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生遊戲RPG

　　一瞬間，藍色的光芒如潮水般將我吞沒。當光芒散去，我站在原地，心臟還在劇烈地跳動，彷彿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一樣。我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確認自己是否真的還在校門口的大榕樹下。
　　周圍的一切依舊，熾熱的蟬鳴聲、遠處傳來的汽車喇叭聲、還有那看門大伯的鼾聲，都清晰地傳入我的耳中。這一切都告訴我，我不是在做夢，我真的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這個充滿青春氣息，卻又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
　　「人生…RPG遊戲模式？」
　　我低聲喃喃，回想著剛剛在眼前閃爍的藍色文字。那感覺太過荒謬，卻又真實得令人頭皮發麻。我伸出手，想要再次觸摸那個介面，但介面早已消失。就在我以為那只是我一時產生的幻覺時，我的眼前，卻又浮現了幾樣東西。
　　【疲勞度：47%】
　　【專注度：56%】
　　我的視線下方，突兀地出現了兩條半透明的線條。一條呈現深灰色，上面寫著「疲勞度」。另一條則是淺藍色，上面寫著「專注度」。在這兩條線的中央，還懸浮著一個小小的表情符號，此刻正呈現出一個困惑的表情。
　　「這…這是什麼？」
　　我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無論我將視線轉向何方，這兩條線和表情符號都會如影隨形地跟著我。它們就像是長在我眼睛裡的隱形眼鏡，永遠懸浮在我的視野下方。我伸出手，想去抓住它們，但我的手卻直接穿透了那些虛影，沒有任何實體。那感覺就像是隔著一層透明的玻璃，我能看見，卻觸摸不到。
　　我的專注度數值從56%緩緩上升到了76%。我猛然意識到，難道這些數值所反映的是我當下的狀態？因為我正努力地想了解這些數值是什麼而改變的？
　　這發現讓我感到一陣頭皮發麻。如果我的猜測是對的，那麼這兩條線所代表的，就是我當下的生理與心理狀態。疲勞度，代表著我身體的疲憊程度；專注度，則代表著我精神集中的程度。而中央那個困惑的表情符號，則可能代表著我當下的心情。
　　「這也太……」我的心跳再次加速，一種前所未有的新奇感湧上心頭。這感覺就像是，我的人生真的變成了一款遊戲。
　　「不太習慣…，能關掉嗎？」
　　我喃喃自語，再次伸出手，試圖去觸摸那些虛影。但正如我預料的，我的手再次穿透了它們，沒有任何反應。我嘗試著在心中默念「關閉」，但無論我怎麼想，那兩條線和表情符號都穩穩地懸浮在我的眼前。
　　「難道這跟剛剛出現的什麼RPG遊戲有關？」
　　我試圖在心中回想，剛剛在腦中浮現的那些文字。RPG遊戲……那通常都與角色屬性、等級、技能有關。難道這些數值，就是我最基本的屬性嗎？
　　思考的過程中，我的疲勞度數值緩緩上升到了51%，專注度則下降到了44%。我感到一陣疲憊感襲來，頭腦也變得有些混沌，與數值的變化幾乎吻合。這種詭異的同步感，讓我既感到興奮，又感到一絲恐懼。
　　「算了，好累……先不管了，還是先回家好了。」
　　我嘆了口氣，將所有複雜的思緒都暫時壓下。現在，我最需要做的，就是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整理一下我的思緒。我轉身，開始朝著回家的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我發現眼前的這些數值、線條和符號，正在緩緩地變得模糊，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狀態。我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它們，它們又再次變得清晰。我反覆測試，只要我特別去注意它們，它們就會變得清晰；而只要我不去注意，它們就會變得透明，幾乎不會影響我的視線。
