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節 7285 字
更新於: 2025-08-10
  江陵春祭、祈山鬼祭、幽雲水祭,並稱東持南三大祭。
  其中以江陵春祭最為文人騷客津津樂道,願不辭千里而來,而今日正是江陵春祭頭日。
  江陵城南,一幢位在河堤盡頭、白牆黑瓦的大宅院中,君戀伊悄悄的走向大門,當她白嫩的小手就要勾上門環時,一個冰涼涼的嗓音自她背後響起:「妳想要去哪裡?戀小伊?」
  君戀伊陡然一驚險些叫了出來,她僵硬的回身看去,只見一身黑絹白紗衣袍的君雩離正雙手環胸,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姊、姊姊……」君戀伊有些怯懦的喚道,絞著自己的十指。
  「嗯?」君雩離僅挑起一邊柳眉,表情嚴肅的等著君戀伊回話。
  君戀伊見了咬咬牙,索性撲上前一把抱住君雩離的腰,語氣撒嬌的說:「姊姊,今個是春祭頭日,人家想出去玩!」
  「不行。」斷然的拒絕了君戀伊的請求,君雩離板著一張臉訓斥道:「與其想著要出去玩,還不如專心修煉!要是繼續怠惰導致下回的雷劫渡不過,那先前的不都白劈了?」
  君戀伊聽了一臉哀怨的看著君雩離:「姊姊早就是擁有兩千多年道行的劍仙了!而人家還不過是修出人身才滿兩百年的小小花妖,每天修是要修多久才能成仙嘛!」
  因為是此世間第一朵擁有靈識的曼殊沙華,雖然很努力的修煉了卻不像一般妖物那樣,修個幾百年就能修成人身,反倒是修了個一千一百年才修成人身,想想那些以原本的植物模樣去渡過雷劫的景象,君戀伊就直想哭啊——畢竟她植物怕雷火是本能了,而偏偏她雷劫要受的雷還和其他妖的不太相同,要不是這天雷是由天道所下而非雷神劈下,她還真懷疑劈雷的雷神和她有仇呢!
  「只要妳勤加修煉,成仙之日指日可待。」
  君戀伊聽了這根本廢話的話後垮了小臉,咬著牙祭出了絕招:「不管啦!這樣下去,在我修成仙前我會先無聊死!姊姊妳捨得讓最寶貝的妹妹我被無聊死嗎?」
  絳紅色眼眸淚汪汪的看起來可憐非常,此舉果然讓君雩離表情有了微妙的變化。
  「妳——妳又來這招!?」君雩離非常不滿的瞪著君戀伊,語氣無力的抱怨道:「又再裝可憐!」
  眼見淚眼攻勢奏效,君戀伊趁機再補上一刀:「如果姊姊捨得,在我無聊死前我會先哭死給妳看!」
  看著君戀伊淚眼汪汪的模樣,君雩離聽了咬了咬唇後無奈的嘆了氣:「唉!真是欠了妳了!我帶妳出去逛逛就是了。」
  見目的達成,君戀伊馬上收起眼淚,高興的在君雩離胸口上蹭了蹭後拉起君雩離的手。
  「姊姊走吧!快點快點!」
  「妳喔!」君雩離沒好氣的伸手彈了君戀伊眉心,語氣卻是寵溺非常。
  誰讓她就這麼寶貝她可愛的小妹妹‧君戀伊。



  街道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君戀伊快樂的東看看西瞧瞧,君雩離只是靜靜的跟在君戀伊身邊,眼中含著淺淺的笑意,兩人隨後停在一珠釵攤前。
  「姊姊妳看!」君戀伊笑容燦爛的拿起一支精緻優雅的藍花琉璃簪:「漂亮嗎?」
  「很漂亮。」君雩離微微笑。
  君戀伊聽了笑容更加燦爛了,拿著那釵付了碎銀之後墊起腳尖將那釵插入了君雩離僅用白絹帶綁著的髮髻中,這動作讓君雩離愣了愣,不自在的伸手想取下那釵卻讓君戀伊拉住阻止。
