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耳男生宿捨生態調查》日常事件10. 夏日季節祭典 × 夜間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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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8-23
夏日午後的宿舍房間,被窗外的陽光灑得暖洋洋的。風扇慢悠悠地轉著,帶起一絲從走廊飄來的甜香——據說樓下便利店正在賣限定的蜂蜜刨冰。
「所以說——」貓野琥太把手裡那本《人類世界夏日祭指南》啪地放到桌上,尾巴有節奏地甩著,「今年的夏日祭,我們要不要一起去?」
「夏日祭?」狼牙懶洋洋地躺在榻榻米上,雙手枕著腦袋,金色的眼睛半眯著,「那不是人類世界才有的活動嗎?我們去幹嘛……」
「當然是去玩啊!」虎霸的聲音像午後的陽光一樣直白有力,他已經站到窗邊,拉開窗簾讓更多光線灑進來,「人類的慶典可是很有氣氛的,還有好多攤位——烤魷魚、章魚燒、蘋果糖,全部一次搞定。」
「我倒是對那個……煙火比較感興趣。」一旁的豹斑低聲插話,像平常一樣懶懶地靠在牆邊,但耳朵卻微微抖了抖。
「那就決定啦!」貓野拍了拍手,「不過,去之前——大家得穿浴衣。」
狼牙立刻直起上半身:「等、等一下!為什麼連衣服都要換?我們平常穿的不行嗎?」
「氣氛啦,氣氛!」貓野語氣理所當然地說,轉身就從櫃子裡拖出一個塞得滿滿的箱子,「我可是提前去借好了,各種款式都有。」
箱蓋一打開,色彩斑斕的浴衣瞬間映入眼簾,花紋從傳統的櫻花、楓葉,到大膽的金色浪潮都有,布料帶著淡淡的布倉香味。
「這件紅色的,夠有氣勢吧?」虎霸二話不說就挑了一件大紅底、黑色飛龍圖案的浴衣,披在肩上時像戰士披上戰甲一樣得意。
「嗯……這件深藍色的很低調,不容易在人群裡太顯眼。」豹斑則挑了藍底白藤蔓花的款式,舉到眼前比了比,眼神裡有點滿意的神色。
「那我……」貓野的眼睛已經鎖定到一件滿是橙紅色波浪花紋的浴衣,「喔~這個超適合我!」他立刻轉過身讓虎霸幫忙量肩寬。
「等等,那我的呢?」狼牙盯著箱子裡剩下的浴衣,臉色漸漸僵住——最上面那件,是淺灰底,肩口和下擺繡著……狼耳與尾巴的花紋。
「就這件了!」貓野毫不猶豫地把那件塞進他懷裡,「跟你超配的!」
「我拒——」狼牙話還沒說完,就被虎霸推到榻榻米中央,浴衣已經被攤開。
「別動,我來幫你穿。」虎霸單手捏住他的肩,把浴衣往他身上套,動作俐落得像在捆獵物。布料擦過脖頸時,狼牙耳尖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微微泛紅。
「腰帶要繫緊一點,不然走路會散開。」豹斑半蹲下來,替他調整腰帶的高度,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尾巴根部。尾巴瞬間炸開似的立了起來,狼牙整個人彈了一下。
「喂……小心點啊!」他低聲抱怨,但聲音明顯比剛剛更緊繃。
「耳朵也得整理一下,不然壓歪了很醜。」貓野站到他正面,伸手輕輕撥開浴衣領口旁的毛髮,指尖意外地碰到他的耳尖——那種細微的觸感像電流一樣竄過全身,讓狼牙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
「啊——紅了紅了,狼牙的臉紅了!」虎霸立刻大笑起來。
「閉嘴啦!」狼牙把浴衣袖子甩過去拍在他肩上,卻換來全屋的笑聲。
等到四人都換好浴衣,宿舍裡的氣氛已經完全被點燃。陽光透過窗戶打在他們肩上,布料的紋路和耳尖的毛色都在光裡閃著暖色的光澤——夏日祭的序幕,從這一刻開始。
四人換好浴衣後,宿舍門口的空氣似乎都變得不一樣了。
外頭的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落,蟬鳴像是為他們伴奏,連腳下的石板路都被曬得泛著金色。
「好了——走吧!」虎霸把紅色浴衣下擺一甩,像是領軍衝鋒的隊長。
「喂,別走那麼快!」狼牙小跑兩步跟上,他還不太習慣這種布料,走起路來下擺微微飄動,尾巴在浴衣後方不時掀起一點弧度。
「這樣看起來,比平常帥多了。」貓野側頭盯了他好幾秒,嘴角勾起一點意味不明的笑。
「少貧嘴。」狼牙假裝不在意地撇開視線,耳尖卻像被陽光燒到似的泛起淡紅。
穿過校園外的小徑時,路邊已經能看到往祭典方向流動的人潮——人類、亞人都有,有的戴著花形髮飾,有的提著紙燈籠,笑聲和談話聲交織成一種令人心情不由自主輕快起來的氛圍。
