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四者」

第八章「四者」

　　『祂』來了。

　　村民正欲下跪，伊娜卻猛地揮手，大聲說道：「別跪。」
　　笑聲響起——從她腦海深處傳來。

　　恐懼女神在心中笑道，語氣戲謔：「不錯嘛伊娜～孺子可教也。」
　　雖然聽不懂什麼是「孺子」，但伊娜仍在心中回應道：「感謝您。」

　　「妳選的四人都很不錯。他們的恐懼——也非常棒。」神語氣悠然，「接下來，照我說的做——」

　　伊娜閉上眼沉默半晌，讓神的聲音在腦中回盪。空地上，村民們在暗影的壟罩下靜默無語。

　　終於，她睜開眼，挺直身子，高聲宣告：
　　「我將傳達恐懼之神的旨意！」

　　她目光掃向眼前的四人，接著一一唱名。
　　「艾莉絲！」
　　「是……」艾莉絲輕聲答道。她最為年幼，但眼中毫無懼怕。

　　「諾伊！」
　　「在。」諾伊回應道。他的聲音毫無起伏，但瞳孔在輕微顫抖，似乎想起了那晚的場景。

　　「瑟里雅！」
　　「是？」瑟里雅皺起眉頭。她不信任任何人，但——她信恐懼女神。

　　「凱勒！」
　　「有……有！」凱勒非常緊張。他自出生以來從未有現在如此大的恐懼，他害怕無用的自己會被神給拋棄。

　　唱名結束，伊娜語氣一轉，溫和的繼續說道：
　　「閉上你們的眼睛，神有話對你們說。」

　　四人慢慢閉上眼。
　　……三秒、四秒鐘過去，無任何事發生。

　　接著毫無預警，四人同時被拖入黑暗中。


【艾莉絲】
　　艾莉絲在一陣失重的感覺過後，她在黑暗中睜開眼。周圍是一片漆黑，但她卻能清楚的看到自己。

　　「神？」艾莉絲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不錯嘛～小艾莉絲，典型的電波系女孩。」突然，少女的聲音在黑暗中迴盪。

　　雖然是第一次聽，但艾莉絲瞬間便知道，這聲音——就是神。
　　「神，什麼是電波系？」艾莉絲疑惑的問。
　　「沒事沒事，說了妳也聽不懂～」

　　神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無口、無表情、無情緒波動的三無蘿莉……還是個電波系女孩，妳的屬性會不會太多啊？」
　　艾莉絲瞇起眼睛，仔細思考神的話語。她所有的字都聽的懂，但連起來卻一個詞都不瞭解。

　　神又道：「妳害怕無人傾聽、無人理解、無存在感。我都不知道妳屬性這麼多要怎麼沒存在感……」
　　神的聲音有些傻眼。

　　這時艾莉絲感覺到，神笑了。
　　祂說：「既然妳覺得自己沒存在感，不如就活用這點吧……」

　　不用怕妳會不存在，妳就是任何人。

　　黑暗迅速消退！

【諾伊】
　　諾伊在一陣失重的感覺過後，他在黑暗中睜開眼。周圍是一片漆黑，但他卻能清楚的看到自己。

　　諾伊環顧四週，很明顯這不是正常世界。
　　「喔？來了個歐尼醬呢。」突然，少女的聲音在黑暗中迴盪。
　　雖然是第一次聽，但諾伊瞬間便知道，這聲音——就是神。

　　「神。」諾伊站的挺直，將頭抬起。
　　「您需要我做什麼嗎？」
　　「別急～我正看你的人生經歷。」

　　神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這做哥哥的可不行啊！怎麼可以把這麼可愛的妹妹一個人丟在家裡？」
　　諾伊痛苦的瞇起眼睛，「是、是我的錯，我沒能保護好她……」

　　「不是要責怪你啦！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嘛～我懂我懂。」
　　神輕浮的聲音圍繞著諾伊。
　　「你害怕無能為力的自己？害怕無法及時保護想守護的人？」
　　「你心中的憤怒就是保護人最好的力量……」

　　你心中，有狂暴的憤怒、有無能為力遺憾，我就賜予你變成野獸的能力吧。
　　但小心，別被吞噬了……

　　黑暗迅速消退！

【瑟里雅】
　　瑟里雅在一陣失重的感覺過後，她在黑暗中睜開眼。周圍是一片漆黑，但她卻能清楚的看到自己。

　　「這裡是？」瑟里雅皺著眉，喃喃自語。
　　「妳真漂亮啊～之前看到伊娜就在想，奇幻世界的人都這麼好看嗎？」突然，少女的聲音在黑暗中迴盪。

　　雖然是第一次聽，但瑟里雅瞬間便知道，這聲音——就是神。
　　「妳就是……伊娜口中的恐懼之神。」瑟里雅緩緩說道，眼神銳利。

　　「怎麼？妳不相信我？」恐懼之神笑著反問。
　　「不。」瑟里雅搖頭，「我在這個世界唯一相信的——就是妳。」

　　黑暗中傳來神嘻嘻的笑聲。
　　「原來如此，妳害怕背叛跟孤獨。但妳又不相信任何人啊。」
　　「是的。」瑟里雅冷冷答道。
　　「如果妳的愛人——曾經的愛人，跟妳曾經的摯友再次出現在妳面前……」

