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舊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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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6-22
「我,我去洗個澡吧。全身都是汗。」江子琪驚慌失措,拿起手邊的行李包就進了衛生間。

劉瑟琳敲了敲衛生間的門,「你要是沒有換洗的衣服就先穿我的T恤吧。」

還沒等江子琪回答,劉瑟琳就直接開門進去,把衣服放在了架子上。

江子琪沖洗乾淨身體,拿起那件大號的T恤,上面還有洗衣液的清香,她穿在了自己的身上,深呼吸後走出了浴室。

劉瑟琳躺在床上,手裏還拿著劇本,用一直筆在上面勾勾畫畫。

江子琪小心的走了過去,「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劉瑟琳抬起頭,露出安慰的笑容,「怎麼會?你不知道我在這裡有多孤單,三個月了,我又不會講廣東話。」

她抬手招呼江子琪坐到床上,「這個房間太小了,連坐的地方都沒有。」

江子琪坐了過去,這才看清劉瑟琳的腿上佈滿了淤青和擦傷。

「你身上是怎麼回事?」江子琪問。

「演戲的時候弄的唄。」劉瑟琪輕描淡寫的說著,「我是真的在挨揍,還泡在臭水溝被人強暴。」

江子琪感覺到一陣心疼,「沒有替身嗎?」

「沒有,畢竟…自己演的比較容易拿獎。」劉瑟琳笑了笑。「現在距離你走還有4個半小時,我們還要聊嗎?」

江子琪明白了她的意思,朝著她壓了過去,吻了她的嘴唇,瞬間變得灼熱而深入,充滿了壓抑已久的渴望和一種近乎掠奪的強勢。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彷彿這個曾經被中斷的吻能夠帶她回到曾經在巴黎的時光,讓她暫時忘掉現在所有的煩心事。

劉瑟琳的吻帶著一種引導性和掌控力,糾纏著她的舌尖,點燃了她體內沉睡已久的火焰。

江子琪腦中一片空白。許希瑤的臉、林天美的警告、陳律師的計畫… 所有讓她恐懼和痛苦的東西,在這個激烈而充滿佔有欲的吻裏,被暫時驅逐出境。她只剩下感官的沉淪——劉瑟琳唇舌的柔軟與侵略性,她撫過自己後背和腰線的手帶來的陣陣戰慄,還有身體深處被喚醒的、陌生而洶湧的渴望。

劉瑟琳一邊吻著她,一邊熟練地脫掉她的T恤。微涼的空氣接觸到皮膚,讓江子琪瑟縮了一下,但隨即被劉瑟琳更緊的擁抱和更熱烈的吻覆蓋。

一切都如此急迫。

江子琪甚至等不了漫長的前戲,就將兩根手指塞進劉瑟琳的口中浸濕,直接插入了她的體內,抽插起來。

「啊…」她發出一陣輕呼。「再怎麼趕時間,也不用這麼急啊。」

隨著抽插,她的下體也越來越濕潤,動作卻更加的溫柔,就像曾經江子琪做的和文婷的夢一樣,像風一樣輕柔的動作。

她的指尖在江子琪的肌膚上遊走、探索、點燃。吻過她的鎖骨、胸前、小腹… 動作時而溫柔,時而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強勢,精準地撩撥著江子琪每一處敏感的神經。

劉瑟琳的身體不像許希瑤那樣豐滿柔軟,而是帶著一種清瘦的骨感美,肌膚緊致光滑,充滿了力量感。

江子琪感覺自己像一艘在驚濤駭浪中漂泊太久的小船,終於被拖進了一個溫暖而安全的港灣,卻又被港灣裏洶湧的暗流捲入更深的漩渦。她咬著劉瑟琳的嘴唇,破碎的呻吟不受控制地從喉嚨深處溢出。

劉瑟琳顯然經驗豐富,她懂得如何取悅一個女人,也懂得如何引導對方取悅自己。她拉著江子琪的手撫上自己的身體,指引她的唇舌去探索那些隱秘的角落,再用自己的舌尖撥弄江子琪最敏感的頂端。

