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5-4
本章節 2624 字
更新於: 2018-06-29
想不到弄得人心惶惶的惡魔有這堆根本很有事的經歷，梅耶不敢猜測他到底成功說服過多少四蹄動物成為他的座騎。
「可是……真奇怪，被人騎乘不是應該感覺相當屈辱，這些馬為什麼會願意？你又是怎麼和牠們溝通的？也會有失敗的時候嗎？剛才你回答得很含糊，我還是搞不清楚。」
「屈辱不至於，牠們不會想那麼複雜。」薩喀爾解釋。「失敗也有。神態、氣場、意念，這些動物都能感受到，牠們可以理解簡單的意思，但更複雜的需要磨合與學習。那匹黑馬靈竅已開，牠負責做我和其他馬溝通的橋樑，這次因為有牠才特別順利。把想法寄託在歌中，特殊的謠曲會繫起無法用肉眼看見的存在，不用急，願意去接觸的話，慢慢就會懂。」
難得說了一長串話，薩喀爾的語氣裡帶有一絲溫柔，就如他唱歌時一樣。
「好你個唯心主義的說法。」梅耶撇撇嘴吐槽。他仍舊聽得不是很明白，但既然薩喀爾說不用急，梅耶便放下對此刨根究底的念頭，轉而詢問另一件事。「另外一匹馬跟在旁邊要幹麼？」
「戒備，以及……」薩喀爾猝然收回手，俐落地往旁邊一跨就下馬了。
「欸、欸？薩，你怎麼下去了！」
好端端突然被放生，失去依靠的梅耶慌張起來，再轉過頭看去，薩喀爾已經上了那頭奶油色野馬的背。「穩住，自己騎。」
哪有這麼不負責任的老師！梅耶目瞪口呆盯著薩喀爾熟練地駕馭野馬走動。原來薩喀爾方才沒說完的話是指，奶油馬除了警戒附近有沒有危險以外，還兼任薩喀爾的備用座騎。
這也太聰慧太貼心了吧！
薩喀爾一走就沒有人當他的靠山，梅耶只能自立自強，他模仿薩喀爾一開始的動作拍了拍棗紅馬的脖頸，乖巧的馬匹隨即按照吩咐加快速度，但梅耶一下子就被顛得差點摔下來。反觀薩喀爾已經策馬馳騁給他看了，凜然的風姿實在帥氣得不得了，梅耶決定，他暫時還是欣賞別人怎麼騎就好……
才離開湖邊沒多久，飢腸轆轆的感覺便已經攻佔了梅耶的肉體，梅耶感到十分窘迫，真是好樣的，現在他不只腰痛屁股痛大腿痛，連肚子都餓扁了。
「我們能休息一下，吃頓午飯嗎？我好像瞬間老了十歲，身體都快要散架了……」
原本寇拉帶回來的水果，在騎馬途中便被牠自己吃光了。
『咕咕啊呀嘎嘎呀呀啊啊──』
「薩，拜託翻譯一下。」
「『你腦子破洞了嗎，就算多了十歲你也是正值黃金歲月的青壯年，散架個屁。』」
「寇拉，信不信我還有掐你的力氣？」梅耶很清楚寇拉的眼神代表什麼，牠彷彿在看一個無病呻吟的智障。
一塊旅行後，梅耶發現薩喀爾並沒有規律的飲食，基本上餓了才進食，烹煮熟食那種事更是偶爾為之，剛開始只要梅耶不開口，他們甚至隔兩天才會坐下來好好吃一頓，不像養傷那段時間每天都有得吃，害梅耶只能可憐兮兮地啃自己攜帶的儲備糧。吸收到教訓後，梅耶便主動扛起管制三餐的大業，薩喀爾耐餓就算了，他還不想虐待自己的腸胃。
秋季的大自然是一個巨大的美食庫，只要有心，可以找到不少食物；只要有能耐，便足以把自己餵得飽飽的，不論森林、荒野，或溪流湖泊，裡頭全蘊藏著超乎想像的豐沛食材。
過去老教士經常把「真神賜予子民恩澤」掛在嘴邊，特蘭托埃納真神有沒有保佑自己梅耶並不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他身邊的惡魔成為了最堅實的助力。薩喀爾打獵頻率不高，但每次絕對不會空手而歸，到手的獵物也保證肥嫩鮮美，夠他們分幾餐來吃，甚至還讓梅耶覺得三天兩頭吃肉太過奢侈。
