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柳前
本章節 6795 字
更新於: 2025-05-29
貧窮破敗的小院，住著大大小小的辜苦無依的小人兒，夫子取名為梨花院，實際上便是收容一群孤兒的破落地。
在梨花院中，在這堆小孩兒裏我年紀最大，夫子及小孩兒稱呼我為大師兄。
幾年過去了，漸漸地日子卻越來越苦了，最後一天都吃不到一頓飯，感覺沒多久，所有人都會活活的被餓死了。
就如在這個亂世之中，許許多多餓死的人一般。
直到某一日，夫子憂心忡忡的出門，開開心心的回來時，我才知道，夫子找到支助院裏的善心人士。
那夜，大家吃到連日來難得的晚餐，我難得的拿到了一顆完整的饅頭，配著清水喝下，當時的饅頭好吃到令我至今回味無窮。
雖說，我是一名嚴國細作，這是在我自記事以來便已知曉的事，但我也是人，不想餓死在異國之中。
老實說，我曾經怨恨過，為什麼我要被送至滄國，明明我家亦是嚴國的王公貴族，雖為庶子，但在嚴國的日子總不及滄國的苦。
然而，帶我至梨花院的人是我的師父，師父不止將我一個人送至梨花院，還將一個三歲大粉雕細琢的妹妹交給我，並且告訴我，這個妹妹，以後便是我的主人。
我懵懵懂懂的應下，但我也只有七八歲，那裏知道什麼是主人。
長大後，回到嚴國才知道妹妹/主人原來是嚴國的公主，而自己則是一出生即被選定為她的守護者，所以在公主因宮變被送至滄國隱藏時，我才會被一併送到她身邊。
為能保護好公主，小時候，師父三不五時會偷偷來教我習武，但他命我藏拙，不可輕易顯露出真本事。
雖說師父教我功夫，但為避免旁人懷疑，從來未曾給我半點物質上的支助，只得與其他孩子一同吃穿。
因此，經常半夜辛苦的練武，卻餓的肚子饑腸轆轆，十分難受，餓的在被窩裏打滾，直到睡著。
梨花院裏夫子名叫傅君成，我們都稱他為傅夫子，他對我們這幫小屁孩都很好，雖然吃不飽穿不暖，但他無償地給我們吃給我們穿，還給我們住。
夫子對我是極好的，知道我經常餓的受不了，因為我正是長身子的半大小子，都會偷偷的塞給我饅頭，可惜我註定要令夫子失望。
夫子一生忠君愛國剛正不阿，而我則是他最痛惡的敵國細作，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日後，只能於我所及的能力範圍內，給予夫子及梨花院多些錢財，以彌補我的愧疚，並且永遠不讓夫子知道，他辛辛苦苦養出的竟是一隻白眼狼。
夫子的所有積蓄就是這麼被我們這群小子吃垮的，所以才會窮的不顧臉面跪在路邊哭求路過的有錢人支助，最後求到了樂王殿下的馬車下，還好樂王人善，同意支助梨花院。
然而，第一次見到樂王殿下，他稚嫩的臉龐帶著矜貴妍麗的無雙容顏，未顯得難以親近，反而像是冬日裡的暖陽，燦爛又溫暖，雖然五官尚未長開，但笑容已經足以使人驚艷，令人移不開眼。
他全然沒有嫌棄我們這群穿著污濁衣衫的孩子們，反而與大家打成一片，尤其是未來將成為我主人的妹妹，更是眨亮了滿眼星星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樂王殿下看。
我覺得那時的我也是這番樣子，心中既羨慕，又不自覺地被小太陽所深深吸引住，忍不住的想接近小太陽。
但我很快就醒悟過來，不禁地搖了搖頭，畢竟我知道自己的身分，是敵國細作，永遠無法光明正大地站在小太陽身邊。
這點，公主妹妹顯然不知情，以致於後續發展朝著越來越離譜的方向發展，導致後續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或許，未來樂王殿下會成為我與公主妹妹的敵人。
