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得不出手的時候　（上）

「……大、大小姐？……那個，奴婢可以開口說話了嗎？」
你問的時候就開口了啊，小人Ａ。
「可以，本小姐批准。」
我回答的時候並沒有望向小人Ａ，而是在觀察著小人Ｂ到底有何反應。
她的表情是和之前裝成物品時有所不同了，不過我還是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什麼，但總之大概是和我剛才自己打自己有關係吧。

「大小姐…」「本小姐這次上洗手間也有點太久了，再讓父親大人等下去的話，肯定會讓父親大人擔心得派人周圍去找本小姐。」
為免剛塗完傷藥替代品的小人Ａ囉囉唆唆地繼續說話，本小姐預防性地打斷了她。
況且，在跟小人們的一席話之後，本小姐確定了有必須對父親大人做的事情，沒有多餘的時間能在小人Ａ身上浪費。

「該回去了。」
「是，大小姐。」
小人Ｂ應答了一聲之後就替我開路，她不多說什麼我也樂得不用去想理由解釋，但方才自殘臉部的舉動實在有欠冷靜，需要反省。
只是現在並不是適合的時候。

小人Ｂ已經幫我推開了房門，我迅速地跟她走了出去，可是反應遲緩的小人Ａ便竟然不知所措了起來。
大概小人Ａ是以為我在替她開路，她不合身分地佔著了大小姐的位置吧。
「你還可以做關門的工作啊。」
「啊！是的！大小姐！」

小人Ａ如言照做了之後，就慌慌張張地追了上來，跟小人Ｂ並排前行。
這樣看來，小人女僕們的關係不至於一巴掌就能打垮那麼脆弱，我心中的罪惡感是因此而輕了一些啦。
可是呢，好巧不巧我卻瞧見了小人Ａ女僕服上的血跡，傷藥真的實在無法連死物也能治得好啊……

「妓女！」
「大、大小姐！奴婢不是……」
「但你馬上就回了本小姐的話啊，又不見你旁邊的賤婢有同樣反應，你對號入座之快，顯然證明你內心十分認同妓女這一身分。」
「……不、不是！奴婢不是！」
「對了，妓女，有什麼想吃的嗎？不限於最便宜的那些點心或者菜式，本小姐請你。鳳爪、排骨怎樣？」
「大、大小姐？突然間請奴婢是怎麼回事？」
「那邊那個賤婢的忠告，本小姐切實地聽到了。在稱呼上、在禮儀上，本小姐會符合大貴族千金的身分高高在上，但本小姐實際上要怎樣對待自己的物品嘛，在不偏離貴族身分的合理範圍內，本小姐當然有權選擇。本小姐可憐一下自己的娃娃出血受傷不行啊？」

我反問完，小人Ｂ沒有反應，即是可以了啦。
「……但是大小姐，奴婢已經吃飽了。」
「別客氣，妓女。父親大人用完你來給本小姐教育後，你就出血了。而本小姐剛剛在房間裡玩過你一會之後，你嘴角也是滲血了。慰勞你一下，或者說是保養你一下是應該的。」
「不過伯爵大人已經讓騎士大人們給奴婢用了中級傷藥，大小姐也替我塗了傷藥。」
「本小姐給你塗的東西不是傷藥。那些東西的效果連最低級的傷藥也不如，算不上是傷藥。」
「奴婢不清楚那麼多，只是知道自己的傷確實完全好了，應該沒有需要保養的地方。」
「這是心情的問題。就算外表的傷完全好了，內心卻不一定──本小姐是在講本小姐自己啊。」

我沾了少許低級傷藥的替代品在手指上，輕輕撫摸自己的臉頰，彷彿便讓剛剛的台詞變得饒有深意，充滿隱喻之類的東西。
雖然確切地內含什麼意思連說出口的我本人也不知道就是了。
不過，小人Ｂ總該能領會到某些事情對吧？
很可能是關於我自殘面部的解釋。

