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力量與灰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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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12-03
自從通過試驗後,浣熊就再也沒有在參賽者的房間外出現過。
野犬踢開了毯子睡得正香,貝里斯百無聊賴地把玩他毛毯上的一條線頭。突然間,他聽見神職人員的腳步聲,和一道乾脆的聲音。
那是和從前還在舊教堂時,村人們那猶如被浸泡在鏽雨中的黏稠嗓音、野犬經過半啞不啞的聲線都截然不同的、乾淨的聲音。
「誒──這麼寒酸的房間嗎──」
「有得住就不錯了,灰髮小姐。」
「可是這麼髒呢,在這種環境下住會沒辦法打架的。」
隨著話聲接近,隔著半扇鐵柵欄門,貝里斯先是看見了熟悉的神職人員制服,而後看見了一頭亂翹的煙色短髮。
「一路上您已經提出了很多要求,您應該知道了:所有條件要到獲得第一場勝利之後,才有提出的資格的。」
「咦──好麻煩啊──」灰髮伸了個懶腰,把圍巾的一端往後甩去。再開口時讓貝里斯確定了那個清朗的聲音來源。「那我的第一戰是什麼時候呢?」
神職人員似乎被吵得受不了了,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
「如果這是灰髮小姐的意願,我們絕對會把灰髮小姐的賽程提前的。」
這是在作死吧喂!任何有腦袋的人都知道,別惹毛神職人員會比較好吧!他們掌握著你的生殺大權啊!都不怕他們放出特別強大的核獸嗎!
灰髮似乎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一般,把雙手背在了腦後。亞麻長衫的袖子鬆垮垮的滑了下來,露出被繃帶纏得嚴嚴實實的手臂。
灰髮側著臉,似乎在無意間對上了鐵柵縫隙中貝里斯的視線。一雙明亮的赤金色眼睛彎成一對上挑的弧,唇角上揚,露出一個自信驕傲的笑容。
而後灰髮便和神職人員一起走出了貝里斯的視野。
哇、好一個囂張的傢伙啊。果然自己來參加的人腦袋都怪怪的嗎?在這種鬼地方還能笑成那副樣子。
少年拍了拍自己的臉,抱起毛毯,翻了個身,決定學著野犬,睡掉無聊的時間。
不久後在送飯時聽見守衛們聊著,說那個新來的傢伙短時間就通過了參賽者考驗。
……是巧合吧,貝里斯是這麼想著的,抱著軟軟的受潮麵包啃了兩口。
「貝里斯、貝里斯!你知道嗎?我們下一場比賽好像快要到了呢!」野犬咬下一大口麵包,另一手的錫杯激動的搖晃著。「說不定就是那個很厲害的新人來和我們組隊呢!」
「組隊?」貝里斯呆呆的嗄了一聲。
「如果小姐姐還在就能和你解釋清楚了。小姐姐可是打到了單挑核獸的境界呢。」野犬猛的灌了一大口水,吞下麵包後歪著頭思索了一下。「好像是害怕參賽者消耗太快,會讓菜雞們和比較厲害的菜雞組隊一起打核獸呢。」
那不也還是菜雞嗎!一群菜雞不也還是菜雞嗎!一群菜雞合在一起就是給核獸吃的一頓比較大頓的好料吧!這根本就是讓參賽者消耗得更快了吧喂!
野犬似乎讀懂了貝里斯扭曲的表情,聳聳肩,「也可能遇到厲害的吧,也許有些核獸獵人會為了成為上族,專程來參賽呢。」
「……我也希望是這樣了。」
野犬似乎很興奮,摩拳擦掌的不停練習運用自己的核,無色的晶體在皮膚上翻出又消失。
──如果自己也能用核就好了,貝里斯低頭觸摸自己的琥珀色晶石。
圓潤的晶石和貓眼一樣,在他的鎖骨之間閃閃發光。
「不知道我會有什麼能力呢……」
直到現在,貝里斯才知道他們的房間就在鬥獸場的牆內幾呎。
核獸的咆哮聲震耳欲聾,他都已經把自己整個人用毛毯裹成一團,都無法阻斷核獸爪子和石牆搔刮的刺耳聲響。
觀眾們的歡呼聲、參賽者的慘號,甚至是核獸的踱步都模模糊糊傳入耳中。貝里斯不想去聽,野犬倒是怡然自得的啃著早餐的麵包。似乎注意到了貝里斯皺成一團的臉,野犬出聲問了一句。
「貝里斯,這個在你以前的小鎮不常見嗎?」
常見才不正常吧!你倒是告訴我為什麼你可以這麼習慣!為什麼在這種慘叫聲裡你還吃得下!那個嘎吱聲很噁心耶!
「在我以前住的地方是很北邊的地方,那裏很靠近很靠近國境邊緣,常常有核獸越過國境。如果動作不夠快,像我們這種窮人根本活不下來。」野犬抱著自己的膝蓋,偏著頭看著貝里斯笑了。「噢、對不起啊,因為以前在我那個鳥不生蛋的鬼地方,根本不會有人聽我講話。太興奮就好像講了很多話,謝謝你還願意聽吶。」
噢、噢,是我的表情太差了嗎?感覺好像開啟了野犬什麼自卑開關啊……貝里斯感到愧疚感爬上他的背脊,連忙張口打算試著分散注意力他的注意,卻被守衛打斷。
「嘿,小鬼,最後一餐想吃什麼?」
野犬瞪大眼睛,貝里斯打了個冷顫。
「咦,等等、這個意思該不會是──」
守衛聳聳肩,挑眉。
「噢,沒事,只是你們是今天下午第二場的參賽者。看在小爺今天心情好,就多和你們說幾句吧,還不快感謝小爺。」
咦!這麼快的嗎!神職人員們不是才說過我們有腦、能打嗎!通常這種的參賽者都要放在後面壓軸嗎?我看以前老神父的舊書裡面都這麼寫的啊。貝里斯不確定的開口,「──呃、我們這麼快就要上場的嗎──」
「順帶一提,而且今天來的上族們都喜歡參賽者被核獸撕爛前的絕望。」守衛吹出一聲口哨,「試著撐久一點呦,聽說至少會是四號等級的核獸呢。」
貝里斯花了幾秒消化這個衝擊性的資訊,野犬手上的錫杯掉到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哐。
「──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