但我不能說，師父說過不能告訴任何人。
直至有一年，師父來接公主妹妹回嚴國，卻把我單獨留在了滄國，他說未曾預料過我會與滄國皇族產生交集，因此，將我留在滄國還有用處，只不過要我一段時間，便回嚴國看看家人。
我知道，這是師父讓我記住嚴國，不要忘本，實際上，我對於嚴國的感情很淡，更對所謂的家人沒什麼感情。
所有對嚴國的感情不過是架構在師父的恩情之上，是我在嚴國受盡折磨活不下去時，師父救了我，亦是師父負予我公主守護者的身份，給了我生命中的第一份溫飽。
師父說過，當我正式回歸嚴國之日，便是功成名就之時，當時我亦默默的期待著。
我聽從師父的話，趁著夫子交待外出處理事務時，讓手下的人去辦，而自己則是回到嚴國探望所謂的家人。
果然嚴國的父親在見到我的一刻，恍惚的笑問我是何人，儘管對於所謂的家人沒有任何感情，但我仍是失落的離開了。
在嚴國的期間，因為公主妹妹的關係，我認識了韓瑞將軍。
許是他喜歡公主妹妹愛屋及烏，他頗為賞識我，我便投身於他的麾下，我們如兄弟般相處。
為避免身份暴露，我在嚴國易了容，外號為邪書生。
同時，在嚴國出謀劃策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因我逐漸展露頭角，在嚴國獲得不少名聲。
其中，最大的功績便是掃除障礙，將公主妹妹一躍推至大皇女，手握政權及軍權。
公主妹妹愛樂王愛的如痴如醉，但我卻得冷靜應對，相較於我的畏首畏尾，有時，我還真是羨慕妹妹的無所畏懼。
不止因為師父的話，我確實暗暗的接近樂王，或許在潛意識之下，我仍想多靠近小太陽一些，從他身上汲取一星半點的溫暖。
甚至在一次流民暴動之下，為了救他不惜被砸破了腦袋，當然，這是在我不敢發揮實際的功夫之下，否則那幾名流民真不夠我練手。
也是那次的生死交付，果然讓樂王對我印象加深，不知不覺中多了幾分的信任。
再後來，雖然我不願離開鄴京，這樣不利於我收集情報，但在那情況之下，繼續留在京城確實奇怪。
於是，依夫子的要求，梨花院舉院牽往青州，當時我想，或許這是上天給我的另一個機會，捨棄細作身份，安安分分的回歸成普通人。
日後便不會讓夫子傷心，怎料，師妹雪裳竟然逃離梨花院，自己跑了。
然而，當我再見到她時，她已成了夜王的寵妾。
當時，我心裡確實驚訝，而且原本乖乖巧巧的師妹最後竟然背叛了夫子，背叛了所有梨花院的人，讓梨花院所有人被夜王人馬所俘。
緃然心有戚戚，感嘆人性善變，但卻是喜憂參半，因為這是一個機會，重新回到樂王身邊的機會，重新成為細作身份。
我明知樂王重情，他必定會來解救夫子，救出梨花院所有的人，我便是利用這點，將樂王引來。
剛好樂王與大皇女妹妹間有矛盾，我想讓大皇女得嘗所願，與樂王重修舊好，因此，告訴了大皇女妹妹，讓她來救人，順便賣個人情給樂王。
果然，此事之後，大皇女妹妹與樂王重歸於好，而我更進一步加入了振武軍，能獲得更多的軍事情報。
對於默默蟄伏的我，一直在等待機會，是以，我逐步顯露自己的才能，獲得何將軍的讚賞。
在開州的某一天，我接收到來自嚴國的消息，讓我配合雪裳的活動，原來夜王與大皇女已經搭上線，但我並不明白，大皇女妹妹為何要與夜王合作，據我所知夜王並不可信。
雪裳不知我的身份，只當我是普通人，對於雪裳的所有要求，佯作一無所知的答應。
那時，我頗有感慨，人心善變，一同在梨花院長大的雪裳，如今怎麼成了這番認不得的模樣。
我看得出來她意圖接近樂王，既然大皇女妹妹與夜王有所合作，索性我便配合她演了一場戲。
