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Gae Ass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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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8-08
──『第三四章•Gae Assail』
真的……這樣就好了嗎?
在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中,我一面看著媽媽那穿透了我的腹部的手指,一面這樣捫心自問著。
魔力就像是吸吮般被從肚子裡抽走,力氣逐漸消失的感受也隨之越來越明顯。媽媽不止拿走了魔法書的魔力,她貪心地連我自己的魔力迴路也想奪走。
(妳放棄了嗎?愛莉絲。)
本就不該存在的境地中,出現了一道說不上討厭的話音,即使不去思考也能知道說話的人是誰。
「我厭倦了。」
(厭倦什麼?)
「厭倦假裝成正常人活著。」
其實我早就知道被埋藏在自己身體上,同時也是腹部上的咒刻,甚至是造成我感受不到氣溫冷暖的原因是什麼,只是一直以來選擇逃避的我不願意麵對它罷了。
(妳一直都是正常人,愛莉絲。)
「我可不習慣你這麼溫柔的語氣,艾德瀚。」
(我也同樣不習慣妳自暴自棄的模樣,愛莉絲。)
魔力就像孩子吃得滿嘴的零食一樣,七零八落地散亂在什麼都不存在、漆黑得讓人感到孤單的四周。看著這些魔力的媽媽就像看著自己剛出生的孩子一樣,露出疼惜不已的猙獰表情。
作為魔女的下場就像這樣嗎?我不禁如此思考著這個問題。
(還記得我們在南特某個塔樓樓頂上重逢時的對話嗎?)
「……」
(我在那時說著一點也不適合自己的台詞,試著將身處於聖火會中孤高的模樣展現在妳面前。)
「那種事就算你不說,我也心知肚明。你其實就只是個不服輸的小屁孩而已。」我以自認為語帶酸澀的口吻接著說,「你會出現在這裡,就表示你也成為異常者了吧?」
(大概吧……再這樣下去,我們遲早都會被強制力抹殺的。)
「現在還不晚,中斷降靈儀式的話,你也許還能不被強制力鎖定。」
雖然機會微乎其微,但至少要讓他得救……
我並不認為自己是聖母,但不讓無辜的人遭遇不幸的這點良知我還是有的。
「……艾德瀚?」
沒有回應。……不,是從根本上的存在感都盡失了。
已經……來不及了嗎?
對於艾德瀚會選擇以制約書的方式找上我的理由,我自己心裡多少是明白的。
自己成為獵殺指定者的理由,在表面上是我有曝光魔法存在的嫌疑,但其實是聖火會的降靈學教授修巴恩德,因為我當眾破壞了他的盧恩文字拓本,而私自動用人脈的結果。而會對修巴恩德這麼做的理由,就只是單純為了當時還不成熟的艾德瀚出氣而已。
所以我想,那多半是為了報恩、和對我有所好感,才運用首席的身分打算讓我重回聖火會,而對異教審判庭所提出的要求。
但我是卡納瑪戈斯遺囑的持有者,任何接近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因此我並不打算讓艾德瀚也成為其中一個犧牲者。
大概就是為了這點荒唐的理由,所以我不自覺地抓住了媽媽的手,抑制住不斷被抽取走的魔力。
「或許……我並不是那麼懷念過去的日子,媽媽。」
『還給我!──那是屬於我的力量!你這自私的小鬼!』
雖然在看著媽媽突然變成魔鬼般的模樣之後被嚇了一跳,但只要一想到艾德瀚就快要消失了,我就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而鼓起勇氣去面對她那令人心感畏懼的模樣。
「……抱歉,不能讓妳活過來,媽媽。」
儘管能夠減緩魔力被抽取的速度,但失去力氣的雙手卻怎麼也無法將媽媽的手給拔出來……
果然現在才想著反抗已經太晚了嗎?
誰能來幫我?
誰來都好……
幫幫我……
拯救媽媽那被污染的靈魂……
拯救即將被抹殺的艾德瀚……
拯救……呃?
有著那對火紅睛的人……是誰呢?
雖然想不起來,但我確實想救她。
【這是妳的願望嗎?愛莉絲。】
突然造訪的光亮,一下子就像是驅散霧氣一樣地點亮四周,一道說熟悉卻又因它彷彿具有磁性而感到陌生的話音,就在幾乎同時響起……不,那並非是聽見的感覺,而是聲音直接具現化在耳中,資訊被以輸入的方式傳輸給大腦。
不禁想像起被子彈打穿腦袋的感受之後,才妄自覺得資訊被非自願地輸入腦子的感受就與它無異,而讓人覺得啼笑皆非。
【現在的我,可以為妳實現願望。】
那是什麼意思?又不是阿拉丁神話裡的神燈,許願嗎?