　　「這設計…還不錯…就不會那麼擋視線了。」我自嘲般地笑了一聲，感到一絲慶幸。這設計簡直就像是為我量身定做的一樣，既能讓我隨時關注自己的狀態，又不會影響我的正常生活。
　　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感，在我的心底悄然升起。我感到，這一次，我的人生或許真的會不一樣。
　　我走在通往公車站的路上，太陽依然高掛在頭頂，灼熱的陽光烘烤著大地，讓柏油路散發出陣陣熱氣。我的腳步沉重而緩慢，目光習慣性地盯著腳下的影子。這是我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一種因為自卑而不敢抬頭挺胸的習慣。即使是重生前，我三十六歲的身體，在人潮洶湧的街頭，也從來都抬不起頭來。我像個逃兵，總是將自己隱藏在人群的角落，彷彿這樣就能避開所有人的目光與惡意。
　　當我來到公車站牌前，看到那熟悉的站牌與時刻表時，我心裡卻湧現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熟悉感。我已經許久沒有搭過公車了，重生前的我，早就因為收入不穩定，而捨棄了這個交通方式。然而，我現在的身體，卻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公車站，像是肌肉記憶般。
　　這種感覺讓我感到有些悲哀。我意識到，即使我重生了，我的身體，我的潛意識，依然被前世的習慣所支配。我還是那個沒有朋友、孤獨無助的高中生，我還是那個只能一個人默默搭著公車回家的邊緣人。
　　「唉……」我嘆了口氣，將書包抱在懷中，靜靜地站在站牌下，等待著公車的到來。
　　公車來了，車門一開，我像前世一樣，找了一個靠後的角落座位坐下。我習慣性地將目光投向窗外，看著玻璃上倒映出自己的臉龐。那張臉戴著一副黑色的粗框眼鏡，遮擋了我大半的臉，眼神有些空洞，嘴角微微下垂。
　　這張臉，讓我想起了過去的自己。那時候的我，每天都透過這片玻璃，看著自己，然後在心裡暗自瞧不起自己。我覺得自己是個廢物，是個沒有任何人會喜歡的邊緣人。
　　我將目光從玻璃上的倒影移開，轉而看向了那兩條懸浮在我眼前的數值條。當我的注意力集中在它們身上時，它們立刻從半透明變成了清晰可見的狀態。
　　【疲勞度：49%】
　　【專注度：38%】
　　看著那張憂愁的表情符號，我感到一陣無奈。原來我現在的心情，就這麼直接地被呈現在我的眼前。這感覺很奇特，也很真實。這讓我再次確認，眼前的一切，並非幻覺。
　　我的目光轉向公車外的街道。車子緩緩行駛，路邊是熙來攘往的行人，有穿著時髦的年輕人，有提著菜籃的家庭主婦，也有互相嬉鬧的小學生。
　　就在我隨意地掃視著這些路人時，我突然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現象。
　　每一個路人的頭頂上，都漂浮著一個半透明的綠色菱形。那菱形晶瑩剔透，就像是遊戲裡的水晶一樣。而且，這個菱形似乎與每個人都緊密相連，人走到哪，它就跟到哪，彷彿一個無形的箭頭。
　　「咦？那…那是什麼？」我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一股難以置信的情緒湧上心頭。
　　公車此時緩緩地停靠在下一個站牌，車門打開，又有許多人排隊準備上車。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發現每一個上車的人，頭上都有那個半透明的綠色菱形。
　　此時我的專注度數值猛然上升，從38%飆升到了76%。但我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變化，我的注意力被那些水晶箭頭完全吸引了過去。我緊緊地盯著它們，試圖從中看出一些端倪。