　　神最後問道：「妳會怎麼做？」
　　「我會殺了他們！」瑟里雅怒吼。

　　妳不信任任何人？只信自己？那我就給妳一個自己吧。

　　黑暗迅速消退！

【凱勒】
　　凱勒在一陣失重的感覺過後，他在黑暗中睜開眼。周圍是一片漆黑，但他卻能清楚的看到自己。

　　凱勒嚇了一跳，跌坐在地上。
　　「這……這裡是哪裡！」
　　「嗚哇……感覺來個不好搞的人物，你好啊～」突然，少女的聲音在黑暗中迴盪。
　　雖然是第一次聽，但凱勒瞬間便知道，這聲音——就是神。

　　「神、神！」
　　凱勒趕緊掙扎地爬起，跪在黑暗的地上，頭深深的低下。
　　「你果然很不好搞啊～起來吧，我不喜歡人卑躬屈膝。」神嘆了口氣。

　　「不行！這……這怎麼可以！」
　　凱勒閉緊雙眼快速地搖搖頭，聲音非常惶恐。

　　「唉～算了，你要跪就跪吧……」
　　神頓了一下，再度開口：
　　「哼嗯～你害怕自己的存在沒意義。沒人需要自己啊。」

　　「是的！我、我什麼都學不會！但拜託您不要拋棄我！」
　　凱勒聲音發顫，幾乎要哭出來。

　　「什麼都不會……這根本是少年漫畫的主人公屬性嘛。」
　　「漫……漫畫？還有主人公是什麼？」
　　凱勒疑惑的抬起頭。
　　「不用著急……」神笑了笑。

　　什麼都學不會？那你現在只需要會一樣東西：除掉我的敵人。

　　黑暗迅速消退！


　　在巨大的石碑面前，四人同時瞪大眼睛。

　　艾莉絲臉上出現一個純白的面具。但她猛然跪倒，一大堆的知識、經驗、快樂、苦痛、以及恐懼，沿著面具湧向艾莉絲腦中。這些東西幾乎要把艾莉絲的大腦塞爆了。
　　她抓住臉上的面具，想將它拿下，卻發現她做不到。
　　艾莉絲嬌小的身體跪在地上，痛苦的張大嘴巴想要喊叫，但發出來的聲音卻是幾十、幾百人的痛苦吶喊。

　　諾伊全身散發劇痛，他的肌肉斷裂，骨頭粉碎，血液快速流動。他的皮膚裂開，長出堅硬漆黑的毛髮，身體迅速膨脹。他變成一隻可怖的人形野獸。
　　一張面具覆蓋住了野獸諾伊的臉，那是一張哭泣的面具。面具流下真實的眼淚，而面具下方諾伊的嘴分裂成兩張，上下並排的嘴滿是尖牙，它們同時大張，發出哭嚎。有村民聽出來了，那哭聲是諾伊——以及他妹妹的聲音。

　　瑟里雅沒有變化，但她身後現一隻三米高的瘦長怪物，瑟里雅像是感覺到什麼似猛地回頭，卻發現她正與自己面對面。
　　那三米高的怪物，有著一張人皮面具，是瑟里雅自己的人皮面具……而面具上的她毫無血色，面無表情地貼在怪物臉上。怪物看的出來也是名女性，但牠全身血紅，瘦的只剩皮包骨，身上披著一件血紅色的破爛長袍，不知是長袍本來的顏色，還是被牠自己的血給染紅的。

　　怪物張開手緩緩的抱住瑟里雅，而瑟里雅握著怪物環抱自己的尖銳利爪，她的臉上出現了狂喜。在怪物背後的村人還看到，那怪物的背後有著背叛瑟里雅的，那對情侶的臉。那是兩張痛苦的臉。

　　凱勒手中出現一把武士刀，毫無裝飾的刀鞘，簡單的刀鄂。
　　他熟練的用大拇指推開刀刃，露出一節刀身，雖然同樣毫無特色，但卻隱隱散發光芒。他將武士刀完整抽出，凱勒發現自己使用武士刀，簡直像是在使用手臂般簡單，他單手揮動幾下、橫切、縱斬，最後回鞘。一氣呵成。
　　他看著手中陌生又熟悉的武器，眼中的徬徨與不安，逐漸被自信給佔去。

　　伊娜看著眼前反應不同的四人，再度開口：
　　「你們之後，就是守護女神的盾；斬殺敵人的劍！」

　　艾莉絲辛苦的抬起頭。
　　野獸諾伊不再哭喊。
　　瑟里雅看著伊娜，狂喜的笑容仍未退去。
　　凱勒同樣看著伊娜，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戰意。

　　伊娜繼續說道：
　　「你們就是：千面者．艾莉絲！哭嚎者．諾伊！碎心者．瑟里雅！無用者．凱勒！」

　　村民們垂下頭，開始低語四人之名。

　　伊娜在心中對神問道：「再跟我說一次他們是什麼？四天汪嗎？」
　　「四天王啦！」女神笑罵道：「也不用一定要叫他們四天王，妳隨便取，反正意思到就好。」
　　「我了解了。」伊娜點點頭。

　　「不過……」神語氣一轉，帶著神祕的笑意，「俗話說，四天王有五位嘛——這第五位，我也有人選了。」
　　伊娜腦中浮現一個畫面，她愣住了。
　　看來那個第五位不是在村子裡——而是在米戴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