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被遺忘的惡夢

本章節 1888 字
更新於: 2025-06-17
來到地下遺跡深處,隔著佈滿灰塵的金屬門,竟發現一個沉睡的少女。

她穿著類似泳衣的緊身服,長及腰間的頭髮在螢光綠溶液中緩緩飄動,彷彿有生命般輕撫玻璃壁。

我瞪大眼睛,整個人呆在原地。場景有些夢幻,我不禁看呆了。

「喲,你看得太入神了吧?都看呆了!」肩上的浮空貓歪頭,語氣透著揶揄。

「這種場面誰不會呆住啊!別亂講,我只是……研究一下情況。」我連忙反駁。

「研究?哼,果然是你喜歡的類型?」她不知從哪掏出一副迷你眼鏡,架在鼻子上,一本正經地說。

「才不是這問題好嗎!」我無奈瞪她一眼,「還有,你那眼鏡哪來的?」

「嘿嘿,貓界機密。」她甩了甩尾巴。

先不管這個,為何地下深處會有人沉睡?如果她還有生命,這應該是類似冬眠倉的維生裝置。

我繼續摸索半月形控制面板,上面是顯示器,右手邊是空置桌面。桌面中央突然凹陷,一個半圓形物體緩緩升起,表面泛著金屬光澤。

「看來機械還在運作,這是頭盔吧?」

沒等我說完,她已撲上去,二話不說把頭盔套在頭上,準確說是罩住她小小的身軀,只剩尾巴在外頭扭動,活像個會飛的頭盔貓怪。

「這東西有什麼用?」她的聲音從頭盔裡悶悶傳來。

我轉頭看旁邊的顯示器,螢幕滿是亂七八糟的符號,完全看不懂。

她玩膩頭盔,隨手放下,降落在我的肩上。

「這是文字?」她探臉向前,凸出一個貓鼻,盯著顯示器。

我隨手戳了一下,沒想到螢幕有反應,符號如水波蕩開,最後變成我認識的通用文字。

「這是精神感應文字轉換系統!?」她驚訝地說,貓眼瞪得圓圓的。

「什麼系統?」

「就是能根據你的認知自動轉換文字的東西啦。」她得意地解釋,順便用爪子拍了拍頭盔,像在炫耀學識。

「哦,總之能看懂就行。」

我盯著螢幕提示:「連接程序啟動中,請稍候。」

幾秒後,螢幕跳出新訊息:「是否進行連接?」

她想都不想,一貓掌拍在「是」上。

「喂!你這樣隨便決定真沒問題?」我有點慌。

「少年,人生啊,有時看似有選擇,其實都由不得你控制。」她一副哲學家口吻。

螢幕接著顯示:「請戴上連接用頭盔。」

「好吧,既然你都按了,我就試試吧,反正這頭盔對你來說太大了。」我拿起頭盔,深吸一口氣,戴上去。

螢幕警告:「注意,連接期間切勿強制中斷。」

我按下「繼續」,頭盔臉罩緩緩合攏,罩住我的頭。

下一秒,意識像被吸進去般瞬間消失。


意識回來時,我漂浮在一片純粹的黑暗中。我舉起右手,摸了摸臉,頭盔不見了。手掌在黑暗中清晰可見,儘管四周漆黑一片。

我把手掌伸遠,手腕、肩膀,甚至整個身體逐漸顯現。

「這裡是哪?」

正疑惑著時,黑暗變成白霧。

「是誰?」清脆的女聲在我腦中響起。

我轉圈找聲音的主人,白霧慢慢散開,腳下傳來柔軟觸感。意識到時,我已站在一片草地上。

抬頭一看,藍天無邊無際,草地延伸至地平線,遠處孤零零立著一棵參天巨樹。

眨眼間,我已站在樹蔭下,卻完全不記得怎麼過來的。

「沒見過你呢。」上方傳來那女聲。

我仰頭一看,一名少女赤腳站在樹枝上,單手扶著樹幹,粉紅色洋裝和淺棕色長髮隨風飄動。

樹葉飄落,一片葉子從她唇邊掠過。眨眼間,她已站在我面前,完全沒見她躍下的動作。

她走近我,近得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草香。

「你是新來的?」她歪頭問。

「新來的?呃,可能吧……這裡是哪?」我手足無措。

「當然是夢裡啦,不然還能是哪?」她笑了起來。

「夢?」我腦子沒轉過彎。

「好久沒人來了呢。」

她用淺棕色眼睛直直看著我,雖比我矮一個頭,卻讓我有種被看透的感覺。

……夢?有人來過?好久沒人來?

這幾個問題在我腦子裡亂撞。聯想到遺跡的裝置,一個可怕的猜測浮現。

「平時都有誰來?」我試探著問。

「其他病人啊,醫生、護士,還有我父母。」她隨口說,語氣輕快,卻隱約帶著期待。

我不敢再問,怕觸及不該碰的地方。雖然想知道他們離開前有沒有跟她說什麼……

我轉開視線,看著遠處的草地,避開她的目光,彷彿怕被她看穿。

「他們明天能來就好了。」她轉身,輕踢草皮,聲音透著一絲寂寞。

「嗯。」我低聲應道,心裡卻清楚,他們永遠不會來了。

「你是新來的病人?」她回頭看我。

「不……我是實習醫生,來跟你打招呼。」我硬擠出笑容,「我有事先走了。」

「等等!」她抓住我的袖子,「你會再來嗎?最近真的沒人來過……」

看著她眼裡的不安,我深吸一口氣,用生平最堅定的語氣說:「我會再來的,你好好休息吧,再見。」

她盯著我沉默片刻,露出淺淺的笑:「謝謝你,下次見。」

我閉上眼,集中精神,意識被拉回現實。


頭盔臉罩彈開,我回到現實,眼前的少女依然靜靜漂浮在溶液中,繼續沉睡。

「怎麼樣?看到什麼了?」浮空貓跳到我肩上問。

我脫下頭盔,放回原位,長嘆一口氣:「真是糟透了。」

「有那麼差?這到底是什麼?」她歪頭問。

「一個惡夢吧。」我苦笑。

……而且是醒不來的惡夢。

這惡夢太殘酷了,我得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