「這邊。」豹斑走在前頭,尾巴低垂著,但步伐穩定。他似乎很熟悉這條通往城鎮的坡道,偶爾會抬頭看向遠方那片泛著暖光的天空。
沿路的風帶著淡淡的糖香與烤魷魚味,似乎是從前方的慶典街道飄來的。
「嗯……好香啊……」虎霸深吸一口氣,眼睛都亮了,「我先聲明,我第一站要直奔烤魷魚攤!」
「你才別一到就脫隊。」貓野順手勾住他的手肘,把他往隊伍裡拉,「先全員報到,然後才分散行動。」
坡道盡頭是一條鋪著石磚的街道,兩側高掛的紅白紙燈籠在午後陽光中微微晃動。
燈籠下方的攤位已經擺滿了色彩繽紛的小玩意,有金魚缸的水面在光中閃爍,也有烤物冒著白煙的香氣。
太鼓的低沉鼓點從前方傳來,像是為人群加快腳步的心跳聲。
狼牙抬頭看著那片紅白燈籠交錯的街道,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既新鮮,又像是踏進了一場只有在故事裡才會出現的場景。
他正出神時,忽然感覺手腕一緊。
「喂,別發呆啊。」貓野站在他身邊,手指牢牢扣著他的手腕,眼神理直氣壯,「人太多了,你最容易走丟。」
「我才不會——」狼牙下意識想抽回手,但人潮恰好從後方湧上來,擠得他反而更靠近貓野,肩膀與肩膀碰在一起。
貓野低笑了一聲,耳尖微微傾向他,像是在刻意拉近距離說悄悄話:「嗯,還是牽著比較安全。」
後方的虎霸正好目睹這一幕,哼了一聲:「要牽也是我牽吧?」說著,他直接把另一隻手伸過來勾住狼牙的肩膀,把人往自己這邊一攬。
「喂——!」狼牙被左右兩邊同時挾持,整張臉的表情幾乎要炸掉,「你們是嫌我不夠醒目嗎!?」
「是很醒目啊。」豹斑慢悠悠地從前方回頭,嘴角帶著不明笑意,「灰底狼耳花紋浴衣,走在人群裡一眼就能找到。」
「閉嘴啦!」狼牙低吼了一聲,但他知道自己掙不脫,索性任由他們一左一右挾著走進慶典街道。
前方的鼓聲漸漸清晰起來,還夾著銅鈸的清脆敲擊,像是為他們迎接一個完全不同於校園的世界。
紅白燈籠的光影在他們的髮絲與耳尖間閃動,混著遠處煙火試放的低沉轟鳴。
跨過街口那一瞬間,彷彿整個世界的色彩都被調亮了。
成排的紅白燈籠高高掛在木製橫樑上,順著石板路延伸到視線盡頭,像一條發光的河流。空氣中混著太鼓與笛聲的旋律,熱鬧得連心臟都隨節拍顫動。
人潮很快把他們吞沒。穿著浴衣的人類少女笑著挽著手從旁邊經過,手裡的棉花糖像雲一樣蓬鬆;幾個亞人孩子戴著狐狸面具在攤位間追逐,尾巴亂甩,惹得周圍大人無奈笑著叫他們小心。
「哇……」虎霸停下腳步,眼睛裡的光像被燈籠映亮,「這比我想像的還熱鬧。」
「你剛剛不是才說要衝烤魷魚攤?」貓野挑眉,「結果一進來就愣住。」
「這是戰場嘛,要先觀察地形。」虎霸一本正經地說,卻忍不住伸鼻子去聞那陣飄來的甜香。
狼牙被擠在人群中央,一邊要護著自己浴衣不被踩到,一邊還得防止尾巴被後面的小孩碰到。
「別老盯著後面看。」貓野忽然湊到他耳邊說,溫熱的氣息在耳尖停留了半秒,「我在前面,跟著我走就行。」
「……誰要跟著你啊。」狼牙小聲回了一句,卻還是下意識地看著貓野浴衣背後的橙紅花紋在人群裡晃動,免得真的走丟。
豹斑走在最前面,動作不快不慢,像是在替他們開路。他低頭看了看街邊的金魚攤,透明的水盆在燈光下反射出流動的光紋,裡面紅白相間的金魚悠閒地擺尾。
「抓金魚啊……」他的聲音幾乎被鼓聲淹沒,但耳尖還是微微豎起。
「這裡好多東西……」虎霸忍不住往右邊探去,那是一家蘋果糖攤,糖衣被燈光照得晶亮,像紅寶石一樣。他剛要走過去,手臂就被豹斑一把抓住。
「先集合,別散。」豹斑語氣不重,但尾巴卻輕輕掃了虎霸的手背一下,像是在施加某種無形的牽制。
幾人好不容易穿過第一段密集人潮,來到一個稍微開闊的廣場,中央立著一座高高的太鼓台。身著傳統服飾的鼓手站在上方,手中的鼓槌像在擊打空氣,也像在敲動人們的興奮感。
鼓聲滾動,笛音悠長,氣氛被推到一個新的層次。
「這邊就是祭典的核心區了。」貓野一邊說,一邊回頭確認狼牙還在,眼神像是無意卻又刻意停留在他的臉上幾秒。
「別看我啊,看路。」狼牙忍不住嘀咕,但那一瞬間胸口莫名地悶熱起來。
廣場四周擺滿了各式攤位——有專賣手工木雕的,有賣小面具和掛飾的,也有像是賭博遊戲一樣的射擊攤。
虎霸第一眼就盯上了射擊攤:「喂,我要挑戰那個!看好了,今晚我要贏一整排的獎品回去!」
「你手太重了,等會兒把獎品打飛到老闆臉上。」貓野淡淡吐槽。
「那我們要先去哪個?」豹斑轉過身來,目光在每個人臉上掃過,像是默默在計算誰會先衝出去。
「先吃點東西再玩吧。」狼牙說著,鼻尖嗅到附近傳來的烤物香味,胃口被勾了起來。
「那就邊走邊逛,遇到想玩的就停下。」貓野總結道,手上已經多了一個祭典用的小布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買的。