她們的身體緊緊纏繞在一起,汗水交融,喘息交織。江子琪在劉瑟琳的引領下,體驗著一種與許希瑤截然不同的親密——少了那種近乎毀滅性的佔有欲和施虐般的快感,多了幾分引導、探索和相互給予的酣暢淋漓。這是一種純粹的、身體層面的釋放與慰藉,暫時麻痹了所有的痛苦和恐懼。

高潮前的痛苦難耐和高潮時的洶湧將江子琪徹底淹沒。在意識沉浮的瞬間,她腦中閃過的不是許希瑤,而是金魚街上劉瑟琳在泥濘中瘋狂奔跑的身影——那種不顧一切的、原始的、充滿生命力的宣洩。此刻,她在劉瑟琳的舌尖下完成了許希瑤離開後的第一次高潮,似乎也完成了一場屬於自己的、無聲的逃亡。

高潮結束後,江子琪埋在她的頸窩哭了起來。

劉瑟琳側過身,將江子琪汗濕的身體摟在懷裏,手指輕輕的拍著她光滑的後背,像在哄孩子一樣。

「感覺好點了嗎?」劉瑟琳的聲音帶著關切。「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比以前瘦了很多。」

江子琪沒有回答她,接過她遞來的紙巾擦乾淨眼淚和鼻涕。平複下心情,「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呢,你過的好嗎?」

「那年拿了坎城的獎以後,電影就越來越差了,低三下四的求了很多人,也沒什麼大的專案會找我,都是一些低成本的片子,現在市場這麼不景氣,我有片子拍已經很不錯了。我在這個圈子裏,也沒什麼人脈和背景,不過萬幸的是,今年我簽了香港一家經濟公司,應該餓不死了。」

劉瑟琳又笑了笑,那笑容裏帶著幾分認命的坦然,幾分自我解嘲的豁達,曾經坎城紅毯上那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銳氣,被現實的砂紙打磨得圓潤,也黯淡了許多。

「你一定會嶄露頭角的,我相信,你一定會的。」

江子琪的聲音悶悶地從劉瑟琳胸前傳來,帶著一種近乎固執的、孩子氣的篤定。她像尋求慰藉的小狗,更深地埋首在她溫軟的胸脯間,含住她的乳頭,輕輕吮吸。這動作帶著強烈的依賴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彷彿要從這具溫暖的身體裏汲取某種早已在她生命中流失的力量。她的篤定,與其說是對劉瑟琳未來的信心,不如說是對自己曾經放棄的那個夢想世界,殘留的一點不甘和投影。

劉瑟琳感受到胸前的濕濡和溫熱,身體本能地輕顫了一下。她低頭看著埋在自己懷裏的江子琪,眼神複雜。曾經的江子琪,是許希瑤身邊精心雕琢的藝術品,帶著巴黎歸來的清冷疏離和對理想的純粹熱忱。而眼前這個女人,像一只被打濕翅膀的鳥,疲憊、脆弱,帶著一種近乎自毀般的沉溺。她的「相信」,聽起來更像是對自身困境的一種無意識逃避。

「說真的我已經無所謂了,」劉瑟琳的手輕輕撫上江子琪的後腦,指尖插入她微涼的發絲,動作帶著一種過來人的安撫,「去年我媽得了癌症,我才意識到我卡裏的錢還可以足夠讓她治病,我對什麼名和利也就沒那麼執著了。錢嘛,夠用就行了。」

她的聲音很平靜,像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這份「無所謂」不是消極,而是一種在生活的重錘下淬煉出的豁達。她放下了對巔峰的執念,抓住了更實在的東西——生存的底線,親情的維繫。這份接地氣的從容,是坎城那個夜晚驕傲的新人所不具備的。

她們都和幾年前不一樣了。

江子琪的吮吸停頓了片刻。劉瑟琳的話像一顆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她混沌的心湖裏激起一圈微瀾。她抬起頭,嘴唇還帶著濕潤的光澤,眼神有些迷茫地看著劉瑟琳。