　　一個陌生男子來到我身旁，坐在我隔壁靠走道的位置上。前世的我，如果有人坐在我旁邊，我的焦慮感會瞬間飆升，會感到渾身不自在。但這次，我卻沒有任何感覺，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陌生男子頭頂上的綠色菱形上。
　　我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去抓住那顆水晶，但我的手卻再次穿過它，什麼都沒抓到。那陌生男子似乎察覺到我的舉動，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抬頭看了看自己的頭頂，然後又轉過頭來看我，臉上滿是不解。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多麼古怪。我頓時感到一陣羞恥，臉頰一紅，趕緊收回手。
　　「抱…抱歉。」我結結巴巴地道歉，然後轉過身，抱緊懷裡的書包，身體縮成一團。
　　我的心臟狂跳，腦袋裡卻充滿了疑問。每個人的頭上都有那個東西，那……我自己呢？
　　我悄悄地抬起頭，將視線移到我的頭頂上方。
　　什麼都沒有。
　　沒有綠色的菱形，也沒有任何半透明的箭頭。
　　我又緩緩地低下頭，心裡不禁感到一陣失落與納悶。
　　「只有我沒有嗎？」我心想，這種感覺還真的像遊戲一樣。
　　我緩緩地低下頭，抱緊懷裡的書包，試圖將自己縮得更小一點。這想法讓我心中一動，或許，這並不是一種排斥，而是我獨有的特權。畢竟，在任何一款遊戲中，主角通常都是沒有血條、也沒有狀態標示的。這份獨特，讓我那被自卑長期侵蝕的心，難得地感受到一絲好奇與雀躍。
　　就在我陷入這種奇妙的幻想中時，公車再次停靠，車門打開，上來了一批新的乘客。我習慣性地將目光投向那群人，心裡卻沒有抱持任何期待。然而，我的目光卻在人群中鎖定了一個人影。
　　那是一個女生。她穿著與我同校的制服，但制服的穿法卻與眾不同。襯衫只扣了兩顆鈕扣，露出裡面的白色背心。她的短裙被捲起，露出結實修長的大腿，腳上是一雙泡泡襪和球鞋，搭配得十分時髦。她的皮膚被太陽曬成健康的小麥色，一頭棕色的頭髮被燙成大波浪，隨意地披散在肩上。她的臉上化著淡淡的妝，眼神帶著一絲不屑，嘴角微微上揚，看起來有點壞壞的，但確實很漂亮。
　　這個女生，我感覺很面熟，但又想不起她的名字。我記得在高中時，我們應該有過一些不愉快的互動，但具體是什麼，我已經想不起來了，只有身體殘留著一種抗拒的肌肉記憶。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她將目光投向我，嘴角露出一絲戲謔的笑容，彷彿在嘲笑我這個躲在角落的邊緣人。
　　一股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著我，我將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心中想著：「她到底…叫什麼名字？」
　　就在我心中這個念頭閃過的一瞬間，奇蹟發生了。
　　那女生頭頂的綠色菱形水晶，突然間閃爍了一下，然後瞬間變為白色。緊接著，一道半透明的系統介面，突兀地浮現在我的眼前，上面寫著一些文字。
　　【檔案：莊芷柔】
　　♦姓名：莊芷柔
　　♦年齡：17歲
　　♦身高：165公分
　　♦體重：49公斤
　　♦職業：學生
　　♦好感度：0%
　　♦關係：無交集
　　「這…是什麼？」
　　我震驚地注視著這個介面，我的專注度瞬間飆升，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我仔細看著上面的資訊，當我看到她的名字時，心中有個聲音響起：「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那種失而復得的記憶，讓我的大腦感到一陣奇妙的酥麻。