遠處傳來第一次煙火試放的悶響,像是對夜晚的預告。燈籠的光在每個人眼裡都映出溫暖的色澤,四人不約而同地抬頭望了一眼夜空——那片深藍色的幕布,正靜靜等著被繽紛的光彩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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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的喧鬧聲此起彼伏,混雜著燈籠下攤位老闆的吆喝。
「來來來,射中就送大獎!小朋友也能玩的射擊遊戲——!」
那聲音帶著戲劇化的尾音,立刻把虎霸的注意力完全吸走。
「就是這裡了!」他像是看到獵物的獵豹,尾巴一甩,直直朝攤位衝去。
「喂——你又脫隊!」狼牙下意識伸手去拉,結果只勾到虎霸浴衣的後擺。布料在手心滑過,帶著被夜風拂過的微涼感。
「別管我!我要一擊必中!」虎霸回頭露出笑容,犬齒在燈光下閃了一下。
攤位是簡單的木質結構,上方掛著彩色紙旗,桌面鋪著紅白條紋布。後方的獎品架擺滿了毛絨玩偶、糖果桶和小型擺飾,最頂端還有一個超大的狐狸面具,白底紅花,像是盯著挑戰者。
「每人三發,命中三次可以拿最大獎哦。」老闆笑容燦爛,把幾把木製玩具槍放到檯面上。
「來,第一位挑戰者!」虎霸二話不說抓起一把槍,擺出一副誓要贏下所有獎品的架勢。
他身後的貓野挑眉:「別一會兒把槍口抬得太高,打到上面燈籠可就丟臉了。」
「切,放心,我可是——」虎霸話沒說完,第一發「啪」地射出,子彈直接擦過目標的邊緣,獎品只是晃了晃。
「——呃,熱身。」虎霸假裝鎮定,耳朵卻有點往後倒。
第二發命中,第三發又差一點。
「兩中一失,算是不錯啦。」老闆把一隻中型熊貓玩偶遞過來。虎霸接過後回頭,硬擠出一個笑:「嘿,至少不是空手而歸。」
「嗯。」豹斑不動聲色地伸手接過熊貓玩偶,語氣平淡:「我替你保管。」
「你這是搶戰利品吧!」虎霸瞪了他一眼,但尾巴還是很自然地和豹斑的尾尖碰了一下。
「換誰?」老闆看向剩下的三人。
「我來。」貓野走上前,挑了一把最順手的槍,手指自然地沿著木質握把滑過,像是在確認重量與平衡。
狼牙站在一旁,忍不住盯著那雙修長的手——燈籠光下,那種淡色的指節與浴衣袖口的對比,莫名有種很不公平的吸引力。
第一發——正中目標中央,獎品直接被打下來。
「哇。」狼牙忍不住輕聲讚了一句。
第二發、第三發依舊穩準,三連中。
老闆笑得合不攏嘴,把那頂狐狸面具遞過去:「恭喜大獎!」
「謝了。」貓野接過面具,轉身就往狼牙頭上扣,「很適合你。」
「什麼——?」狼牙反射性想摘下來,結果貓野手掌穩穩按住後腦:「戴著,別動。」
手掌溫熱的觸感透過髮絲傳來,讓他瞬間像被燈籠的光烤到似的。
「喂……」狼牙的聲音悶在面具後,有點心虛又有點無力。
「你們在那邊幹嘛?輪到你了!」虎霸在旁邊喊。
「啊……好。」狼牙不得不走到檯前,手上還握著被硬塞的木槍。
握槍的姿勢有點笨拙,他還沒瞄準,貓野就湊到他身後,手從後面覆上去,像是在教射擊——
「手肘別太僵,放鬆。」
那股距離近到幾乎能感覺到背後的呼吸,狼牙耳尖的毛都立了起來。
狼牙還沒能完全適應木槍的重量,貓野的手就已經穩穩地覆在他的手背上。
「別緊張,呼吸和鼓聲一樣的節奏。」
低沉而平穩的聲音,貼得很近,近到連鼓點間的呼吸都混進了他的耳中。
「我才沒緊張……」狼牙嘴硬地回了一句,但尾巴的尖端卻不受控地往上翹了一點。
第一發——偏了。子彈打在獎品架邊,掉下來的不是玩偶,而是一小袋包著鹽巴的炒栗子,滾到腳邊。
「……這也算收穫?」虎霸憋著笑,俯身撿起來丟回桌上。
「閉嘴。」狼牙耳根已經開始泛熱。
第二發——命中。那一瞬間,貓野的手指像是無意地在他手背上輕輕滑過,帶起一股細微的顫意。
「就這樣,專心一點。」貓野的語氣像在鼓勵,但尾巴卻悄悄從狼牙的腰後掃過,弄得他整個人一僵。
「……你是故意的吧。」狼牙咬牙切齒地小聲說。
第三發——人群忽然湧近。
「小心!」豹斑從一旁伸手,一把摟過狼牙的肩,把他從後面推了一步,避開了差點撞上來的孩子。
那一下不算重,但因為肩膀到腰都被豹斑的臂膀環住,狼牙瞬間像被鎖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熱氣從背後灌上來。
「你們在這種地方……」虎霸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大喊,「還射不射了!」
「射啊!」狼牙反射性扣下板機——
「啪!」
子彈打中一個小小的玻璃瓶,裡面裝著五顏六色的糖果珠,瓶子一晃,糖果叮叮當當地掉進前方的竹籃裡。