【我不是阿拉丁神燈,妳知道我是誰,愛莉絲。】
我不記得自己認識過可以實現別人願望的……人嗎?我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稱這種超越常識的存在為人。
【妳得想起來才行,連妳都忘記我的話,我就真的要被抹殺了。】
受到照明的四周,由藍色的天空開始構築出雲朵,接著城市會有的高樓與馬路才在接下來出現在我眼前,汽車鳴起的喇叭聲著實嚇了我一跳,而令我不得不回過頭朝著聲音處望去。
斑馬線、行人穿越道,以及黑黢黢的柏油路上,都涵蓋著嚴冬之中會有的寒冷,空氣裡的濕冷也在與此同時,隨著冷意一起穿透毛細孔,帶出了屬於我的寒顫。
是因為魔法書的魔力基本上都被媽媽取出了,所以我開始感受得到氣溫了嗎?一想到這,我不禁摸起剛剛才被刺穿的腹部,發現咒刻已經淡到幾乎只剩下輪廓還在皮膚上。
這裡是十字路口,人與人之間儘管因為空間的關係而簇擁在一起行走,卻和彼此絲毫沒有任何互動,僅剩一些看起來是學生的男男女女,因為嬉鬧的關係而引起旁人不悅的目光。
我……我在哪?──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的同時,我從人行道的某一處店面外,看見了似曾相識的身影。
「那是……」
我像是禁不住誘惑的孩子般,不自覺地抬起腳、兩步併作一步地向前走去,一種害怕她會在下一秒的人影經過之後消失無蹤的心情,那種不安與忐忑就從心底產生。
當我伸出手要抓住她的肩膀時,才發現自己就像透明人一樣,除了穿過她的身體以外,旁人也像是看不見我,毫不客氣地穿過我的身體,自顧自地走向我不知道的地方。
隨著好奇而仰頭望去,才從招牌與看板上得知這是一間簡餐咖啡廳。
那個人有著一對如同魔眼般的火紅睛,除此之外還有隻到後頸的紅色短髮,以及身穿著成套的酒紅色西裝套裝,要是不說的話恐怕會讓其他人誤以為她是男孩子。隨著她拉開內用區的其中一張椅子坐下時,我才發現他的對面就坐著一位穿著整身漆黑的大衣、長相清秀且金髮及肩的藍眼男子。
先不說別的,那雙藍眼睛恐怕也是一種魔眼。
就只有在冬天時才會把暖氣開得這麼強的心情,就從我進入店裡時出現在腦海中。在如同幻境的這裡,才對自己竟然錯過了這麼多有關於這個世界的實感而感到既啼笑皆非、又無比的悲哀。
「原來你也知道這裡是一間隨著季節變換的小型變態所呢!」她透過吸管轉動著杯裡的飲料,用一種接近挖苦的口氣對男子說著。
「妳以為我只是個躲在公司辦公室裡足不出戶的貴公子嗎?」他沒好氣地回答道。
「那倒不是。」
「然後呢?為什麼妳會知道夏飛雪給我的地址就是這裡?」
「因為她是你的思念體,必須以你們的共通點來維持連結。你們的開始與結束都在這裡,所以她會認為自己在現實中的住處就是這邊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用這樣的邏輯去推敲的話,推理出這個結果也就不是什麼難事了。」她若無其事地攤手,對他露出無所謂的態度接著說,「神氣小子,無意間創造出思念體的你,或許與阿卡夏擁有某種程度的連接呢。」
「阿卡夏?」
「被全人類的認知與常識所守護的,有關於整個宇宙的真理。也被魔法師們以應許之地稱呼,因為只要抵達那裡,想許下什麼願望都能實現呢。」
「妳去過?」
「啊,在還很小的時候,雖然是非自願的。」
當她說完時,兀自單手在桌面上托腮,表現上目光是在他與桌面之間游移,但總感覺她正在顧慮的事物,並不是目光能搜羅得到的存在。
「所以妳許願了?」
「是啊,許了。」
「許了什麼願?」
「試著拯救了一個人,她叫做愛莉絲·艾絲堤。」
「艾絲堤?跟妳一樣的姓氏?」
「她在我小的時候將我從其他變態魔法師手裡救出來,除了是形同母親的角色以外,也是我的指導師。所以冠上她的姓氏是我自願的。」
