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學者

有著一個生物學家，一個考古學家，一個博物學家跟一個植物學家的家庭長什麼樣子？

那是一座用知識築起的無塵室

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竹林外頭的世界如此荒誕與愚昧，他讀過很多書，知道自己是自由的，他可以隨意進出竹林，但他害怕外面的世界，那太可怕了，和書裡說的蠻荒根本是一回事

「阿離！」

父親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轉過身跑回了屋子

說到父親，受到母親和妻子的影響，他後來成了考古學家，沒空時就去發掘一些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遺跡，他尤其鍾愛北方的一座貴族墓穴，十年間已經過去了不下二十次，不過這半年他倒是消停了，因為小女兒的出生

「吃飯啦，今天都是你愛的。」「媽媽跟小櫻呢？」「我晚點把飯送過去，你跟姐姐先吃，順便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那妹妹呢？」「姐姐會看啊，我走了。」

交代完兒子要乖後他就去研究院找妻子了

「小楓！開門！」過了好一會研究院的門才打開，還是十六歲的一個研究生開的門，「哈哈，主任對不起。」「還笑，院長呢？」「在苗圃。」

曦虹聽學生說葉雁在外面等她才猛然想起現在已經中午了，而孩子們也因為第一次戶外課而興奮不已，也沒在乎時間

「欸欸，中午了，去吃飯吧，記得洗手啊。」孩子們一鬨而散，「耶～～～」

她來到辦公室卻沒見到丈夫的身影

在賭氣嗎……

她找了一圈，最後在噴泉邊找到那一看就很委屈的背影，「王爺生悶氣呢？」她從背後抱住他

「又不幫我開門……」「好啦，下次會開。」「幸好妳找的到我，不然午餐就不給妳吃了。」

曦虹笑了笑，她太了解丈夫的個性了，這傢伙嘴上說說而已，五分鐘人還沒來就火急火燎的找人去了，可能還會翻牆過去

葉雁家現在嚴格算起來有五個孩子，最大二十二歲的葉絹，寄養的梅雨，然後才是親生的三個孩子，八歲的長子葉離、四歲的次女葉櫻，還有三個月大的小女兒葉楓

聽名字就知道哪個還是是最受寵的，葉楓和曦虹長得很像，他知道自己未來一定會更偏愛這個女兒

「午餐吃什麼？」去旁邊的洗手台洗完手後她迫不及待地打開飯盒，也都是她喜歡吃的，「晚餐我們吃泡菜鍋吧？」「好啊，我看也差不多了。」

曦虹坐在葉雁腿上，不知為何葉雁總覺得她會翻下去，時不時伸手去扶她

研究院的前身是育幼院，後來曦虹在教這群孩子衛生觀念的時候就乾脆把這裡當成東方的學術研究基地，反正一家子研究學者，不愁沒老師，真找不到？那就給孩子他想要的資源，他們是皇親國戚，沒什麼資源是他們給不起的

吃飽飯後，曦虹例行靠在葉雁身上午睡，葉雁用身上的風衣蓋著她，一手緊緊摟著，這麼多年，他還是把曦虹當那個小女孩，總是小心翼翼的護著，就怕一個不小心碰傷了

二十年了，曦虹的強大以不同往日而語，但甘願回到東方很大的原因就是葉雁對她的溫柔，多年以來，他一直都是這樣守護著她，葉雁身上的味道像春日的暖陽一般舒適宜人，她很喜歡這個氣味

睡到下午一點，孩子們都跑回來了，葉雁輕輕地搖醒曦虹，「嗯……」她睜開眼做起來

「哈……」她打了個哈欠，把風衣還給葉雁，站了起來，「好，我們繼續上課，走吧。」

葉雁則去一邊的林子裡，走著，他竟然看見了一個他這輩子都沒想過會看到的畫面

謝玖和葉絹兩人躺在一顆半照著陽光的大石頭上，邊耳鬢廝磨邊整理衣服，葉雁一看就知道這兩人是事後了

「喂！」

他一喊出聲後就後悔了，葉絹也不是孩子了，說實話真的不必要管

「爸？」葉絹顯然有些驚訝，下意識地整理起自己的衣服

她追上轉頭離開的葉雁

「爸你聽我說……」她很緊張，就是害怕，怕自己在他的眼裡，自己就變成了那些不知檢點女人的一員

但其實葉雁根本不管這些，就是有點被嚇到了，但他不管不代表別人不在意，而且還在這種地方，追求刺激的會不會有點太超過了？

「對不起。」

「唉……我不在意妳跟謝玖在一起，但……妳也不是小孩了，我不會再替妳兜著所有事，今天好在是被我看到，要是被別然看見妳怎麼收拾？下次別這樣幹了，而且天氣冷，容易著涼。」