「恭喜,兩中一失。」老闆笑嘻嘻地把糖果瓶遞過來,「年輕人手感不錯嘛。」
「……謝謝。」狼牙接過糖果,卻在轉身時不小心碰到貓野的手指,那股觸感像是延續了剛才射擊時的微妙距離。
「好了,該我了吧?」豹斑終於站上檯前。
他的動作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第一發,命中;第二發,命中;第三發,還是命中。
「三中三,最大獎任選。」老闆將目光投向獎品架最頂端的幾樣物品。
豹斑指了指一條鮮紅的布製長帶,上面繡著金色的雲紋,「這個。」
「送女朋友的?」老闆笑著問。
「不是。」豹斑接過長帶,直接繞到虎霸身後,動作熟練地將它繫在他的腰間,「這樣你比較醒目。」
「喂,你當我是什麼祭典吉祥物啊!」虎霸卻又不好意思解下來,只能悶著臉跟著走。
四人離開射擊攤時,手上已經多了各式各樣的獎品:狐狸面具、熊貓玩偶、糖果瓶,還有那條紅得耀眼的布帶。
人潮繼續向前流動,燈籠的光把石板路染成溫暖的金色。鼓聲與笑聲交織,遠處傳來清脆的水聲——是下一條街的金魚攤。
「抓金魚?」虎霸眼睛一亮。
「比射擊更需要技巧。」貓野笑了笑,步伐自然地與狼牙並齊,「走吧,下一場比賽開始了。」
狼牙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掛滿燈籠的夜空,感覺自己就像被這條光的河流推著往前走——而前方,還有更多熱鬧的聲音等著他們去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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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石板路拐過一個路口,水聲與孩子們的尖叫笑聲便清晰了起來。攤位上掛著一排藍底金魚圖案的布簾,水盆裡閃著燈籠反射的金光,一條條紅白相間的金魚在水波間穿梭。
「來啊來啊,今晚限定的金魚王比賽!」攤主是個聲音洪亮的中年大叔,手裡晃著一柄紙做的撈網,「三十秒內撈到最大條的金魚,就能免費帶走一對!」
虎霸第一個衝到檯前,雙眼像鎖定獵物般閃閃發亮,「這種獵捕遊戲我最拿手了!」
「是比捕魚,不是獵殺。」貓野在旁邊慢悠悠地吐槽,卻已經伸手去接攤主遞來的紙網。
豹斑默默地在後方觀察水面,尾巴的尖端偶爾輕敲浴衣的下擺——那是他專注時的小習慣。
至於狼牙,則是有點猶豫地蹲下,看著那些金魚靈活地穿梭在燈光與水波之間。
「怎麼?怕弄破紙網?」貓野湊近,低聲在狼牙耳邊說。
那一瞬間,耳尖被熱氣掃過,狼牙整個人微微一顫,「我只是……沒玩過。」
「那更有意思。」貓野勾起嘴角,把自己的紙網遞到狼牙手中,「來,我教你。」
他蹲在狼牙身後,雙手自然地覆上狼牙的手腕,引導著網子的角度。
「下去的時候不要太快,先讓金魚靠近。」
「……我知道了。」狼牙努力讓自己專心在水面,但視線餘光仍忍不住瞥到自己與貓野的倒影——兩人的距離近得幾乎貼在一起,甚至能看見彼此呼吸在水面泛起的細小漣漪。
「那條,左邊。」貓野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但握著他手腕的力度卻很實在。狼牙順著指示輕輕下網,紙面觸到水的一瞬間涼意竄上指尖,幾乎同時,一條紅白相間的金魚鑽進了網圈——
「撈起來!」
狼牙屏住呼吸往上一抬,水珠四散,金魚在紙面上彈動了一下。
「哇!」人群中傳來驚呼聲。
「第一次就成功啊。」貓野笑了笑,鬆開手時手指還不忘輕輕擦過狼牙的手背。
「……運氣好而已。」狼牙撇過頭,但尾巴尖卻輕輕晃了兩下。
另一邊,虎霸和豹斑的比賽已經進入白熱化。虎霸的動作快狠準,但紙網卻因為用力過猛破了好幾次;豹斑雖然動作慢,但每次下網都穩穩地撈起一條。
「你這不是比速度,是比耐力吧!」虎霸急得耳朵都立起來。
「比賽沒說只能一種方式。」豹斑淡淡回了一句,甩了甩網裡的水珠,尾巴恰好掃過虎霸的腰側,惹得對方一個激靈。
「你——!」虎霸差點就跳起來,卻被下一波水花潑了滿臉。
「哈哈哈!」狼牙忍不住笑出聲,貓野也彎了彎眼角。祭典的喧鬧聲、燈籠的暖光、水面的涼意全都交織成了此刻的畫面,像是將夏夜的空氣都染上了歡快的色彩。
「最後三十秒!」攤主一聲大喊,立刻讓整條攤位的氣氛沸騰起來。
虎霸和豹斑同時低下腰,幾乎在同一刻將紙網伸進水面——水花「啪」地濺起,映著頭頂的紅燈籠,化成一粒粒流動的光。
「別想搶我的!」虎霸低吼,尾巴緊張得微微炸毛。
「搶到算我贏。」豹斑平靜地回話,眼神卻閃過一絲狡黠。
下一秒——
