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蛻（下）第二十三章

痛！全身都好痛......刺痛的感覺讓青淮慢慢的醒了過來，他覺得滿身的骨頭都移了位，明明就只是蛻皮，皮膚刺痛就算了，偏偏這骨頭......唉！好痛......

「......痛......」青淮喃喃自語的只有一個字。

「我知道你痛，我陪著你，不怕。」一個很令人安心的聲音一直在青淮耳邊不間斷的響起。

青淮痛了一天一夜，房桑任職武判官以來，第一次沒有出現在閻羅殿審判中，為此，少主池秋雅十分開心。

好不容易等到意識回歸，青淮突然睜開了眼睛，深吸了一大口氣！

「房桑！」開口的第一句話，躺在床上的青淮就立即偏頭找著他。

「我在，別急。」房桑就坐在他身邊，靜靜看著他。

看見了這冷淡的熟悉表情，青淮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下來，卻再看向身旁的房桑，總覺得有些不一樣。

呆萌的睜著無辜雙眼直盯著他看，青淮忽然微微紅了臉，這房桑的眼神裡竟是一灘柔情帶憐惜的盯著他，全然沒有往日的冷靜與嚴謹？

他在做夢嗎？眼前的房桑是假的吧？可是他不至於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的......

「房桑？」疑惑的又喊了他一聲。

「可要洗漱？」房桑卻輕輕的問了他，一天一夜的痛楚夠折騰的。

「自是要的......」青淮傻呼呼低著頭有些為難情道。

青淮現在才發現自己裹在被子中的身體分寸未著，赤裸裸的身上還有蛻皮後留下的血汙。

房桑動作輕柔萬分的連同棉被橫抱起了青淮。

「我、現在不能碰熱水......」青淮緊緊抓住房桑胸前的衣襟，害怕的直發抖！

房桑心疼的摟抱他，柔聲道：「好，我會注意。」

「要冷水......愈冷愈好......」青淮小小聲的開口，那眼神虛弱的令房桑皺起了眉頭。

房桑早已經在內室屏風後備好了沐浴的澡桶，他抱著懷中的人站在浴桶前，擔憂的問他：「你先試一下水溫。」

雖然早知道房桑心疼他，絕不會準備多冷的水來，但是一觸碰到浴桶內水面的手指，立刻反射性的縮回來，吃痛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結果忘記了唇上早已被自己咬破，青淮痛的唉了聲。