說實在，我一點也不後悔打了自己。
當然反省我是有反省的啦，但錯的不在行動本身，只我挑了個不對的場合而已。
沒有我本人對自己的激勵，我又怎會有心情和勇氣面對接下來的挑戰呢？
父親大人！女兒要來了！
嘿嘿！
現在嘛，就只是先做了少許亡羊補牢的善後工作，我當然在所不惜！

「大、大小姐！」「……」
沒想到竟然是小人Ａ先給出反應啊，小人Ｂ再不講話我就越來越難猜到她在想什麼了，但總之先處理小人Ａ。
「說。」
「如果是心情的問題，奴婢斗膽有個請求！奴婢不是想用大小姐給奴婢的請客來交換，但若果大小姐肯答應奴婢，奴婢的心情會很好……呃，是大小姐的心情也會很好！奴婢知道這是很厚臉皮而且無恥的請求，但奧莉維的妹妹…」「明白了！」

小人Ｂ在聽到了妹妹一詞後，便面色一變想要有動作，不過我搶先打斷了小人Ａ的說話，牽制了小人Ｂ的同時並掌握了這個話題的主導權。
「關於那邊賤婢的妹妹，本小姐將竭盡所能，不論是說服父親大人解決你們的苦衷，又或者是由本小姐親自出手幫忙賤婢的妹妹，本小姐均會全力以赴！動用本小姐一切能用的人力物力。」
「謝謝您！大小姐！」

相比起小人Ａ和顏悅色的道謝，小人Ｂ卻愁眉深鎖，緩緩而幽沉地拋出了一句話︰
「……大小姐，請您一定要自重……」
「賤婢你過慮了。你不過是本小姐的物品，本小姐要令你快樂或者要令你悲傷也僅僅只是本小姐一念之間的事情，這就是你非常認同的上下關係啊，大貴族和庶民的距離就是如此。同樣地，你的妹妹也是。」
「……奴婢清楚明白，大小姐是大貴族，正因為這樣……」
「當然，本小姐也會自有分寸。如果盡力幫助你妹妹會危及到本小姐的身分，例如你妹妹是罪大惡極的兇徒……唔唔，這種人本小姐看情況也可以包庇一下，得要是犯上作亂、忤逆皇室之類的首謀者，本小姐才需要避之則吉吧？不過，這種事情你也不敢說出來請求父親大人開恩對不對？」
「……雖然奴婢的妹妹不可能是那種惡貫滿盈的歹徒，她的年紀才跟大小姐差不多……但是大小姐要幫忙……」
「本小姐的權力主要都是來自父親大人，是因為本小姐和父親大人的血緣關係才能借用父親大人的權力，所以本小姐自然是不及父親大人，但是這就說明了本小姐的權力是父親大人的一部分啊，不至於你能向父親大人請求的事本小姐絲毫不能插手吧？最多是本小姐處理不了，到時要跟你一起向父親大人請求就是。」
「……」

經過本小姐一番唇槍舌劍後，小人Ｂ終於說不出半點話來了，我乘機拍拍她的肩膀，追擊說：
「反正你是想著要在自己家裡請求父親大人的吧？不然就不會故意用本小姐的名義，
把參觀自己的陋居編進去旅行行程裡。那麼，在你向請求父親大人時本小姐就不可能不在場，那時候本小姐要怎樣做當然是本小姐的自由了。父親大人說過，本小姐能有自己喜歡的物品，所以本小姐不過是憑心情對愛玩物品耍耍任性而已，這不是你區區賤婢應該去在意的事。」
「……」

小人Ｂ揉著眼睛，似乎連開口回應我也辦不到了，但是這樣就好。
我改跟小人Ａ搭話，說服了她和我一起去放甜品的那邊選東西吃，畢竟裝甜品的是另一個胃呢！
況且，當我回到包廂見到父親大人的時候，我就不得不出手了！有必須要對父親大人做的事情！那自然是吃飽一點，有所準備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