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五

　　美妮一邊聆聽一邊寫下筆記，這些都是能參考的寶貴方向，「這種存在是只能假想嗎？有沒有現實能參考的部份？」

　　「參考啊……」桃樂絲再一次垂著頭認真思考，過了好一會突然抬起頭興奮地說：「就剛剛提到的海洋啊！在人體內塞一瓶氧氣瓶如何？視乎容量可以撐過幾十分鐘，如果還能加上循環呼吸技術，就能更有效延長了，然後再搭配低效率的自產自銷，感覺好像能變成半永動機了？」

　　「循環呼吸技術？」美妮完全不懂潛水，自然是一頭霧水。

　　「就……妳知道經過呼吸後的空氣可以說是降低了氧氣的濃度與提升了二氧化碳的濃度吧？那麼只要用上一點化學知識，利用某種裝置減少二氧化碳與適量加入氧氣的話，就能重複利用呼吸過的空氣。」

　　「原來如此，這樣一來就算儲存的氧氣量不多，但因為只需要少量加入由人體吸收走的部份即可，便可以節省儲備的消耗量，這想法真的不錯……」美妮認為這確實是一道曙光。

　　「而且提到潛水的話，也有一種預先吸入純氧的手法，藉此暫時提高血液的含氧量，從而達到二十分鐘以上的閉氣，當然那得承擔不少風險，並且真的只是生存，藉由不動來減少消耗體內的氧氣。」

　　「還有這一招啊？」美妮沒想到還能聽到更多，「完全斷絕氧氣太誇張，不過可以加強肺功能，讓每次呼吸能取得更多氧氣？」

　　「可是如果假設是完全封閉式呼吸循環的話，一定時間內的氧氣總量沒變，而消耗的氧氣量也沒變的話，能存活的時間理論上是一樣的喔？改變的只有呼吸的頻率而已。」

　　「嗯……確實如此，抱歉我有點混亂了。」美妮覺得自己有些急於反應自己腦袋裡的想法，應該放緩一點先消化的，「不過說實在，這兩套系統合併起來算很完美了，有一定效率的消耗二氧化碳來生產氧氣的方式，以及以封閉循環的方式來重複最大利用氧氣，雖然目前無法估算能做到什麼地步，但已經是一個很明確的方向。」

　　桃樂絲一邊聽一邊不住點頭，她很高興自己能幫上美妮的忙，可是當她緩過來，對於這樣的總結方式加上之前萌生的疑惑，不禁稍微皺起了眉頭，「如果是我誤會了的話就先說聲抱歉，這一路聽下來，感覺比起在想人類如何進化到能在宇宙生存，妳更像在找一套理論或者建立一個系統？」

　　「有什麼差別嗎？」

　　「嗯……在可行性上？」桃樂絲只是有這種感覺，要她說清也不知道該怎樣說，「好像缺少了一種浪漫嗎？」

　　「我覺得妳寫的文章也很務實啊，不如說正是因為這樣，才會想要找上妳。」

　　「呀、說的也是啦……」這對桃樂絲來說畢竟只是一時的感覺，沒什麼必要深究，「那麼至少氧氣問題算解決了，要聊下一個？」

　　「那就氣壓吧，我最多只知道人不至於會像虛構作品那樣立刻爆炸，然後要處理血液中會出現的氣泡造成血管堵塞？」

　　「就網上能輕易找到的知識吧？我大概瞭解妳認識的程度。」桃樂絲這不是看輕或者諷刺美妮，只是掌握對方知識的水平才能讓討論更有效地進行下去，「這一次也是從現實如何執行的角度出發嗎？」

　　「對的，雖然不至於會提出如何一步步慢慢進化的過程，但希望能寫出最終其中一種確切可行的模樣。」

　　「所以需要的是最終的解決方案，以及那套方案具有說服力的解釋？」

　　「肯定。」

　　清楚明白美妮要求的桃樂絲點了點頭，然後闔上眼睛集中精神催動著腦袋，看到對方模樣的美妮自然不會急著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等待。

　　這次桃樂絲花了相當長的時間，直到她眼睛睜開時臉上多了幾分難色，「考慮到不能改動太大以致變得不太能稱之為人類，限制真的有點多呢，最直覺的方向是環境適應力，也就是改變人體主要構成成份，只要體內不是以液體為主，就不用處理因為氣壓下降導致液體沸點下降而因體溫氣化。」

　　「是要把人類的血液抽乾，替換成機油什麼的？」

　　「啊哈哈，完全機械化，是賽博龐克的方向呢，雖然從哲學的角度還得討論這到底算不算人類，但就今天進化的主題，這種外力科技干涉的做法就算了吧。」

　　「所以？」美妮看得出對方心裡有一個答案。

　　「往違反直覺的方向想，利用『裝備』如何？」

　　「妳不會說是穿太空衣吧？」美妮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錯愕兩個字寫在了臉上。

　　「進化不只是改進，其中一個方向是模仿。」桃樂絲對於美妮給出預想的反應不禁露出微笑，「人類想到了用太空衣來應對氣壓與供氧，當然也包括了溫度與輻射，既然有這樣的智慧結晶，為何不參考一下呢？」

　　美妮已經回過神來，再加上桃樂絲這番引導，總算明白那個「裝備」並非真的指物件，「要長出具有太空衣功能的器官嗎？」

　　「漂亮！」桃樂絲興奮地拍了拍手，「無法從內在根本改變的話，唯有從外在著手。」

　　「但是這狀況不是把皮膚變硬之類就可以解決的吧？說到氣壓就應該要做到氣密嗎？得要完全隔絕內裡與外面才行。」美妮實在想像不到確切的形象。

　　「看來妳的幻想能力不夠啊，應該多看一些幻想作品的。」桃樂絲的微笑變成愉快的笑容，「最簡單的話，像是黏膜如何？整個人外面套上一層既薄又透明卻強度十足的黏膜，如此一來就達成氣密了，更何況剛剛我們討論的是自產自銷的封閉系統，這樣就成為完美的個體啦！」

　　「這……還真是暴力的解法。」美妮除了作出這樣的感想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可是她心裡對這種做法存在著一個重大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