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灰燼區的雜音
本章節 3039 字
更新於: 2025-09-06
在被囚禁的第三天，那扇代表亞瑟囚籠邊界的氣密門終於滑開了。
莫羅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出來，助理。我們有工作要談。」
亞瑟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因久坐而僵硬的四肢，走進了主實驗室。艾蜜莉依舊躺在隔離室內，維生系統的數據如直線般平穩。那是他無法反抗、最沉重的枷鎖。
莫羅正站在他的主控制台前，頭也不回地對亞瑟說：「你的平板，打開它。」
一則檔案傳輸的提示在亞瑟的平板上亮起。他點開，一幅舊聯邦的地圖展現在螢幕上，殘缺不全，充滿了數據損毀與雜訊。那似乎是一個巨大、複雜的沉沒式建築結構圖。
「根據我從那隻『眼睛』裡挖出的碎片，」莫羅的聲音充滿了病態的興奮與好奇，那屬於科學家在發現新大陸前的狀態，「我們要找的『頻率放大器』，最有可能的線索，就藏在舊聯邦那個充滿災厄的水下墳墓『赫利俄斯七號』裡。」
他轉身用那隻屬於人類的眼睛看著亞瑟，下達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的任務，就是去那裡，找到它，然後把它給我帶回來。」
亞瑟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個近乎自殺的任務，莫羅就走向實驗室角落，打開一個舊聯邦的軍用箱。箱體滿是刮痕，印著褪色的軍徽。
他從裡面拿出幾枚沉重的金屬圓柱體，由深棕色膠木和氧化黃銅構成，像扔幾塊廢鐵般隨手扔給了亞瑟。
亞瑟下意識地接住，那東西的重量感遠超他的預期。它們看起來完全不像武器，更像一件用途不明的工業儀器，是從上個世紀的工廠裡遺留下來的。圓柱體中間有一圈厚厚的防爆玻璃，可以隱約看到內部複雜的銅線圈與一根脆弱的真空管。頂部則是一個笨重的手搖式發條旋鈕。
「它們叫『清道夫』。」莫羅的嘴角咧開一絲嘲諷的弧度，「據說，『赫利俄斯七號』裡有些『小蟲子』，對你身上那些亮晶晶的新科技不太友好。這些老古董，或許能幫你活得久一點。」
他頓了一下，緩步走到亞瑟面前，眼中閃爍著毫不掩飾的惡意。他彷彿很享受亞瑟臉上那困惑又絕望的表情。
「當然，」他輕描淡寫地補充道，「它們很不穩定。因為年代久遠，可能會在你手上變成一堆啞彈，甚至在充能時，燒掉你自己的腦植入體。」
他伸出金屬指尖，輕輕敲了敲亞瑟手中的「清道夫」，發出沉悶的響聲。
「但這就是你的命現在所值的全部保險了。別浪費了。」
亞瑟獨自一人，踏入了灰燼區的邊緣。
這是一種連舊區最深處的巷道都無法比擬的死寂。沒有風聲，沒有廢墟沉降的呻吟，沒有任何活物的氣息。空氣凝滯而沉重，帶著一股陳舊的化學品與金屬氧化物的刺鼻味道。廢棄的工業建築群在昏暗的天空下構成了一片沉默、了無生氣的墓場，如同巨大機械被剝去了外殼所後留下的骨架。
亞瑟從背包裡拿出那台舊聯邦時代的「迴響定位器」。螢幕亮起，上面是一片混亂的數據雪花，充滿了強烈干擾。在這片絕望的雜訊海洋中，只有一個點在頑強而有規律地閃爍著，一個極其微弱的藍色信號光暈。
那微弱的光芒，像極了艾蜜莉，此刻正躺在莫羅診所裡依靠機器維持生命。那是一個在死寂世界中依舊頑強搏動的生命信號。這份聯想讓亞瑟的心中湧起一陣複雜的酸楚，也讓他邁開的腳步更加堅定。
他跟隨信號指引，走進一座半坍塌的建築，那裡曾是區域控制中心。這裡比外面更為乾燥，無數報廢的控制台和伺服器機櫃如同整齊的墓碑，排列在大廳之中。
突然，他胸前的平板螢幕閃爍了一下。緊接著，他手槍握把上的能量指示燈也開始不穩定地明暗交替。他戰術目鏡的HUD介面更是被一層靜電雜訊所覆蓋，不斷跳動。
他猛地停下腳步，警惕地掃視四周。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大廳最遠端的一面金屬牆壁上。
那裡，一層「鏽蝕」正在無聲、緩慢地擴散。它帶有油膩的彩虹色澤，如同活物。它所過之處，堅固的合金牆面正被轉化為一種黑色結晶體，毫無光澤，脆弱不堪。
亞瑟的心臟瞬間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
