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圖書館

第4章 圖書館
　　
　　2017年6月。
都威終於來到了羅城。
這一路旅行歷經磨難；坐錯車、跑錯衛生間......當然被人騙他也是懵懂無知。
　　在幾經輾轉的磨難中度過一個月後，才抵達羅城。這期間都威學會了最基本的生存技能，對電子產品的基礎操作也有所了解。

觀湖莊園是羅城有名的富裕家庭聚居區，雖非別墅區，但寬敞的庭院與大面積綠化在住宅小區中已屬稀缺資源。
小區前部是10棟9層的歐式建築住宅，後部則是2棟18層的普通住宅。
都威並不清楚這些建築的等級差異，對建築的高低貴賤毫無概念。在普通人眼中象徵財富的符號，在他這裡都失去了意義。那些對財富的正常情緒反應，他身上也找不到一絲一毫。
但都威感到不適，這具肉身需要一日三餐進食，困了要睡覺，渴了要喝水，還要洗澡、還要排泄。更嚴重的是，他無法飛行，走路、跑步都會感到極度疲憊。

根據記憶片段，都威找到了位於觀湖大道的觀湖莊園A區6號樓701室。
走出電梯來到701門前，都威終於站在了新家門前。他取出背包里唯一的鑰匙——這把鑰匙將是他與過去生活的唯一聯繫，也是開啟全新世界的通行證。
他緩緩推開厚重的防盜門，映入眼帘的是寬敞明亮的客廳，客廳中央懸掛著一個水晶大吊燈，他緩步走入，暖色燈光在米色地磚上投下細碎光斑。三間卧室、兩個衛生間和開放式廚房構成了整體空間，只有主卧的床和床頭櫃保留著原主人的生活痕迹。頭頂的豪華燈具泛著晶瑩的光澤，彷彿在訴說著主人過往的輝煌。
都威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凌亂的鬍鬚和蓬亂的頭髮，神情略顯局促。
他確實不知所措，「這怎麼住人？什麼都沒有！」
　　無奈之下都威掏出銀行卡，記得上次取款時顯示餘額十萬。
　　在對金錢的理解上，他始終認為只要他需要什麼，對方就會讓他付款。在屋內稍作休息后，都威最終決定還是去住酒店，既能洗澡還能給洗衣裳。
　　
　　一個小時后，都威拉著拉杆箱背著雙肩包，出現在羅城翡翠大酒店的前廳里。
　「你好，我要個單間。」都威對著服務員說道。
　「單間大床房，380元每天。」服務員抬頭看著眼前頭髮多長有些邋遢的大叔。「先生，請給我您的身份證件登記。」
　　都威掏出身份證件遞了過去，服務員接過證件仔細看了一下，才發現眼前這位只是比自己大了三歲而已，覺得剛才自己看差了。「您要，住幾天？」又接著問道。
　「嗯，大概3個月吧。」都威想了一下說道。
　「您，確定！」服務員遲疑地問道。
　「嗯。」都威點了點頭。
　 服務員快速地做好了入住登記，看著都威說道：」先生，你是微信支付？還是支付寶支付？「
　　都威快速從褲兜里掏出銀行卡遞了過去。服務員接過來看了一下又遞了回去。
　「先生，我們這裡無法刷卡，您，沒有微信或支付寶嗎？「
　「有。」都威掏出手機遞了過去。服務員接過手機按了一下右鍵，直接就進入了手機系統，竟然沒有設置密碼，有些詫異了看了看都威，她實在無法理解都威，好像什麼都不會的樣子，但是這種坦誠卻又讓人感到很親切。
　　服務員點開微信程序，竟然是第一次使用提示要註冊。
　　服務員都有點氣妥了這是現代人？還是穿越過來的古代人？看穿著都不是便宜貨也很時尚，手機還是大品牌的。身份證上是羅城人，但手機號碼卻是外地的，不解中服務員決定還是要幫他一下。
　　隨後根據都威的手機號開始註冊微信，並綁定了銀行卡號，一番忙碌的操作后從新讓都威設置了支付密碼，並辦完了一切必要的手續后已經半個小時過去。
　　「您先預支付一萬吧！我申請一下給您打個8.5折優惠，這是您的客房卡，左面電梯上5樓508房間。」最後服務員遞過客房卡目送都威進了電梯...
　　都威把拉杆箱放進客房后，沖了個澡洗了把臉就出了酒店，在路邊隨便找了家飯店吃飯，這時他發現和他做同一桌男子一邊吃飯一邊在看一本《明日科技》的書。
　「你好，請問這本書是在哪買的？」
　「我不是買的，我只從圖書館借閱。「年輕男子看了他一眼說道。
　　都威想了一下掏出手機，迅速點開地圖搜索圖書館，映入眼帘的第一個就是羅城市圖書館；主體三層，開放日為周一至周六，擁有60萬冊書籍......
