹了自己的父母被宇安火從背後偷襲的瞬間。

宇安火看著小王子,舉劍便要斬草除根。

豈料,他被七歲的小孩給打敗了。

玄在正面的對決下,打贏了這位二十五歲的王子。不只奪去了雙眼,更使宇安火倒於血泊之中。

突然,宇安火感覺到腳下失去了支撐,這不是錯覺,是因為玄消失了。

玄裝了這麼久的弱勢,就是在等暗元素和靈氣凝聚好的這一刻。

利用黑靈道,玄輕而易舉地掙脫了宇安火的壓制。

「被踩在你腳底下,就當我付了代價吧。為當初沒殺掉你的錯誤。」

他轉身看向宇安火,連這個盲人都知道,玄此時用著不屑的眼神看他。

「你將你弱小怪罪於無法使用魔法,把自身的失敗怪罪於上天的不公。其實你早就知道了。」

「……閉嘴……」

「你並非真心的想要消滅古神……」

「閉嘴……」

「你只是在逃避……」

「閉嘴。」

「逃避你沒用、軟弱、無能的事實。」

「閉嘴!!」

一聲憤怒的大叫,宇安火已經徹底的失去理智了。

他衝向玄,毫無章法的攻擊被玄輕而易舉地閃避。

「你懂什麼?!你這種可以使用魔法的天才到底懂什麼?!」

「魔法,絕對不是一切。有人不會使用魔法,仍然是一位強者。」

教會他這件事的,就是年幼的玄,所碰到的那位侍女。

不過,宇安火似乎完全聽不進去。

「住口!!」

躲開對手的大上段斬,玄鑽入對手門戶大開的胸前。從氣息聽來,宇安火斷定對手只是用沒有暗器的掌擊,因此不加防備。

伴隨著金屬物插入身體的異樣感與痛楚,宇安火飛到了五呎外的樹上。而刺穿他身軀的小刀,將他牢牢的釘在了樹上。

「為……什麼?」

「影道的第一章,就明文敘述了這一段文字。」玄看向已經斷氣的男人,把秘密當做黃泉路上的伴手禮說道:「Unseen blade , is the deadliest .(看不到的利刃,才最為致命)」