　　但我很快就將這份情緒拋諸腦後，因為這個介面裡的東西，遠比我的記憶更令人好奇。
　　身高165公分？體重49公斤？這些資料這麼容易知道，女生若是知道了會怎麼想？
　　另外還有…好感度0%？關係無交集？
　　恩，這意思倒是很明白。
　　「這些…就真的很像遊戲裡面的人物資訊一樣……」我喃喃自語，感到不可思議。
　　我急切地想知道這個系統是如何運作的，於是我將目光投向車上其他的陌生人，心裡想著「你是誰？」一個個介面在我眼前跳出，又一個個消失。果然，只要我將注意力集中在某個人身上，並心裡想著他的資訊，他的個人資料就會自動浮現。而且只要我將注意力轉移，前一個人的介面就會自動關閉。
　　我再次將目光轉向莊芷柔。她已經找到了一個座位坐下，我只能看到她的後腦勺，但那顆綠色的菱形水晶依舊懸浮在她的頭頂，沒有消失。
　　她的資訊介面又一次跳了出來。
　　這一次，我注意到在那些基本資訊的下方，有一道分隔線。分隔線的下面，是幾個字體更大的字。
　　【攻略難易度：19%】
　　【是否要攻略？】
　　【是／否】
　　「這又是什麼？」我感到一陣暈眩，這系統比我想像的還要複雜。
　　攻略是什麼意思？難道真的是把人生當成遊戲來玩嗎？那這個數值又代表什麼？
　　就在我思考的瞬間，我的眼前又跳出了一個新的框框。
　　【系統說明：攻略該人物，可獲得更多該人物的資訊，也可能發展出多種關係。】
　　「是遊戲的機制嗎？」我心想，雖然不知道這個「攻略」具體是什麼，但我對這個未知的機制充滿了好奇。
　　「試試看吧……」我心中想著「是」。
　　然而，介面再次跳出，卻不是我預想的選項，而是一個錯誤提示。
　　【錯誤：攻略該人物，魅力值需超過17。】
　　「魅力值？」我納悶地皺起眉頭，心裡剛產生這個疑問，一個比之前所有介面都要巨大的框框，瞬間填滿了我的整個視野。
　　一、基本身份資訊
　　♦姓名：高承熙
　　♦性別：男
　　♦年齡：17歲
　　♦生日：02/06
　　♦星座 / 血型：水瓶 / A
　　♦身高 / 體重：167 / 50
　　♦外貌描述：短髮、戴眼鏡
　　♦職業 / 學生身份：高中二年級、讀書社
　　♦家庭背景：孤兒，現由叔叔扶養。
　　♦居住地：叔叔家。
　　二、系統相關資訊
　　♦學業百分比：87%
　　♦外觀評分：34
　　♦人脈資本：0
　　♦財富資本：50/日
　　♦戀愛經驗（次）：0
　　♦性愛經驗（次）：0
　　♦生殖器長度（正常 / 勃起）：10.9公分 / 16.1公分
　　♦心智值：15
　　♦體能值：15
　　♦情緒值：17
　　♦魅力值：15.4
　　三、性格與行為習慣
　　♦性格特徵：內向。
　　♦人生信念 / 核心價值：無
　　♦習慣與癖好：轉筆。
　　♦興趣愛好：閱讀。
　　♦恐懼與弱點：社交恐懼。
　　四、上一世的背景
　　♦職業 / 經歷：曾任教師，於多所學校漂泊任職，因遭受同事與學生的欺凌而無法穩定服務。
　　♦遺憾與失敗：一生充滿遺憾與失敗，無任何值得稱道的成功。
　　♦人際關係：因社交恐懼而人際關係惡劣，終生未曾擁有戀愛關係，亦不敢向心儀之人表白。
　　♦死亡原因：任職教師期間，因長期遭受學生霸凌、家長投訴，以及校方與社會壓力，引發嚴重焦慮症。因錯誤用藥導致藥物中毒身亡。
　　♦重生後的主要目標：改變自我，重新定義人生。
　　我呆愣地看著眼前的介面，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像是鐵鎚一樣敲擊著我的大腦。這個系統，居然比我自己還要了解我，甚至連那些我自己都不願面對的失敗與不堪，都一字不漏地寫了出來。
　　「居然連那裡的長度都有！？」
　　這份震驚，夾雜著羞恥與一絲難以啟齒的興奮。這個系統，不僅是我的重生證明，更是我人生的「說明書」。
　　我的心臟狂跳不止，在這輛公車的座位上，一個全新的篇章，正在向我緩緩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