果然樂王將她收在身邊做為侍女，回京的路上，她一直安份的跟在樂王身邊，那時，我還不知道她的計劃是什麼，直到她劫持了樂王。
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她的目標是樂王，等我發現已然來不及了，我想大皇女應該也不想傷及樂王的性命，不過夜王真的會要了樂王的命。
但一切均已來不及，樂王還是被雪裳截走了，生死難料。
沒想到，令我吃驚的是回京之後，我竟然還能看到安然無恙的樂王，同時聽說秋雲暮自願前往夜王府。
不知兩者是否有關聯，但夜王會放人，還是亳髮無傷的放人，總之，樂王平安無事便好。
實際上，我也不希望樂王受害，樂王是個好人，更是我兒時的一束光。
之後，我收到了一封來自嚴國的密令，那時，滄嚴兩國已經開始激戰，而我只能潛伏於振武軍內。
原以為我的用處要開始顯現，為嚴國收集軍情，助嚴國打贏這場勝戰，但信上反而說要我隱藏的更深，不要暴露身份，讓我做為戰爭裏的最後一支暗棋。
是以，我便競競業業當起振武軍的幕僚，與嚴國斷了連繫，後來更被何將軍所賞識，成了護送樂王至邊境的領頭人。
亦正是這個身份讓我進出樂王府，讓我發現了驚天秘密，我見到秋雲暮昏迷不醒的躺在樂王府的後宅深處，那夜王府裏的秋雲暮顯然是假的。
當我發現這個驚天秘密時，我整個人都暗暗樂的全身戰慄，滄嚴兩國打的如火如荼，如果京城亂了起來，嚴國甚至可以不戰而勝。
於是我偷偷潛入王爺後院最裏層的屋子，果然讓我看到昏迷不醒的秋雲暮。
我在開州的那段時間，曾經不經意地看到樂王刻過了一顆玲瓏骰子，寶貝的很，雖然隱密，但不完全防止屬於人的八卦之心。
或許是因為樂王身邊的人都是熟人，也都很忠心，所以在開州竹林閒居那時，大夥有時顯的輕鬆許多。
就是那時，我聽說了關於樂王與秋雲暮的事，兩人似乎有著感情上的牽扯，經過我暗自觀察此事十之八九是真實的。
是以，當我走近秋雲暮身邊時，我的第一想法就是在秋雲暮身上找到玲瓏骰子，有了玲瓏骰子，能做的事情就更加簡單。
我的運氣很好，秋雲暮的手腕上配戴著的正是玲瓏骰子，為免節外生枝，我果斷的偷走了玲瓏骰子。
當中還出了點驚險的插曲，就在我手裏還拿著玲瓏骰子走出秋雲暮屋子時，剛好迎面遇見了樂王，當時還真是令我嚇了跳，冷汗都冒了出來。
還好樂王殿下極為信任我，被我的三言兩語給忽悠過去，不知道我已進過屋子看到昏迷不懂的秋雲暮，還偷偷拿走了玲瓏骰子。
雖然我拿到了玲瓏骰子，但沒有立即拆穿夜王府中假秋雲暮的身份。
因為我知道這時一旦公開，樂王見過我曾經出現在秋雲暮的房門前，必然會對我有所懷疑，之後，我要做的事誓必至礙難行，所以我偷偷把玲瓏骰子藏了起來，等一個最佳的時機。
一直到我們護送樂王至邊關的途中，剛好有了契機，同時亦讓我遇到了——她。
活潑鮮明，天真浪漫的姑娘，路遙竹。
因為她的關係，在隊伍難得放鬆之下，我們進行一場比試，而我是最終獲勝者，不僅得到了樂王的賞賜的東珠，還得到了屬於振武軍內的威望。
最重要的是，我得到了離開隊伍的藉口，將東珠送至梨花院。
當下樂王立馬允諾，說實在，我的心情有喜有悲。
喜的是我終於能將東西無聲無息的送出，悲的是從此刻起，我便是背叛者，以往，我從來都未曾做過對樂王不利之事，這是第一件，心裡總有些不暢快。
可我是嚴國的細作啊！此時我才真切的感受到心裡撕裂般的複雜心情。
當時就想，如果一切可以選擇，我不想被送至滄國，或者，我真的僅是一名普通的孤兒被梨花院的夫子所收留。
然而，人的過去是無法改變的，能改變的只有未來，所以我說服了自己，改變了想法。