玄的臂甲,並沒有綁緊,手臂下方的衣襬仍是鬆的。

所以,玄在右手衣袖中,藏了一把袖刀。

拘束器解開後,只要是以特定角度與動作甩動手臂,袖刀就會飛出。

玄剛剛之所以演著吃力與弱勢,也是為了降低對手的戒心與解開袖刀的拘束器。

千音韻也看出了清況不妙,立即吹奏起了另一段樂曲。

玄聽到之後,感受到的是一陣劇烈的頭痛。眼前因此模糊、嘴角流出了黑血、頭殼甚至有碎裂的聲音。

這是千音韻的致命殺招——蛇魅之笛音的終樂章——穿腦魔音,由於這招會使人的靈和法力與音樂中的魔法共鳴,因此武功越高,死的也越快。

玄掙扎著走向聲音的來源,卻沒注意到身後的腳步聲。

腳步聲的來源,是一位以高速在山坡上奔跑的男士。他好像沒有被音樂所影響,腰間的長刀仍有一把尚未拔出。架在肩膀上的長刀發出劇烈的紅紫光,之後一腳跨出三十公尺的距離。

刀尖碰到千音韻的瞬間,刀中蘊藏的那無與倫比的強大力量便將他給轟成灰燼。

連屍骨都沒有留下。

「玄,你沒事吧?」煌拔下了他雙耳的耳塞,略顯擔心的問。

「沒事!」玄回答。

千祥瑞看了他一眼,一股光元素就壟罩了他的全身。疼痛煙消雲散、傷口也瞬間消散。

「活療術!?」玄大感驚訝。原因不只是因為光屬性的治療魔法可以用在他的傷上,更大的原因是千祥瑞不須念咒便可以施展這個高級支援魔法這點。

「閃憶演算……」玄默默地講出了這個古神專屬的技巧。

然而,玄還沒有機會將驚訝與疑問說出口。一股足以令大地為之震動、令蒼生為之驚慌的恐怖氣場散了開來。

祭壇上,喚醒靈魂的魔法--閉蕾之棺打開了,走出來的少女已經不再是星君雅,而是災厄巫女--狄齋絲忒。

就在這時,祭壇上的術式--無盡奴役也發動了。




「我等很久了!」安璃高喊。

她手中的水晶充滿了代表淨化的水元素,並將她伴隨著強大的法力向災厄巫女扔出。

這是她的義母所開發的封印術中最強的術--淨花弭月。

「什麼!?」烏薩坎大驚,這個術式遠比歲禾為所使用的強大,理論上災厄巫女一被碰觸道就必定會被封印。

理論上是如此。

災厄巫女一揚手,丟出的影子球便將水元素給徹底的吞沒殆盡,徒留水晶落在地面。

撇下震驚且久久不能回復的安璃,狄齋絲忒轉身單膝向烏薩坎跪下。

「主人,有何吩咐?」她毫無起伏的說。

烏薩坎的狂笑,象徵了災厄的開始。

7
烏薩坎所下達的第一個指令,就是消滅在場的所有人。

不管是誰,只要會動的通通殺掉。

「遵命。」災厄巫女毫無起伏的說道,第一個目標就是不遠處的安璃。

比勒布朗所使用的要大上數倍的影子球向安璃飛去,美女本來打算利用仙女飛舞躲避,但腳下的影子卻突然像是擁有了自主意識一般抓住了她的雙腳,並一點點的侵蝕她自身的法力。

這是失傳的暗屬性妨礙魔法——影吞陰蝕。

「璃兒!!!!」煌大喊。

千鈞一髮之際,他衝到了安璃的面前。儘管發射出的火焰子彈有如砲彈般巨大,但也大不過有如一棟屋子的影子球。

他們倆人一起被炸飛到數百公尺之外。煌硬生生的吃了這發攻擊,沒有當場斃命已經可以說是奇蹟了,但也免不了陷入昏迷。

災厄巫女在解決了煌和安璃後,轉身看向山坡下。

那裡,有十幾萬的聯軍。

和一座諾大的都市。

她雙手一揚,無數的火球與影子球憑空出現。隨後便向四面八方飛去。

樹林因而燃燒、大地因之燎原,倒在地上或者四處逃竄的傷兵也因此被烈火吞噬。儘管他們是協助了烏薩坎成就他的大業,但他們此時此刻已經淪為可憐無用的棋子而被拋棄了。

影子球也是無情的吞沒掉戰場中奮鬥的士兵,也破壞了不遠處的城市,侵吞著仍在沉睡或是躲在地下室避免戰亂的居民們。

這時,有人劃開了一切魔法,在災厄的面前,一位男子站了出來。

「我的父親,將這座大陸交給了我和昕。這是他夢想的最後希望,人類最後的樂土。我不會讓妳破壞它!」

無聲的判官,千祥瑞。




先行發難的是千祥瑞,他拔出腰間的另一把刀。光元素瞬間淹沒了漆黑的夜晚,耀眼的潔白令人不禁閉上雙眼。

然而,比黑夜還要黑的黑暗卻立刻的暈染在白色的天空。

一瞬之間,兩股巨大的力量彼此互相角力,天空對應兩人力量的消長而變換著。

在地面上,兩人更是已經一刀來一刀去,激烈的互相對砍。

災厄巫女輕鬆的揮舞手中那把憑空變出的大劍,毫無拖泥帶水的流暢度令千祥瑞的萬千攻勢都一無所獲。但千祥瑞熟練的二刀流也絲毫沒有破綻,讓狄齋絲忒的猛烈攻擊也無法攻破那攻防一體的動作之下。

隨著每一次的揮劍,光明與黑暗不停的在空間中不停的交會。有如一場璀璨致命的燈光秀,吸引著旁觀的倖存者之目光。

只是十分明顯的,在舞台中央的兩人完全無法融入舞台。畢竟兩人的生死只看這一瞬間的反應。只要判斷有所誤差,代表的不單單是落敗,也包含生命的消散。

一連幾次的攻勢交換,雙方都沒有得手。

但,狄齋斯忒卻突然嘴角上仰,隨即攻勢更加激烈,打穿了本是銅牆鐵壁的防禦。

千祥瑞往後彎腰並仰身,纏著黑暗元素的大劍就這樣從他的鼻頭前斬了過去。這次斬擊不僅僅削下她瀏海的幾根髮絲,也砍下了他面具的鼻頭部份。這時,千祥瑞立刻一個翻身,企圖以腳踢翻災厄巫女,但是他的雙腳卻被一個無形的屏障所擋下。

