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你伸出的手,是我全部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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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7-07
待蕭承琰遠去,昭凌才一把攥住姜瓔手腕,低聲道:「你膽子也太大了!」

「哈哈哈!」蕭承軒拄著劍大笑,吉祥結在劍柄上歡快地跳動,「姜姑娘這性子,我可太喜歡了!」他重重拍了下昭凌的肩膀,「昭凌,你找了個好女人!」

姜瓔微不可察地翻了個白眼:「四殿下先別笑,今日這出,我看倒像是衝您來的。」
「啊?」蕭承軒的笑容誇張地僵在臉上。

「妖群看似聲勢浩大,實則不堪一擊。」姜瓔壓低聲音,「唯獨對付您的那隻狐妖,可是動了真格。」

昭凌眉頭緊鎖:「那為何要陷害大哥?」
「是啊……」姜瓔輕咬下唇,「陷害大公子,謀殺四皇子,究竟圖什麼?」

蕭承軒若有所思地看向她:「姜姑娘心裡似乎已有了懷疑之人。」
姜瓔輕笑一聲,未置可否:「只是懷疑而已。」

蕭承軒摩挲著劍柄,突然笑道:「兵來將擋,到時候再說吧!」
姜瓔也跟著微微一笑:「殿下說得對。」

臨行前,蕭承軒拍了拍昭凌肩膀,低聲道:「昭珏那邊,我自會關照。」
他轉身時吉祥結在空中劃出灑脫弧線。

待那瀟灑的背影遠去,昭凌看向姜瓔:「好些了?」

「嗯。」姜瓔揉了揉太陽穴,「松墨送來好多糕點,吃完頭不暈了。」

二人並肩走向營帳。暮色漸沉,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重疊在一起。

「你懷疑三皇子?」昭凌突然開口。
姜瓔腳步微頓:「你也這麼想?」

「他殺大哥的心思太急切了。」昭凌的聲音壓得極低,「對承軒……也太過冷漠。」
姜瓔點頭,喃喃自語:「但他的目的是什麼?」

二人對視一眼,默契地閉口不言。
姜瓔心頭閃過一個念頭——皇位。

可若只為爭儲,為何要拉昭珏下水?

一路無話回到帳中,剛掀開帳簾,卻見昭珩規規矩矩地跪坐在角落裡。
見二人進來,他罕見地低眉順眼,聲音發抖:「二哥,姜姑娘。我跟你們一起回去吧。我一想起那狐妖就……」

姜瓔差點笑出聲。這個平日囂張的小霸王,如今嚇得像隻鵪鶉。

暮色沉沉,車馬搖搖晃晃駛向昭府。夕陽的餘暉將街道染成血色,車輪輾過青石板的聲音格外清晰。
而當馬車停在昭府門前時,府內已是一片混亂。

葉氏身邊的陳嬤嬤已攜一眾侍女僕從等候多時,馬車尚未停穩便焦急地迎了上來。

昭凌率先跳下馬車,神色鎮定;昭珩下車時卻雙腿發軟,險些栽倒,滿臉狼狽驚恐。

陳嬤嬤愣在原地,目光在兩位公子之間來回遊移,最終遲疑地走向昭珩:
「三公子快去看看吧,夫人聽聞大公子下了獄,昏厥兩回了。老爺也急得頭風發作,正等著公子回話呢。」

昭珩聞言,眼圈頓時一紅,鼻音帶了幾分哭腔:「我知道了……」

他抬腿跨進門檻時,腳下又是一滑,險些再次摔倒。

昭凌眼神一凝,箭步上前越過眾人,衣袂帶起一陣疾風。

他三步並作兩步穿過庭院,聲音遠遠傳來:「父親!母親!」

話音未落,端坐正堂的昭懷淵「騰」地從太師椅上站起,面容憔悴,頭上還纏著散發著藥味的抹額。
他搖搖晃晃扶著門框走出廳門,卻在昭凌伸手相扶時,逕直從他身邊掠過——

「珩兒!沒傷著吧?」
昭懷淵顫抖的手撫上昭珩的臉龐。

昭珩見狀頓時委屈,淚珠大顆大顆地滾落:「父親……孩兒險些被那狐妖害死,孩兒怕極了……」

「我的珩兒!」葉氏淒厲的哭喊從內室傳來。她髮髻散亂地衝出來,過門檻時險些絆倒,被陳嬤嬤攙著撲向昭珩。

「母親,孩兒怕極了,孩兒真的怕極了……」
母子倆抱頭痛哭,昭珩的臉埋在母親肩頭,哭得像個三歲孩童。

昭凌靜默地立在幾步之外,眼底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夜風吹過他的衣角,孤單而蕭索的影子在地面越拉越長,長得幾乎要觸到那抱作一團的三人。
他垂眸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掌心,指尖無意識地蜷縮起來。