幻想著嚴國統一了滄國，依大皇女妹妹的性子，肯定能將兩國治理的很好，不會虧待任何一國的百姓，藉時，這些困擾我的矛盾都將不復存在。
所以我毅然絕然地在那晚將玲瓏骰子送了出去，交給同為混在梨花院的嚴國探子，讓人將玲瓏骰子送往京城交予雪裳，揭露夜王府中的假秋雲暮，以便於擾亂京城風雲。
可是就在我看到夫子的那一瞬間，突然有種無地自容的感受，難過的令人發怵，最後僅匆匆將東珠交給夫子，便逃般的快速奔離梨花院。
沒想到，那竟是見到夫子的最後一面，如果知道是最後一面，當晚，我必然好好的再看看夫子，將夫子的樣子深深的刻在腦海，下輩子再好好的歸還恩情。
矛盾不安的心情總是如影隨行緊緊的跟著我，那時的我困惑糾結，內心惶惶不可終日。
直到被愛笑愛鬧的路遙竹所纒上，她的熱情活潑讓我短暫的忘卻煩腦。
她總是不經意的出現在我的眼前，至始至終，我知道她是故意的。
我故意忽視她，但她似乎並不以為意，仍是往我的面前湊。
演技很差，但很可愛———
從來就沒有這般在意我，每次她靠近我，我都心跳快的不止一星半點，聽著她的騷話，我的耳根躁的慌，但我仍是一派冷心冷情，肯定傷人心吧！
她的期望是當滄國大將軍，殺盡嚴兵，而我，是嚴國細作，想必是她想殺的第一種人吧！
若問是否曾經愛過她？
愛太沉重，我只能承認自己喜歡過她，但我無法給出任何的承諾，我與她永遠是平行的兩條線，不會有交錯的一天。
註定無緣！是以，不曾亦不敢交付過真心。
不過，我一避再避，她卻一進再進，我避無可避，最後只能任由她拉著我到處亂闖。
於是我利用她，樂綏及路軍師都信任她，以致於我能亳無費力的進入核心會議及聽到所有的軍機。
甚至，在被太子軟禁在軍營之時，第一時間得知太子意圖對於樂王下狠手時，我不顧身份暴露的危險，暗地下令南將軍向嚴國送出救人的命令。
亦在樂王意圖逃離營地時，給嚴國前來擄人的韓瑞報信，讓韓瑞能在最快的時間找到樂王。
當時，我想樂王若能被擄至嚴國也是好事，至少他沒有性命之憂，沒想峰迴路轉，韓瑞的任務失敗了，不僅失敗了，還掉落太子的陷阱之中。
滄國太子本想藉由此計，將嚴國間細一往打盡，不幸地，南將軍被發現，差一點韓瑞等人也要被留在滄國大營。
所幸，我在最後一刻為了救樂王趕回到了現場，趁機放走了韓瑞一行人，否則，對於韓瑞，我真的是難辭其咎。
不過為了避免引人懷疑，我亦佯作重傷，依太子謹慎行事的風格，定會斬草除根，原本以為我必死無疑，沒想到太子竟然會輕易的便放過我。
我甚至懷疑，太子是故意為之，但又實在是沒有道理。
因為那場戰役，路欽竹為了樂王，被韓瑞一劍穿胸殺死了，樂王非常難過甚至失去理智的瘋狂殺人。
其實我也不好受，我與路欽竹雖算不得親近，但一同經過幾次出生入死，他是個難得的英雄，可惜在層層陰謀之下，不明不白的死去。
路欽竹始終是個可敬的對手，我一直很羨慕他，家室好，本身又文武雙全，才華橫溢，卻是我的敵人，註定無法成為朋友。
那場戰役，路遙竹也被逼離開了，在她被我一掌劈昏時，最後出現在她眼中的那抺錯愕，我至今一直無法忘記。
我不後悔將她送回開州，她若同我一同回到現場，或許會如同她的兄長般死去。
我想她活著！就算是我對不起她後，做出唯一能對她好的事。
沒想到，此戰的結果太子的局中局，以樂王做餌，為了便是將嚴國間細一網打盡，所幸我藏的深，沒有被發現。
太子以樂王為餌確實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只因樂王真的差點就沒命了，如果不是路欽竹及弄月姑娘的拚死相護，以那時的兇險程度，他真的會死。