千祥瑞像是明白了什麼般,交疊雙劍於胸前,全身瞬間發出了七彩的奪目眩光。

「極光殺機!!」

雙刀以超高速在空中揮舞,強光一度逼退了狄齋絲忒所帶來的黑暗,可劍卻自始自終打不穿狄齋絲忒身前那無形的屏障,而黑暗也隨著劍招的結束,再度掩蓋了世界。

只有千祥瑞知道,打不穿的原因是對方的力量突然地暴增。

「消失吧!」狄齋絲忒不帶感情的揮動手中的大劍。

或許是戰神最後的矜持,一道白光瞬間在陰影中一閃而過。巫女手中的大劍應聲斷開,但暗元素也將千祥瑞的身影給吞噬。

弗洛斯尼亞的戰神,一瞬間便只剩下兩把金刀,作為其在場的唯一證據。




「完了,一切都完了。」

看著眼前的火海,以及千祥瑞的消失,再加上自己的封印術遭到破解,安璃陷入的無比身陳的絕望之中。

她已經全然忘記了,那一個由義母保護,而她已經習得的禁術。

「不能…放棄…」

安璃低下頭,只見被她抱在懷中的煌吃力的挺起身子並抬起頭。他被狄齋絲忒的魔法直擊,幸虧是有降神的力量才讓他倖免於死,可是還是無法避免重傷。

他肋骨全斷、肝脾破裂,對於尋常人而言,這已經是當場死亡都不為過的重傷。

可儘管身負如此嚴重的內傷,儘管講話時仍會帶著劇痛與血沫,皇帝仍沒有放棄希望。

而此時,毫髮無傷的安璃,最有能力對付災厄巫女的人,卻已經身陷絕望並放棄掙扎。

「可是,義母的法術被瓦解了,她的強大,不是我們……」

「妳說什麼呢!」

煌大吼,傷勢令他不停咳嗽與咳血。這令安璃於心不忍,可煌卻抓住了她的衣領,並拉近到自己的面前。

「千祥瑞沒有放棄,玄也還沒放棄,我也還沒放棄。妳是星君雅最要好也是唯一的朋友,更是她的乾姊姊。妳憑什麼放棄?」

愛人的這段話深深的刺進了這位公主的心裡,使她重新打起了精神、士氣與鬥志。

同時,也讓她發現了怪異之處。

「說到這個,玄呢?」

煌笑了,他比誰都清楚這位勝過自己一次的男人之實力。

「他是影道的習得者,是弗洛斯尼亞大陸上最強的刺客。」

這時,一名老人的哀號響徹了漆黑的天空,安璃這才意識到,昔日玄在跟她聊天時講過的影道要旨。

「影道,空無者。有陰影之處,就有死亡的籠罩。」




畫面拉回到兩分鐘前,即狄齋絲忒依然在與千祥瑞拚搏之時。

烏薩坎正在享用空間中所漂泊的無數受害者的靈魂。

靈魂術法——靈魂饗宴。

人的靈魂為何物,這是困擾了世人超越千年,而且可能永遠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可人死後,靈魂是什麼就可以被定義了。