「所以就變成真紅·艾絲堤了。」
「一開始是紅·艾絲堤。真紅是我在進入聖火會之後,因為一些緣故而改的。」
真紅?……紅……
〝──與其將妳未來的人生被殺人所佔據,不如在這裡砍掉重練。〞
在聽見她的自我介紹時,腦袋就像被火灼燒一樣刺痛,同時又有被灌滿異物而感受到脹裂般的痛楚。
我確實記得紅這個名字,我記得我對她扣下過空的槍扳機,還因為忘記填彈而不得不對她負起責任……
〝──如果讓我的咒刻也咬住妳的槍,那我也能用妳的槍打倒殭屍,還有那些黑蟲。……咳咳!〞
在工坊裡,妳的想法可愛得出奇,但我卻發自內心感到一絲開心……因為那是第一次有人願意為了幫助我而想要成為魔法師,儘管為了妳的未來著想而百般拒絕妳的要求,妳仍然對我死纏爛打,甚至故意簽下艾德瀚的制約書來要脅我。
〝──它們在晚上時變成彼此啃咬的怪物,然後一到早上就會重新開始前一天的生活,直到晚上又再重複一樣的事情。〞
當妳開口告訴我村莊裡的異常時,我卻因為自負而以為自己是提阿瑪特的目標,從未察覺將作為生還者的妳變成阿卡夏感應者才是祂的目的。
【終於想起來了嗎?愛莉絲。】
以因為濕潤而陷入海市蜃樓般的視線,看著眼前仍然在閒聊的兩道身影時,我才確信剛才的話音並非出自於他們,也絕非直接從腦海裡產生的──而是站在我身後,那道還是孩子的紅色身影。
「啊,太聰明的小鬼可不討人喜歡哪──」我笑著以既酸澀,卻又感到窩心的口吻說道,「紅。」
△
如同今世所有黑暗都不及那飄揚而起的一塵,如今卻在吞噬阿卡姆以前,被光之神魯格的單側羽翼給擋下了。
本來準備好以死償還罪業的阿卡姆,除了對魯格那看不見面目的頭盔露出無比詫異的表情,也深思著祂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疑惑嗎?」魯格以近似於艾德瀚,卻比他更加深邃的音色組織出話語,「的確如此──這並非我,而是此身之主的意志。」
「祢說……阿格尼斯先生嗎?」
「如果希冀於償還罪業的那日來到,那就抬起胸膛付諸行動。」收回羽翼的魯格,再次以背對阿卡姆的姿態說道,「死亡對於人類而言只是一了百了的事情,但活著卻很痛苦且需要堅持不懈的毅力。所以說活著是一件比死還需要勇氣的事情,此時、此刻,正是驗證你是否為具備勇氣之人的時刻,做出選擇吧!人類!」
「做出……選擇?」
「人類與神明同樣需要經過煉獄般的洗禮才能成長,此身亦同──他正在以自己的魔力充當降靈者與感應者,而一般來說這麼做是行不通的,在降靈完成以前就會先煙消雲散的。」
只見魯格以光元素做成一把光之槍,接著氣勢凌人地將它給插進阿卡姆眼前的地上後說:「該讚許此身的勇氣與本質學能,才能以平庸的素質駕馭非自身所屬之魔力,以此將我召喚於現世之中。但這非長久之計,很快地他的存在就會被我的魔力給炙燒殆盡,因此對於眼前的大敵、以及不讓此身淪為被世界抹殺的存在而必須速戰速決。若你能感應此身勇氣與才智兼備的意志力,就握起它、成為光的感應者!」
光元素與未知元素的魔力再一次碰撞,將異界中的魔力與濁氣給凝結起來,誇切烏陶斯的魔力霎時間彷彿要令時間與空間都化成塵埃般地都靜止了下來。
阿卡姆在彷彿天地即將崩塌的異界中,對光之槍露出在絕望裡看見一絲希望的、足以被期待稱之的眼神。他知道儘管自己這麼做,罪業也不會因此而消弭,但只有這樣做自己才能向艾德瀚展現贖罪的決心。
隨著刺眼光芒對整片黑暗所展現出強硬的態勢,將異界給重新活絡了起來──阿卡姆以握起光之槍的姿態,與魯格訂下了無聲的契約。
「做得好,人類!具現化神明魔法的頌唱詞將會與你的大腦連結,下定決心之後就放手去做吧!」光明之神──魯格。
