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_天冥兩界教戰守策第二條：亡者也論長功有序
本章節 2842 字
更新於: 2018-12-08
如此這般，青時被迫簽下賣身契，成為獵魂課的天使一員後，又經過了幾個小時。
天界灰濛的厚雲天空轉為更為陰沉的青紫色，來到了上班族翹首期盼的下班兼晚餐時間。無處可去外加身無分文的青時理所當然被路希安抓到了靈魂管制局內部附設的員工餐廳。
一天下來被欺騙外加被暗算無數次、身心俱疲的青時目前正處於佛家所謂「色即是空」的無欲無望狀態，空虛黯淡地任由路希安把他壓在餐廳的椅子上。
坐在四人坐餐桌對面的夏佐，充滿鄙夷地嗤笑了一聲。事實證明人的快樂確實是建築在他人的痛苦上，反觀青時的鬱悶，夏佐的心情似乎特別好。
「真是的，你要消沉到什麼時候啊？我們都已經簽下同甘共苦的契約，水到渠成，你就認命點嘛。」
「還不是你們害的！」說一說青時火氣又上來了，這群喪心病狂的愉快犯。
「來，雖然都是幻覺，但該吃的飯還是要吃，休息是為了走更長的路！」路希安毫無愧疚心，打氣似地拍拍他的肩膀，「等等吃完晚餐就回去休息吧，今天早點睡，幾天後就要到職場報到囉！」
「……等等，我是要去睡哪？」他有房間嗎？
「在渡川旁邊鋪紙箱睡個幾晚就會習慣了啦，那裡雖然很冷，但是不會凍死人。」畢竟人都掛了，很難再死一次。路希安像是大嬸般一手摀著嘴，一手嬌羞地向青時揮舞，「放心，人類很堅強，生命會自己找到出路。」
「這句話你去講給活人聽吧。」死人並不套用這種充滿愛與勵志的宣傳標語。竟然要叫來到天界僅僅一天的他去川邊鋪紙箱，真想看看這群混蛋的血是什麼顏色的。
「管制局有提供天使死神宿舍，你可以去申請。」夏佐事不關己地喝了口茶，「基層員工價七折，隨著年資與職等，房等和折扣也不同。」
「我都以死人的身分來到這裡了，最好是有錢啦！」就算真的把錢包帶過來了，貨幣不流通也不能用啊！
「剛來到兩界的亡魂，人生地不熟，要是沒有前輩照顧可是很難生存的，可別小看社會階級垂直流動的困難性。」
「所以我說這制度明顯有問題吧？到底是誰想出來的啊？至少要設立個社會新鮮人關懷中心之類的機構才對吧！」
「什麼關懷中心？名字聽起來就像安養院，遜斃了，老子才不屑去。」
「總而言之，我沒有錢，當然也沒辦法入住你說的那個什麼鬼宿舍。」
「小子，你可以去賣屁股。」
「你這混帳痞子還是去死個一百次吧。」青時是不懂兩界有沒有這方面的市場需求，但處子之身可是很珍貴的。
「我就知道會有這個問題，所以已經準備好囉！」路希安抓準時機打斷兩人的話，像是某種藍色貓型機器人一樣拿出了某樣東西，「鏘鏘──！兩界溫馨貸款──」
「這什麼？」青時早就有先見之明，從這兩個混蛋天使手中拿出來的東西絕對一點也溫馨不起來。
「來來來，請參閱宣導手冊。」
路希安塞過來一張對折成三半，疑似是廣告傳單的亮面彩色紙張。青時百般無奈地閱讀起上面的文字。
「剛來到兩界，懵懂無知的你是否感到不知所措呢？為關懷這樣的新居民，靈魂管制局福利課特別提供了新居民專用的低利息貸款機制！鈔好借，鈔低息，本人票個人票公司票，大小額周轉各行各業工商融資，立即簽署立即放款！讓我們創造人人都能分享喜悅，眾生皆安詳的幸福社會吧！」
青時閱讀這疑似融合著洗腦民眾入邪教，宣揚高壓統治烏托邦政權的宣傳標語，還隨筆寫著「額度我最高，利息我最低，保密又歡喜，有借有還再借不難」的詭異文宣，臉上登時掛滿一打黑線。