  「不許拆!」君戀伊嘟嘴,一臉不悅。
  尷尬的看著一臉不高興的君戀伊,僵了臉的君雩離不自在的說道:「我戴不好看。」
  說完,她伸出另一隻手要拆下。
  「很好看!」伸出手再一次的阻止君雩離,君戀伊語氣非常認真的威脅:「姊姊如果不戴著,我就哭給妳看唷!」
  瞇起的雙眼中隱約浮現淚光,在旁人看好戲的竊笑下,君雩離無奈的放下手真沒膽子拿下。誰讓她什麼都不怕就只怕看到女人哭呢?這算是她一個挺特別的弱點。君戀伊見了滿意的笑笑,拉起君雩離的手往祭舞地點跑去。
  時刻為未時。地點在江陵城東,水上露天舞臺。周遭已圍滿了人潮只待祭舞開始。
  君戀伊拉著君雩離上到一旁鄰近舞台的茶樓二樓,進入了其中一間雅間後便放開了君雩離的手,一臉興奮的看向舞台,而君雩離自行點過茶點後,斂去了臉上的笑容釋出淡然的威嚴警告著附近蠢動的有心人士和小妖小魔。完全沒注意到自家姊姊舉動的君戀伊,此時的目光自舞台移到了其他地方,然後對上了一個突兀且深沉的目光——茶樓之下,一名赤衣青年正用打量的目光看著她,君戀伊雖然好奇但心思很快的就被響起的音樂給拉去。
  台上,窈窕身影手持水色雙扇正優雅的翩翩起舞,月藍色的紗如同流水般飄揚,縹色的絹裙隨著舞者的旋轉動作畫出一個又一個的圓弧,隱藏在雙扇後方那淡彩妝點的清秀面容帶著靦腆的笑。
  君戀伊仔細看過那少女的臉後驚呼:「姊姊!是軒蓮欸!」
  「我知道。」君雩離彎起了笑,端起茶輕品。
  「咦?」君戀伊瞠大眼,語氣滿是驚訝:「姊姊怎麼知道?」
  「等等我帶妳去見見她吧。」君雩離勾起促狹的笑,顯得壞心眼十足:「讓她自己對妳解釋去。」



  祭舞一結束,君雩離便帶著君戀伊迅速來到舞台附近供舞者休息使用的棚帳。
  她們走進去便看到方才在舞台上跳舞的少女,已洗淨臉上彩妝的她換上了一襲月白色衣裙,梳了個簡單的雲髻僅插著一支簡單的花簪,少女一轉頭看到君雩離和君戀伊時,先是一愣隨後尷尬的笑笑。
  「離,戀伊,妳們怎麼來了?」
  君戀伊快步走到了少女面前,雙手叉腰瞪著少女氣鼓了臉頰:「好哇!軒蓮!妳好大的膽子居然騙我!」
  「呃……?我騙了妳什麼?」少女裝出無辜非常的表情,笑意中帶著點尷尬。
  「還裝唷?軒蓮,或者我該叫妳月蓮?」見對方還在裝傻,君戀伊危險的笑了笑。
  原來眼前少女正是江陵當代四才女中,以畫和詞而排名第三的諸葛月蓮,只見她面露懼意的抖了抖,眼神求救的看向君雩離,而君雩離回以愛莫能助的眼神。
  見求助無門,諸葛月蓮馬上哭喪了小臉:「我……我不是有意要騙妳的。」
  「不管!」絳紅色的眼珠轉了轉,君戀伊勾起了任性非常的笑容說︰「我要懲罰妳!妳一天要交兩篇詞給我,總計要一百篇而且內容不得重複和雷同!」
  諸葛月蓮聽了垮了小臉,眼看就要哭出來時,覺得君戀伊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君雩離出面解圍。
  「戀伊,別這樣,月蓮她又不是有意要騙妳的。」
  君戀伊聽了看看君雩離又看看諸葛月蓮,絳紅色的眼賊溜溜轉了轉,表情突然變的曖昧非常。
  「姊姊是不是捨不得我欺負妳最心愛的寶貝月蓮啊?」
  這話一出,諸葛月蓮窘紅了小臉,君雩離僵了表情,氣氛馬上尷尬起來。
  「哦!讓我說中了嗎?」君戀伊曖昧的笑了起來。
  「戀小伊!妳是在說啥鬼話?想我禁妳足啊?」