葉絹忍不住笑了，「哎呀……爹味真重。」「我就是妳爹，下午還有課嗎？」她搖搖頭，「進修的事情考慮的怎麼樣了？」「不想去了……怎麼說呢……就……想待在你們身邊。」「好吧……妳考慮好就好了。」

晚上，葉雁給三個月大的小女兒餵奶，曦虹洗完澡後也上了床，看女兒睡這麼熟，靠在葉雁的手臂上，時不時伸手摸摸她的臉

「哎呀妳別動，到時後她又開始鬧。」

「哼……」她抱緊了葉雁的手臂，「我是生孩子給我們兩個延續基因的，不是讓她分走屬於我的東西……」葉雁把女兒餵飽後抱給曦虹哄睡，自己則抱著曦虹

「明天……」曦虹幾經猶豫後開口，「能不能不去酒席？」「能，因為我也不想去，讓梅雨去吧。」

在葉雁和曦虹的教養下梅雨早就退去了在三個理工天才壓制下的自卑與懦弱，剪去了原本和梅林一樣的一頭長髮，及肩的短髮燙了個波浪捲還在棕色的基底上打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色，每件外出服都是艾略特精心設計的，完美的凸顯出了她從母親身上繼承的高挑身材，而艾略特最擅長的旗袍也半遮著她修長的雙腿，貂皮大衣的領口似乎是似有似無的暗示，那一抹鮮豔濃烈的唇彩就像毒蛇一樣鮮豔的警示，總是帶著銀鍊的珍珠或鑽石耳飾，回首輕輕晃盪的閃光牢牢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能歌善舞，相貌姣好，善於交際，十三四歲就有大批的追求者來提親，這當中都是些比白英還大上不少的老男人，就對這種少女有特殊的嗜好，這也讓葉雁相當擔憂，總之梅雨和葉絹兩個大的一點也不讓他省心

出人意料的是，梅雨竟然和莫邪處的挺好，每天晚上沒與洗完澡就會和對方視訊聊天，仔細一品，兩人的共通點也相當多

父母的結合都是一時激情，都有個聰明且受父母寵愛的手足，很有自覺得認為自己除了長得好看以外沒也別的價值

不過今晚梅林難得的打了過來

「怎麼了？」「沒什麼，最近壓力有點大。」

此時的梅林還在辦公室裡忙，而梅雨已經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準備就寢

「因為那個案子嗎？」「對……啊……」

梅林嘆了口氣，梅雨彈彈指，外面的侍女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走了進來，「瓜子，醬油味的，還有菊花茶。」「是。」