他立刻認出了這東西。他在舊聯邦的檔案裡見過關於它的描述。
數據噬菌體。能吞噬一切科技造物的瘟疫。
那片「數位鏽蝕」似乎感應到了他身上電子設備散發的微弱能量，擴散的速度開始加快，如同一片黑色的墨跡從牆壁蔓延至地面，朝他流淌而來。
亞瑟迅速後退，將自己藏在一根非金屬的混凝土承重柱後。他被逼入了死角。他從腰間解下一枚「清道夫」，那是他僅有且極為珍貴的武器。
他用指甲奮力撬開了手雷底部那片早已泛黃的化學藥劑保險片。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死寂的大廳中顯得格外刺耳。
他不敢猶豫，立刻抓住頂部的黃銅發條旋鈕，用盡全力飛快地轉動起來。機械的「咔啦」聲混合著電容被強行充能時逐漸升高的「嗡嗡」尖嘯，在他耳邊響起。透過圓柱體中間那層厚厚的玻璃，他看到內部的真空管燈絲開始不穩定地閃爍，發出昏暗而不祥的橘紅色光芒。
就在充能即將達到頂峰的瞬間，一股微弱的電磁脈衝從那不完整的磁場屏蔽中洩漏出來。亞瑟感到眼前一黑，他的戰術目鏡閃爍了一下，所有的數據都變成了一片亂碼，持續了整整半秒才恢復正常。
機械聲停止，「嗡嗡」聲達到了頂峰，真空管穩定地亮起。他探出掩體，將手中沉重的希望，這個隨時可能變成啞彈的裝置，奮力擲向那片正在逼近的黑色浪潮。
沒有火光，沒有巨響。
金屬圓柱體落地後只發出了一聲沉悶的「噗」。
緊接著，一道無色的空間扭曲波紋以手雷為中心瞬間擴散，肉眼可見，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
那片流動的「數位鏽蝕」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它那油膩的彩虹色澤瞬間褪去，整個凝固、結晶，化為一地脆弱的黑色塵埃，毫無生氣，徹底死亡。
一股濃烈而刺鼻的臭氧味瀰漫在空氣中。
亞瑟靠在柱子上大口喘著氣，看著眼前那片無聲瘟疫的「屍體」，心中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
用掉一枚珍貴的「清道夫」後，亞瑟在灰燼區的廢墟中找到一個相對完整的舊聯邦哨站。厚重的混凝土牆壁給了他一絲虛假的安全感，讓他得以坐下來進行片刻的喘息。
他靠著冰冷的牆壁，試圖平復因腎上腺素而狂跳的心臟。就在這時，他又感覺到了。
一種極其微弱而有規律的震動，正從大地深處透過混凝土地面傳遞到他的脊椎。
咚……
……咚……
……咚……
它很有節奏，間隔完美。亞瑟皺起眉頭，將其歸咎於這片不穩定區域的常規地質活動，或是更遠處某個舊聯邦發電機組殘骸的垂死搏動。他平板上的環境感測器也同步顯示出週期性的數據「雜訊」，更讓他確信這只是灰燼區惡劣環境的一部分。或許，這只是他因「精神侵蝕」而過於敏感的神經在小題大做。
他閉上眼，準備強迫自己休息。
身旁的平板螢幕卻自動亮了起來。
一個地震波分析程式自行啟動，是亞瑟從未見過的類型。一條曲線被迅速繪製出來，它基於他身上感測器在過去數小時內收集到的所有環境震動數據。那是一條極其規律且完全不自然的波形圖。緊接著，圖表下方另一條曲線生成，那是震源與他之間距離的變化圖。
那是一條近乎完美的平穩直線。
有什麼東西，在以固定的距離，一直跟隨著他。
亞瑟的心臟漏跳了一拍。還不等他理解這意味著什麼，另一個視窗彈出。一個音頻文件被載入，標籤是「數據處理中心-戰鬥記錄」。
一段被損毀的音頻開始透過揚聲器單調地循環播放，其中充滿了靜電雜音。
「咚…（滋啦…）…咚…」
那沉重的聲音，金屬與混凝土的碰撞，亞瑟永生難忘。是凱因。
緊接著，螢幕上出現了這段「腳步聲」的聲波波形圖。
然後，亞瑟眼睜睜地看著那代表「腳步聲」的紅色聲波曲線，被一隻無形的手緩慢而無情地拖拽到那代表「大地微弱震動」的藍色地震波曲線之上。
兩條曲線緩緩地重疊。
它們的頻率、節奏、峰值……完美重合，毫無一絲誤差。
亞瑟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滯了。他瞳孔猛地收縮，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只剩下一片死灰。他看著那兩條如同死亡心電圖般完美重合的曲線，彷彿在看著兩條絞索緩緩套上了自己的脖子。
他低聲自語，聲音因極致的恐懼而顫抖，消散在這座寂靜的混凝土墳墓中。