驀地,一隻溫暖的手輕輕覆上來。

昭凌微怔著抬起頭,撞進姜瓔的眸子裡。那雙眼睛映著月光,像盛著碎銀的清潭。
她努力張開纖細的手指,想要包裹住他緊握的拳頭。溫熱的觸感從相貼的肌膚傳來,竟讓他冰涼的指尖漸漸回暖。

昭凌胸口微微一震,眼底的冷寂一點點融化。

足夠了。

昭凌輕輕回握,嘴角揚起一個幾不可見的弧度。他上前兩步,聲音平穩:「父親,母親。」

昭懷淵這才如夢初醒般轉過頭,額上的抹額已經歪斜。他清了清嗓子:「回來了?進屋再說吧。」

昭懷淵拂袖轉身邁入廳中,葉氏和昭珩緊緊相依著跟在他身後,一家三口彷彿自成一個天地。
昭凌低垂著頭,跟在他們身後進入正廳,獨自立在廳堂中央,燈火映照著他孤單清冷的身影,好像整個房間的暖色都與他無關。

昭懷淵撩袍端坐主位,昭珩緊挨著葉氏坐在側座,而昭凌獨自立在廳中央。

「珏兒的事到底如何?」昭懷淵揉著眉心,聲音沙啞問。

昭凌低頭沉聲娓娓道來。

隨著他敘述的展開,葉氏的臉色越發難看,最終忍不住又掩面抽泣:「我苦命的兒啊……」

「哭!你這婦人就知道哭!」昭懷淵拍案怒喝,案上的茶盞跳了跳。

他轉向昭凌時,眉心的皺紋更深了:「此事可還有轉圜餘地?」

昭凌沉吟著斟酌言辭,昭懷淵這才注意到他仍站著,頓了頓,抬手指了指旁邊的空座:「坐吧。」

這個簡單的動作讓昭凌呼吸微滯。他緩步走向那個極少被允許靠近的位置,袍角拂過青磚地面,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四皇子已親口承諾,會替大哥周旋。」

昭懷淵聞言眼神複雜,盯著昭凌良久。燭火跳動,映得他眉間溝壑更深。
「你與四殿下向來交好,此事,還需你多在他面前求情。」

昭凌垂首:「是,孩兒明白。」

話未說完,葉氏突然撲到案前:「老爺明日定要去面聖!當年您率三千玄甲軍直搗西戎王帳,生擒戎王父子時,先帝親賜『國之柱石』金匾。」
她聲音哽咽,「陛下絕不會看著您的公子蒙冤……」

「不可!」昭凌聲音不重,卻讓滿室一靜。

葉氏一愣,旋即怒目而視:「你說什麼?」

「母親且容孩兒說完。」昭凌指尖輕叩膝頭,「此番嫁禍來得蹊蹺。大哥為人謹慎寬厚,素來少與人結怨。兒子懷疑,此事是衝著昭府來的。」
他抬頭看向昭懷淵:「父親此刻不可輕舉妄動,當慎重行事。」

昭懷淵聞言眉心深深皺起,面色凝重。

然而葉氏驟然暴怒,猛地起身,聲音尖銳而刺耳地直指昭凌:「好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賤妾生的孽種,巴不得珏兒死了好!」

她越罵越失控,幾乎癲狂,手指顫抖著指著昭凌的鼻尖,一步步逼近:
「我告訴你,就算珏兒真的沒了,這昭府的家業也落不到你頭上!」

「母親息怒,孩兒絕無此意。」昭凌直直跪了下去,青磚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你還敢狡辯!」葉氏滿目怨恨,想到昭珏的處境更是又悲又憤,「自小就會裝模作樣!如今連親兄長都見死不救!」

「啪!」
一記耳光響徹廳堂。昭凌偏著頭,左頰迅速紅腫起來。他垂在身側的手攥得死緊,骨節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