他生前看過這種宣傳，尤其是在住宅區小巷裡的水泥牆或是電線桿上。
繼續閱讀傳單下方，還真的寫了一行似乎是手機、又像是專線的超長電話號碼。
「……不，我不幹。」他把傳單丟迴路希安臉上。這絕對不是他一介純良好青年該踏入的禁忌領域。
「勸你還是答應吧，總比睡紙箱地舖好多了。」夏佐點了根菸，當場在餐廳內吞雲吐霧起來。
「你以前簽過嗎？」
「當然沒有，本大爺家財萬貫，用不著投靠這種東西。」
「生前的財富，死後一點屁用也沒有吧。」
「反正這就像你們現世所謂的就學貸款那類的東西。」
「就學貸款的還款利率是多少？」
「１﹒６１％。」
「兩界貸款呢？」
「２０％吧。」
「幹。」
對話隨著青時向夏佐比了個中指就畫下句點。無法成功拐騙青時落入深淵的夏佐嘖了一聲。
「沒關係，青時，其實無論是今後的住處還是生活費，剛才我都一起替你打理好了。」路希安笑嘻嘻的，再度像是某種藍色貓型機器人一樣伴隨著音效拿出了第二樣東西，「鏘鏘──！簽完兩界貸款後的正本存根聯──」
「什、什麼？！」
青時看到他手上的紙，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那是用著絕對不是出自他手，字跡潦草的借貸申請書。貸款人上方方正正寫著「季青時」三個字，旁邊還有沾上指紋紋路的紅色指印。
「等等，我怎麼不記得我簽過那種東西！」
「我趁你意志消沉的時候偷偷加簽的。」路希安指指自己的手，「跟剛剛那疊切結書和免責聲明混在一起。至於用印位置嘛，差不多是拇指的部位。」
青時驚恐萬分地朝自己拇指一瞪，果然有著新的紅色印泥痕跡，「你這傢伙到底有完沒完啊！這是完完全全的犯罪喔？！」玩弄他的死後就業環境就算了，現在就連生活貸款也不放過嗎！
「這很正常吧？青時，趁老爸心情好的時候再給他看科科被當的成績單，把丈夫灌醉以後再誘騙他簽離婚協議書，電視劇都這樣演的啊。」
「那種戲碼跟你的犯罪行為是不同檔次的啦！」
「我這可是不忍心看你流落街頭才幫你簽好的耶？聽好了，青時！」
路希安煞有介事地清清喉嚨，開始高談闊論：
「天冥兩界教戰守策第二條──亡者也論長功有序！給我乖乖服從長輩！」
「……」
「合約就像潑出去的水，簽下去就無法回頭了。」路希安笑得燦爛過頭，順便將擅自簽下的貸款金額攤給他看，「就是這樣，放心，體貼剛來到兩界的新生居民們，還款日期會是一年後開始，距離利滾利的還債地獄還有三百六十五天，今後就用這筆貸款好好開拓死後的新人生吧！」
借貸金額是五十萬，單位是「界元」，顧名思義，是兩界通用的貨幣名稱。
「至於這個貸款介紹人的抽成傭金嘛……」路希安向夏佐比了個三的手勢，「七三拆帳。」
「成交。」夏佐爽快地答應了。反正從頭到尾他都是只把這個菜鳥丟給路希安照顧，沒花到任何心思，不勞而獲三成也算賺了一筆。
「不要在我面前分帳！兩個沒血沒淚的混蛋！」他現在可是莫名其妙就揹債了五十萬啊！
「啊，前三個月的宿舍房租已經用剛剛的借款預支付了，因為都是管制局的機制，會自動扣款，你用不著擔心。帳戶資訊之類的都放在剛剛的文件袋裡了，你等等回去自己研究。」路希安從座位上站起來，自顧自地朝餐廳門口移動，「好了，吃完晚餐就走吧！解除一整天封印的我累了，明天還要上班啊……」
「少說得一副努力工作的樣子，你今天明明除了誘騙新人和偽造文書以外什麼都沒做！」
「之後個人資料和帳戶記得改密碼。」一樣離開座位的夏佐算是好心地提醒他，「剛剛瞄了一眼文件，我不小心把密碼都背起來了。」