「你記得嗎,那次在坎城,你說希望我是你第一部電影的女主角。」劉瑟琳說。

江子琪羞愧的低下了頭,「以前我還講過這麼自大的話嗎?我算什麼呀…」

幾年前,在坎城的海灘邊,她們談論的是電影、哲學、藝術的光環與未來的無限可能。那時的劉瑟琳,眼中燃燒著野心和慾望,像一頭未被馴服的小獸,對江子琪的「喜歡」也帶著一種勢在必得的侵略性。而江子琪自己,雖然被許希瑤的愛與束縛纏繞,但心底那份對理想的熱愛和獨立事業的追求,依然是她精神世界裏明亮的燈塔,讓她在許希瑤強大的磁場中,還能保留一絲掙扎的力氣和自我價值的確認感。

現在呢?

在這個香港廉價酒店略顯局促的房間裏,她們談論的是生存,是「餓不死」,是「夠用就行」的錢。劉瑟琳的「喜歡」不再帶有侵略性,更像是一種在泥濘中相遇後的、帶著憐憫和一點惺惺相惜的短暫停靠。她的光芒被現實磨礪得內斂,卻意外地多了一種堅韌的厚度。她不再仰望虛幻的星空,而是穩穩地踩在了堅實(哪怕貧瘠)的地面上。

而江子琪,那盞名為「自我價值」的燈塔早已熄滅。她像一艘被風暴徹底摧毀的船,龍骨斷裂,帆布破碎,漂浮在名為「許希瑤」的物慾之船和隨之而來的「危險清算」的驚濤駭浪之中。她放棄了事業,放棄了獨立,最終連用愛情構築的虛幻堡壘也轟然倒塌,只剩下一個被掏空的軀殼,在恐懼和逃亡中本能地抓住任何一點觸手可及的溫暖和慰藉——比如眼前這具身體,比如劉瑟琳此刻給予的、不帶評判的短暫包容。

她不再是那個有選擇、有掙扎的江子琪。她成了一個被命運(或者說被許希瑤和自己共同的選擇)推著走的逃亡者。她的沉淪,比劉瑟琳的「接地氣」更深,更徹底,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失重感。

「夠用就行…」江子琪想著劉瑟琳的話,對她而言,「夠用」的定義早已崩塌。許希瑤留下的巨額「禮物」是燙手山芋,隨時可能引火焚身;而她自己,除了那點需要「螞蟻搬家」轉移的現金和一身麻煩,似乎真的一無所有了。劉瑟琳的「夠用」是一種知足的境界,而她的「夠用」,則是一種朝不保夕的恐懼和巨大的虛空。

她再次把頭埋進劉瑟琳的胸前,這一次,吮吸的動作裏帶上了更深的絕望和一種近乎啃噬的力度,彷彿要將對方那份來之不易的平靜和堅韌,連同她的體溫一起,吸進自己乾涸冰冷的身體裏。這不是情慾的挑逗,更像是一種溺水者抓住浮木的本能,帶著孤注一擲的悲涼。

劉瑟琳感受到了她動作裏的異樣,身體微微繃緊,但撫摸著江子琪頭髮的手卻沒有停下。她低頭看著懷中這個脆弱又帶著危險氣息的女人,她知道,她們之間的鴻溝,比幾年前在坎城時更深了。那時的距離是理想與現實、禁錮與自由的差距;而此刻的距離,是風暴後的平靜與仍在風暴中心掙扎的絕望之間的距離。

她拉住江子琪的手,將兩根手指再次放進自己依舊潮濕的地方,舌尖又再次緊緊纏繞,她給不了她救贖,只能在這短暫的夜晚,提供一個可以暫時停靠、舔舐傷口的港灣。

房間裏只剩下江子琪壓抑的呼吸聲和窗外隱約傳來的香港夜市的喧囂。兩種截然不同的生命軌跡,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短暫交匯,彼此映照出歲月和選擇帶來的、無法逆轉的改變。

身體的疲憊和短暫的愉悅之後,是更深的空虛和茫然。她得到了片刻的慰藉,但危機並未解除,歸途或逃亡依然兇險萬分。劉瑟琳的懷抱溫暖,卻終究不是她的歸宿。

窗外的街道璀璨,像一個巨大的、冷漠的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