在列伯洛提溫王朝的北方國境,有一座廢棄的要塞,叫做天堂之門。那座堡壘的建成遠早於歷史,而那裡被列伯洛提溫與刀槍雪王國共同列為保護區。

對刀槍雪王國而言,那是他們的神話故事中,祖先所建造的都城。

對列伯洛提溫而言,那是他們的聖地之一。

列伯洛提溫最大信仰的宗教是雙翼教、其次是景神教和真主教。三大宗教都將天堂之門列為宗教聖地。

原因是聖經中,說那座要塞,是主命令天使,下凡人間所建立的正義之壁壘。

在要塞的廢墟中,仍有許多來自以前的壁畫。

子之受難圖、先知受示圖、天使下凡圖等等。而其中有一張,並非聖經中記載故事之壁畫。

古神斬墮天,這就是那張壁畫的名字。

在壁畫中,古神費盡千辛萬苦打倒了墮落的天使。墮落的天使在肉體死去後發生了一變。

一個藍色的光球從肉體中飄出,於空中變成了天使的原貌。

故事的後續並不重要,重要的在於藍色光球從肉體中浮出的這件事。

這件事情影響深遠,因為後續的人類,只要是自稱可以看見靈魂者,都會自稱說靈魂就是一顆藍色光球。

烏薩坎也不例外,在他的眼中,現在山坡下飄著滿坑滿谷的靈魂,而靈魂饗宴這個術法,是讓自己吞下這些藍色光球,進而滋補自己的力量。

災厄巫女所帶來的災難之下,無數的無辜的死者都化成了烏薩坎的力量,而他所得到的這些增強之力量,又變成了無盡奴役的強化與能量來源,使他可以更輕鬆的控制災厄巫女。

控制災厄巫女,令她帶來毀滅與屠殺,屠殺後死者帶來的靈魂會化為他的力量,這一股力量會使的他可以更加輕鬆的控制巫女並操控巫女釋放更強大的力量帶來更多的毀滅。

這樣子的惡性循環,對人類而言必是無法面對的災難。

對烏薩坎而言,這會是成為世界支配者的最大籌碼。

「真是太棒了。」老人陶醉地說著。

眼前的景象,令他無比的興奮。

他現在想像的,是將列伯洛提溫全境也化成一樣的場景。

「有了這股力量,我就可以殺了瑞,奪回本該屬於我的力量。」

烏薩坎興奮地舉起雙手,冷眼俾倪著大地。

「我能掌握,能支配這樣的力量,就可以消滅五大古神,一統天下,支配萬物。」

「不!要被消滅的是你!」

從背後突然傳來的喊聲,令烏薩坎驚訝的回頭。

一直強而有力的手臂抓住了他的衣領並將他高高的舉起。

盔甲滿是破損,衣服被鮮血濡濕,臉上的面具更是有無數乾掉的血跡。此外,滿身的傷痕告訴著他是從死人堆中爬出來的男人。

下定決心,不管如何都要保護某人,無論怎樣都要遵守約定。

就是這樣的決心,促使著玄站在這裡。

「說!怎樣才能令星君雅恢復!?」玄大聲的質問,右手抓著烏薩坎的衣領,左手上的利刃已經放出了血光。

縱使刀刃上滿是乾涸的鮮血,那依舊不改鋒利的利刃依舊寒光懾人。

但,烏薩坎只是一聲冷笑,雙手反抓住了玄的手臂。

「將靈魂獻給我吧!」

靈魂術法——靈魂收割發動了。

靈魂收割,是強行奪走他人魂魄與力量,進而使其致死的即死術法。且讓人厭惡的是將靈魂奪去後,軀殼會成為施術者的魁儡。

這項招式的使用限制只有一個——對象的法力強度不能超過自己。

人體內的法力,強度通常取決使用頻率與壽命所影響。人的法力就像肌肉一樣,愈常使用它就會越強壯、因此愈常使用高階魔法與範圍術式都會增加法力的強度;而壽命就是經驗的累積,人生的經驗會使法力變的更加純粹。

烏薩坎認為,玄的年紀遠遠小於他,而身為一位刺客,使用大範圍魔法的經驗想必就更少了。

他認為,吸取玄的靈魂應該是易如反掌。

所以,當自己的力量反倒被吸取時,他不禁大感意外。

而力量的流失,也不禁令他大聲的哀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是什麼……)

老人淒厲的慘叫響遍了夜空,而他也無比的納悶。

從剛剛的反饋來看,發生了一件絕對不可能的事。

(為什麼!?這種力量的強度,如果沒有一千次以上的魔法施放與百年的修練,怎麼可能造就!?)

「沒招了吧?說!怎樣才能把星兒恢復原狀?」

老人自行中斷了法術,但力量流失卻是不爭的事實。但他還是笑了,雖然吃力,依舊用帶著不屑的眼神看著玄。

「沒用的!他已經變成了災厄巫女了!名叫星君雅的物體已經不在了,你怎樣也找不回來了。」

他揚起下巴。

「古神的無盡奴役,是沒有辦法破解的。」

「誰說無盡奴役無法破解的?」

殊不知,玄的回答果斷且肯定,這件事令烏薩坎感到了呆愣。

呆愣很快便因為接下來的異變而變成了恐懼。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再度慘叫。

玄身邊出現了許多的元素,且愈聚愈多。

烏薩坎終於正眼看了一次玄,正好目睹了那一幕。

原本烏黑的眼瞳,變成了藍紫色、有如水晶般透徹的雙瞳。

他也猛然察覺,聚集於玄身旁的元素,都是從他自己體內噴發出來的。

「你當我是笨蛋嗎?」

這時,面具承擔不住如此強大的壓力,左眼處應聲破裂。

破碎的面具,成為元素宣洩的出口,黑暗化成洪流淹沒了周圍。

在一片漆黑中,烏薩坎依舊看到了玄的臉。

那張臉上漸漸浮現了一個圖騰,不禁令老人瑟瑟發抖。

(那是……神族的圖騰!)

本應在遠古時代就離開人間的一眾神族,具有強大,足以毀滅萬物、改變世界的力量之神族。

烏薩坎體內的靈魂正在畏懼,他的力量還沒聚齊,面對神族毫無勝算。

「無盡奴役,是我發明的術式。」

這句話,每一字都在烏薩坎的心中震盪。

傳說中,創造這個可以復活死者的術式之神,是雙翼教那位暗影中的戰神,光明的統治者。

祂是主神的父親,是掌管戰爭、夜晚、罪業與星辰的神祇。

「本身作為封印術的無盡奴役,是可以復活死者,也可以使死者徹底的從人世間消失。我要知道的是,你那閉蕾之棺的解法。」祂毫無起伏的說道。

烏薩坎這時明白了,眼前的男人,絕對已經不是純粹的男人。

(既然他知道了封印術,那也沒辦法了。)