「喂!」虎霸突然感到腰側被什麼東西輕輕頂了一下,整個人一晃,紙網在水面上劃出一道偏離的弧線,金魚從網邊溜走。
他回頭,正好對上豹斑那雙「我什麼都沒做」的眼睛。
「你剛剛——」
「專心比賽。」豹斑低聲說,還順手幫他扶了扶浴衣的腰帶,指尖碰到腰骨時,虎霸整個耳尖泛紅,「別亂碰!」
狼牙這邊則是被貓野引導著再次下網。
「這次瞄準那條尾巴白得像雪的。」
「知道了……」
他緊盯著水面,紙網輕輕下壓——忽然,一個小孩從旁邊衝過來,手裡的水瓢直接撞上他的手腕。水花濺起的瞬間,金魚驚散開來,紙網破了一個小洞。
「啊——」狼牙還來不及反應,貓野就一手扣住他的手腕,另一手攔住那小孩的肩膀,「小心點,小朋友。」
那聲線不高不低,卻帶著不可忽視的存在感,小孩吐了吐舌頭就跑回人群。
「沒事吧?」貓野低頭看向狼牙的手腕,浴衣袖口被水打濕貼在皮膚上,顯出修長的手形。他用拇指輕輕按了按腕骨處,聲音壓得很低,「還能撈嗎?」
「……可以。」狼牙避開他的視線,卻沒抽回手。
最後十秒。
「上!」
四人幾乎同時動作,水面被劃開四道弧線——紙網、魚影、水花在燈光下交織,形成短短數秒的光影幻景。
「時間到——!」攤主舉起雙手。
結果——
虎霸兩條、豹斑三條、狼牙一條、貓野……空手。
「哼,看來我才是這場的勝者。」豹斑將魚放進透明小袋,掛在腰間,尾巴得意地一甩。
「勝者不一定是最快的。」貓野微笑,視線卻落在狼牙那唯一一條金魚上,「這條顏色很漂亮啊,像你的眼睛。」
狼牙一愣,耳尖到頸側都燙了起來,「……別亂比喻。」
「好啦,金魚一人一袋,照規矩帶回去養好喔!」攤主將最後的魚分裝好遞過來。四人接過時,不知誰的手指在袋口交錯碰了一下,袋子裡的水便晃動起來,映出幾張笑得各不相同的臉。
人潮順著石板路繼續向前,下一條街傳來太鼓的節奏與小吃攤的香氣。
「差不多該去找地方看煙火了吧?」虎霸仰頭望了望天空。
遠處的夜空漸漸染上淡紫與深藍的層次,似乎在等待第一朵煙花的綻放。
「走吧。」貓野轉身時,尾巴輕輕掃過狼牙的腰側,那輕微的觸感在夏夜的熱度中格外清晰。
狼牙心裡一跳,卻什麼也沒說,只是抬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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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太鼓聲與香氣的方向走去,熱氣與炭火的味道越來越濃。燈籠在夜風中微微晃動,把四人的影子拉得細長又交錯,踩在石板路上,像被夏日的節奏牽引著。
第一攤是章魚燒。攤主翻動鐵板上的小圓球時,醬汁的香氣混著柴魚片的鹹香一同飄散開來,瞬間讓幾人肚子同時咕嚕了一聲。
「我要一份大的!」貓野乾脆地喊,還加了特盛美乃滋。
「多加柴魚!」虎霸也跟著湊上去。
章魚燒冒著熱氣被端出來時,貓野熟練地用木叉叉起一顆,轉過身就直接遞到狼牙嘴邊。
「喂……我自己來就好——」狼牙話還沒說完,熱呼呼的章魚燒就被送到唇邊,醬汁的香味撲面而來。
「小心燙。」貓野語氣很自然,但眼神卻帶著一點戲謔的笑意。
狼牙只好半開口咬下,舌尖觸到那層酥皮瞬間燙得吸了一口氣,耳朵尖悄悄抖了一下。
「哈哈,表情好好笑。」虎霸在旁邊幸災樂禍,但下一秒,他自己就拿著蘋果糖湊了過來,「來,換我餵你。」
「我不是小孩——」狼牙後退半步,卻被虎霸追上半步,晶瑩的糖衣反射著燈光,幾乎要貼到唇邊。
「別動,會掉的。」虎霸的聲音帶著笑,尾巴在身後輕輕晃著。狼牙沒辦法,只好小口咬下,甜膩的蘋果香瞬間佔據了舌尖,還黏了點糖絲在嘴角。
「別亂動,你嘴邊——」虎霸伸手比了比,但沒碰上去,留下半句話吊在空中。
這時,豹斑從另一邊的刨冰攤回來,手裡端著一盆幾乎有臉盆大小的七彩刨冰,上面還插著四根湯匙。
「喂,你這是買給全場的嗎?」貓野瞪大眼。
「這樣才有祭典的氣氛。」豹斑把刨冰放到長椅上,四人自然而然地圍坐下來。
第一口由豹斑自己挖,冰涼的碎冰混著甜味在口中化開;第二口,狼牙剛伸湯匙下去,就跟貓野的碰在一起。
「……你先。」狼牙退了一步。
「不用。」貓野偏偏往前一推,湯匙冰冰地碰到狼牙的嘴唇邊緣,帶著冰屑與糖水的涼意,讓他整個人微微一怔。
「……你們能不能正常點吃東西啊?」虎霸雖然嘴上抱怨,但自己下一勺卻正好與豹斑湯匙碰到,兩人視線短暫交會,誰也沒先移開。
周圍是吆喝聲與小吃的香味,耳尖與湯匙的金屬涼意交錯著,彷彿連夏夜的熱度都被這份曖昧沖淡了一瞬。
冰碴在湯匙上閃著夜市的燈光,細碎的色澤像把煙火提前裝進了碗裡。
狼牙拿著湯匙,手指關節微微發白——不是因為冰涼,而是他正努力維持著距離。可就在他以為能順利挖到一塊青檸口味的冰時,一道熟悉的手影從斜前方伸來,和他的湯匙「咔」地一聲相撞。
