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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3196 字
更新於: 2018-12-08
愛可以有很多種形式吧。一首情歌，一句慰問，一彎擁抱，一抹微笑，全都像救世詩篇般寵受傳頌。有人說過：「愛是人類生活的動力，當人類文明終將毀滅之際，只有愛能包容希望並播化種子，沉睡於厚厚的土壤之下，等待萌芽」。我在老師的辦公桌上發現這句話的書籤。
但如果愛的形式是謊言呢？
如果愛是包裝精美，裏頭卻存放計時炸彈的禮物盒呢？
或是，整齣有關於愛的整排，通通只是精心設計，且懷有惡意的神話劇。到頭來，大家憑藉愛的聖名相互傷害，重拾希望；毀滅之際，反覆誦唸愛的美妙經文期待超脫。周而復始。萬象更新，自以為是──
父親在我的回憶裡，不是有溫度的血肉之軀，反而更像香菸盒上的紳士側影。小孩是不被允許抽菸的。爸爸呢？每當這個問題出現在飯桌前時，媽咪總會掛上她最無懈可擊的笑容，將我摟在懷中，唱歌給我聽。如果那天正好放晴，她便牽著我的小手，出門郊遊。我們總是搭同一班公車，到同一座山丘上躺著看雲。
我喜歡微風撫過髮際的從容，媽咪溫暖的臂窩，還有青草的爽朗。但這些都比不上那片藍天，以及點綴其上的朵朵白雲。
白雲真是神奇。這會像老虎，下一秒卻變成烏鴉。媽咪說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有座工廠，裡面有許多美麗的精靈們每天辛勤工作，她們將白雲捏成大家喜歡的樣貌，因為只要看見人們開心，精靈們就能獲得快樂。這道理應該和我看見媽咪微笑，心情也會暖暖的道理一樣吧。所以我大力點頭。
有時候我會希望父親搞就是那些白雲，帶給我和媽咪無限幸福。
但那終究只是希望。
某日午後霪雨霏霏，整座城市活像囤積濕抹布的陰暗角落。媽咪撐著傘，帶我出門。這次絕非郊遊看雲，僅管雲多到遮住天空，卻灰灰醜醜的不好看，而且媽咪的表情也是。
一路上我都望著天空，因此中途跌跤好幾次。媽咪不像以前安慰我，反而不斷催促我趕快站起來，搞得我想回家。無論我怎麼哭，怎麼鬧，她只是死拉著前進。
我們進到一間以包廂餐廳，裡頭早有位穿西裝，打領帶，梳油頭的男生在等候著。
料理非常美味，媽咪卻始終不動筷子。我問媽咪為什麼不吃，是因為蛀牙嗎？她摸了摸我的頭，要我替她多吃些。
沉默了好一陣子，媽咪才開口和那位男生說話。他們的說話方式讓我好不舒服，彷彿彼此都關在牆壁後面自言自語，其中毫無溫度，像桌上凍蝦子的冰塊一樣。我雙手捧碗，喝著熱湯，卻越喝越冷……
對話內容十分複雜，我只能不停抓東西吃，或不時盯著他們兩人看。時至今日，就算我絞盡腦汁也僅回憶起三張字卡：「這孩子」、「謊言」、「愛」。
對話持續好一陣子，媽咪逐漸拉高音調，眼角也泛起淚光，那在燈的照耀之下好像遭詛咒寄生的鑽石。比起媽咪，那位男人始終如一，和西裝一樣僵硬。
最終，媽咪笑中帶淚地冷笑一聲，牽我回家。
那天晚上，媽咪失了魂。我獨自害怕她一去不回。我在學校沒有朋友，大家看見我都刻意躲得遠遠。也許是因為我天生就長得不好看吧？不像其他同學有精緻的鉛筆盒，閃亮亮的書包，還有禮拜三能穿的漂亮便服。