  「唉唷?說說而已嘛!還是姊姊妳真的……」君戀伊笑的越發曖昧起來。
  君雩離翻了翻白眼,一手拎起君戀伊:「月蓮,要不要去我的鬼宅坐坐?」
  「下次吧!我跟人有約了。」諸葛月蓮靦腆的笑笑。
  「是和他嗎?那月蓮可要好好把握機會喔!」丟下這一句話,君雩離拎著君戀伊快步離開。
  匆匆回到了鬼宅內,一股神秘的花香自君戀伊身上張狂的散發出來,為宅內原就森然的鬼氣再添數分。
  一被放回地面,君戀伊馬上好奇的問:「姊姊,妳剛剛跟月蓮是在說什麼呀?」
  面對君戀伊的好奇,君雩離答非所問的回道:「玩也玩夠了,妳該繼續修煉了。」
  說完,君雩離轉身進入屋內。
  「姊姊!不準轉移話題!」君戀伊不依不饒的叫著,追了上去。



  幾日之後,江陵春祭順利落幕了,美麗的水上之都恢復了原先的平靜。江陵的鬼宅卻意外的收到了來自震武王的邀請書札,邀其主人和義妹前往府上做客。
  宅內,君雩離的起居處.聽雨軒。
  君戀伊看看手中印有紫鳳紋的書扎,一雙眼饒富興味的轉看向君雩離,後者悠閒的端茶輕品。
  「姊姊呀,我還道妳這宅仙不太出門,熟識的撇除白白和謝世以久的,屈指可數。倒也沒到妳會認識名振天下的震武王.周文秀將軍。」
  君雩離只是笑而不語,為自己再添杯茶。見對方不回答,好奇的君戀伊不死心的追問道:「妳們是在什麼時候認識的啊?」
  「我認識他,但他不認識我。」
  「啊?」君戀伊一臉不解:「不認識怎麼會送書扎來?」
  伸手將君戀伊手中的書札抽回,君雩離勾起了神秘的笑:「算是給月蓮一個面子,這次就赴約吧。」
  走出鬼宅之後,兩人一路向城東南方而行,沿著那廊道、桃華紛落的邊堤,最後來到一座華美的大宅院門前。將手中書扎交給了門口護衛,兩人便被隨後出來的大總管恭敬的迎入宅院中,在大總管引導下她們走過華麗的長廊和樓閣,最後被引至一百花爭妍的美麗花園中。
  在那麗花環繞的華麗涼亭中,一身水藍月華裙的諸葛月蓮就坐在一名身著淺紫色華服的青年身邊,似乎正在提筆作詞,當她抬眼瞧見君雩離和君戀伊走來時,高興的放下手中的筆起身步出亭。
  「離,戀伊,真高興妳們願意來!」
  君戀伊笑笑,一出口卻是:「月蓮,我的詞呢?」
  諸葛月蓮笑臉一僵直接無言,而君雩離從袖中掏出摺扇直接招呼在君戀伊頭上:「胡鬧!」
  這時亭裡的青年也走了出來,他上下審視了君雩離一會問:「閣下便是鬼宅之主.君雩離?」
  「正是在下。」君雩離掛上禮貌的笑,刷!地展開摺扇半遮面:「曾聞震武王武功蓋世、氣度不凡,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好說好說。」周文秀也回以笑,眼神隨及銳利:「能見到深居鬼宅中的千年劍仙,也是我之榮幸。」
  此話一出,諸葛月蓮懵了,君戀伊的表情微微僵了。前者不明周文秀何出此言,後者則想怎的周文秀竟然知道自家姊姊千年劍仙的身分。
  君雩離聽了笑容仍在,但那眼中已是一片冰寒,只見她收攏摺扇朗聲回道:「在下只是一介平民女子,非修仙之道,周將軍想必是誤信了街坊傳言了。」
  周文秀才正想說話,諸葛月蓮馬上笑著打斷道:「是啊!文秀,離怎麼可能是千年劍仙?離是四年前才搬回鬼宅的君家後人,這之前一直住在幽雲呢!」
  周文秀聽了,馬上掛上帶有歉意的笑容:「抱歉,鄙人失禮了。」
  「不,不會。」君雩離笑笑:「倒是將軍今日邀在下和義妹前來,該不是為了站在亭外閒話家常吧?」