冰屑飛起,像細小的雪落在兩人指尖。
「又是你。」狼牙瞪了貓野一眼。
「同一塊冰比較好吃嘛。」貓野挑起眉,話說得理直氣壯,但眼神卻明顯在看狼牙的反應。
他故意沒有把湯匙收回去,反而順著狼牙的動作往前推了一點——冰屑在狼牙唇邊化開的那一瞬,湯匙的邊緣也輕輕擦過唇角。
「……!」狼牙耳尖的毛一瞬間豎了起來,尾巴悄悄拍了拍長椅的木板。
貓野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只是慢條斯理地將那口冰含進嘴裡,含糊地說了句:「甜得剛好。」
另一邊,虎霸和豹斑的情況也不遑多讓。
「你剛剛是不是挑了我盯很久的那塊?」虎霸眯起眼。
「有嗎?我只是順手。」豹斑淡淡回道,卻在下一口時故意拿了兩勺,分了一半遞到虎霸嘴邊。
「不吃?」豹斑的聲音像是在平靜地發問,可眼神裡卻有種不容拒絕的意味。
虎霸嘴角抽動了一下,終究還是咬住那一口——冰涼的味道順著舌尖往喉嚨蔓延,卻被湯匙傳來的溫度中和得剛剛好。
四人的動作交錯在狹小的長椅空間裡,手背偶爾擦過對方的袖口,尾巴也不時在不經意間掃到對方的腰側或膝蓋。雖然沒人明說,但這些細小的接觸都像是被夏夜的溫度放大了數倍。
「這樣吃好像……比自己吃還有趣。」貓野忽然低聲感嘆。
「你是想說,『更好吃』吧?」狼牙斜了他一眼。
「差不多啦。」貓野笑了笑,把湯匙放回碗裡。
刨冰已經融掉一半,甜水在碗底聚成一層晶瑩的池子,像在等待誰先舀最後一勺。
而四人的目光,恰好在那片甜水上方交會——沒人先動,彷彿誰先舀,就會承認某種默契之外的東西。
沉默裡,只聽得到四周攤位的叫賣聲和不遠處敲打太鼓的節拍。那碗刨冰的甜水在燈光下閃著亮,四人的湯匙卻同時停在半空。
「那……誰要?」虎霸率先打破沉默,但語氣像是在挑釁。
「你不是剛剛說太甜嗎?」豹斑抬眼看了他一眼。
「我沒說不要啊。」虎霸笑得理直氣壯。
貓野眯起眼,忽然伸手搶先舀起那最後一勺。甜水在湯匙上微微晃動,他正要送到自己嘴邊時,狼牙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你也太自私了吧。」狼牙耳朵微微豎起,尾巴在長椅後面輕輕甩了兩下,像是在警告。
「那你想怎麼辦?」貓野挑了挑眉。
狼牙沉默半秒,忽然低頭,直接咬住湯匙上的冰。冰涼的甜味瞬間在口中綻開,而他餘光中看見,貓野的指節在手柄上微微收緊——像是被這個動作凍得僵了一瞬。
「……你可以自己舀啊。」貓野語氣有些不穩,但仍嘴硬地補了一句。
「太慢了。」狼牙舔掉唇邊的冰水,神情不動聲色,只有耳尖的紅色出賣了他。
這邊還在暗暗較勁,那邊的虎霸乾脆更直白。
「要不……我們一人一半?」他把湯匙往豹斑嘴邊推了推。
「你確定?」豹斑似笑非笑地反問,卻也低頭咬住了另一邊的冰——兩個人的嘴唇隔著冰屑與金屬邊緣,只差一點就碰到。
冰的涼意混著彼此的呼吸,讓那短短幾秒意外地安靜。
吃完最後一口,四人幾乎同時放下湯匙。碗底空空,卻像還留著剛才的溫度與氣息。
「走吧,再待會兒煙火就開始了。」豹斑率先起身,拍了拍浴衣上的碎冰屑。
「等下,我還想買那邊的烤魷魚!」虎霸指著前方攤位,語氣裡還帶著剛才沒結束的得意。
人潮依舊熱鬧,紙燈籠的光映在他們的浴衣上,花紋被夜色和笑聲染得鮮亮。耳尖偶爾碰到肩膀,尾巴不經意地在走動間互相掃過——沒人刻意去避開,像是這場夏日祭才允許的距離。
遠處傳來第一聲低沉的「咚——」,天空上方閃過一絲光影。
「快!煙火要開始了!」貓野加快腳步,尾巴高高翹起,像是在引路。
狼牙看著他那背影,忍不住笑了笑,也跟著走向那片即將被點亮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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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最後一條掛滿紙燈籠的小巷,他們在祭典會場邊緣找到一棟兩層高的小屋。屋頂是瓦片鋪成的緩斜面,旁邊恰好有一棵老槐樹,枝幹橫伸到屋簷邊,像是為登高準備好的階梯。
「這裡上去應該能看到全景。」虎霸率先縱身踩上樹幹,動作俐落地翻上瓦面,尾巴因動作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喂,小心啊。」狼牙抬頭提醒,但還是被迫跟著爬上去——腳底的瓦片在夜風裡有點涼,踩上去時發出細細的摩擦聲。
等四人坐定後,祭典的喧囂被壓低成遠方的背景音,取而代之的是高處專屬的清涼微風。浴衣的衣角被風輕輕掀起,尾巴隨之搖晃,像在呼應下方海浪般的人潮。