「狄齋絲忒,回來消滅我的敵人。」

遠處不久前才消滅千祥瑞的災厄巫女轉過頭,手中各凝聚著一顆暗元素與火元素的法球。

「遵命。」

她緩緩的轉過身。

「我會消滅你的敵人。」

這句話傳到了玄和烏薩坎的耳中,不知為何令他們打起了寒顫。

彷彿回應他們的反應一樣,狄齋絲忒的臉上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玄,快逃!災厄巫女已經失去控制了!」

安璃的大喊還是晚了一步。

狄齋絲忒瞬間完成魔法式的構築,暗元素化成龍捲風襲向烏薩坎與玄。這是暗屬最高階攻擊魔法-天之叢雲.噬魂。巨大的力量將小坡頂給夷為平地。在上頭的祭壇已經煙消雲散,而玄在自身釋放的暗元素保護下,倖免於消失的命運,但仍改變不了身受重傷的結果。

不遠處,有一個黃金的皇冠沉重的落在地下,它的主人則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玄的面具徹底的碎成碎片,臉上的圖騰已經消失,雙眼變回原樣。而身體的部分則是跟煌一樣,肋骨俱斷並深深的刺進肺部,連呼吸都感到困難、肝脾大出血,手臂骨近乎粉碎、衣服破裂而外露的裸體滿目瘡痍,渾身是血。

玄企圖利用靈能掩殤加上痛覺阻斷進行傷勢的修復,豈料傷勢竟然嚴重到連痛覺阻斷都無法阻斷這生不如死的劇烈疼痛。

狄齋絲忒緩緩的走到了玄的面前,青年吃力的抬起頭看向她。

雖然裡面的人格不同,但外表依然是那位他最愛的少女,依舊是他在夜晚的北極星。

「星兒。」玄緩緩的說道,從頭上留下的鮮血以及顱內的出血已經讓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紅色,只能微微的看見來者的輪廓。

