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孩子們擁有自己的想法

第二天，有些孩子們在上完課以後就不願意回家了。

「胡桃姐姐，我怕父親會讓我去別的地方」這是一名下品水靈根的女孩子叫汪招娣，性子與她的靈根一樣，溫和如水。

「怎麼啦?」天容好奇的問道。

「父親並不喜歡我，他一直想要我嫁給血羽樓的人，用賣我的錢給弟弟更好的生活，現在他們催我帶著仙丹或很多明幣回去，我不願意，我不喜歡那個家庭」

汪招娣悶悶地說道。

「沒關係的，孩子，我說過了，妳一年只能帶一次物資回去，帶什麼、什麼時候帶，都由妳決定」天容摸摸孩子的腦袋。

汪招娣愣了愣，思考這番話的意思。

「笨，胡桃姐姐的意思是，妳可以帶他們不想要的東西回去來浪費今年的次數!」

另一個孩子叱笑一聲，這是個下品金靈根的男孩子，叫俞撰。

「可是我怕被他們罵...」汪招娣脖子一縮，她從小被父母打罵，說是個賠錢貨，要不是這次升仙大會測出她有靈根，估計她也會被草草嫁給出價最高的人，然後這輩子也就那樣了。

「我跟妳去，阿不是，我、阿土和小禾跟妳一起去!」俞撰雙手插腰，他靈氣一凝，手上就出現了一把小小的金劍。

「真的嗎! 謝謝你!」汪招娣感激的抱住了俞撰，小男孩憋了又憋，臉還是如煮熟的螃蟹般紅通通的。

俞撰口中的阿土，是上品土靈根的男孩子，叫沈本督，只是孩子們發音的時候念上去就叫沈笨土...別看人家名子怪，他家可是書香世家，也是這群孩子中唯一一個認識字的。

其他孩子們也湊再一起，想辦法給那些不受家裡待見的同門撐腰。

但這一切，並不包括那名變異靈根的孩子。

「你不去玩嗎? 小川」天容撈起在地上看螞蟻的叫小川的孩子。

「阿...阿阿? 阿...」小川癡傻的咬著手指。

他是個傻子，但他擁有變異的光靈根，還是個中品。

「和汪招娣妹妹一起玩兒去吧，如果有人要打妹妹，你就發光」天容將一根超大的超硬棒棒糖給了小川。

「花...花汪!」小川一邊嘬棒棒糖，一邊催發光靈根的威能，即便是在大白天的，都能看見小川的身體在發光。

「不是現在發光，小川聽小禾哥哥的，好嗎?」天容掏出手帕，給這個傻子擦了擦臉。

「嗷~」小川乖巧的點頭，跟著小禾他們走了。

小川的來歷比較苦，父母以前是流民，在逃難過程中被強盜殺了，而小川看到了所有的過程，之後人就痴傻了，被另一對好心的老人家收養，本來小川在老人的悉心照料下漸漸有好轉的跡象，然後血羽樓來了......老人家沒撐過去。