好險到了隔天，媽咪恢復成原來的模樣。她精神抖擻地去工作，煮簡單卻美味的晚餐，帶我去看雲。學校同學不愛理我就算了，反正我有媽咪。
一切都被那張喜帖毀了。全紅的賀卡象徵吉祥，在我眼中卻像染過鮮血。媽咪坐在桌前，瞪著那張喜帖快一整天。當時我完全搞不懂為什麼能看一張紙這麼久。難道上面有魔法字，只有媽咪看得到？
那天晚上我什麼都沒吃就上床睡覺。但還是有乖乖刷牙、洗臉。進房前，媽咪仍在桌前瞪著喜帖。
我記得夜晚出奇地寧靜，沒有醉漢的怒罵，也沒有貓咪淒涼的呼喚。半夢半醒間，我聽到舊門吚呀輕啟，心想媽咪總算願意進來陪我了。期望落空，一雙手強硬地掐住我的脖子，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壓力，那感覺簡直和頭被壓到水中沒兩樣。我咳嗽，口水亂噴，眼睛勉強張開，卻看見最熟悉的人正做著最陌生的事……
「都是你害的……我恨你……我恨你──」
媽咪這般低吼。她是媽咪？
也許只是場惡夢。對！一定是這樣。平常這麼溫柔美麗的媽咪，怎麼可能變成渾身酒味，披頭散髮，眼睛布滿血絲的惡魔呢？
日子還是和以前一樣。我在學校一個人，媽咪帶我去看雲，晚上有時會做那個惡夢。那一定是惡夢，因為我的脖子上不存在任何傷痕。但說也奇怪，自從那天晚上之後，我的胸口便一直悶悶的。我不敢和媽咪說，所以自己忍住。
我有種感覺，只要將這件事說出口，媽咪就會離開我。
那天晚霞特別炫目，好像紅龍的烈火氣息。我放學進家門，直嚷著肚子餓，媽咪卻沒有從廚房探出頭。我奔向廚房，廚房沒人。衝回客廳，媽咪果然在那裡──
媽咪穿著她最好的白色洋裝，洗衣粉混合香水的氣味縈饒不去。我騷了騷鼻頭，扯扯洋裝裙角，卻等不到回應。媽咪歪著頭，動都不動地直望向窗外，我想她是在看雲吧，現在的雲因為染上晚霞而特別鮮豔。
我將媽咪腳旁，不知為何翻倒的小凳子拉了過來，坐在上面陪她一起看雲。老虎、烏鴉、蛇，我開心地將自己看出來的動物形狀向媽咪報告。
肚子還是好餓。我拉拉媽咪的手，好冰好冰，媽咪是不是生病了？
我慌亂哭喊，才意外發現媽咪其實和白雲一樣飄在空中，只是脖子上多掛了條繩子。太棒了！這樣我最喜歡的兩樣東西就合為一體了，白雲是媽咪，媽咪也是白雲。
我滿足地一直傻笑，那笑聲迴盪於屋內每個角落，我卻感覺心中缺了塊什麼……沒關係！媽咪以前說過，遇上問題只要不停笑就能解決了。
「哈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
好了啦，媽咪。以後我會乖乖刷牙，脫衣服會記得翻回正面，尿尿對準馬桶，也不會亂挑食，所以……媽咪，不要不理我嘛……
嘻嘻，媽咪，全世界所有人加起來都比不上妳喔。而且妳以前答應過，還有好多地方要帶我去，還有好多遊戲要陪我玩，對不對？
可是啊──如果媽咪身體不舒服，想睡覺睡很久的話，我可以自己去喔，也會學著交朋友，到時候拍好多好多漂亮的照片給妳。媽咪會很高興吧？然後摸我的頭，說我終於長大了。
笑著笑著，我便在媽咪身旁沉沉睡去。
撞門聲，警笛聲，鄰居的嗓音。
吵吵的，我不喜歡。拜託你們安靜點，媽咪還沒睡飽呢。
咖─咖─碰！禮物盒內的定時炸彈爆開來了。
門也開了。