「……那不是地震……」
「那是……腳步聲。」
莫羅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出來，助理。我們有工作要談。」
亞瑟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因久坐而僵硬的四肢，走進了主實驗室。艾蜜莉依舊躺在隔離室內，維生系統的數據如直線般平穩。那是他無法反抗、最沉重的枷鎖。
莫羅正站在他的主控制台前，頭也不回地對亞瑟說：「你的平板，打開它。」
一則檔案傳輸的提示在亞瑟的平板上亮起。他點開，一幅舊聯邦的地圖展現在螢幕上，殘缺不全，充滿了數據損毀與雜訊。那似乎是一個巨大、複雜的沉沒式建築結構圖。
「根據我從那隻『眼睛』裡挖出的碎片，」莫羅的聲音充滿了病態的興奮與好奇，那屬於科學家在發現新大陸前的狀態，「我們要找的『頻率放大器』，最有可能的線索，就藏在舊聯邦那個充滿災厄的水下墳墓『赫利俄斯七號』裡。」
他轉身用那隻屬於人類的眼睛看著亞瑟，下達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的任務，就是去那裡，找到它，然後把它給我帶回來。」
亞瑟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個近乎自殺的任務，莫羅就走向實驗室角落，打開一個舊聯邦的軍用箱。箱體滿是刮痕，印著褪色的軍徽。
他從裡面拿出幾枚沉重的金屬圓柱體，由深棕色膠木和氧化黃銅構成，像扔幾塊廢鐵般隨手扔給了亞瑟。
亞瑟下意識地接住，那東西的重量感遠超他的預期。它們看起來完全不像武器，更像一件用途不明的工業儀器，是從上個世紀的工廠裡遺留下來的。圓柱體中間有一圈厚厚的防爆玻璃，可以隱約看到內部複雜的銅線圈與一根脆弱的真空管。頂部則是一個笨重的手搖式發條旋鈕。
「它們叫『清道夫』。」莫羅的嘴角咧開一絲嘲諷的弧度，「據說，『赫利俄斯七號』裡有些『小蟲子』，對你身上那些亮晶晶的新科技不太友好。這些老古董，或許能幫你活得久一點。」
他頓了一下，緩步走到亞瑟面前，眼中閃爍著毫不掩飾的惡意。他彷彿很享受亞瑟臉上那困惑又絕望的表情。
「當然，」他輕描淡寫地補充道，「它們很不穩定。因為年代久遠，可能會在你手上變成一堆啞彈，甚至在充能時，燒掉你自己的腦植入體。」
他伸出金屬指尖，輕輕敲了敲亞瑟手中的「清道夫」，發出沉悶的響聲。
「但這就是你的命現在所值的全部保險了。別浪費了。」
亞瑟獨自一人，踏入了灰燼區的邊緣。
這是一種連舊區最深處的巷道都無法比擬的死寂。沒有風聲，沒有廢墟沉降的呻吟，沒有任何活物的氣息。空氣凝滯而沉重，帶著一股陳舊的化學品與金屬氧化物的刺鼻味道。廢棄的工業建築群在昏暗的天空下構成了一片沉默、了無生氣的墓場，如同巨大機械被剝去了外殼所後留下的骨架。
亞瑟從背包裡拿出那台舊聯邦時代的「迴響定位器」。螢幕亮起，上面是一片混亂的數據雪花，充滿了強烈干擾。在這片絕望的雜訊海洋中，只有一個點在頑強而有規律地閃爍著，一個極其微弱的藍色信號光暈。
那微弱的光芒，像極了艾蜜莉，此刻正躺在莫羅診所裡依靠機器維持生命。那是一個在死寂世界中依舊頑強搏動的生命信號。這份聯想讓亞瑟的心中湧起一陣複雜的酸楚，也讓他邁開的腳步更加堅定。
他跟隨信號指引，走進一座半坍塌的建築，那裡曾是區域控制中心。這裡比外面更為乾燥，無數報廢的控制台和伺服器機櫃如同整齊的墓碑，排列在大廳之中。
突然，他胸前的平板螢幕閃爍了一下。緊接著，他手槍握把上的能量指示燈也開始不穩定地明暗交替。他戰術目鏡的HUD介面更是被一層靜電雜訊所覆蓋，不斷跳動。
他猛地停下腳步，警惕地掃視四周。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大廳最遠端的一面金屬牆壁上。
那裡，一層「鏽蝕」正在無聲、緩慢地擴散。它帶有油膩的彩虹色澤，如同活物。它所過之處，堅固的合金牆面正被轉化為一種黑色結晶體，毫無光澤，脆弱不堪。
亞瑟的心臟瞬間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
他立刻認出了這東西。他在舊聯邦的檔案裡見過關於它的描述。
數據噬菌體。能吞噬一切科技造物的瘟疫。