  周文秀笑著搖頭,四人一同入亭,在花香茶香中暢談了一個下午。



  傍晚。告別了周文秀和諸葛月蓮之後,君雩離和君戀伊相偕走在涼風徐徐的河堤上,看著一旁逐漸多起的遊船畫舫,悠閒的散著步。
  「真想不到月蓮已經有意中人了呢。」君戀伊一臉羨幕,小手有一下沒一下的玩著垂落在自己胸前的髮絲:「反觀我和姊姊合計三千五百二十歲了,連一次戀愛都沒談過。」
  「沒談過比較輕鬆。」君雩離一臉恬然的搖搖手中摺扇,對著君戀伊認真的囑咐道:「伊伊,雖然我們修仙之道並不忌諱情愛,但仍需小心為上,免愛生恨,反墮魔道。」
  「姊姊呀……說是這樣說,妳都不會想談一次看看嗎?」
  微微的苦澀一笑,君雩離停下腳步望天:「若命運安排我談一次看看,也許……我會想。」
  說是這樣說,但對於男女情愛,君雩離不懂也沒有多大的興趣,所以她將這一切推給命運,如果命中注定她要和誰相戀,那她就談談無妨,若是沒有她也不強求就是了。
  君戀伊聽了表情詭異的笑笑,停下來看著君雩離:「何必命運安排,姊姊身邊就有不錯的人選啦!」
  「別拿阿白開玩笑!他在等紫秋呢!」君雩離蹙眉斥道。
  君戀伊吐吐舌,一臉調皮:「我哪是說白白!人家是說書遙哥哥!」
  「雲書遙?我和他不過是認識了兩千多年的舊識,還為了點事撕破了臉,妳怎會想到他?」
  君雩離一臉的不解,說來她和那同為劍仙的雲書遙已有七百年未見了,而君戀伊在當時不過是快修出人身的花精,見面的次數不過短短一次,她怎會想到他?
  「嘻嘻嘻,因為書遙哥哥嘴上不說,心底可是很在乎姊姊的唷。」
  君戀伊的話讓君雩離一怔,隨後有些發虛的駁斥:「少胡說!要真如妳所言,那他怎可能七百年來都沒消沒息?」
  回想起上回見面早已是七百年前的事了,爭吵的源頭來自於她想施行的禁術被雲書遙所阻礙而失敗,當時的憤怒讓她一度失了理智,險險拆了半個天界,其後便帶著本就不是很適應天界水土的君戀伊下落凡界,從此和雲書遙不再聯繫相見。
  「可能是受不了姊姊的遲鈍吧?」君戀伊故作無奈的搖頭嘆氣。
  「……戀小伊,欠揍不?」君雩離唇邊彎起了帶有怒意的寒笑。
  只見君戀伊一臉淘氣欠揍的笑容看著君雩離,一絲懼意也沒有的笑道:「人家欠消遣、欠文章看,就是不欠揍。」
  「……」君雩離氣得說不出話來。
  「說到欠文章,姊姊呀……」君戀伊話還沒說完,就被人給擠到一旁險些摔下河,一團粉紅撞入了君雩離眼中。
  「請問您是鬼宅之主,君雩離嗎?」生嫩的語調中帶著近乎狂熱的崇拜和仰慕。
  君雩離定睛一看,說話的是名嬌小的女孩,一襲粉紅色繡有桃花的衣裳襯的那粉雕玉琢般的小臉,有如初開桃花般漂亮的讓人驚豔。
  「我是。」看著眼前少女,君雩離想了想問:「妳是……江陵排名第四的慕容星櫻?」
  「正是小女。」
  「找我何事?」
  只見那慕容星櫻興奮的撲上君雩離,毫無半點禮儀的喊道:「請妳收我當徒弟!」
  這話和動作一出,君雩離整個愣住了,而見慕容星櫻居然大喇喇的抱住自家姊姊,君戀伊氣呼呼的想要把慕容星櫻從君雩離身上扒下來,這樣一拉一扯的結果就是三人一起摔下河。



  鬼宅,聽雨軒。
  讓洗過熱水澡暖身子的慕容星櫻先換上君戀伊的乾淨衣裙後,君雩離親手煮了熱茶放在慕容星櫻面前。
  「慕容小姐何出拜師之言?」
  君雩離想自己都已經近乎避世,基本上沒多少作品流於世,為什麼會招來這樣一個姑娘喊著要當自己徒弟?