我卻聽見心中某部分，冷淡的閉鎖聲。
※※※
竟然能在失去意識之後又失去意識，這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吧。真是的……脖子怎麼有股壓迫感，臉也濕濕的。撞到頭所以擠出淚來？
我只記得百合、方克士、影子、奶油刀……算了，這些還是趕緊忘掉比較好。
身體比想像中還輕盈，腦袋也意外地清晰。嗯，我的腦袋現在好像《王牌天神》中上帝的辦公大樓，簡樸、純白，一切以實用為信仰。
好久沒有如此輕鬆了。
我伸了個頂天立地的大懶腰，傾聽骨頭活化的清脆響亮。
好了，接下來？
啊啊啊──我現在究竟又在哪啊？
先起身看個究竟再說。誰知腳後跟才剛用力，我便感覺整片地面歪移傾斜，因而一屁股跌跤。
這觸感也不像一般的地面。我忍著傷臀，一面用手指關節敲敲敲四周。咦？這分明是木頭的聲音，這麼說來──
我趕緊左顧右盼，希望尋著更多線索，卻發現周遭，一片蒼茫之白。
這場景熟悉到我心底發寒，沒事怎麼又回到這鬼地方了？
不過這次我並非騰空，而是乘座於一輛木造馬車內。說是馬車，充其量也只是臆測罷了，更何況前方根本沒有馬匹。飄浮的巨大木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剛恢復而精神特好，我像個瘋子鬼吼鬼叫，身體則害怕木箱翻覆而安分不動，形成一幅非常可觀的慘樣。
體力浪費完後，我疲憊地靠在木箱邊緣。可惡！那兩個異世界怪客口口聲聲要我相信他們，結果呢？我還有沒有機會找他們算帳都是未知數！
「嘻嘻嘻嘻──」
誰啦？這麼沒良心。沒看到這裡縮著絕望少年嗎……人的笑聲？！
我宛若孤島上聽見鳴笛的倖存者，急忙找尋聲源。
如此其實反應過度，畢竟那源頭只需移動片刻便可覓得。
這飛天馬車、漂浮木箱，隨便什麼都好，打從一開始，就有他人共乘。
但如果愛的形式是謊言呢？
如果愛是包裝精美，裏頭卻存放計時炸彈的禮物盒呢？
或是，整齣有關於愛的整排，通通只是精心設計，且懷有惡意的神話劇。到頭來，大家憑藉愛的聖名相互傷害，重拾希望；毀滅之際，反覆誦唸愛的美妙經文期待超脫。周而復始。萬象更新，自以為是──
父親在我的回憶裡，不是有溫度的血肉之軀，反而更像香菸盒上的紳士側影。小孩是不被允許抽菸的。爸爸呢？每當這個問題出現在飯桌前時，媽咪總會掛上她最無懈可擊的笑容，將我摟在懷中，唱歌給我聽。如果那天正好放晴，她便牽著我的小手，出門郊遊。我們總是搭同一班公車，到同一座山丘上躺著看雲。
我喜歡微風撫過髮際的從容，媽咪溫暖的臂窩，還有青草的爽朗。但這些都比不上那片藍天，以及點綴其上的朵朵白雲。
白雲真是神奇。這會像老虎，下一秒卻變成烏鴉。媽咪說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有座工廠，裡面有許多美麗的精靈們每天辛勤工作，她們將白雲捏成大家喜歡的樣貌，因為只要看見人們開心，精靈們就能獲得快樂。這道理應該和我看見媽咪微笑，心情也會暖暖的道理一樣吧。所以我大力點頭。
有時候我會希望父親搞就是那些白雲，帶給我和媽咪無限幸福。
但那終究只是希望。