　　快速吃完了牛肉蓋澆飯，都威出了飯館回到客房背上雙肩包，匆匆羅城市趕往圖書館。
　　
　　午後的羅城市街道人流暢通無阻，陽光透過高大的建築縫隙灑落在地面上，形成斑駁的明暗交錯圖案。都威步伐堅定，走過幾條街后，終於找到了圖書館。
　　羅城市圖書館在一片寧靜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建築宏偉且有序，彷彿是知識的庇護所。
　　都威登上高大的台階推開玻璃大門走進圖書館內。　
　　一樓的門廳寬敞明亮，黑白相兼的地磚襯托著，高大穹頂上巨大吊燈莊重典雅。左側是一排藤椅沙發的休息區，右側是圖書館簡介和布局指示，通往二樓的寬敞樓梯前右側是服務台，站著兩名圖書管理員。
　　
　 看完簡介和布局，都威徑直走向二樓樓梯口。
　「這位先生，請出示您的證件！」一句禮貌的聲音傳來。
　「什麼證件？」都威轉頭一愣。
　「嗯，請出示您的工作證件或借閱證。」
　「我沒有。」都威回答的很乾脆。
　「那，很抱歉，你不能進去，圖書館有規定為了保障安全秩序不是完全對外開放。」圖書管理員禮貌性的解釋道。
　　都威停下了腳步轉身走向服務台，腳步變得沉穩更有力量。
　「我有身份證，可不可以？」都威壓制住心中的不滿，但他渾厚的聲音充滿侵略性，回蕩在大廳的空氣中。兩名圖書管理員愣了，一時間陷入僵局。
　　
　　正在這時從玻璃大門走進兩個身影，一名50多歲的男子，背著雙肩包，穿著樸素的長衫長褲乾淨清爽整潔，步履穩健地走進了大門。緊跟其後的是另一名身影，是身著深藍色交警警服的女警，她的短衫長褲已經被汗水浸濕，高挑身材襯托出英姿颯爽的形象。
　　「程警官，你怎麼來了？」那名年長的圖書管理員，連忙打招呼並快步走出服務台像是找到了救星。
　　「太熱了，過來涼快一下你們免費的空調。」程沐云邊走邊爽朗的說道。
　　那名老者也笑了，走到服務台前，掏出證件：「我也來蹭空調了！」
　　老者遞出證件側身看到挺拔站立的都威，單手拿著身份證件，問道：「你是第一次來？」
　　「嗯，她們不讓我進！」都威說道。
　　「哎，現在來看書的年輕人不多了啊！」老者略有感慨的說著：「你是來看書的還是來查資料的？」
　　「我只是來看書。」都威說道。
　　「那我可以幫你一下，給你辦個臨時閱讀證件，只能上二樓不能上三樓，只能在這裡閱讀不能夠借出，你看可行？「老者熱情地提議。
　　「可以。」都威點了一下頭。
　　「白先生，我登記好了，您可以進去了。」年輕的圖書管理員說著遞過老者的證件。
　　「今天你們張主任在嗎？」老者接過自己的證件問道。
　　「張主任在辦公室呢。」年輕的圖書管理員說道。
　　「小伙子，給我你的身份證，我去給你通融一下。」老者說著直接拿過到我手裡的身份證，轉身向大廳左邊的通道走去。
　
　　都威轉身看到那個通道上掛著辦公區域閑人免進，接著又看向女警程沐云。
　　高聳的胸脯圓潤的臀部，性感的嘴唇上鼻樑高挺精緻嫵媚。這種有著柔軟曲線玲瓏的身體，隱約間讓都威荷爾蒙都在飆升。
　　都威放出魂識鎖定在程沐云身上；身高172，體重66公斤、肩寬42、胸圍90c罩杯、腰圍70、跨寬45、臀圍100，胸前雙峰挺拔飽滿；雙腿修長豐腴，腹部和腰部並沒有一絲贅肉，高聳的陰阜下陰唇飽滿，一條勾縫凹陷很深緊緻性感。
　　都威第一次用魂識查看一個人的身體數據，竟然如同透視一般。收回魂識后，他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一樣，依舊面無表情。
　　
　　此時程沐云也注意到了都威注視的目光，不禁向年長的圖書管理員問道:"那，誰啊？站的跟木頭似的還鬍子拉碴的。」
　　「嗯，第一次來，我也不認識，好像有點愣頭愣腦的。」年長的圖書管理員在程沐云身邊悄悄耳語道。
　　「咦——，這人有毛病吧！」程沐云不禁又瞄了都威一眼心裡說道，發現都威還在直愣愣的看著她，不禁怒目風眼圓睜著走向都威。
　　「你好，請出示一下你的證件。」程沐云走到都威跟前敬禮道。
　　「那你就等一會吧！」都威雙手一攤淡淡的說道。
　　「你，你在看什麼？」程沐云的口氣忽然嚴肅起來。
　　「怎麼，你不能看？」都威回答的好像理所當然，一點也沒有冒犯之意。
　　
　　「你以為，你留個長發就是藝術家，我看你是登徒子吧？」他越平淡程沐云就越來火，終於忍不住開火了。　　
