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漂泊的新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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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8-21
少年躺在工作間的鐵籠中,他仍習慣在當中入睡,彷彿延續著某種自我囚禁的儀式。柔軟的床鋪早已染上他的氣息與形影。雖名為鐵籠,但自從綁架事件後就一直未修復。
但今夜,他一夜無法闔眼。擔憂花藝師的同時,他也對最後一場展覽的規劃深感好奇。這次她保密到家,將所有設計深藏於心,絲毫不透漏任何一點。這令少年不安,難以入睡。
他遵循著花藝師的囑託,只在房屋中漫步,尋找著睡意,或者一點展覽主題的蹤跡。無意間,他發現廊中牆上的簡報已經改變,原本的植物筆記與器官解剖圖,被替換成一張張病理研究與器官的切片,生命的語言,轉為死亡的語法。恐懼如潮水般洶湧而至,他直奔二樓,來到花藝師的房間尋找線索。
他不願違約,卻明白,這或許是他們最後的誓言
花藝師的房間中散發著淡淡的花香,以及血的氣味。床邊的盆栽已經乾涸,但土壤上的血跡驚人。少年拾起散落的紙張,稍作整理後開始閱讀:
- 夜晚…後院…土坑…蒲公英…風信子
- 乾燥與新鮮的
- 月光與肌膚…寒風與體溫
- 告別與前行
- 腫瘤而非孕育
- 已經結果了…就是你…
- 天明時隨風飄散
在最後,「今日」二字被顫抖的線條圈住。
少年懂了。
他捧著紙張緩步走下階梯,來到一樓的門口,席地而坐。背後倚著門,他沒有流淚,只是閉上雙眼,做好準備。這讓他想起初次登台的不安,在黑暗中慢慢地盛開。如今也一樣,黑暗過去了,他將盛開,在最後的舞台。
一瞬間,他像是感受到召喚一般,突然站起身,握緊門把。深呼吸後,他用力推開門。
破曉。
少年緩步前行,步伐如鼓聲般預告著落幕,前進最終的展場。遠遠見到土坑,他終於忍不住加快腳步奔去。
但彷彿花藝師早已規劃好一般,奔跑帶起的風將她胸口的蒲公英種子吹飛,飄散在空氣中。少年望著她下腹部的隆起——扭曲的肌肉與血管增生,如同一場錯誤的孕育。
「原來你生育的就是我。」少年低聲自語,嘲笑自己曾經的天真。
他舉起一旁的圓鍬,開始鏟土,準備完成最後的儀式。但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試著回想紙張上的字句。
「風信子是什麼?」他忽然明白了有所缺漏,是她留下最後的考驗。他開始在展場中搜尋。突然,他意識到花藝師的動作——沒有一個是多餘的。那雙手緊握放在胸前。
少年蹲下,以溫暖的手鬆開那雙快要冰冷僵硬的手。風信子的種子在當中,似乎閃著光芒。
少年慶幸地笑了:「差點就要讓她失望了。」
他緩緩地挖掘土壤,將花藝師埋藏在土裡,如同將自己與她的回憶都收在這座莊園中。最後,他撒下種子,做出落幕的姿勢。
「花肯定是白色的,對吧。」不是純潔,而是告別與永恆的顏色。
少年返回老屋,收拾好行囊。沒有回頭。他踏出門口,如同蒲公英,隨風散去。
他不知道風將他吹往何方,只知道,某處,會有他盛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