「之前要你採的野菜有多少收穫？」梅耶記得他洗澡前有囑咐過薩喀爾去採集烹煮用的食材。他們席地而坐，分食前天梅耶製作的醃肉和覆盆子醬，身為惡魔的烏鴉食性很雜，葷素不忌，連調過味的加工食物也照吃不誤。
薩喀爾點點頭，拿出一大把酸模，梅耶接過來翻看一下又塞回薩喀爾手上。「先放你那裡，我再想想要採取哪種食用方法，不曉得做成配料的話能和什麼拌在一起呢……」
與烘焙相同，梅耶對於自己烹飪的手藝也具備信心，因此一路上都由他負責掌廚，薩喀爾和寇拉只管找出能吃的食物就好，其餘的統統交給梅耶煩惱。
正當梅耶思考到底要弄成涼拌酸模還是酸模烤鴨時，薩喀爾又從包包裡翻出某樣東西，沾了覆盆子醬就直接吃了起來，注意到梅耶詫異的視線後，還把那東西剝一半分享給他。
梅耶無言地看著那半塊被壓得扁扁的黑麵包。
他都不知道自家夥伴什麼時候有這個的。麵包是一種旅人比較難在荒郊野外做出來的食物，九成九為薩喀爾在某處撿現成而得。梅耶記得前陣子利里諾的麵包店沒有做黑麵包，天知道薩喀爾是從其他村民家翻到的，還是在碰上他以前便已經儲藏在行囊之中了。
不過黑麵包可以保存好幾個月，而且薩喀爾好像吃得挺津津有味，他應該不用擔心這麵包的口感有什麼問題。
心理建設完畢，梅耶大膽咬下黑麵包──
他錯了。
「呸、呸……」
舌頭一和食物接觸，梅耶就知道這鬼東西絕對不能下肚了，濃烈的酸苦充斥口腔，他飛快轉身把嘴裡的碎塊全部吐掉，黑麵包帶來的暴力攻擊跟舔舐嘔吐物簡直相去不遠，比以前薩喀爾灌給他的臭水還要可怕十倍。
媽呀，他到底把麵包放多久了？
「這根本是殺人劇毒吧！你的味覺壞掉了嗎？為什麼可以面不改色地把它吃下去啊！」梅耶真心無法理解如此噁爛的味道怎麼有人能夠忍受，不過換角度想想，像薩喀爾這樣吃腐敗食物長大的傢伙，味覺不死也殘吧。
薩喀爾默默地抬頭瞅著某人拚命喝水淡去異味，梅耶從對方波瀾不驚的態度裡看出了那麼一丁點無辜的神色，害梅耶都不知道該氣他還是同情他了。
「你還吃？不要再用過期食物虐待自己了啦！就算你不覺得難吃，我也認為你在浪費我的覆盆子醬。」梅耶劈手奪過薩喀爾的麵包，丟到旁邊的草叢裡。「明明還懂得沾料調味，為什麼好的和壞的卻一概接受啊……」
「不是一概接受，只是麵包難得多了。」
「……你心眼真夠死的，難不成你喜歡麵包？」
「嗯。」薩喀爾點頭承認。梅耶頓悟，原來薩喀爾並非真的分不出食物好不好吃，只是他特別能忍，而且喜歡的麵包也不容易獲得，所以他格外珍惜。
「唉！算了，我去找找附近有沒有橡樹，你在這邊等等吧！」猜想被證實的梅耶相當無奈，他斟酌一會目前可利用的資源，說出這句話後便拎起隨身包裹離去。
但人才離開薩喀爾和寇拉的視線一下子，意外便發生了。薩喀爾聽到梅耶悲慘的驚叫從樹林另一頭傳來，兩名惡魔趕忙奔去一探究竟。
然後他們看到了梅耶被野豬追趕的景象。
「為什麼你可以跑那麼快啊混蛋！」
就算是食肉猛獸也會對雄性野豬畏懼幾分，暴怒的野豬氣勢雷霆萬鈞，牠粗短的四肢跑起來竟然不慢，即使梅耶刻意挑有許多樹叢做障礙的地方逃，牠也能勢如破竹的輾過那些阻礙。梅耶一雙翠綠的眸子因為驚恐而撐得老大，薩喀爾注意到他繫在腰側的劍不翼而飛。
