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 ✜ 接著,應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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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12-05
阿勒奴站在窗邊看著湖畔所有動靜,直到最後一刻,伊塔羅格道別之後,泰洛忒仍跪在地上久久沒有起身。

月光映著湖邊身影,看來孤獨寂寞。

「欺君嗎⋯⋯也不是第一次了。」

泰洛忒的事情也許直到最後都難以說明清楚,糾纏在這些行動之後的原因實在太過複雜,就算到了最後一刻也沒有機會被伊塔羅格明白的吧?

她只是淡淡地嘆了口氣,走進最裡面那間臥房。

她把方尋和泰洛忒留下的那些衣物收進另一堆雜物後方的衣櫃裡,把凌亂床鋪鋪整齊,用木枝尾端在地面上輕點一下,淺綠微光掃過整間臥房,一陣風從房內吹起、在門口消散,讓整個房間蒙上一層薄薄的塵灰。

看起來就和今日之前空了許久的房間一樣。

「獨居老人的感覺。」她在心裡笑道。

那幾個孩子不在之後便常常有這種想法了呢。





什麼連結,什麼贋品。

全是胡謅!

泰洛忒那傢伙嘴裡講出來的話大概沒幾句是真的吧?伊塔羅格倒是跟他明說了希涅海亞的運作方式,可是沒有人跟他說過:伊古南會直接要了他的命。

或許該說是差一點。

還沒死大概是因為,剛才只是身上的希涅海亞浸入天鏡湖水中產生反應,伊古南的存在位置似乎已經被找到;可是找到是一回事,依照之前的說法若是真的要使用伊古南的話,他必死無疑。

到時還談什麼「有力量的話」這種事情,這根本已經是活人祭祀的程度。

而且還是在這種被欺騙的狀態之下——簡直糟透了。

方尋想著剛才荒謬的情況,一時間冷靜不下,前兩天發生的那些逃亡事故難道會是為了拿到這種東西編出來騙他的嗎?

那也太複雜太龐大了。

即使其中有些時候方尋並不覺得有任何虛假之處,可不知道為什麼一想起泰洛忒剛才說的那些話,他就無法克制地想馬上逃跑、恨不得馬上離開這種地方。

剛才對方把自己往水裡壓的力氣⋯⋯

簡直是謀殺。

可是接下來要怎麼辦呢,都已經走到這裡,也不知道應該往哪裡走才能出去。

他低頭看了一下胸前的陶瓷紐扣,照明不見了。

也罷,憑著月光在湖附近的視野其實還算清楚,小心一點的話應該不會有事吧。如果現在自己前進的方向是對的的話。

「好累⋯⋯」短短幾天裡發生了這麼多事、種種意外搞得他此時腦袋裡攪成一團,好不容易才靜下心來思考。

方尋不禁反覆地想:「到底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他下意識握緊手心,突然想起葛琳給他的這把寶刀。

對了,這把刀⋯⋯

剛才靠近湖水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震動,好像在提醒著什麼?

難道是他太靠近天鏡湖的警告嗎?

這把刀跟自己真的有關係?

他想到在旅店看見寶刀時瞬息而過的熟悉感。

他們看到他穿著身上這套衣服時的表情。

伊塔羅格・恩帝茲⋯⋯歌蘭達的森林⋯⋯

說起來,歌蘭達長什麼樣子?這幾天每一次聽到這個王國的名字的時候,腦裡總會閃過模模糊糊的畫面。

構築不出一個清晰的內容,可是確實存在著。

陷入思考的他,被頭上一片掠過的黑影嚇一大跳,連忙緊握寶刀警戒著四周。

視線掃過所有他能看得見的地方、看得見的距離,卻什麼也沒有發現,連一點聲響都沒有。這時他忽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詭異感:他身處的空間實在太過安靜了。

連一點蟲鳴鳥叫都沒有,沒有風,沒有任何生氣,除了這些看似枯朽的樹木以外,彷彿所有應該屬於這裡的生命都不存在於此處。

「這是代表我已經到達邊境的意思的嗎?」方尋心裡疑惑的同時,一股喜悅的情緒湧上心頭。

可是,還來不及高興,已經發作許多次的頭暈症狀又出現了。

不是吧,這種時候給我出這鳥事!

「嗚呃——」這次的暈眩感比以前都還要嚴重,令他忍不住痛苦呻吟。

方尋憑著逐漸模糊的視力掃視附近地形,找到一處看起來應該是岩洞的遮蔽,雖然不知道疏林邊緣為什麼會有岩洞的存在,但現在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

就在他慶幸自己終於「爬」到的同一時間,他又再度徹底失去意識。

一個人類,倒在妖精領地邊境某處的岩洞裡,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有何退路可走,可是他已經沒有辦法了。





阿勒奴輕輕地把臥房的門關上,手掌貼在木門正中間,接著從她掌心擴散出數個同心而方向大小不同的三角圖紋,各自向著不同方向旋轉數圈、置換,變幻出如萬花筒班綺麗花紋,最後向中心收縮,同時周圍牆壁的紋路跟著向中心聚集、覆蓋住木門、將其位置隱藏在後。

經過數秒的法術之後,已經無法看見門的位置,彷彿一開始這個房間就不存在。接著阿勒奴從房門附近把其中幾箱雜物堆過去,然後再次讓上頭積滿灰塵。

她從其中幾個櫃子和抽屜裡取出幾樣東西,塞到衣服內側的口袋,把早些時候喝的茶水拿到外頭草地倒掉,確認過整間屋子看起來像是許久沒人住的閒置空屋後,悄悄地走到門邊,用木枝頂端對著門一點,將門也上鎖。

「哎,真累。」不過是時候該走了,事已至此。

她走向那堆她剛整理過的一疊疊紙,紙堆中心亮起紫色極光般的波光,向著牆面的方向變成無盡的黑色通道,她走入其中,隨著她的身影消失,通道如空間裡一道消失中的裂縫,由寬而窄、隱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