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人挺討厭的……但我有點心疼就是了

身後傳來一聲無奈，風把那聲無奈吹得有點發乾：


「……妳就是想賭一把對吧，真是的。」


楚千棠從邊緣慢慢收回重心，回頭，眉眼彎了一點：


「我很惜命的好吧。」


她試探著踩回安全的地帶，每一步都像從薄冰上撤退。結界在她身後微微顫了兩下，便像是沒有出現過，和風一起散了。


六木這才敢上前，抬手去接她——指尖先碰到她的手背，冰涼，像是確認她還在。她沒有甩開，反而把手真正交給他。


兩人的力道在掌心裡對上：她往回，他往前，正好抵成一個穩。


她聽見他的呼吸還在亂，喉嚨像被砂紙擦過。


他低著頭，聲音放得很輕：「對不起。」


不是為了剛才的吼，是為了更早之前——那些自以為是的保護，那些把她排除在「我們」之外的決定。


「老六。」


聲音在空曠的天台上迴盪。


六木微微一愣，像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叫他。


「嗯？」他的聲音低而輕，帶著驚訝，也帶著幾分不敢確認的期待。


因為他說過，這個稱呼他喜歡。


她的聲音平靜，但每個字都像在空氣中留下一道軌跡：「……之後我還會問你很多問題，做好心理準備。」


說完，她轉身朝天台的另一端走去，步伐輕盈而有節奏，踩在水泥地上帶著清脆的回響。


他注視著她的背影，手指微微扣緊，像在壓抑心底的波動。終於，他開口：


「那個，我可以也問妳一個問題嗎？」


楚千棠停下腳步，頭微微偏向他，眼底帶著一抹防備，像是在衡量他會問什麼。


六木抬眼，低聲問：「妳……會覺得我討厭嗎？」


風捲過天台，捲起幾片落葉。楚千棠沒聽清，問道：


「你說什麼？」


「我說，我這個人會很討厭嗎？」他聲音低得幾乎和風混在一起，眼裡藏著不安和一點期盼。


楚千棠愣了一瞬，凝望著他。


她沉默片刻，才開口：「如果是以現在來說的話，確實挺討厭的。」


六木微微低下頭，心口一陣悶。


他像被一塊石頭壓住胸口，卻又因她的下一句話，像被風吹散的雲瞬間聚攏。


「但是……有點心疼你就是了。」


這句話帶著溫暖又帶著淡淡的刺痛。六木愣在原地，心跳幾乎被這一刻佔滿。


「……回憶走廊和你說要贖罪的時候，陳千翎還幸災樂禍地拍手。」她說。


「那、那我們能成為朋友嗎？」他聲音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如果妳沒有討厭我到極點的話。」


楚千棠看著他，微微點頭：「嗯。」


說完，她轉身朝天台邊緣走去，步伐輕盈，消失在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