「吾,記得汝。」

少女舉起並向已經殘破不堪的玄張開手掌,這令玄感到疑惑。

「汝與其,相處甚歡。妾身甚至覺羨乎。」

「所以呢……你要……放過我?」玄咬著牙、低下頭痛苦的說道。

「汝此是何意?妾身為何放過汝呼?」少女的臉上面露冷酷與鄙視。

「不然……妳為何……要說這些。」

「此乃勝者之特權,汝身為刺客,難道沒有此經驗哉?」狄齋絲忒笑道。

「妳知道……妳雖然一副驕傲的模樣……可是……」玄也笑了,那是明白透徹的笑。

「妳的手在發抖呢!星兒。」

狄齋絲忒這時才注意到,並對此面露難色。

「嗚!」

7
不遠處,在安璃簡單的治療下的煌,在愛人的攙扶下看著玄與狄齋絲忒。煌的雖然身體還沒有修復完全,但現在要的不是動手,而是動眼睛。

「璃兒,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麼了?」安璃緊張的問道。

「星君雅的身上被賦予了五行盾,而且是強化的五行盾。」

「強化五行盾……」

強化的五行盾,是一個難以攻破的屏障。五行盾是從傳說的時代就一直流傳到現在的超高階無屬通用防禦魔法。這招是可以阻擋任何攻擊,直到五種屬性的攻擊都有攻擊為止。

強化之後的五屬盾,可以阻擋任何不是以渾元(元素的最高階模式,也是真正可以展現元素性質的樣式)的攻擊。在被五種屬性的渾元攻擊之前,任何傷害都打不穿。

而且,攻擊必須是在一分鐘內,只要被打破一次,就會需要五分鐘進行重新構築。

兩人清楚的明白,就算進玄,他們三人也只能打出三種元素。

「如果千甘霖還在的話,現在就可以有木屬了。現在沒有木,也沒有光,要怎麼打穿這個護盾呢?」安璃感到苦惱。

殊不知,一個本以為已經死的男人之聲音突然響在他們的耳中。

「交於吾!」




無法抑制自己發抖的雙手,狄齋絲忒面容展現了自己困惑與難受。

「妳沒辦法使用魔法,妳沒辦法殺我。」玄說:「因為烏薩坎死了後,沒有東西維持妳的靈體。妳已經沒有辦法掌控身體的主控權,對吧!」

白皙的臉蛋,此時因惱恨而脹紅。

「你閉嘴!!」

儘管身體不聽使喚,但意志強行迫使身體做出他不想做的行為。

狄齋絲忒右手一張,射出的影子球將玄給遠遠的擊飛。少女狂傲的笑臉,滑過了晶瑩剔透的淚珠。

就在這一刻,狄齋絲忒的掌控力微微的消退了。

「玄!!」重回身體控制席的星君雅慘叫到。

『給我回去!!』在所有人的腦海中,響起了狄齋絲忒的怒吼。

很明顯的,在災厄巫女壓倒性的力量下,星君雅完全無法抵抗。

但,這短短的幾秒鐘,卻給了劍士發起進攻的機會。

千祥瑞不知道從哪裡突然的冒出,右手上的金刀繞著深不見底的漆黑,幾乎要與目前的天色融為一體。

這招曾抹消他無數的敵人,但在狄齋絲忒的面前,始終只是雕蟲小技。

女子輕輕地舉起手,五隻手指一夾便徒手擋下了這發攻擊。

「滾開!」

災厄巫女用空著的左手再次使用了一顆影子球,一招又把千祥瑞給遠遠的炸飛出去。

這股勢頭讓千祥瑞撞到山坡下的一顆大石頭才停下,令千祥瑞身上的面具與甲冑都為之粉碎。

「你有完沒完啊?!」狄齋絲忒不耐煩的講。

然而,在她把刀扔掉後再度地看向千祥瑞之時,一切又都不同了。

鳳凰面具的破碎,露出了底下的臉。

十八歲少年般的容貌,標緻的五官。

以及,有如液態白金的雙眼。

「是你!!!!」狄齋絲忒的雙眼冒出跟之前都無可匹敵的怒意,怒火甚至促使了她的頭髮如衝冠般直豎,身旁聚集的元素遠比之前的多且兇狠。

這副模樣,給予的壓力遠遠大於之前的任何模樣。

可是,正面面對的千祥瑞卻一點也不畏懼。

他傲然的站立,然後微微一躬身,左手輕輕地握住那把收在鞘中的長刀之柄。

隨著一到風的吹過,千祥瑞化成疾風,衝到了狄齋絲忒的面前。

揮刀的瞬間,暴風仰起了漫天沙塵。

風沙散去,千祥瑞的刀刃再度被災厄巫女牢牢的握在手中。

正當女子咬牙切齒的打算說些什麼之時,男子將手伸向背後。

一把金色的長刀憑空出現在他的右手中。

那把長刀,就是剛剛被扔掉的那一把。

「什麼?!」她驚呼。

可是一切都太快了,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機會。一抹紅紫色的光芒繞上了那把長刀,紅紫色的光輝又轉變為黑暗與烈焰。

「奪命擊!」千祥瑞大聲的吶喊道。

剛剛將千音韻轟的灰飛煙滅的一擊,也只能在五行強化盾的威能面前俯首稱臣。

但,在這短短的瞬間,五行已經破了三門。

兩人同時開口。

「光之萬物,白金之眼與此祀求!」

「暗之萬物,巫女人皇於此祀求!」

術式開頭以萬物起頭,這是傳說中的專屬魔法。

專屬魔法,是人們給予的稱號,並非正式的分類。被稱為專屬魔法的原因是由於這種魔法需要的資源量或資訊量太大,而使得高級魔法師也難以習得,更遑論使用了。

目前從遠古流傳至今的魔法,其內容都大致獲得了破解。但也有少數的魔法無法被解析,或無法用現在的理論解釋魔法的結果。

前者最知名的三個,便是傳說中的最強治癒魔法--霜后恩賜,以及焰轉輪迴、極光殞落。後者的三個,則是終焉之火、絕對冰點和絕對零度。

另外也有兩個魔法,是兩者兼備,完全無法理解的魔法。

這兩個魔法,很常被視作為神的天譴、啟示。

而現在,這兩個魔法就要在遠離遠古戰場的大陸,在數千年之後再度出現於世人面前。

「潔白之光輝、招盪之輝芒、天體之領光、日月之閃爍、純潔之輝耀,速化成淨罪之白雷、斬業之殛光、滅惡之雷霆、淨世之萬劍、天堂之權威,斬除逆天萬物、斷滅蒼生惡意、切斷歹意連結、終結悲劇循環。」

「漆黑之暗影、山間之恐懼、黑夜之無芒、雙狼之吞噬、死亡之闇影,變化成滅世之黑電、災難的雷殛、亡者之黑暗、破壞之黑槍、冥府的呼喚,消滅芸芸眾生、斷滅世人希望、斬斷一切連結、消除所有悲劇。」

隨著咒語的念誦,兩人都出現了諸多變化。

千祥瑞每念一字,就會多一把纏著聖焰、雷電的透明光劍;而隨著狄齋絲忒的話語,暗元素便一點一點的在空中聚成一把巨大的長槍。

咒語長短幾乎一樣,念咒的速度也幾乎一樣快,結果自然變成了兩人同時施法。

他們異口同聲地將最為關鍵的字詞說出來

「神劍雷鳴!!」「黑槍雷境!!」

在千祥瑞身邊,上百把的光劍一同往天上飛去。於此同時,漆黑的巨大長槍落下。有如數十棟民房堆疊般長度的長槍落下,就有如隕石落地一般,瞬間造成巨大的破壞,瞬間將原本的山坡變成一個巨大的隕石坑,不遠處的城市城牆與房屋也皆被衝擊波給沖毀。