隨著光元素充滿阿卡姆的全身,方才受到誇切烏陶斯的魔力影響而產生的衰老,也在下一瞬間起自他身上消逝,而逐漸回到原本的模樣。
「無恥的生命體啊,如今居然還妄想成為其他神明的感應者嗎?」提阿瑪特以魔力對空刻畫著咒刻,那可是愛莉絲的拿手絕活,「化成荊棘的養分吧,短暫的生命體!」
黑色荊棘就以踐踏並殘害他人的態勢自地面下突破而出,它除了纏繞住魯格的身軀與光之槍,也將阿卡姆的身體給畫出了無數傷口,數之不盡的血液就從傷口中汩汩地冒出,並在地面上蜿蜒的裂痕中,快速地形成壯麗的血色之川。
「魔力被!……」阿卡姆所發現的跡象,魯格也同樣察覺了,「這些荊棘會奪取魔力!」
「就在荊棘帶來的猛毒之中,靜待死亡之音於腦海裡響起吧!悲慘的生命體們!」
「不,惡神……」
隨著阿卡姆如囈語般的呢喃,提阿瑪特也捕捉到了這細如蚊音的說話聲。
「會響起的並不會是與死亡相關的音色,而是接下來充滿希望與光明的頌歌!」
「辛德家族中唯一的恥辱──阿卡姆,因為魔法資質比平庸還要不如而遭到家族拋棄。以那你廉價的魔力迴路,是驅動不了光之神的魔法的,愚蠢之徒。」
「魔力不足以驅動,那就將生命力轉化成魔力驅動就行了!」阿卡姆•辛德。
一改原本驕傲的態勢,提阿瑪特以那敏銳的洞察力,嗅出了阿卡姆話中所帶來的覺悟──如今在祂眼中的阿卡姆,貌似與某位飄逸紫色長髮的持槍者之殘影重疊著,這令祂原本無所畏懼的心裡,產生了一絲逐漸擴大的恐懼感。
「尼爾加爾?……」在以細如蚊音的聲量咕噥時,提阿瑪特更是因為記憶中那位操弄著光之槍的魔法使而不禁皺起了眉頭來。
隨著阿卡姆接下來的話音,使提阿瑪特心中那原本僅只有一絲的恐懼感,就如同向著池裡扔石頭般,隨著水波逐漸擴大它的範圍。
「光的奇蹟喲──展現您的羽翼給予世界祝福吧!」阿卡姆以代行者莊嚴的態勢將雙手握在光之槍上,並將之插入地表後接著歌頌起遠古魔法的頌唱詞,「神的奇蹟喲──請帶給您的子民榮耀之光吧!」
只見連接著地表的光之槍驅散了纏繞在阿卡姆與魯格身上的荊棘,並沿著地上的裂縫擴張著自己的光之領域!
「令人憎惡的生命體!居然想以過去同樣的魔法對付我嗎?」提阿瑪特再次憑空構築著盧恩文字,以此創造出蘊含各種危險魔法的咒刻,「這次不會讓祢再有那個機會了,光之神!」
「這次可與當年以煉金術施予人類的光元素力大不相同,」魯格讓光元素魔力放肆地在身體周圍擴散,以稍嫌嚴厲的口吻對提阿瑪特說道,「這一次的光之槍,可是貨真價實的原典!祢的黑暗足以撐起它嗎?黑龍!」
「啐!……」
與此同時的魯格在接收到來自阿卡姆的魔力之後,便大肆甩盪著手裡的光之槍,光之殘翼就隨著它不斷被甩弄之下,令提阿瑪特和誇切烏陶斯感到目眩了起來。
「暗的孤獨由光承受,光的榮耀與暗分享!去吧去吧,讓光的榮耀撲滿在愛爾蘭大地之上吧!」
就連阿卡姆的背上都出現了與魯格相仿,卻呈現半透明的羽翼,那正是他目前正處於半神格狀態的證明!
不由分說的魔力彷彿掃視般震盪了包括誇切烏陶斯在內的所有人,濁氣結合咒刻所形成的光之矛,正以紅黑相間的不祥態勢飄浮於提阿瑪特頭頂,那是與光之槍同樣的純魔力,沒人能預估它要是砸下來的話會造成什麼後果。
「魔力傳遞的速率不足,導致頌唱不及……」魯格手持正在凝聚魔力的光之槍,以蘊含著怪罪般的口吻呢喃道,「只能到此為止了嗎?」
「多虧卡納瑪戈斯遺囑的所有者,魔力存量充足得就連這樣的魔法都能輕易施展,甚至還能透過此身精闢的咒刻學術忽略誦唱!」提阿瑪特以狂傲得令人心感寒顫的表情,講述著對祂而言理所當然的話語,「體會恐懼所帶來的惡寒,接著與此世告終吧!有限的生命!……」
戛然而止的狂傲話音,引起了魯格與阿卡姆的注意,而目睹了令他們於此生都不可能會相信的景象──那是被從中間分成左右兩邊的存在,她的右側是提阿瑪特陷入驚詫的表情,而左側竟是即使稍嫌憔悴,卻不失過往孤傲態勢的愛莉絲本人!