光靈根，必須在黑暗中才能發光，這是天道的考驗。

天容隱去身形，跟在小孩兒們身後。

汪招娣領了其他七個同門回家，汪家即便在不喜歡這個女兒，他們也必須看在其他孩子的面上笑臉相迎，尤其是再看見小禾這個仙人侍童以後，表情更加的恭敬。

「父親，我帶了東西回來」汪招娣說完，拿出了一盤糕點放在桌上。

汪招娣的父親汪金桂看見糕點之後，臉立刻沉了下來。

「妳用妳今年的次數拿回來這個東西?」汪金桂想要發作，但當他看見除了小川這個傻子以外，所有孩子用不善的眼神看向他時，他還是捏緊了拳頭，忍住他的情緒。

「當然不是，這是我買來招待同門的，畢竟讓爹真的打井水招待客人，會讓我丟臉」汪招娣知道自己有同門撐腰，心氣也大了不少。

「...妳個賠錢貨怎麼跟妳爹說話!」汪招娣的母親尹蘊儀摟著兒子，皺著眉喝斥汪招娣。

「阿~既然你們說我是賠錢，那我汪招娣就是了，反正我連名子都是為了弟弟而取的」汪招娣說完，從袖口中掏出一張紙放在桌上。

「沈師兄，請幫我念這個，我還看不懂」汪招娣笑咪咪的將紙推給了秀才家出來的沈本督。

「沒問題，師妹」沈本督接過紙，打開。

「昌順城人權部門啟：

由於汪家虐待小孩，汪招娣申請斷親經審核後通過。

在此通知汪金桂先生，下個月後開始繳稅。

此信為副本，正本存放於昌順城人權部門內，如有異議可向服務處反饋，謝謝您的配合。 祝汪金桂先生、伊蘊儀女士、汪承祖小朋友身體安康」

唸完後，汪家一片寂靜，兩個大人不可置信的望著以前被他們當出氣筒的女兒。

「斷親...妳怎麼能斷親! 我們養妳這麼久，妳怎麼能斷親!」伊蘊儀扔下懷中的汪承祖，發瘋般的撲向汪招娣。

「你們根本沒養我! 我明明就是祖母養大的，你們只會打我!罵我!說我是個賠錢貨!以前還要把我賣給陳家人!」汪招娣用一種仇恨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母親]。

「這就算了，你們竟然領了錢，把生病的祖母餓死在外面!!」

「妳哪隻眼睛看見我們餓死她了! 是她不肯吃飯，偏要往外跑!」汪金桂慌了，他的眼神飄向了一旁放著的石鍬。

那是他一手敲死他母親的兇器。

天容覺得很有趣，恰逢今天是汪招娣祖母的祭日，她便將那個一直守護著汪招娣的老人的魂魄顯現出來。

室內的氣溫一下就冷了下來，幾個小孩往火靈根的孩子靠了過去，因為他最溫暖。

只有汪招娣，她愣愣地看向身旁，那個慢慢從虛化到實質的身影。

「祖母!」汪招娣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乖，等會要謝謝那位姊姊」老人慈祥的摸了摸孫女的頭，但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時，瞬間化成了厲鬼的模樣。

「媽...別...我是妳兒阿! 妳不能殺我!」汪金桂害怕的後退，還順手抄起了石鍬妄圖保護自己。

「我沒有你這個殺害母親的兒子!」老人尖嘯一聲，汪金桂立刻摀住自己的心口，心臟被握住，難受的如同快死了般。

但她還是沒殺死她的兒子，只是讓汪金桂向天發誓自己愧對女兒，從此斷親。

同樣的，老人也逼迫伊蘊儀和汪承祖發下同樣的誓言。

在汪家四人的靈魂中，好像有某種東西碎裂開來，那是因為條件不成立而無效化的天道契約。

「好孩子，祖母接下來沒辦法保護妳了，妳要好好的...換個名子也好，重新開始妳的人生」老人抱了抱她最愛的孫女，一臉不捨。

剛剛仙師問過她，是否願意付出魂飛魄散的代價來幫助她的孫女擺脫因果，她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祖母...祖母!! 不...不要...」感受到老人的魂魄越來越淡薄，汪招娣哭著想要抱住自己的祖母。

只可惜，她無法留住任何靈魂的碎片，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最愛自己的親人永遠地離開了她。

「走吧」俞撰安慰著汪招娣，一群孩子離開了汪家。

汪金桂以為自己死定了，他摀著心口，劫後餘生的慶幸讓他放聲大笑。

然而他沒笑多久，天容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我看完了全程，算是個證人，你最好這輩子都夾著尾巴做人喔~」天容瞇起眼睛，笑得跟狐狸一樣，隨後她一轉身又消失在了街道上。

這些孩子們離開汪家以後，來到了沈家。

「阿~是小少爺和小少爺的朋友們，請進」沈家是書香世家，他們的家是個庭院，由於家裡的書生眾多，城主還特別贈了個[書香世家]的牌匾給沈家。

給他們開門的就是門衛。

「恩恩，我帶了東西回家，今天我和我的同門都要回自家一趟!」沈本督手中提了個小包裹。

「這樣阿，家裡只有大夫人在家，您要將東西交給她嗎?」門衛問道。

「大夫人阿...」沈本督摩娑了下臉。

「幫我請大夫人吧，她好歹是個明事理的」

「好的，小少爺!」

門衛點頭，一邊將人往花園帶，一邊請僕役去請大夫人。

沒多久，一尊榮華貴的婦人，帶著仕女來到了花園。

「小公子，近來可好? 可有持續念書?」大夫人詢問道。

「大夫人好，托家族的福，我很好，父親再休息之餘會來抽查我的功課，我的功課並未落下」沈本督微微彎腰，行晚輩禮。

「請大夫人將此物交給族長，這是地雲墨，是我修練時凝煉而成的」沈本督將一黑色錦囊交給了大夫人。

「我會的，小公子帶著朋友們在前院逛吧，這是一百明幣，給小公子招待朋友們」大夫人點點頭，也拿出了一荷包交給了沈本督。

「謝謝大夫人慷慨，我會有一段時間住在城主府」沈本督雙手接過，謝過了大夫人。

一旁的小朋友們妳看我我看你，沒想到阿土在自己家裡好像壓力不比他們小欸。

難怪阿土有時候會不見，原來是要讀書阿!

