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滄海孤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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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10-19
第四章 滄海孤雛
船身規律地搖晃著，伴隨著木材摩擦的吱呀聲，將陸忍冬從昏沉中搖醒。飢餓與乾渴，像兩條毒蛇啃噬著她的五臟六腑。懷裡最後一點餅屑早已吃完，那幾枚銅錢在茫茫大海上毫無用處。
她蜷縮在舊漁網下，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一點點消散。嘴唇乾裂出血，喉嚨灼燒般疼痛。白天她曾冒險去舔甲板上凝結的露水，夜裡偷偷去喝積雨木桶裡所剩無幾的渾水，但這遠遠不夠。
必須找到食物，否則她會死在這裡。
這個念頭支撐著她爬出藏身之處。她將頭髮緊緊紮成男童的髮髻，本就瘦小的身子在寬大破舊的衣衫裡更顯單薄，看起來確實像個營養不良的小男孩。
她循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食物香氣，小心翼翼地靠近船艙後部的廚房。從門縫裡，她看見一個滿頭灰髮的老者正在灶前忙碌，那應該就是船上的廚子。
機會只有一次。她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老廚子聞聲回頭，看到一個面生的小傢伙，不由得一愣：「你是誰？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我……我餓。」忍冬垂下頭，用沙啞的聲音哀求道，「求您給點吃的，我什麼活都能幹。」
老廚子眯起眼，上下打量著她。這孩子衣衫襤褸，面黃肌瘦，一看就是窮苦人家的。他忽然壓低聲音：「你不是船上的幫工。說實話，怎麼上來的？」
忍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求您別聲張！我……我是偷偷爬上來的。家裡人要賣了我，我實在沒辦法……」這半真半假的說辭，伴隨著她真切的恐懼和虛弱，顯得格外可信。
她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我會劈柴、燒火、洗菜，什麼都願意做！只要給口吃的，讓我做什麼都行！」
老廚子沉默了。他看著這孩子乾裂的嘴唇和瘦得凸出的腕骨，想起自己早夭的孫兒，心頭一軟。良久，他嘆了口氣：「起來吧。以後你就說是我遠房侄孫，家裡活不下去了來投奔我，在廚房幫工。」
他遞過來一個還溫熱的粗麵饅頭和一碗清水：「快吃，別讓人看見。」
忍冬接過食物的手都在發抖。她強忍著狼吞虎嚥的衝動，小口小口地吃著，每一口都像是在品嚐世間最美味的珍饈。
從那天起，忍冬就成了廚房的小幫工。老廚子姓周，大家都叫他周老爹。他對外聲稱忍冬是他的遠親，私下裡卻處處維護。
「小子，去把這些菜洗了。」
「阿冬，把火燒旺些。」
周老爹總是這樣自然地使喚她，卻總會在她幹活時，不小心多留出半碗粥、一塊餅。他教她辨認船上的儲備糧食，告訴她哪裡可以接到最乾淨的雨水，甚至在她暈船吐得昏天暗地時，默默遞來一碗溫熱的薑湯。
忍冬拚命地幹活，清洗堆積如山的碗碟，搬運沉重的蔬菜筐，將廚房打掃得一塵不染。她知道，周老爹的庇護是她能在這艘船上活下去的唯一依靠。
夜深人靜時，她會望著舷窗外無邊無際的大海發呆。波濤洶湧，前路茫茫，但手心裡還殘留著食物的溫熱。這一絲溫暖，讓她有了繼續前行的勇氣。
船，還在向南。而她，終於在這片滄海上，暫時找到了一處容身之所。
（第四章 完）
船身規律地搖晃著，伴隨著木材摩擦的吱呀聲，將陸忍冬從昏沉中搖醒。飢餓與乾渴，像兩條毒蛇啃噬著她的五臟六腑。懷裡最後一點餅屑早已吃完，那幾枚銅錢在茫茫大海上毫無用處。
她蜷縮在舊漁網下，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一點點消散。嘴唇乾裂出血，喉嚨灼燒般疼痛。白天她曾冒險去舔甲板上凝結的露水，夜裡偷偷去喝積雨木桶裡所剩無幾的渾水，但這遠遠不夠。
必須找到食物，否則她會死在這裡。
這個念頭支撐著她爬出藏身之處。她將頭髮緊緊紮成男童的髮髻，本就瘦小的身子在寬大破舊的衣衫裡更顯單薄，看起來確實像個營養不良的小男孩。
她循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食物香氣，小心翼翼地靠近船艙後部的廚房。從門縫裡，她看見一個滿頭灰髮的老者正在灶前忙碌，那應該就是船上的廚子。
機會只有一次。她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老廚子聞聲回頭，看到一個面生的小傢伙，不由得一愣：「你是誰？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我……我餓。」忍冬垂下頭，用沙啞的聲音哀求道，「求您給點吃的，我什麼活都能幹。」
老廚子眯起眼，上下打量著她。這孩子衣衫襤褸，面黃肌瘦，一看就是窮苦人家的。他忽然壓低聲音：「你不是船上的幫工。說實話，怎麼上來的？」
忍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求您別聲張！我……我是偷偷爬上來的。家裡人要賣了我，我實在沒辦法……」這半真半假的說辭，伴隨著她真切的恐懼和虛弱，顯得格外可信。
她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我會劈柴、燒火、洗菜，什麼都願意做！只要給口吃的，讓我做什麼都行！」
老廚子沉默了。他看著這孩子乾裂的嘴唇和瘦得凸出的腕骨，想起自己早夭的孫兒，心頭一軟。良久，他嘆了口氣：「起來吧。以後你就說是我遠房侄孫，家裡活不下去了來投奔我，在廚房幫工。」
他遞過來一個還溫熱的粗麵饅頭和一碗清水：「快吃，別讓人看見。」
忍冬接過食物的手都在發抖。她強忍著狼吞虎嚥的衝動，小口小口地吃著，每一口都像是在品嚐世間最美味的珍饈。
從那天起，忍冬就成了廚房的小幫工。老廚子姓周，大家都叫他周老爹。他對外聲稱忍冬是他的遠親，私下裡卻處處維護。
「小子，去把這些菜洗了。」
「阿冬，把火燒旺些。」
周老爹總是這樣自然地使喚她，卻總會在她幹活時，不小心多留出半碗粥、一塊餅。他教她辨認船上的儲備糧食，告訴她哪裡可以接到最乾淨的雨水，甚至在她暈船吐得昏天暗地時，默默遞來一碗溫熱的薑湯。
忍冬拚命地幹活，清洗堆積如山的碗碟，搬運沉重的蔬菜筐，將廚房打掃得一塵不染。她知道，周老爹的庇護是她能在這艘船上活下去的唯一依靠。
夜深人靜時，她會望著舷窗外無邊無際的大海發呆。波濤洶湧，前路茫茫，但手心裡還殘留著食物的溫熱。這一絲溫暖，讓她有了繼續前行的勇氣。
船，還在向南。而她，終於在這片滄海上，暫時找到了一處容身之所。
（第四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