「怎麼可能?妳怎麼可能會!」提阿瑪特氣得幾乎失去了神明應有的從容。
「祢要是真以為我是個普通的異能者,那就乾脆一點栽進這裡隨處可見的穢物裡死去吧!宰渣。」愛莉絲以驕傲的面目,對著半邊的提阿瑪特語出諷刺,「抱歉呢,雖然是非我所願地應了祢的召喚,但我可沒說要連卡納瑪戈斯遺囑也送給祢啊!俗話說得好──貪心可是魔鬼呢!」
「居然稱永恆的我是魔鬼那種垃圾!真該撕爛妳的那張嘴,卑賤的生命體!」
「從古至今的神明都和岩石一樣有所謂的磨耗,世上根本就沒有永恆的存在。祢是被馬爾杜克給削掉腦袋,所以失智了嗎?」
「混蛋──────!」
眼看愛莉絲的人格正在與提阿瑪特拉扯,阿卡姆便趁機重整態勢,將魔力重新注入光之槍中:「上啊上啊,百發百中的終結之槍──去吧去吧,貫穿巴羅爾魔眼的光明之槍──」
提阿瑪特一把貫穿愛莉絲的左胸,試圖以破壞她的心臟脫離這副軀體,但愛莉絲接下來的狂笑卻引起了祂由心底發出的陣陣忐忑:「祢真以為破壞我的心臟就能殺掉我嗎?」
「什麼?……」
「我可是卡納瑪戈斯遺囑的持有人,理所當然參透了它記載的所有暗黑深境魔法,佔據我的身體的祢,是最知道我在說什麼的人了吧?吭──?哈哈哈哈哈────」
隨著提阿瑪特將貫穿胸膛的手抽出,鮮血便如同炸彈般不斷從左胸上的破洞中炸出,眼看空洞而毫無一物的破洞中,居然不存在著理應尚存的心臟!
「是靈魂分配術!」提阿瑪特以幾乎瘋狂的口氣吼道,「妳把靈魂封入心臟,將它藏起來了!」
「祢大可以破壞我的大腦,這樣一來我說不定就真的會死了呢!只不過那也許會連祢的靈基一起破壞就是了啊!誰叫祢是透過抹除人格並佔據那個位置的手段轉生到其他人身上,而人格的理性面就存在於左腦之中啊!哈哈哈哈哈────!說說實話吧,我的左腦住得還舒適嗎?惡神!被祢口口聲聲的短暫生命體給反將一軍的滋味如何啊?」
與此同時,架起擲槍態勢的魯格,除了引起提阿瑪特的注意以外,更令祂心裡的恐懼感如滾水般沸騰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妳不再晚個幾分鐘醒來?這樣一來,我就能將這些渺小的生命體給!……」
「全知全能之書、維繫天理之冠、張羅地維之網,和記錄宇宙之墨筆,都是祢口口聲聲的渺小生命體所創造的,遍及整個宇宙的世界因而能夠誕生。而祢居然稱呼這樣的存在為渺小、可悲,與低賤的生命體嗎?自始至終,自視甚高的其實一直都是祢啊,提阿瑪特。」愛莉絲•艾絲堤。
……我就要敗給人類了?這怎麼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終結吧終結,點亮影子的英雄啊!了結吧了結,光明的影子英雄啊────!」
在阿卡姆頌唱完畢的同時,也是他將最後的魔力連同生命力一起注入光之槍的時刻。
在魯格確實接收到魔力的下一瞬間,便是光明遍及這片異界、全世界,和整個宇宙之刻!聲音與色彩都在與此同時被剝離了,人類對於世間一切的實感,在頃刻之間如同軀體的外皮被剝開般褪去,彼此之間的界限將模糊到不再需要存在的地步。
「Gae Assail……」
就在魯格奮力擲出光之槍的瞬間,祂便在無人聽聞之境下,默念了誦唱──
「Ibar。」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