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斷頭飯都不至於這般火急

不是老馬救我。他勉強瞧了瞧我的產道，原則上指點了兩句，還沒伸手，就到外頭扶著墻吐去了。而穩婆倒還堅守崗位努力做點什麼，譬如擦血，還有求神告佛，抱怨著我的命。是穩婆的女兒看不過去，探手到我肚裡，捏壞、折斷、扯開了胎兒，硬拉出去，盡力將這些死了的肉塊從我的肚子裡清除掉。
我流了很多血，陷入昏迷，三天後才醒了一醒。
然後又在床上呆了至少十天。根本連屁股都不能動彈一下。
十天之後，我肚子裡面仍然在痛，像個破口袋，也不曉得具體破口有多少、都在哪。而且我還患了上褥瘡。
但我畢竟是在好起來。
穩婆的女兒，連正經名字都沒有，就叫囡囡。因是長女，也叫大囡。經此一役，她去醫館深造了。雖然這世界的醫生都是男的，但也有地方用得著醫女。我祝大囡前途無量。
大家都在幫我調理身體、助我康復。老馬也有出力。他自覺辛苦，買完藥回來就跟我邀功，並且說：「都怨你。我成了基佬。看過你這種血淋淋的……場面！我還怎麼去跟女人——那啥？」
我想了想：「那我讓你對男人也失去興趣？你可以從此清心寡欲，成為高僧。」
「——我會從此去禍害動物！罪孽更深重！！」老馬面目猙獰。
我笑起來。不能笑得太大。牽動身體，還是痛。
但我還是扶著床、扶著他、扶著拐杖，一點點下地走動了。
利太太說我命大，還幫我燒了香。
利老闆偶爾露面，眼睛腫得跟毛桃子一樣，幾乎不說話。
阿星也哭過，但不影響該做的事：除了把大囡介紹去醫館之外，她還兌現了我的契約，讓老馬把蜜糖鋪子交給她和霓。
從霓手裡買了大蜜糖鋪子的，是老馬。但老馬是聽了我吩咐、拿了我的錢、替我出面做的。我是幕後老闆。給阿星那張契約，是有效的。我已經把大蜜糖鋪子送給了她們兩個。
老馬很不情願，罵阿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