狼牙抬頭望去,遠處的港口和山脊在夜色中只剩剪影,而頭頂的天空,正靜靜等待被點亮的時刻。
「狼牙——」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吐息。
「嗯?」他下意識轉頭,卻差點和貓野的額頭碰上。
貓野似乎沒察覺自己靠得有多近,只是指了指遠方:「你看,那邊已經有人在試放小煙火了。」
「……」狼牙耳尖的毛瞬間豎了起來,染上一層淡紅,視線卻不敢直視對方。
尾巴也有點不受控制地甩了甩,拍到瓦面,發出輕輕的「啪」聲。
另一邊,虎霸一屁股坐到狼牙另一側,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一瞬間,像是從另一邊把他拉回現實。
「快看——要開始了!」虎霸語氣裡藏不住興奮,眼睛像夜色中的琥珀般亮。
遠處的天空突然響起第一聲沉悶的「咚——」,空氣中像是被敲響了一面無形的大鼓,連胸口都跟著震了一下。
一道金色的光柱衝破夜幕,在半空炸開成無數條光弧——先是金黃,接著漸變成白色的花瓣,緩緩飄落,如同一朵巨大的光之花在空中綻放。
狼牙眨了眨眼,眼底倒映著那朵花的消逝。下一發煙火緊接著升起,銀藍色的尾光在空中劃出弧線,與海面反射的燈火相互輝映,像是有人在夜空上作畫。
第二發煙火在夜空中綻開時,銀藍色的光瀑如流星雨傾瀉而下,將屋頂四人的面龐都映得清亮。
貓野仰著頭,眼底盛滿光點,連耳尖的毛也被染上淡藍色。他輕輕吸了口氣,似乎想說什麼,卻只是抬手替狼牙撫平被風吹亂的耳毛。這個動作既自然又突兀,讓狼牙瞬間繃直了背,尾巴微微翹起,在瓦面上畫出一小段弧線。
「你耳毛亂了。」貓野低聲解釋,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
「……這種時候你管這個啊?」狼牙的聲音小得像怕驚動煙火,眼睛卻忍不住跟著笑了一下。
虎霸的注意力大半還在天空,但餘光仍掃向身旁的兩人,嘴角挑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他沒有拆穿,只伸長了腿,像是不經意地抵到狼牙的小腿。
「坐直一點,不然看不到下一發。」虎霸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著,卻沒收回那一瞬間的觸感。
下一輪煙火是深紅與金色交錯,炸裂時像極了盛放的牡丹——花瓣邊緣燃著細小的火星,隨著夜風飄落。那光影映在豹斑的側臉上,襯得他眼神更深邃。
「紅色比剛才的藍色要熱烈多了。」他低聲評論,說著卻順手將浴衣袖口拉過去,替虎霸擋掉一絲夜風。虎霸愣了愣,隨即揚起笑意:「還挺會照顧人的嘛。」
屋頂的瓦面因四人的動作而微微顫動,浴衣的衣角和尾巴在風中交錯拍打,不時輕觸到彼此的膝蓋或手背。這些接觸在熱鬧的煙火背景下顯得格外隱秘——好像所有微妙的距離,都被夜空的色彩掩護了。
遠處又傳來幾聲沉悶的「咚——」,接著是整片天空的光影同時綻放——紫色、翠綠、金黃、純白……每一次炸開都像在夜空畫布上潑灑顏料。
貓野眼底的光影閃爍不定,忽然湊近對狼牙說:「你知道嗎?在我們老家,看煙火時許的願,比流星還靈。」
「那你許了什麼?」狼牙下意識反問,聲音卻有些緊。
「不告訴你。」貓野眨了眨眼,笑得帶點狡黠。
夜空像被點燃的油畫,色彩一層層疊加上去——一簇簇煙火在高空炸裂,銀線飛舞、金星如雨,落下時與海面交織成閃閃發光的波紋。
風勢稍大,帶來淡淡的火藥香與海潮氣息,混在一起,像是夏夜獨有的味道。這股味道輕輕掠過鼻尖時,狼牙感覺到有人在肩上微微傾了過來——是貓野,他的呼吸混著笑聲,落在耳邊輕輕發癢。
「看那顆——像不像狼耳的形狀?」貓野指向天空中一朵正在消散的白金煙火。
狼牙本想反駁,卻在對上對方的眼神時,耳尖不爭氣地紅了個透,尾巴在身後輕輕一甩,正好掃到虎霸的膝蓋。
「喂,你尾巴亂動幹嘛?」虎霸挑眉,但語氣裡更多的是笑意。他乾脆順勢按住那條尾巴,手心的溫度透過毛絨傳來,讓狼牙連背脊都跟著繃緊。
「……放手啦!」狼牙的聲音被下一輪煙火的轟鳴掩去,只剩下耳朵的顫動和微妙的呼吸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另一側的豹斑也沒閒著,他把袖子往後捲了捲,替貓野整理被風吹亂的腰帶,指尖在對方腰側短暫停留——那一瞬間,浴衣的布料被拉緊,顯露出若隱若現的曲線。
「站那麼高,腰帶鬆了可不好看。」豹斑淡淡地說。
「哦?」貓野眯起眼,像是在心裡記下一筆。
天色被最後的壓軸煙火完全點亮——數十發金色與深藍交錯的光束同時升空,先在半空劃出弧線,然後如潮水般炸開,整個夜空像被傾倒的星河覆蓋。