　　「什麼是藝術家？登徒子？」都威看著程沐云說道：「嗯，你身材真好，身高172，體重66公斤肩寬42、胸圍90c罩杯、腰圍70、跨寬45、臀圍100。」
　　都威的聲音不大，但卻響徹在程沐云耳邊。
　　「你——流氓！」
　　程沐云忽然感覺自己是赤身裸體的站在他面前一樣，羞憤的揮起右手就朝都威臉刪去。一瞬間大廳的空氣似乎在空調的冷風下凝固。但並沒有想起「啪！」的耳光聲。
　　都威一只手輕輕握住了程沐云的手腕。
　　感覺到對方並沒有握緊自己的手腕，但怎麼也掙脫不掉。　
　　「鬆開！」最後程沐云漲紅著臉吼道。
　　這時那名老者從辦公區走過來，都威看到后鬆開了抓著女警的那隻手道：「你的身材確實很棒啊!」說的好像他很無辜。
　　程沐云迅速拿過老者手裡的什麼證件，從腰部拿下一個小巧的電子設備，掃描了一下身份證。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老者也不禁吃驚地向程沐云問道。
　　「沒有！」程沐云氣鼓鼓的把都威的身份證推給老者。
　　「你查了我的身份證，那麼請問你的證件呢？」都威平淡的回擊。
　　程沐云愣了一下，對著都威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胸前傲人的弧度上，佩戴著的警員編號胸牌。上面是編號下面是名字：程沐云，三個字映入都威眼帘。
　　「你要想投訴儘管投訴！流氓，偽君子！」說完轉身匆匆朝圖書館玻璃大門走去。
　　
　 老者目光在都威與氣鼓鼓走遠的女警程沐云之間游移，不禁搖頭輕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隨後老者對圖書管理員說：「後台已經登記了身份信息，還要麻煩你們辦張臨時閱讀證。」
　　轉過身來拿起自己的雙肩包，看了看都威指了指臉說：「年輕人，別留鬍子，你這鬍子留的都快到我這個年齡了。」
　　「謝謝。」都威是第一次對人說謝謝，因為這名老者讓他感受到真實的善意。
　　目送老者登上二樓后，圖書管理員已列印好塑封證牌，將身份證與證件一併遞還給都威。走到樓梯轉角時忽然駐足：「那位老先生姓氏？」
「白雙城。」管理員頭也不抬地答道。
　　都威走上二樓后，二樓書架林立如森林，順著高大的書架走了幾個后，在標著社會科學類的分類中，抽出兩本書來到靠著窗戶走廊的閱讀區。
　　閱讀區內是一排排雙人座椅，都威只看到白雙城的身影，於是走了過來放下雙肩包，做到白雙城對面。白雙城正在打開的筆記本上，默默地敲著鍵盤，看著坐過來的都威，扒拉下老花鏡，點了一下頭，然後繼續敲擊著鍵盤。
　　
　　一個小時后，都威放下手中的書，因為他已經看完了。
　　白雙城也注意到了都威的翻書速度，非常快！他張了張嘴想要詢問，但還是忍住了。
　　當又一個小時過去，都威又看完了第二本書。「小伙子，兩本書你這麼快就看完了？」白雙城再也忍不住了。
　　「嗯！」都威點頭道：「都看完了。」完全沒有注意到白雙城的臉色，那消瘦的臉龐緊繃著眼神透漏出一絲失望於疑惑。
　　「哎！」白雙城嘆了口氣，伸手過去拿過一本都威看過的書。翻開來看了一下目錄，作者簡介和內容簡介。
　　「這本書內容簡介是什麼？」白雙城看著這足有大約五千字的內容簡介問道。
　　都威想了一下就開始背書，一個在認真的聽，一個在認真的背，就像一對師生在認真學習。
　　等到都威一字不差的背完，白雙城的眼神更加迷惑，合上書摘下老花鏡，毫不掩飾的打量著都威。他可以確定都威確實是把書看完了，而且都能記住，這是不可想象不可置信的事情。從穿著來看，一件白色印花帶領體T恤，一件淡黃色的直筒褲，一雙休閑黑色皮鞋得體大方。
　　從行為上看不像是哪個富豪子弟，也不像是官二代那種自帶的得意高傲。從年齡上看更不是哪個在校大學生，言語簡單到近乎不通人情世故。但他似乎一直很平靜，平靜到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你以前是做什麼的？」白雙城沉默了好久，才問出這一句，雖然覺得很不禮貌，但是好奇之心讓他忍不住想要打探。
　　「我以前什麼也沒幹過。」都威說道。
　　「那你，來圖書館主要想看，哪方面的書？」白雙城又追問。