某日午後霪雨霏霏，整座城市活像囤積濕抹布的陰暗角落。媽咪撐著傘，帶我出門。這次絕非郊遊看雲，僅管雲多到遮住天空，卻灰灰醜醜的不好看，而且媽咪的表情也是。
一路上我都望著天空，因此中途跌跤好幾次。媽咪不像以前安慰我，反而不斷催促我趕快站起來，搞得我想回家。無論我怎麼哭，怎麼鬧，她只是死拉著前進。
我們進到一間以包廂餐廳，裡頭早有位穿西裝，打領帶，梳油頭的男生在等候著。
料理非常美味，媽咪卻始終不動筷子。我問媽咪為什麼不吃，是因為蛀牙嗎？她摸了摸我的頭，要我替她多吃些。
沉默了好一陣子，媽咪才開口和那位男生說話。他們的說話方式讓我好不舒服，彷彿彼此都關在牆壁後面自言自語，其中毫無溫度，像桌上凍蝦子的冰塊一樣。我雙手捧碗，喝著熱湯，卻越喝越冷……
對話內容十分複雜，我只能不停抓東西吃，或不時盯著他們兩人看。時至今日，就算我絞盡腦汁也僅回憶起三張字卡：「這孩子」、「謊言」、「愛」。
對話持續好一陣子，媽咪逐漸拉高音調，眼角也泛起淚光，那在燈的照耀之下好像遭詛咒寄生的鑽石。比起媽咪，那位男人始終如一，和西裝一樣僵硬。
最終，媽咪笑中帶淚地冷笑一聲，牽我回家。
那天晚上，媽咪失了魂。我獨自害怕她一去不回。我在學校沒有朋友，大家看見我都刻意躲得遠遠。也許是因為我天生就長得不好看吧？不像其他同學有精緻的鉛筆盒，閃亮亮的書包，還有禮拜三能穿的漂亮便服。
好險到了隔天，媽咪恢復成原來的模樣。她精神抖擻地去工作，煮簡單卻美味的晚餐，帶我去看雲。學校同學不愛理我就算了，反正我有媽咪。
一切都被那張喜帖毀了。全紅的賀卡象徵吉祥，在我眼中卻像染過鮮血。媽咪坐在桌前，瞪著那張喜帖快一整天。當時我完全搞不懂為什麼能看一張紙這麼久。難道上面有魔法字，只有媽咪看得到？
那天晚上我什麼都沒吃就上床睡覺。但還是有乖乖刷牙、洗臉。進房前，媽咪仍在桌前瞪著喜帖。
我記得夜晚出奇地寧靜，沒有醉漢的怒罵，也沒有貓咪淒涼的呼喚。半夢半醒間，我聽到舊門吚呀輕啟，心想媽咪總算願意進來陪我了。期望落空，一雙手強硬地掐住我的脖子，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壓力，那感覺簡直和頭被壓到水中沒兩樣。我咳嗽，口水亂噴，眼睛勉強張開，卻看見最熟悉的人正做著最陌生的事……
「都是你害的……我恨你……我恨你──」
媽咪這般低吼。她是媽咪？
也許只是場惡夢。對！一定是這樣。平常這麼溫柔美麗的媽咪，怎麼可能變成渾身酒味，披頭散髮，眼睛布滿血絲的惡魔呢？
日子還是和以前一樣。我在學校一個人，媽咪帶我去看雲，晚上有時會做那個惡夢。那一定是惡夢，因為我的脖子上不存在任何傷痕。但說也奇怪，自從那天晚上之後，我的胸口便一直悶悶的。我不敢和媽咪說，所以自己忍住。
我有種感覺，只要將這件事說出口，媽咪就會離開我。
那天晚霞特別炫目，好像紅龍的烈火氣息。我放學進家門，直嚷著肚子餓，媽咪卻沒有從廚房探出頭。我奔向廚房，廚房沒人。衝回客廳，媽咪果然在那裡──
媽咪穿著她最好的白色洋裝，洗衣粉混合香水的氣味縈饒不去。我騷了騷鼻頭，扯扯洋裝裙角，卻等不到回應。媽咪歪著頭，動都不動地直望向窗外，我想她是在看雲吧，現在的雲因為染上晚霞而特別鮮豔。
我將媽咪腳旁，不知為何翻倒的小凳子拉了過來，坐在上面陪她一起看雲。老虎、烏鴉、蛇，我開心地將自己看出來的動物形狀向媽咪報告。