「……」誰快來阻止這兩個惡棍繼續侵犯他的隱私權。
「走吧走吧，回宿捨去囉！就讓我這親切的前輩帶你過去吧！」
天界灰濛的厚雲天空轉為更為陰沉的青紫色，來到了上班族翹首期盼的下班兼晚餐時間。無處可去外加身無分文的青時理所當然被路希安抓到了靈魂管制局內部附設的員工餐廳。
一天下來被欺騙外加被暗算無數次、身心俱疲的青時目前正處於佛家所謂「色即是空」的無欲無望狀態，空虛黯淡地任由路希安把他壓在餐廳的椅子上。
坐在四人坐餐桌對面的夏佐，充滿鄙夷地嗤笑了一聲。事實證明人的快樂確實是建築在他人的痛苦上，反觀青時的鬱悶，夏佐的心情似乎特別好。
「真是的，你要消沉到什麼時候啊？我們都已經簽下同甘共苦的契約，水到渠成，你就認命點嘛。」
「還不是你們害的！」說一說青時火氣又上來了，這群喪心病狂的愉快犯。
「來，雖然都是幻覺，但該吃的飯還是要吃，休息是為了走更長的路！」路希安毫無愧疚心，打氣似地拍拍他的肩膀，「等等吃完晚餐就回去休息吧，今天早點睡，幾天後就要到職場報到囉！」
「……等等，我是要去睡哪？」他有房間嗎？
「在渡川旁邊鋪紙箱睡個幾晚就會習慣了啦，那裡雖然很冷，但是不會凍死人。」畢竟人都掛了，很難再死一次。路希安像是大嬸般一手摀著嘴，一手嬌羞地向青時揮舞，「放心，人類很堅強，生命會自己找到出路。」
「這句話你去講給活人聽吧。」死人並不套用這種充滿愛與勵志的宣傳標語。竟然要叫來到天界僅僅一天的他去川邊鋪紙箱，真想看看這群混蛋的血是什麼顏色的。
「管制局有提供天使死神宿舍，你可以去申請。」夏佐事不關己地喝了口茶，「基層員工價七折，隨著年資與職等，房等和折扣也不同。」
「我都以死人的身分來到這裡了，最好是有錢啦！」就算真的把錢包帶過來了，貨幣不流通也不能用啊！
「剛來到兩界的亡魂，人生地不熟，要是沒有前輩照顧可是很難生存的，可別小看社會階級垂直流動的困難性。」
「所以我說這制度明顯有問題吧？到底是誰想出來的啊？至少要設立個社會新鮮人關懷中心之類的機構才對吧！」
「什麼關懷中心？名字聽起來就像安養院，遜斃了，老子才不屑去。」
「總而言之，我沒有錢，當然也沒辦法入住你說的那個什麼鬼宿舍。」
「小子，你可以去賣屁股。」
「你這混帳痞子還是去死個一百次吧。」青時是不懂兩界有沒有這方面的市場需求，但處子之身可是很珍貴的。
「我就知道會有這個問題，所以已經準備好囉！」路希安抓準時機打斷兩人的話，像是某種藍色貓型機器人一樣拿出了某樣東西，「鏘鏘──！兩界溫馨貸款──」
「這什麼？」青時早就有先見之明，從這兩個混蛋天使手中拿出來的東西絕對一點也溫馨不起來。
「來來來，請參閱宣導手冊。」
路希安塞過來一張對折成三半，疑似是廣告傳單的亮面彩色紙張。青時百般無奈地閱讀起上面的文字。
「剛來到兩界，懵懂無知的你是否感到不知所措呢？為關懷這樣的新居民，靈魂管制局福利課特別提供了新居民專用的低利息貸款機制！鈔好借，鈔低息，本人票個人票公司票，大小額周轉各行各業工商融資，立即簽署立即放款！讓我們創造人人都能分享喜悅，眾生皆安詳的幸福社會吧！」
青時閱讀這疑似融合著洗腦民眾入邪教，宣揚高壓統治烏托邦政權的宣傳標語，還隨筆寫著「額度我最高，利息我最低，保密又歡喜，有借有還再借不難」的詭異文宣，臉上登時掛滿一打黑線。
他生前看過這種宣傳，尤其是在住宅區小巷裡的水泥牆或是電線桿上。
繼續閱讀傳單下方，還真的寫了一行似乎是手機、又像是專線的超長電話號碼。
「……不，我不幹。」他把傳單丟迴路希安臉上。這絕對不是他一介純良好青年該踏入的禁忌領域。