要不是安璃緊急構築了防禦魔法,恐怕連他們與倖存至今的所有士兵都要一同化成灰燼了。

可是,被直擊的千祥瑞,還是逃不過被化成齏粉的結果,再度留下兩把金刀在地面,

一落地的暗元素便開始以黑雷的型態,貪婪的吞噬著大地上的生命能量,破壞著所有看到的一切事物。

先前在混亂之中倖存的草木,傾刻之間便像是失去水分一般枯萎。

然而,伴隨著數以十萬計的光劍與聖白的雷電落下,天空與大地都發著耀眼奪目的光芒。劍雨不只是造成破壞而已,它還將無辜的傷者治癒,將作惡多端者降下終結的制裁。

隨著雷電與光輝遍布在大地之上,本已凋零的花草又變的充滿生機。

玄在這股力量之下,全身的傷勢都有了好轉。

雖然仍有性命之危險,但已經可以一戰了。

(我把力量借給你。)(終結這場悲劇,喚醒你的愛人吧!)

千祥瑞和一個未知男性的聲音交疊在一起。

玄已經手無寸鐵、衣不蔽體,手臂上的腕甲被破壞,拳刃自然也已經被摧毀了。

但他將雙手五指伸直,將靈氣包覆並延伸著手展開以形成無形的刀刃。

玄拚命站起身,全身上下的痛楚發出哀號,縱使遍體鱗傷,他仍死命地咬著牙起身。

無形的刀刃,漸漸地染上了暗元素。

就在這時,那張黝黑的臉變得白皙,歷經滄桑的臉龐變回了年輕的少年臉蛋,刀疤消退、元素感受性也變回了最高的情形。

(那我也把力量借給你。人類的英雄啊,去挽回你的命運吧!)

這異於星君雅,卻由十分熟悉的女性聲音,讓玄感到心跳安穩,與更加堅定的決心。

(我答應了妳,要保護妳。我不想,也絕對不會食言。)