　　「目前我還不清楚。」都威說道：「我想全面系統的都看一下……」
　　「你什麼學歷畢業？」白雙城接著追問。
　　「嗯……，應該是大專。」都威想了一下說道。
　　「還有應該是大專這種說法？」白雙城真的不知道要和他聊些什麼，想了想又說到道：「你雖然看的很快也都能記住，但是我建議你不要看那麼快，以你的速度一天不要超過五本書，必定知識是需要沉澱的，不是說你看過就懂就什麼都會……。
　　白雙城看著都威很認真點頭后，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又接著說道：現在已經下午四點二十，五點就閉館，一起走吧。」
　　都威把書放回原來的書架，拿上雙肩背包與白雙城一起走出圖書館。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除了圖書館閉館，都威每日準時打卡，彷彿在完成某種使命。
　　
　　一轉眼就一個星期過去，當下午再次看到白雙城的身影，都威招手示意，白雙城顯得有點神色凝重。
　　「走，咱們換個地方聊聊。」白雙城走近都威悄聲說。
　　都威點點頭沒有問，跟著白雙城出了羅城圖書館，一直離開圖書館很遠后，走進一家綠植環繞的咖啡館。木質桌椅間飄著現磨咖啡香。在櫃檯前點了兩杯咖啡后，二人在僻靜的角落坐了下來。
　  「你看一下這個。」白雙城遞過打開的手機。「圖書館中無面人究竟在幹什麼？」一行的標題映入都威的眼中，接下來是一段偷拍的視頻。
　　 等到都威看完把手機遞給白雙城，他還是那麼平靜的毫無波瀾。
　  「這些人攻擊你就是為了刷流量，你這樣太招搖。也許這些俗世對你來說可能是無所謂的，但是這仍然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白雙城一邊說著一邊看著都威，他想儘力說明白，但是都威的面無表情，讓他感到很無力。好像自己說了一堆廢話，完全沒有任何價值。
　　他心有所感都威那驚人的記憶力，絕非池中之物，同時他觀察到都威心性，就像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行，都聽你的老哥。不過為什麼叫我無面人？」都威終於回應。
　「你摸一下你的臉看看。」白雙城說道
　　都威伸手摸了一曬得有點黝黑的臉膛，鬍子刮乾淨了啊！
　「人，都是有表情的，喜怒哀樂都會在臉上和眼睛中呈現出來。」白雙城無奈的說道：「至少，從我認識你以來，我是沒看到過你的任何錶情，哪怕是一個微笑也沒有，有些時候平靜得令人不安！...」
　「哦，是這樣啊！不過我眼中有光，心中有道，螻蟻之世不過朝露。」都威認真的說道：「但我想聽聽你的故事，我認識的人不多，幾乎沒有，你就算是第一個吧！你也可以認為是書中所寫的自閉症，但，我想我不是，我只是不想做那些無謂的事情。」
　　 
　「好，那我先簡單介紹一下自己。」白雙城好像很樂意。「我年過五十，膝下有二女上高中，老婆沒有正式工作打零工。我在一家做辦公用品的小公司上班，主管辦公室的雜活。不過這家公司也快不行了，因為做的都是政府採購，大量的欠款拿不回來……」
　「那你去圖書管也沒看書啊？」都威看著白雙城侃侃而談，忽然問道。
　「這個嘛，其實我是在那寫小說，期望能掙點錢補貼家用。」白雙城略顯尷尬的說：「可惜，投了很多小說網站，都不行……」
　 「為什麼？」都威問接著問道。
　 「哎——，說來話長啊！」白雙城不禁一聲長嘆：「你以前看過小說沒？」
　 「沒。至少我不記得有。」都威搖搖頭。
　「加我微信我傳你。圖書館里有很多世界名著你可以看看。」白雙城說道。
　 都威掏出手機遞過去，白雙城打開都威的手機微信，點開一看微信裡面空無一人。白雙城把自己添加進去后發現，都威的微信昵稱是一串數字元號，也就是未做修改。
　　」我給你微信添加個名字，就是昵稱，你想要起個什麼昵稱？」
　　「嗯，那就叫虛天吧！」都威想了一下回道。
　　白雙城把都威的手機還給了他，都威看著微信裡面第一個好友是「可回收」發的一張笑臉表情包，對話信息里還有一份名為《此生無眠》的文本文件。
　　二人在暮色中交談聊，出來時已是夏日黃昏，天空正燃起火燒云，將天際染成琥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