「勸你還是答應吧，總比睡紙箱地舖好多了。」夏佐點了根菸，當場在餐廳內吞雲吐霧起來。
「你以前簽過嗎？」
「當然沒有，本大爺家財萬貫，用不著投靠這種東西。」
「生前的財富，死後一點屁用也沒有吧。」
「反正這就像你們現世所謂的就學貸款那類的東西。」
「就學貸款的還款利率是多少？」
「１﹒６１％。」
「兩界貸款呢？」
「２０％吧。」
「幹。」
對話隨著青時向夏佐比了個中指就畫下句點。無法成功拐騙青時落入深淵的夏佐嘖了一聲。
「沒關係，青時，其實無論是今後的住處還是生活費，剛才我都一起替你打理好了。」路希安笑嘻嘻的，再度像是某種藍色貓型機器人一樣伴隨著音效拿出了第二樣東西，「鏘鏘──！簽完兩界貸款後的正本存根聯──」
「什、什麼？！」
青時看到他手上的紙，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那是用著絕對不是出自他手，字跡潦草的借貸申請書。貸款人上方方正正寫著「季青時」三個字，旁邊還有沾上指紋紋路的紅色指印。
「等等，我怎麼不記得我簽過那種東西！」
「我趁你意志消沉的時候偷偷加簽的。」路希安指指自己的手，「跟剛剛那疊切結書和免責聲明混在一起。至於用印位置嘛，差不多是拇指的部位。」
青時驚恐萬分地朝自己拇指一瞪，果然有著新的紅色印泥痕跡，「你這傢伙到底有完沒完啊！這是完完全全的犯罪喔？！」玩弄他的死後就業環境就算了，現在就連生活貸款也不放過嗎！
「這很正常吧？青時，趁老爸心情好的時候再給他看科科被當的成績單，把丈夫灌醉以後再誘騙他簽離婚協議書，電視劇都這樣演的啊。」
「那種戲碼跟你的犯罪行為是不同檔次的啦！」
「我這可是不忍心看你流落街頭才幫你簽好的耶？聽好了，青時！」
路希安煞有介事地清清喉嚨，開始高談闊論：
「天冥兩界教戰守策第二條──亡者也論長功有序！給我乖乖服從長輩！」
「……」
「合約就像潑出去的水，簽下去就無法回頭了。」路希安笑得燦爛過頭，順便將擅自簽下的貸款金額攤給他看，「就是這樣，放心，體貼剛來到兩界的新生居民們，還款日期會是一年後開始，距離利滾利的還債地獄還有三百六十五天，今後就用這筆貸款好好開拓死後的新人生吧！」
借貸金額是五十萬，單位是「界元」，顧名思義，是兩界通用的貨幣名稱。
「至於這個貸款介紹人的抽成傭金嘛……」路希安向夏佐比了個三的手勢，「七三拆帳。」
「成交。」夏佐爽快地答應了。反正從頭到尾他都是只把這個菜鳥丟給路希安照顧，沒花到任何心思，不勞而獲三成也算賺了一筆。
「不要在我面前分帳！兩個沒血沒淚的混蛋！」他現在可是莫名其妙就揹債了五十萬啊！
「啊，前三個月的宿舍房租已經用剛剛的借款預支付了，因為都是管制局的機制，會自動扣款，你用不著擔心。帳戶資訊之類的都放在剛剛的文件袋裡了，你等等回去自己研究。」路希安從座位上站起來，自顧自地朝餐廳門口移動，「好了，吃完晚餐就走吧！解除一整天封印的我累了，明天還要上班啊……」
「少說得一副努力工作的樣子，你今天明明除了誘騙新人和偽造文書以外什麼都沒做！」
「之後個人資料和帳戶記得改密碼。」一樣離開座位的夏佐算是好心地提醒他，「剛剛瞄了一眼文件，我不小心把密碼都背起來了。」
「……」誰快來阻止這兩個惡棍繼續侵犯他的隱私權。
「走吧走吧，回宿捨去囉！就讓我這親切的前輩帶你過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