「妳也過得太奢侈了……」「貴族就該這樣生活的，你們都是被羅伊帶偏的，媽像我們這麼大的時候也有人在旁邊伺候著，妳爸就曾經是她的僕人。」

正說著，瓜子和茶也被遞了上來

「葉叔不反對妳這樣嗎？而且妳這樣不又要刷牙一次？」

梅雨笑了笑，「我都是要睡覺前才刷牙，而且我喊一聲就會有人把臉盆什麼的端過來。」

梅林聽了都驚了，「葉叔同意？！」

「他同意啊，他沒讓人在旁邊伺候他的主要原因是因為他不喜歡被別人盯著，小楓阿姨也是，我不一樣，我懶。」

「姐姐？」一個帶著奶音的女聲從旁邊傳來，梅雨笑著拍拍自己身邊的床鋪，「櫻櫻，來。」

葉櫻有些費力的爬上梅雨的床，梅雨敲敲電腦螢幕，「跟梅林姊姊說哈囉。」「哈囉～」她揮揮手，她很可愛，長的特別像葉雁，只有笑的時候眼睛才有點母親的神韻

「嗨。」「姐姐，滿月酒的時候妳怎麼沒有來？」「姐姐工作忙，現在過著社畜般的生活，再半個月就可以見面了，乖。」

這時的葉絹也跟謝禾筠躺在一塊，把自己跟謝玖「打野」被葉雁發現的事情告訴祖母

謝禾筠傻了，「現在小孩玩這麼開嗎？」

「妳不懂……陽光不錯感覺就上來了，而且我年初還特別去南方做檢查確認我皮埋的功效。」

看著謝禾筠一言難盡的表情，葉絹笑了，「奶奶，這什麼表情。」

「我覺得我真的老了……我的天……但艾希琳為什麼不會？」

說到這個葉絹就來勁了，「我一直懷疑她是女同，她跟羅伊對亞黛兒表現愛的方式一模一樣。」

月說謝禾筠腦子越混亂，這已經不能用貴圈真亂來形容了

三大（艾希琳、謝玖、葉絹）四小（艾略特、雨燕、梅林、梅雨）感情真的亂的可以，而且隨著科美利亞這群孩子長大一定會變得更加複雜

「我的天哪……你們是要挑戰優生學的極限嗎？」

「唉……圈子太小了。」她翻過身靠在祖母身上

「妳恨我嗎？恨我身上流著強姦犯的血……」謝禾筠想了許久，「妳像我。」她拍拍葉絹的臉，「什麼都不用想，睡吧。」「好。」

曦虹枕著葉雁的胸口睡著，就在葉雁也快睡著的時候，葉離也進來了，葉雁讓他躺在自己身邊

「爸爸……」「嗯？」「你會覺得我很弱嗎？」

年紀相仿的科美利亞都已經在練習劍術還敢自己一個人睡了，但他總是時不時會想找父母

「沒關係……」他伸手摟住兒子，「晚熟而已，早點睡。」

這個家除了他們姓葉的一家人以外，還有一個「神祕生物」

這個生物晝伏夜出，在世界各地都能見到他的蹤跡，她擁有著廣泛的食性，感官敏銳，非常容易受到驚嚇，今晚月光正好，涼風徐徐，就在這樣的一天，她終於回到了她棄置一年半的老巢，帶回了她些日子積累下來的戰利品，這個生物就是—菌星

在多年的研究下，她研究出了魔物的生成原理，還有為什麼會有魔物動物化的現象

簡單來說，血石英上面附著的是一種可以改變動物體的能量，這種能量會受人的意念影響，而且會選擇與她性質相近的人作為持有者，這個持有者的正面情緒與負面情緒都會影響能量的性質，而改變的對象與動物體的意識有關，意識越複雜的生物，要將其改變的能量就越大

魔物原本是這顆星球上的原住民，但這種原住民是處於智慧產生的初階階段，也相較於普通人類來說更好改變，受到白英前世的負面能量影響，將低階的生物變成了「邪惡」的樣子，而普通的人類則被集體潛意識影響，將這種邪惡的觀念無限放大擴張，便成了「恐懼」與「詛咒」，這股能量越來越強，最後讓身上有單一元素力的人也受到影響，讓這些原住民發生了本質上的改變

用科學角度來說，血石英是一塊帶著輻射的石頭，這個輻射受量子影響，會因為人的意識產生強弱變化，且這種輻射會只會影響動物細胞，而且主要影響腦神經元，腦神經元越複雜，分工越詳細，被影響的程度就越小，而血石英也會透過輻射的頻譜去找尋與自己能產生共鳴的對象，透過建設性干涉放大影響

而輻射會導致神經病變，這種神經病變會導致低智慧生物變得具有攻擊性，而高智慧生物則會受到輕微的幻覺影響，而這種幻覺在過去機緣巧合之下產生了影響當時大陸上幾乎所有人類的集體歇斯底里症，有點類似次聲波會導致的精神異常

目前來看，可以解釋這種生物在一瞬間發生變化的可能性就是如此，當然，她也知道這顆星球上埋著很多秘密，也許很多東西不是她能解釋的清楚的

她偷偷想回來拿點資料，被起夜的葉雁撞個正著

「唉呦，嚇死我了……」「嗨。」「妳回來做什麼。」「我拿點東西。」「妳要不要乾脆休息一段時間，到時候再跟我們一起去中央大陸？」

她想了一會，答應了

這十年過去，菌星整個人的氣質已經與以前大不相同，比起十六歲時的初見，她看起來根本一點變化也沒有，時間在她身上彷彿慢了下來甚至停止，身上的喜鬧哀樂也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理性與神性

她又消失在了走廊盡頭，就如同鬼魅一般，現在葉雁甚至有點害怕這個人了

隔天早上曦虹決定要和葉雁去外面走走，清晨的空氣帶著一點點潮氣，葉雁抱著她跳上房頂，曦虹窩在丈夫懷裡，享受的半瞇著眼睛，就像一隻小貓一樣，那麼恃寵而驕，卻還是招人憐惜

「嗯……」這舒服溫暖的陽光和懷抱讓她又有些昏昏欲睡，她就這麼靠在葉雁懷裡閉目養神

葉雁也望著遠方的山脈愣神

這時一朵雲遮住朝陽，瞬間將曦虹的臉漂的清白

「醒醒！」聽見葉雁急促的呼喊聲，曦虹揉揉眼睛，「幹嘛？」

葉雁愣了愣，「我只是……」曦虹感覺到葉雁心裡的擔憂與恐懼，「你怕什麼？都已經過去半年了……」

他苦笑，「我也知道……但……我就是自責。」

半年前曦虹生小女兒的時候血崩差點死了，好在葉雁跟曦虹、葉絹都是同個血型的，家裡也有處理的儀器，這才沒讓她陷入危險，不過這一遭沒給曦虹留下一點陰影，到是葉雁有點PTSD症狀

「好啦，我知道你愛我，好嗎？」「我只希望妳好好的。」曦虹聳聳肩，她從來不在意這些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