金色的光灑在四人的浴衣與臉上,照亮了彼此眼中的倒影。那一刻,沒有人說話,只有風聲和煙火的轟鳴,還有尾巴輕輕碰撞的聲音在瓦面上敲出不規則的節拍。
最後一簇煙火緩緩消散時,空中只剩殘餘的光點像螢火般墜落。
「結束了啊……」虎霸伸了個懶腰,卻沒有急著離開。
「才剛開始吧。」貓野笑了笑,眼神在三人之間掠過,像是在暗示什麼未盡之事。
狼牙假裝沒聽懂,轉過頭看向遠方的海面——可尾巴卻依舊慢慢地、若有若無地與身邊人的尾巴纏在一起。
微風還在吹,瓦片下的祭典人聲依然喧鬧,但屋頂上的四人,像是被這片夜色和光影,暫時留在了屬於彼此的距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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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結束後,祭典的燈籠依舊亮著,但街道上的人潮開始慢慢稀疏。屋頂上的四人沿著槐樹枝幹跳下,踩到地面的那一刻,耳邊只剩遠方零星的笑聲和攤販收攤的碰撞聲。
夜風比剛才更涼了一些,帶著一點海潮味與火藥殘香。沿著小路往回走時,紙燈籠的光影在他們的浴衣上搖曳,把每一次尾巴的輕擺都照得清清楚楚。
「剛剛那最後一發,真的像金色的雨。」豹斑抬頭看著還留有煙霧的夜空,尾巴隨口評價似地甩了兩下。
「我還以為你會更關注烤魷魚的味道。」虎霸笑著接話,手上提著剛才打包的小吃袋,裡頭傳出誘人的香氣。
狼牙走在中間,兩邊分別是貓野和虎霸。夜路的狹窄讓他們肩膀不時相碰,甚至尾巴也被迫擠在一起。剛開始還只是偶爾擦過,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貓野的尾巴像是故意一樣,時不時輕輕勾一下狼牙的。
「……你尾巴在幹嘛?」狼牙偏過頭,語氣帶著一點懷疑。
「暗號。」貓野一臉正經地說。
「什麼暗號?」
「等回去再告訴你。」那語氣輕得像煙火落下後的微光,卻讓狼牙耳尖又熱了起來。
虎霸見狀,似乎也起了興致,乾脆用尾巴從另一邊輕輕拍了拍狼牙的腰側。
「你們……別拿我當什麼訊號塔啊!」狼牙低聲抗議,卻在下一刻被兩邊的尾巴同時輕纏住,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只好悶著頭快步往前走。
走到一段較為幽靜的小巷時,燈籠光漸少,只剩月光照在石板路上。豹斑落在最後,腳步刻意放慢,讓前面三人的距離拉開了一點。
他看著那三條尾巴若即若離地在月光下搖動,唇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小巷盡頭連著一條舊石橋,橋下的水面映著零星的燈籠光,偶爾有微風拂過,帶起細碎的波紋。走在最前面的狼牙,耳朵不時抖動,捕捉到夜裡各種細小的聲音——遠處有人關上攤位的木門,水邊有青蛙短促地叫了一聲,還有……身後兩道故意壓低的笑聲。
「你們剛剛到底在傳什麼尾巴暗號?」狼牙終於忍不住停下腳步,轉身盯著貓野和虎霸。
貓野先是抬起尾巴,慢悠悠地在空中畫了一個圈,然後笑著說:「代表『別急』。」
「別急什麼?」狼牙皺眉。
虎霸接著上前一步,低頭湊到狼牙耳邊,壓低聲音道:「別急回宿舍啊。」
那短短一句話,伴著他溫熱的呼吸,讓狼牙整個人微微僵住,耳尖立刻竄起一片紅。
豹斑在後方收看全場,忍不住發出低笑,然後走過來拍了拍狼牙的肩膀:「別理他們,回去喝剛才打包的湯吧。」
但他的尾巴卻很誠實地在路過時輕輕擦過狼牙的手背,像是不經意,卻又留下一瞬間的觸感。
過了石橋,街道變寬,四人重新並肩而行。這時候人已經更少,腳步聲在石板路上顯得格外清晰。浴衣的衣角偶爾被夜風吹得掀起,露出小腿的弧線,月光沿著輪廓落下,淡得像一層光暈。
宿舍的燈火已經在遠處亮著,像是溫暖的指引。走到門口時,虎霸忽然停下,把手裡的食物袋舉起來:「要不要到我房間邊吃邊聊?」
「你又想搞什麼吧?」狼牙立刻提高戒心。
「哪有,單純分享美食而已。」虎霸的語氣滿是笑意,卻沒努力掩飾眼裡那點戲謔。
貓野這時伸手推了推狼牙的背,把他往宿舍裡送:「走啦,尾巴暗號的意思,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拒——」
話還沒說完,豹斑已經從後面推了一把,四人一前一後地踏進宿舍走廊,尾巴不約而同地在空中輕輕一甩,發出幾乎同步的節奏。
夏日的熱鬧已經被留在身後的祭典街道,但屬於他們的夜晚,似乎才正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