寇拉嘆息間洩漏出抑制不了的戲謔。『來自麵包的復仇，可憐的孩子。』
薩喀爾不予置評。
「可是……真奇怪，被人騎乘不是應該感覺相當屈辱，這些馬為什麼會願意？你又是怎麼和牠們溝通的？也會有失敗的時候嗎？剛才你回答得很含糊，我還是搞不清楚。」
「屈辱不至於，牠們不會想那麼複雜。」薩喀爾解釋。「失敗也有。神態、氣場、意念，這些動物都能感受到，牠們可以理解簡單的意思，但更複雜的需要磨合與學習。那匹黑馬靈竅已開，牠負責做我和其他馬溝通的橋樑，這次因為有牠才特別順利。把想法寄託在歌中，特殊的謠曲會繫起無法用肉眼看見的存在，不用急，願意去接觸的話，慢慢就會懂。」
難得說了一長串話，薩喀爾的語氣裡帶有一絲溫柔，就如他唱歌時一樣。
「好你個唯心主義的說法。」梅耶撇撇嘴吐槽。他仍舊聽得不是很明白，但既然薩喀爾說不用急，梅耶便放下對此刨根究底的念頭，轉而詢問另一件事。「另外一匹馬跟在旁邊要幹麼？」
「戒備，以及……」薩喀爾猝然收回手，俐落地往旁邊一跨就下馬了。
「欸、欸？薩，你怎麼下去了！」
好端端突然被放生，失去依靠的梅耶慌張起來，再轉過頭看去，薩喀爾已經上了那頭奶油色野馬的背。「穩住，自己騎。」
哪有這麼不負責任的老師！梅耶目瞪口呆盯著薩喀爾熟練地駕馭野馬走動。原來薩喀爾方才沒說完的話是指，奶油馬除了警戒附近有沒有危險以外，還兼任薩喀爾的備用座騎。
這也太聰慧太貼心了吧！
薩喀爾一走就沒有人當他的靠山，梅耶只能自立自強，他模仿薩喀爾一開始的動作拍了拍棗紅馬的脖頸，乖巧的馬匹隨即按照吩咐加快速度，但梅耶一下子就被顛得差點摔下來。反觀薩喀爾已經策馬馳騁給他看了，凜然的風姿實在帥氣得不得了，梅耶決定，他暫時還是欣賞別人怎麼騎就好……
才離開湖邊沒多久，飢腸轆轆的感覺便已經攻佔了梅耶的肉體，梅耶感到十分窘迫，真是好樣的，現在他不只腰痛屁股痛大腿痛，連肚子都餓扁了。
「我們能休息一下，吃頓午飯嗎？我好像瞬間老了十歲，身體都快要散架了……」
原本寇拉帶回來的水果，在騎馬途中便被牠自己吃光了。
『咕咕啊呀嘎嘎呀呀啊啊──』
「薩，拜託翻譯一下。」
「『你腦子破洞了嗎，就算多了十歲你也是正值黃金歲月的青壯年，散架個屁。』」
「寇拉，信不信我還有掐你的力氣？」梅耶很清楚寇拉的眼神代表什麼，牠彷彿在看一個無病呻吟的智障。
一塊旅行後，梅耶發現薩喀爾並沒有規律的飲食，基本上餓了才進食，烹煮熟食那種事更是偶爾為之，剛開始只要梅耶不開口，他們甚至隔兩天才會坐下來好好吃一頓，不像養傷那段時間每天都有得吃，害梅耶只能可憐兮兮地啃自己攜帶的儲備糧。吸收到教訓後，梅耶便主動扛起管制三餐的大業，薩喀爾耐餓就算了，他還不想虐待自己的腸胃。
秋季的大自然是一個巨大的美食庫，只要有心，可以找到不少食物；只要有能耐，便足以把自己餵得飽飽的，不論森林、荒野，或溪流湖泊，裡頭全蘊藏著超乎想像的豐沛食材。
過去老教士經常把「真神賜予子民恩澤」掛在嘴邊，特蘭托埃納真神有沒有保佑自己梅耶並不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他身邊的惡魔成為了最堅實的助力。薩喀爾打獵頻率不高，但每次絕對不會空手而歸，到手的獵物也保證肥嫩鮮美，夠他們分幾餐來吃，甚至還讓梅耶覺得三天兩頭吃肉太過奢侈。