大夫人點點頭，離開了花園。

孩子們圍著沈本督嘰嘰喳喳的問著各種問題，搞得沈本督受不了，要求讓下一個孩子帶路。

在孩子們離開沈府後，沈大夫人回到自己房間把僕役安排出去後緊閉大門，將那塊地雲墨從錦囊抽出，猛的摔在地上。

上好的地雲墨碎了個七七八八。

「憑什麼他運氣這麼好! 憑什麼不是我的岳兒擁有上品靈根!」沈大夫人說完，氣的又用腳踩在了地雲墨上，只是她沒想到自己腳下一滑，後腦門嗑在了地上。

等她醒來的時候，家裡所有能說得上話的人都在她房裡頭看著她了。

「小公子回來一趟送了塊他做的地雲墨，怎麼我們回來看見大夫人把墨摔了? 還把自己摔了?」沈家家主腦門直抽抽，他看了眼自己的大兒子。

「父親勿怪，是我疏忽了」沈大伯縮了縮脖子，他很害怕自己的父親，但他也很怕自己的妻子。

「哼! 要勞煩二夫人了，大夫人摔了一跤需要靜養，便由妳暫管中饋吧」沈家家主捏了捏自己的眉間。

「好的，家主」二夫人笑咪咪的同意了。

至於他們為什麼會回來呢?

城主夫人給他們開了直播，將大夫人的所作所為都直播在他們的腦海中。

其中還包颳了"拿著淬了毒的荷包裝錢交給了沈小公子"這一項。

以前還覺得沈小公子體弱多病，現在才知道，這病估計就是這麼來的了。

沈家事了，他們來到了俞家，俞撰的家是金工行，開採出來的礦產有要打造成首飾的話，有些人就會來找俞家。

「爹! 我帶我朋友們來了!」俞撰開心的跑進去，手中還拿著一塊白燦燦的金屬條。

「爹，你看! 這是我提煉的，城主夫人說這是白金，很漂亮! 不會生鏽!」俞撰撲向走出來的中年人，將手中的金屬條遞給中年人。

「喔~你的朋友們呀，歡迎歡迎，裡面再燒爐子，有點熱，別進來了，等我們一下...俞撰來拿點禮物給你的朋友們!」俞撰爹頭上綁了條毛巾，他慈愛的嚕了一下自己兒子的頭，然後跩著孩子的領子把人跩進家裡。

等俞撰出來後，他向自己的同門分發了些雖不值錢但很漂亮的小飾品。

都是些髮簪子和手環，由一些邊角料鑲進木頭裡面做成的練手作。

「哇~好好看，謝謝叔叔!」

「謝謝叔叔!」

孩子們紛紛向俞撰他爹道謝。

「嘿嘿，還請你們多多包容我們家俞撰了」俞撰他爹很開心自己的兒子交到朋友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凡人之軀，可能沒辦法陪著兒子很久，但兒子的這群朋友可以，這是兒子未來的依靠。

拿一些東西讓孩子們開心的同時讓兒子有面子，他身為父親很樂意這麼做。

之後，孩子們又去了除了小禾、小川以外的家，才依依不捨的回到了城主府。

天容先一步他們回到了城主府，正變成了小狐狸的模樣在和丈夫撒嬌。

「妳出去一趟，七個孩子有四個出事!」天雄摁著小狐狸的身體，瘋狂抽打小狐狸的屁股。

「哼嘰! 哼嘰!!!」天容選擇咬人，但她的飼主竟然將庚金套在手上變成防咬手套!

咬不穿手套，那她咬腿...幹! 這褲子怎麼也是庚金做的!!

這是犯規! 犯規!

「我重新簽天道契約就是了嘛!」天容摀著冒煙的屁股委屈的哼哼嘰嘰。

雖然自己被修理了一頓，但她看著手底下的孩子們都擁有自己的想法，她很開心。

修仙可不是一味的聽話就好，他們需要的，是跳出現有框架的思維，在身而為人這件事情擁有更大的覺悟，即便他們只是孩子，但孩子是會長大的，而靈活的腦子能幫助他們存活下去。

加油，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