  輕輕啜了口熱茶後,慕容星櫻一臉崇拜的看著君雩離:「因為妳很帥!寫的詞文又好!武功更是一絕!所以請妳一定要收我為徒!」
  君雩離聽了在心裡翻了翻白眼後,一臉抱歉的回道:「抱歉,請恕我無法收小姐為徒。」
  「咦?為什麼?」慕容星櫻先是一愣,隨後是滿滿的失望。
  「因為我此生只收一徒。」
  「所以妳已經有徒弟了?」
  君雩離點了頭,不再多言。
  「不能通融嗎?我真的很想當妳的徒弟。」慕容星櫻雙手合十,一副快哭的樣子看著君雩璃。
  眼見慕容星櫻一臉快哭的樣子,君雩離有些慌了,但為了日後的清閒和平靜著想,她還是狠下了心。
  「當朋友吧,當朋友一樣能討教。」
  慕容星櫻聽了,想了想倒也答應了。
  君雩離看向窗外,見天色有些暗了便對慕容星櫻說:「慕容姑娘,天色晚了,讓我遣下人送小姐回府吧!」
  說完,她彈了個響指,一個暗黃色衣裳的女孩走了進來。
  而慕容星櫻也見外頭天色真的暗了,低道了聲糟後問:「那後天登門拜訪方便嗎?」
  「來前只要記得送書札告知便可。另外,小姐的衣物,明日我會請下人送還。」
  「謝謝。」慕容星櫻不好意思地笑笑。
  待慕容星櫻離開之後,君戀伊就自君雩離身後的青色紗帳中走了出來,她自後方環抱住君雩離,整個人貼在她背上。
  「姊姊何不收了她?她看來也頗具慧根呢!」
  「具慧根但不具仙緣,再說,我有妳這徒弟就夠了。」君雩離端起茶杯輕品,若有所思的說道:「可惜啊,就算成了朋友,那位小姐不日也將遠嫁他鄉了呢。」
  「是喔。」君戀伊淘氣地笑笑,放開了君雩離並坐在她身邊:「可姐姐啊,妳又不止我一個徒弟……妳忘了被妳扔在清門自生自滅的南湘楚妹妹喔?」
  君雩離聽了有些尬尬的笑笑:「我和她並沒有師徒之緣,但因為她具有仙緣,我便將她送入清門……如今百年光陰,不知她現今如何了?」
  記憶中的青澀少女早已經模糊了容顏。
  回想起自己剛回人界長住那時曾回過一趟清門,那幫老小子見她回來了,知道她要長住人界時全都一個勁的挽留她,希望她成為清門之主,藉此吸引更多人前來拜師,這可讓生性怕麻煩的君雩離很是不高興,直接就甩袖離開,過沒多就就遇上了一直追著自己想拜師的南湘楚,那南湘楚倒是個修煉的好人才,被煩得不行的她便將人丟去了清門,並扔了一句:「此人天賦異稟,是個人才。」,從此不再過問她之事,如今百年光陰已過,不知是否故人仍在。
  「回去一趟不就知道了?」
  「回去做啥?好讓那幫老小子逼著接下門主的位子?別鬧吧!」君雩離聽了馬上沒好氣的白了君戀伊一眼,語氣嫌惡的說:「好不容易都修成了仙,我可不想再被那種麻煩事纏身!」
  「但接下來玩也不錯啊!」君戀伊沒良心的笑笑。
  「……那妳接。」



  幾日之後。鬼宅再次收到了震武王府的書札。
  生性其實很孤僻難搞的君雩離本來是想回絕,但當她看到對方在書札中表明知道自己的秘密後,大大的引起了她的興趣而決定赴約。臨去前,她特地交代君戀伊今日絕不可踏出鬼宅,說是今日她不宜外出,君戀伊口頭上是答應了,但當君雩離出門後不到一個時辰,君戀伊還是耐不住無聊的偷偷溜出了鬼宅。