「之前要你採的野菜有多少收穫？」梅耶記得他洗澡前有囑咐過薩喀爾去採集烹煮用的食材。他們席地而坐，分食前天梅耶製作的醃肉和覆盆子醬，身為惡魔的烏鴉食性很雜，葷素不忌，連調過味的加工食物也照吃不誤。
薩喀爾點點頭，拿出一大把酸模，梅耶接過來翻看一下又塞回薩喀爾手上。「先放你那裡，我再想想要採取哪種食用方法，不曉得做成配料的話能和什麼拌在一起呢……」
與烘焙相同，梅耶對於自己烹飪的手藝也具備信心，因此一路上都由他負責掌廚，薩喀爾和寇拉只管找出能吃的食物就好，其餘的統統交給梅耶煩惱。
正當梅耶思考到底要弄成涼拌酸模還是酸模烤鴨時，薩喀爾又從包包裡翻出某樣東西，沾了覆盆子醬就直接吃了起來，注意到梅耶詫異的視線後，還把那東西剝一半分享給他。
梅耶無言地看著那半塊被壓得扁扁的黑麵包。
他都不知道自家夥伴什麼時候有這個的。麵包是一種旅人比較難在荒郊野外做出來的食物，九成九為薩喀爾在某處撿現成而得。梅耶記得前陣子利里諾的麵包店沒有做黑麵包，天知道薩喀爾是從其他村民家翻到的，還是在碰上他以前便已經儲藏在行囊之中了。
不過黑麵包可以保存好幾個月，而且薩喀爾好像吃得挺津津有味，他應該不用擔心這麵包的口感有什麼問題。
心理建設完畢，梅耶大膽咬下黑麵包──
他錯了。
「呸、呸……」
舌頭一和食物接觸，梅耶就知道這鬼東西絕對不能下肚了，濃烈的酸苦充斥口腔，他飛快轉身把嘴裡的碎塊全部吐掉，黑麵包帶來的暴力攻擊跟舔舐嘔吐物簡直相去不遠，比以前薩喀爾灌給他的臭水還要可怕十倍。
媽呀，他到底把麵包放多久了？
「這根本是殺人劇毒吧！你的味覺壞掉了嗎？為什麼可以面不改色地把它吃下去啊！」梅耶真心無法理解如此噁爛的味道怎麼有人能夠忍受，不過換角度想想，像薩喀爾這樣吃腐敗食物長大的傢伙，味覺不死也殘吧。
薩喀爾默默地抬頭瞅著某人拚命喝水淡去異味，梅耶從對方波瀾不驚的態度裡看出了那麼一丁點無辜的神色，害梅耶都不知道該氣他還是同情他了。
「你還吃？不要再用過期食物虐待自己了啦！就算你不覺得難吃，我也認為你在浪費我的覆盆子醬。」梅耶劈手奪過薩喀爾的麵包，丟到旁邊的草叢裡。「明明還懂得沾料調味，為什麼好的和壞的卻一概接受啊……」
「不是一概接受，只是麵包難得多了。」
「……你心眼真夠死的，難不成你喜歡麵包？」
「嗯。」薩喀爾點頭承認。梅耶頓悟，原來薩喀爾並非真的分不出食物好不好吃，只是他特別能忍，而且喜歡的麵包也不容易獲得，所以他格外珍惜。
「唉！算了，我去找找附近有沒有橡樹，你在這邊等等吧！」猜想被證實的梅耶相當無奈，他斟酌一會目前可利用的資源，說出這句話後便拎起隨身包裹離去。
但人才離開薩喀爾和寇拉的視線一下子，意外便發生了。薩喀爾聽到梅耶悲慘的驚叫從樹林另一頭傳來，兩名惡魔趕忙奔去一探究竟。
然後他們看到了梅耶被野豬追趕的景象。
「為什麼你可以跑那麼快啊混蛋！」
就算是食肉猛獸也會對雄性野豬畏懼幾分，暴怒的野豬氣勢雷霆萬鈞，牠粗短的四肢跑起來竟然不慢，即使梅耶刻意挑有許多樹叢做障礙的地方逃，牠也能勢如破竹的輾過那些阻礙。梅耶一雙翠綠的眸子因為驚恐而撐得老大，薩喀爾注意到他繫在腰側的劍不翼而飛。
寇拉嘆息間洩漏出抑制不了的戲謔。『來自麵包的復仇，可憐的孩子。』
薩喀爾不予置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