那片「數位鏽蝕」似乎感應到了他身上電子設備散發的微弱能量，擴散的速度開始加快，如同一片黑色的墨跡從牆壁蔓延至地面，朝他流淌而來。
亞瑟迅速後退，將自己藏在一根非金屬的混凝土承重柱後。他被逼入了死角。他從腰間解下一枚「清道夫」，那是他僅有且極為珍貴的武器。
他用指甲奮力撬開了手雷底部那片早已泛黃的化學藥劑保險片。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死寂的大廳中顯得格外刺耳。
他不敢猶豫，立刻抓住頂部的黃銅發條旋鈕，用盡全力飛快地轉動起來。機械的「咔啦」聲混合著電容被強行充能時逐漸升高的「嗡嗡」尖嘯，在他耳邊響起。透過圓柱體中間那層厚厚的玻璃，他看到內部的真空管燈絲開始不穩定地閃爍，發出昏暗而不祥的橘紅色光芒。
就在充能即將達到頂峰的瞬間，一股微弱的電磁脈衝從那不完整的磁場屏蔽中洩漏出來。亞瑟感到眼前一黑，他的戰術目鏡閃爍了一下，所有的數據都變成了一片亂碼，持續了整整半秒才恢復正常。
機械聲停止，「嗡嗡」聲達到了頂峰，真空管穩定地亮起。他探出掩體，將手中沉重的希望，這個隨時可能變成啞彈的裝置，奮力擲向那片正在逼近的黑色浪潮。
沒有火光，沒有巨響。
金屬圓柱體落地後只發出了一聲沉悶的「噗」。
緊接著，一道無色的空間扭曲波紋以手雷為中心瞬間擴散，肉眼可見，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
那片流動的「數位鏽蝕」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它那油膩的彩虹色澤瞬間褪去，整個凝固、結晶，化為一地脆弱的黑色塵埃，毫無生氣，徹底死亡。
一股濃烈而刺鼻的臭氧味瀰漫在空氣中。
亞瑟靠在柱子上大口喘著氣，看著眼前那片無聲瘟疫的「屍體」，心中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
用掉一枚珍貴的「清道夫」後，亞瑟在灰燼區的廢墟中找到一個相對完整的舊聯邦哨站。厚重的混凝土牆壁給了他一絲虛假的安全感，讓他得以坐下來進行片刻的喘息。
他靠著冰冷的牆壁，試圖平復因腎上腺素而狂跳的心臟。就在這時，他又感覺到了。
一種極其微弱而有規律的震動，正從大地深處透過混凝土地面傳遞到他的脊椎。
咚……
……咚……
……咚……
它很有節奏，間隔完美。亞瑟皺起眉頭，將其歸咎於這片不穩定區域的常規地質活動，或是更遠處某個舊聯邦發電機組殘骸的垂死搏動。他平板上的環境感測器也同步顯示出週期性的數據「雜訊」，更讓他確信這只是灰燼區惡劣環境的一部分。或許，這只是他因「精神侵蝕」而過於敏感的神經在小題大做。
他閉上眼，準備強迫自己休息。
身旁的平板螢幕卻自動亮了起來。
一個地震波分析程式自行啟動，是亞瑟從未見過的類型。一條曲線被迅速繪製出來，它基於他身上感測器在過去數小時內收集到的所有環境震動數據。那是一條極其規律且完全不自然的波形圖。緊接著，圖表下方另一條曲線生成，那是震源與他之間距離的變化圖。
那是一條近乎完美的平穩直線。
有什麼東西，在以固定的距離，一直跟隨著他。
亞瑟的心臟漏跳了一拍。還不等他理解這意味著什麼，另一個視窗彈出。一個音頻文件被載入，標籤是「數據處理中心-戰鬥記錄」。
一段被損毀的音頻開始透過揚聲器單調地循環播放，其中充滿了靜電雜音。
「咚…（滋啦…）…咚…」
那沉重的聲音，金屬與混凝土的碰撞，亞瑟永生難忘。是凱因。
緊接著，螢幕上出現了這段「腳步聲」的聲波波形圖。
然後，亞瑟眼睜睜地看著那代表「腳步聲」的紅色聲波曲線，被一隻無形的手緩慢而無情地拖拽到那代表「大地微弱震動」的藍色地震波曲線之上。
兩條曲線緩緩地重疊。
它們的頻率、節奏、峰值……完美重合，毫無一絲誤差。
亞瑟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滯了。他瞳孔猛地收縮，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只剩下一片死灰。他看著那兩條如同死亡心電圖般完美重合的曲線，彷彿在看著兩條絞索緩緩套上了自己的脖子。
他低聲自語，聲音因極致的恐懼而顫抖，消散在這座寂靜的混凝土墳墓中。
「……那不是地震……」
「那是……腳步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