  溜出鬼宅的她,前往的地方是位在城西的憶秋茶軒。當她踏入茶軒,只見一雪衣青年正看著牆上一幅女子的畫軸發怔。
  「白白!你又在發呆了!」君戀伊雙手插腰嘟嘴道:「再這樣下去,你家茶軒會關門大吉喔!」
  那青年.悅風白收回心神對君戀伊笑笑:「不怕,倒是妳今個怎麼會來?君小離呢?」
  一屁股坐上一邊的椅子,君戀伊回道:「姊姊去震武王府了。」
  「震武王府?呵呵,這可稀奇,倒是……君小離今日准妳出門?」
  君戀伊聽了一臉討好的笑,雙手合十的看著悅風白:「千萬不要告訴我姊姊喔!我今天是偷跑出來的。」
  悅風白壞心的笑了笑,開口便要求君戀伊幫他一個忙,作為保密的代價。



  震武王府,後園華亭。
  君雩離和周文秀隔桌而坐,之間氣氛詭譎非常。
  沉默無語,直至桌上茶水不再飄出氤氳白煙,君雩離才首先打破了沉默:「將軍邀在下來此,應該不是為了大眼瞪小眼吧?」
  「自然不是。」
  看著周文秀,君雩離勾起有些冷淡地笑:「有關書札中,將軍提及知曉在下一個秘密……可否請教是何秘密?」
  「這秘密為何,姑娘自知不是?」
  「在下自認沒有祕密。」君雩離一臉坦然地回道,勾起微微的笑。
  周文秀聽了笑了笑,很突兀地說:「姑娘的祕密,正是身為千年劍仙的身分。」
  這話讓君雩離心神一凜眼神微變,那笑容中已無笑意。
  「將軍,您還是相信了街坊傳言了。是,在下確實是修道之人,但並非仙人,若是將軍硬是要將仙人之稱扣在在下頭上,那在下——也只好離開江陵。」
  說完,君雩離才站起身,只聽到周文秀一聲慢。
  「要走,先看過這畫軸也不遲。」周文秀拿出一捲畫卷,放在桌上展開。
  君雩離不太高興地看向桌面展開了的畫卷,先是一愣然後眼神凌厲的瞪向周文秀。
  「以風的畫為何會在你手上!?」
  周文秀勾起了和身分不符,極其欠扁的笑:「我是畫仙.宋以風的的玄外孫,有他的畫也不奇怪吧?」
  君雩離聽了再仔細地看看周文秀,才氣急敗壞地指著周文秀的鼻子怒道:「難怪我一直覺得你很眼熟!原來你是豬頭風的玄外孫!」
  周文秀笑臉一僵,反倒不好意思了起來,也許他是知道自己家的玄外祖父有多白目吧?
  非常不爽地看著畫軸中所繪——那明顯帶有醉態的自己,君雩離忿忿道:「早知道那時候就不跟阿白鬥酒了!可惡的豬頭風!要他把畫給我銷毀,居然還給我保留下來,更傳給了玄外孫!下次看到他我非宰了他不可!」
  周文秀苦笑,捲起畫軸雙手奉上:「我在此為我那失禮的玄外祖父向您賠罪。」
  接過畫軸,君雩離沒好氣的白了周文秀一眼:「看在你是豬頭風的玄外孫的份上,我可以實現你一個願望,不過傷天害理、傷風敗俗的願望,我可是不受理!」
  周文秀聽了,揚起了溫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