「怎麼了？」房桑緊張的盯著他，手裡的擁抱更用力了些。

「沒事、沒事，你別擔心！」青淮的下唇又出了血，卻連連搖頭對房桑露出微笑。

一瞧見這笑容，房桑積壓了一天的情緒整個火大了起來！

「我怎麼可能不擔心！你怎麼可以還笑的出來！你知道我眼睜睜看著你痛苦，卻什麼都不能幫你的心情嗎？你現在痛就說，需要什麼就說，不要只是為了讓我安心，就強忍著！」

青淮傻愣愣的瞪大了眼睛，他從沒看過生氣的房桑，而且還是為了自己生氣的房桑！

他忍不住笑得更深，眼角卻留下了淚來！

「青淮？是不是那裡痛了？我、我剛才說的話太重了，我跟你道歉！」看見他哭，房桑整個人更緊張了，難得有機會看見這樣無措的房桑，青淮笑的更開心了！

「渾蛋！你一定要在這時候讓我感動嗎！我現在連哭都不行的，臉上很痛的！」淚水滑過的地方火辣辣的刺痛著，青淮毫不留情的用力捶了他胸口。

「我、我、」房桑還在思考青淮的話語，卻第一次結巴說不出話。

「你幫我把水溫再降低些，最好像結冰了一樣冷，剛蛻了一層皮，我疼啊！」青淮樂呵呵地笑看房桑的反應，卻也不再那麼緊繃著，開始一貫的回到了本性。

房桑趕忙的運起法力，將浴桶中的水再降了溫度，之後再小心翼翼的將青淮放了進去。

滿足的在大浴桶裡泡著，冷冽的水溫緩和了皮膚上的刺痛，青淮用拍打的方式來拭淨身上的汙血，房桑忍不住關心的問：「這水會不會太冷？要泡多久？會不會傷身？」

「不會、不會，這水愈冷愈好，我過幾天就好了啦！」青淮手掌沾水拍拍自己的臉頰，像個在玩水的小孩子。

房桑就這樣靜靜的站在他身邊看著，青淮忽然意識到一件大事，將身子沉了下去，只露出了一顆頭，對房桑說道：「你先出去吧，我等等洗好就喊你。」

「我陪你。」房桑不解的看著他，還伸出了手打算將他飄浮在水面上的頭髮撈起來。

「我現在光著身子，你、你別過來，別看！」退到了角落直接的背對房桑。

「都看過了，怕什麼？」蛇蛻之後，那滿身血污的身子，房桑想起來就心疼不已。

「看過了！？」青淮慌張的吼一聲。

「你又不是女子，你我皆同，有何不妥？」房桑又回到了原本的房桑，一本正經的回答。

「是這樣沒錯......可是......」青淮有些害羞，就算同為男子，光溜溜的被看到身子，還是很難為情的。

房桑瞧著他的背影，難得明白了他的心情，於是退到了屏風後面，隔著說話。

「青淮，我生平第一次害怕了。」

注意到房桑退了出去，又聽到了這麼一句話，青淮誤會了意思，回他道：「我早說過蛇蛻不好看的，嚇到你了吧！」

「......」房桑嘆了一口氣，他果然又被這笨蛇打敗了思維！「我害怕的是，無能為力，看你痛苦，卻無能為力。」

青淮眼裡都亮了起來！他的意思是說......

「你記得不久前曾經問過我，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你......我現在回答你，我的心會很痛，會跟著你而去，雖然我依舊是我，可是沒有你，我也沒有心了。」房桑的語氣聽來真誠又悲傷。

青淮滿臉止不住的傻笑，就這樣撐在浴桶邊看著屏風，他好想看看屏風後的房桑是什麼表情喔！

「我現在沒事了！你不要再擔心有的沒的，我會好好休息，之後會一直陪著你，吵著你，讓你覺得我很煩的！」青淮傻樂的回應他。

「嗯。」只有淺淺的一聲，卻讓青淮更高興了！

「對了，我的蛇蛻呢？那很值錢的，我要拿去凡界賣的。」

青淮的話讓房桑愣了愣，「蛇蛻是很珍貴的藥材，為何要賣掉？」

「就是因為很珍貴，所以在凡界更好賣，尤其是我這種超過千年蛇妖的蛇蛻，稀有而珍奇。」青淮得意的說道，他還記得上次的蛇蛻讓他大賺一筆。

房桑聽的臉都黑了！這笨蛇不知道要養身子，竟然還有這種想法？幸好無革前輩有交待，真是知子莫若父了！

「你想都別想，蛇蛻我收下了，之後熬製成藥，給你補身子。」

青淮想了下，自己要把自己的蛇蛻吃回去？！不行！太噁心了！

「我不要啦！」青淮抗拒的大喊道。

「由不得你。」房桑也堅決的下了定論。

「房桑......」可憐巴巴的喊他，企圖博取同情。

「洗好了，要出來了嗎？」直接忽略掉他語氣中的求情，房桑拿了新的被子來裹住他濕漉漉的身子。

任由他抱著的青淮，窩在他懷裡，還在為自己奮鬥著。

「房桑，吃我自己的蛇蛻很噁心的。」裝可憐。

「你看我，我過幾天就好了，皮膚還會更光滑，不用吃藥的！」 裝可愛。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不疼我了！」裝無辜。

充耳未聞的房桑，動作輕柔的將心上人放回床上，拿過乾淨的布巾，摟抱住他的身體，擦拭起他的長髮，微微動用法力在指尖，讓髮絲更快速的乾爽。

「......」青淮直接的裝死，全身重量都賴在他身上，報復性的意味很濃厚！

房桑當然知道他在耍脾氣，像個任性的孩子，心裡竟是也有一股想捉弄他的惡趣。

看他扭動著腦袋，不配合的讓他擦拭，卻又一個勁的把自己往他懷裡蹭啊蹭。

房桑故意在他耳邊輕言：「別誘我，我怕我忍不住，你現在的身子可承受不起。」

這麼一句曖昧不清的話，瞬間僵直了青淮的身體，雙頰緋紅的往床上倒去，抓過了被子把自己從頭蓋起。

「好好休息。」房桑又刻意貼近他，笑著叮囑道。

變壞了！房桑變壞了！青淮不斷在心裡面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