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這世界與祈小姐（2）

　　時渺渺所住的公寓，後門一出去便是條小巷，穿越這條小巷後，就會到市區廣場，不過時渺渺平時很不喜歡走小巷出去，由於兩側都是建築的關係，小巷籠罩在巨大的陰影之下，因此讓照射進來的灰濛光線更平添了分陰沉死氣，在這沒有死亡的世界，這種氣息格外諷刺。

　　時渺渺快步穿過小巷，筆直朝前，甚至有幾刻近乎是屏息的狀態，直到踏上了廣場，才稍微鬆了口氣。

　　儘管這世界依舊灰暗，但剎那間，時渺渺有股沐浴在陽光之下的錯覺，她想像著渾身都被已經快要沒有記憶的溫暖陽光緊緊包裹，並且放慢腳步，打算悠閒地穿過廣場。

　　「時小姐！您走得好快喔！」被甩在後頭的祈碧用小跑步跟了上來，並氣喘吁吁地質問：「您不是才剛說您的速度比較慢嗎？」
　　「抱歉，我走小巷習慣加快腳步。」
　　「那時小姐就別挑小巷走了。」祈碧擦了擦薄汗，「走太快，就無法享受當下了呢！」
　　「當下？」時渺渺失笑，指向躺在廣場一角的死屍，身上還插著幾把菜刀，「在這種情況？」
　　「原來時小姐您也不喜歡這樣的狀況嗎？」祈碧雙眸一亮，「我也是呢！總覺得想要有些改變了！」
　　「改變是沒用的。」時渺渺完全沒有被祈碧的積極所感染，「妳應該沒忘記所有改變都會被重置這件事吧？」
　　「不對喔，有種改變，只要我們都記得，就不會被重置。」

　　祈碧笑得燦爛，與這灰濛的世界，形成強烈對比。

　　時渺渺有片刻無法從祈碧的笑容移開目光。

　　「……是甚麼改變？」半晌，時渺渺才輕問，嗓子有些沙啞。
　　「當然就是我們之間的距離囉！」祈碧湊近時渺渺，嬌小的她仰著小臉，模樣俏皮可愛，「渺渺妳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忽然被喚了名字，時渺渺一頓，不太自在的撇過臉。

　　這個世界或許能讓生命的時間停止前進，卻無法抹滅任何不被時間所限制的關係，喜愛也好，憎恨也好，只要關係扣住了，那就只能永遠存在，無法因死亡而徹底斷絕。

　　正因如此，時渺渺一直小心翼翼地過著獨來獨往的生活，祈碧是時渺渺唯一破例留著的關係。

　　更正確的說，是「被迫」留著。因為無論時渺渺對祈碧多冷淡，祈碧永遠都會在她出門時，對她笑著道早。

　　「我可以從現在開始，就叫妳『渺渺』嗎？」祈碧又更貼近時渺渺一些，「渺渺妳也叫我祈碧吧？」
　　「……可以。」時渺渺頷首徐應，彼此都有了一定程度的熟悉，這令她找不到理由拒絕。
　　「太棒了！」祈碧手舞足蹈，歡快地繞著圈圈，「這樣一來，我們之間的關係就進展到互叫名字……明天依舊如此！瞧，這不就今天有了些改變？」

　　祈碧對時渺渺露出燦爛無雜質的笑靨——

　　「就算整個世界都在原地踏步，那也沒關係呢！」

　　——然後用清甜的嗓，說出一句自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