肚子還是好餓。我拉拉媽咪的手，好冰好冰，媽咪是不是生病了？
我慌亂哭喊，才意外發現媽咪其實和白雲一樣飄在空中，只是脖子上多掛了條繩子。太棒了！這樣我最喜歡的兩樣東西就合為一體了，白雲是媽咪，媽咪也是白雲。
我滿足地一直傻笑，那笑聲迴盪於屋內每個角落，我卻感覺心中缺了塊什麼……沒關係！媽咪以前說過，遇上問題只要不停笑就能解決了。
「哈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
好了啦，媽咪。以後我會乖乖刷牙，脫衣服會記得翻回正面，尿尿對準馬桶，也不會亂挑食，所以……媽咪，不要不理我嘛……
嘻嘻，媽咪，全世界所有人加起來都比不上妳喔。而且妳以前答應過，還有好多地方要帶我去，還有好多遊戲要陪我玩，對不對？
可是啊──如果媽咪身體不舒服，想睡覺睡很久的話，我可以自己去喔，也會學著交朋友，到時候拍好多好多漂亮的照片給妳。媽咪會很高興吧？然後摸我的頭，說我終於長大了。
笑著笑著，我便在媽咪身旁沉沉睡去。
撞門聲，警笛聲，鄰居的嗓音。
吵吵的，我不喜歡。拜託你們安靜點，媽咪還沒睡飽呢。
咖─咖─碰！禮物盒內的定時炸彈爆開來了。
門也開了。
我卻聽見心中某部分，冷淡的閉鎖聲。
※※※
竟然能在失去意識之後又失去意識，這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吧。真是的……脖子怎麼有股壓迫感，臉也濕濕的。撞到頭所以擠出淚來？
我只記得百合、方克士、影子、奶油刀……算了，這些還是趕緊忘掉比較好。
身體比想像中還輕盈，腦袋也意外地清晰。嗯，我的腦袋現在好像《王牌天神》中上帝的辦公大樓，簡樸、純白，一切以實用為信仰。
好久沒有如此輕鬆了。
我伸了個頂天立地的大懶腰，傾聽骨頭活化的清脆響亮。
好了，接下來？
啊啊啊──我現在究竟又在哪啊？
先起身看個究竟再說。誰知腳後跟才剛用力，我便感覺整片地面歪移傾斜，因而一屁股跌跤。
這觸感也不像一般的地面。我忍著傷臀，一面用手指關節敲敲敲四周。咦？這分明是木頭的聲音，這麼說來──
我趕緊左顧右盼，希望尋著更多線索，卻發現周遭，一片蒼茫之白。
這場景熟悉到我心底發寒，沒事怎麼又回到這鬼地方了？
不過這次我並非騰空，而是乘座於一輛木造馬車內。說是馬車，充其量也只是臆測罷了，更何況前方根本沒有馬匹。飄浮的巨大木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剛恢復而精神特好，我像個瘋子鬼吼鬼叫，身體則害怕木箱翻覆而安分不動，形成一幅非常可觀的慘樣。
體力浪費完後，我疲憊地靠在木箱邊緣。可惡！那兩個異世界怪客口口聲聲要我相信他們，結果呢？我還有沒有機會找他們算帳都是未知數！
「嘻嘻嘻嘻──」
誰啦？這麼沒良心。沒看到這裡縮著絕望少年嗎……人的笑聲？！
我宛若孤島上聽見鳴笛的倖存者，急忙找尋聲源。
如此其實反應過度，畢竟那源頭只需移動片刻便可覓得。
這飛天馬車、漂浮木箱，隨便什麼都好，打從一開始，就有他人共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