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證詞與謊言

「呼……哈……呼……哈……」我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奔跑著，其他的學生和老師們都驚訝地轉頭看向了我，但我沒有理會，依舊像是沒命地奔跑。
我穿過走廊、跳過階梯、繞過校舍，最後來到了體育倉庫，這裡十分偏僻，平常沒有什麼人會出現，正是個理想的地點。
前方不遠處，一名女學生站在倉庫門前，左右環顧，看起來一副徬徨的樣子，但這是一條死路，已經沒有其他出口了，看到這樣，我才能比較從容放聲大喊。「謝庭婕學姊……請等一下，我只是想問個問題而已！」
「咿！」聽到我這麼大喊，謝庭婕就像受驚的小動物一樣全身劇烈地抖了一下，隨後轉頭看向了我。
和郭芊卉不一樣，謝庭婕和照片裡的樣子長得一模一樣，但有一點是照片裡看不出來的，那就是她跑的速度真的是超級快，百米的速度應該有在十五秒內吧，幾乎可以去參加比賽了。再加上每次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逃走，這給我帶來了不少麻煩。
有好幾次我想要向她搭話，可是只要一見到我這個陌生人向她說話，她就會馬上逃跑，害得我追了好幾次，雖然我也試著去教室門口等她，但因為不同年級的關係，我們教室隔得很遠，往往我到的時候，她人就不見了。
就算想請她班上的學長姐幫忙帶話也不行，因為她的班上沒有人和她很熟，就連吃午餐的時候，她都是一個人跑出去吃。於是在無可奈何之下，我便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在上課時，在教室門口等她。
就算下課能跑掉，上課總得要回來教室上課吧，這招果然奏效，只是她一見到我，就又馬上跑掉，這才出現了追她追到體育倉庫的這一幕。
「學姊……我只是想要請教你一些問題……」我努力調整呼吸，並說：「我是幫廖明軒問的。」
一聽到廖明軒，她這才稍微冷靜了下來，並抬起頭看向了我。「……廖……我……」
「什麼？」我看到她的嘴巴一張一合，但是聲音實在太小，所以便又再問了一次。
「廖明軒……他知道我嗎？」謝庭婕提高音量，我這才聽見她那沙啞的聲音。
「是啊，他和我提過幾次你的名字。」我連忙點頭，這麼說。
我之所以會這麼說，當然是因為謝庭婕也是喜歡廖明軒的人之一，而果不其然，一聽到我這麼說，她立刻就臉紅了起來。
「這、這樣啊……沒想到他還記得我，嘻嘻……」謝庭婕發出了有些噁心的笑聲，身體還扭動了起來，讓我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真是太可惜了，她明明長得還算不錯，身材纖細、五官也堪稱端正，但反應……就真的很殘念。我這下也明白為什麼她的導師會擔心她被霸凌了，不過，和她同班的學長姊感覺人都很不錯，應該是不會才對。
「是啊……」「他說了些什麼？是說三天在圖書館時，我撿到了他的筆，還是上個星期，他在上學的路上看了我一眼？」謝庭婕突然靠向了我，並開始這麼追問了起來。
看來她是那種只要熟一點，就會放開自我的那種類型。「這個嘛……」被她緊緊盯著，讓我有些壓力。「他是想要請我來問一下，昨天早上，學姊在來學校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事呢？」
沒想到聽到我的問題，原本反應熱烈的謝庭婕卻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
「糟糕。」我在心中這麼暗叫，剛剛迫於壓力，所以不小心打亂了原本想好的計劃，太快把這個問題問出來了。既然她是報警的人，那麼肯定會發現奇怪的事，但一開頭就這麼問，實在是太直接了。
「我不知道，什麼是奇怪的事？」果然，她立刻撇過眼神，一手握住另一手的手臂，另一手則是不停地抓著自己的脖子。
她在說謊。從她的語氣、表情和各種反應，我立刻就得到了這樣的判斷，身為偵探，我已經看過不少人說謊的模樣了，而她這些都是很典型的反應，利用反問來迴避問題。
當然，我不可能戳破。「啊啊，我沒有別的意思啦，學姊妳可能也聽過了，廖明軒他家附近被人縱火，這讓他很擔心，所以才拜託我到處問問看。」我故意把用詞改成廖明軒他家附近，好讓她比較願意回答問題。
其實我這個理由有些牽強，畢竟只是幫朋友問，實在沒必要把人追到這種偏僻的角落，不過謝庭婕她是喪女，這種個性的人通常不會願意採取反問這樣直接的策略。
「不、不知道，我什麼都沒看見。」果不其然，她只是撇過頭去，並更大力地抓起了脖子。
其實就我而言，我更希望她能抓住我話中的破綻，進行反問，這樣才更有利於從她口中套出話來，畢竟人在反駁的時候更容易吐出實話，而像現在這樣一昧否認，除非是長時間的審訊，要不然是很難問出什麼東西的。
但問題在於我是偵探，不是警察，沒有權力去審訊任何人。「……我明白了，不好意思打擾學姊了。」我只能暫時退卻。
謝庭婕這時才轉過頭來，並放下了雙手，看起來似乎是鬆了一口氣，而就在這時，我才拋出了最後的殺手鐧。「對了，學姊，妳知道顏牧芳和郭芊卉嗎？」
我的目的就是趁她放鬆下來的這一刻，趁機質問，往往人在這種時候會不自覺地表露出真心，但我並不期待她會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希望從她的反應知道一些事情。
果不其然，她臉上的表情瞬間起了變化，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我還是看得一清二楚。「我、我不知道，我從來沒聽說過你說的那兩個人！」
「這樣啊，不好意思打擾了。」我轉身離開，並開始思考聽到那兩人名字時，謝庭婕的反應。
她說的這句話肯定是在說謊，作為同校同學，雖然差了一個年級，但她不可能沒聽過身為不良少女的郭芊卉，也不太可能不知道最近和她吵架的顏牧芳。
但問題是，為什麼她要說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