直到玄衝向了她,巫女才回過神來。

她才意識的敵人還沒消滅完。

玄右手的刀刃參雜了白色的光,左手則是纏繞上了水流。

狄齋絲忒釋放出她的法力,化成漆黑的巨浪襲向玄。

黑暗如海嘯一般淹沒了玄的身影,殊不料,男子卻衝破了深沉的漆黑。

不一會,玄再度來到了狄齋絲忒的面前,左手的崩蝕鋼牙命中在狄齋絲忒的五行強化盾。

狄齋絲忒本不覺如何,她認為那微弱的水流豈能打破她的五行強化。

結果,那股微弱的水流,竟然打穿了那五行強化盾。

在驚訝之餘,右手的殞落之刃便直擊了她的身體。

殞落之刃並未在星君雅的身上留下傷口,因此狄齋絲忒並沒有做多想。

為了避免更進一步的受到傷害,她解放了右手的暗元素球,再一次的將玄給炸到遠方。

早已滿目瘡痍的身體,若換成常人哪裡承擔的住這一擊,當場斃命也不意外。

但玄咬著牙,在空中撐起了自己的上半身,已經失去知覺的右手向災厄巫女伸出。

沒有暗元素,也沒有任何的法力,更沒有任何的金屬物或暗器。

只有靈氣、真摯的情意和不捨。

這一瞬間,狄齋絲忒的身體在未被星君雅影響的情況下定格了一秒。

這副模樣,喚醒了記憶中的某個場景。


在滾滾沙塵中,當時還只是一位年輕女子的狄齋絲忒,躲在一位英俊瀟灑的男子背後,看著他與千軍萬馬作戰。

男子手中的利劍,無情的收割著於其為敵的戰士之性命。

他們邊打邊退,但衣著奢華的狄齋絲忒實在難以行走。

儘管如此,男子依舊沒有要逃跑的意思。

他們一路退到了一處懸崖。

底下是萬丈深淵,前方是千萬敵人。

這位男子依舊沒有投降。

他努力的應對敵人,就算是被羽箭射得不成人形、就算是被長槍刺的千瘡百孔、就算是被刀劍砍出萬千傷疤,他依舊沒有放下手中的武器。

直到他,被無數的長槍手用長槍攻其下盤並將其給挑飛為止,他都沒有放棄作戰。

在空中,背負著註定失去性命的重傷,他的雙腳失去力量般的鬆下,右手終於無力的放下武器。

可是,上半身卻吃力的挺起,左手卻抬了起來。

沒有丟出暗器,也沒有丟出魔法,就只是那樣的張開手並伸了出來。

『喬安!!』


就在她沉浸在往事之時,一條火元素的鎖鏈牢牢的綁住了她纖細的身體。

「璃兒!動手!」

伴隨著煌的大喊,安璃手中的水晶所包含的力量愈來愈強、愈來愈多。

「水之元素,應允吾求。神樂之恩賞、天使之祝福、以天生之神威、重生之恩寵,治癒傷者之身心。」

在安璃唱誦禁術的咒語之時,狄齋絲忒則是惡狠狠地瞪向煌。

「你以為這條破鏈子,可以限制我嗎?」

「若是原本的你,一定不行。」煌回答;「但現在,失去法力的妳,是不可能突破元素限制的。」

「是嗎?」女子冷笑。

但,當她真的企圖鼓起元素之力回應之時,她赫然發現自己的法力真的全部消失了。

她回想起玄那已經命中自己卻沒有留下任何傷勢的一刀。

「是殞落型態的暗元素嗎!?」她驚訝的低語。

就在這時,安璃的咒語也已經結束。

在禁術的帶頭之下,比剛剛更加強大的除魔晶球飛向了狄齋絲忒。

水晶碰觸到的瞬間,一股光元素也默默地混進了星君雅的身體。




在深沉冰冷的黑暗中,星君雅蜷縮成一塊,在黑暗中載浮載沉的睡著。

沉睡,就可以不要面對眼前的悲劇。

儘管失去了主控權,但她依舊可以看見外面的世界。

她清楚的了解到,自己成為了戰爭的火種。

清楚的知道,自己成了屠殺的兇手。

清楚的明白,自己再度傷害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上一次是自己的恩師,這次是自己的愛人。

所以她選擇沉睡,沉睡就可以逃避一切。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亦或是未來。


就在這時,一股溫暖的水流流進了星君雅的身體,一個溫柔的聲音勸她重新振作。

那個女聲,在溫柔的告訴她,她不是一個人,還有人在等她,還有人在擔心她。

「逃避只是暫時的,終究是要面對的。」

「可是,妳有人陪伴妳,不用害怕面對,對吧!」

這個溫柔的女聲,令星君雅不再選擇沉睡。


「星兒!!!」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是那個人,那個對現在的自己,最最重要的人。

(對了,是他。有他陪著我,陪我面對一切。我要見他!我要跟他一起!走下去!)




星君雅睜開眼睛,第一眼見到就是那位自己最牽掛的男人。

雖然少女的知覺尚未完全恢復,視線也還沒清晰,但那位卻已經男人先行開口。

「妳醒來啦,星兒。」語氣溫柔的像是在道早安。

就在這時,狄齋絲忒所帶來的黑暗也開始漸漸的消散了,東邊露出了微亮的朝陽。

而這溫暖的陽光與溫熟的語調,不僅令星君雅的心中充滿溫暖,也令她的大腦恢復清醒。

「玄!戰鬥呢?」少女問道。

「沒事。」玄笑著回答。

沒錯,儘管周圍早已化成了人間煉獄,但這是不變且絕對的事實。

「都結束了。」


沒錯,都結束了。


在後方攙扶著自己愛人的安璃,與氣力放盡的煌一同看著這一幕。

他們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沒有人想到接下來所發生的事。

畢竟,這來的太突然了。


「好了。星兒,我們回……」

一聲槍響,劃破了本以寂靜下來的戰場;一個破風聲,劃破了安寧的破曉時分。

一發子彈,一發箭矢,不偏不倚的命中在玄的要害上。

煌好不容易站起身,兩發子彈精準的爆了兩個射手的腦袋。

這兩位射手,死亡之前人呢喃著;「人類才是本位,你們都去死。」

當安璃趕到時,玄的眼睛已經失去焦點了。

先前所受的傷勢,一直都是在死亡邊緣排迴。他是人類,不是古代神話中的妖精,不能毫無限制地恢復自己的傷勢。

這兩下的射擊,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鮮血從傷口泊泊流出,治癒魔法已經失去效果,失血過多而死亡已經是早晚的事情了。

「玄!撐住啊!玄!」星君雅哭喊著。

就像是要磨滅少女最後的希望一般,青年的臉漸漸的失去了血色,身體漸漸的變的冰冷,心跳漸漸的趨緩。

真正的死神,已經在向他招手。

「交給吾。」一個男生在兩位女子的頭上響起:「吾有法,可救他。」

眾人回頭一看,是本已經灰飛煙滅的千祥瑞。

沒人懷疑他的身分以及為什麼還活著(至少現在沒有)。

對他們而言,救命比較重要。

「拜託你了,一定要救活玄。」星君雅哭求著道。

千祥瑞點點頭,隨後從地上抱起了玄,便在眾人的眼前劃成點點光芒,消失在大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