更令人沒想到的是，事後，太子將虎符交給了樂王，自己回了京城，經此一事，他竟然不擔心樂王記恨在心，反水帶著軍隊打回京城。
我真的搞不明白太子對於樂王的想法，看似無情之下彷彿又存在著深沉的寵愛，不在乎樂王生死，卻在最後幫他盪平前路。
不過，這些都不是我所關心的，樂王接下主帥之後竟然勢如破竹的屢屢攻破嚴國的戰線。
當時，我每當聽到滄國的捷報，表面顯得高興而欣喜，實則內心更多的是擔憂，我將自己隱藏的更深，卻始終沒有收到來自嚴國讓我動手的消息。
終於有一日，我在營區外置設的暗號有人發覺並回應，本以為是大皇女妹妹或是韓瑞有訊息傳遞。
沒想到至約定地點，竟是我意想不到的人，等在林中的人會是一個滄國人，夜王的人刑部侍郎明邱。
兩人相見時頓感一陣沉默，還好我罩的嚴嚴實實，他沒有察覺我是何人，只是對我表示有些好奇，在我拒絕後，便不再打探。
當下，我倆就著目前局勢想出了一計毒計，打亂樂王的心志，意圖令他輸了這場戰役。
秋雨霽死訊，配合玲瓏骰子，合就一場三人成虎的連環計。
果然，在京城傳來秋雨霽死訊之時，在邊境的所有人都認為是秋雲暮死了，雖然樂王明顯不相信，但只要在他心中埋下種子，此計就已成功了一半。
就在此時，秋雲暮果然聰明，早早在秋雨霽死後，就將此消息派樂王府的人趕來通風報信。
可惜啊！我的人早就在邊界守株待兔，來的人對我派出去的人沒有防備，直接被我的人所取代。
不僅如此，我還趁此機會將玲瓏骰子拿了出去，樂王一見玲瓏骰子時，雖然表面努力的保持冷靜，但從他緊攥的手掌心，便已知他深陷泥沼而不自知。
加之，我的推波助瀾，終是將樂王哄騙出去，我本無意讓樂王死於箭下，但嚴國連連的敗績，逼的我不得出此下策。
韓瑞早就與我通過氣，隱身等待在林中，只待樂王踏入射程，樂王就會傷於箭下，我信中請求，不要傷其性命，只要令其重傷即可，不能再戰，目的便已達成。
沒想到……
就在箭矢破空而來之時，大皇女妹妹突然的擋在了樂王的身前，我瞪大的雙眼難以控制想要撲上去，但仍來不及阻止，妹妹中箭了。
妹妹倒下之際，我整個人都恍惚了，我們所有的努力不就是為了讓妹妹登上皇位，一統嚴滄兩國。
妹妹死了，一切都完了！
更恐怖的是，幾息之間，妹妹整個身體都消散於無形之中，什麼都未曾留下。
當下的我只覺得雙目刺痛，心酸的難以言喻。
然後，我便看到恐怖的一幕，樂王目光逐漸赤紅，猶如路欽竹死的那天。
他的神態氣勢整個改變，變的空靈無情，空氣中的氧氣亦彷彿被抽離，壓迫的令人喘不上氣。
我顧不得逃命，拚命的呼喊著讓眾人趕緊逃離這裡。
但來不及了！
一陣陣的威壓，壓的眾人雙足顫抖，直至站立不住紛紛跪了下去，最後伏趴在地。
恍惚間，我看見樂王飄浮於空中，白衣勝雪，飄飄衣袂宛若仙人，無情無愛的睥睨眾生。
光一眼便足以令所有人顫戰心寒，隨即頓時周身頓感一陣深入骨髓的刺痛，面上便爬滿黏膩之感。
低頭手一擦，雙手上的血色席面而來。
是血！不由的恐懼自心間湧現。
當我再次揚起頭，目光所及沒有任何人，所見之處竟是一片腥紅，屍山血海猶如血海地獄。
不遠處不論嚴國將士亦或是滄國將兵均七孔流血，死不瞑目地死死望向上方，連我帶來的親衛也沒逃過。
我無力思考，許是失血過多，或是太過痛苦……
沒有跑馬燈回顧一生，瞬間便失去了意識……沉浸到一片黑暗空間。
＊＊＊＊＊＊＊＊＊＊
敬請期待第二卷
滄海月明珠有淚之曾經月明
到時PO文時會通知大家，
希望大家能繼續捧場！
在梨花院中，在這堆小孩兒裏我年紀最大，夫子及小孩兒稱呼我為大師兄。
幾年過去了，漸漸地日子卻越來越苦了，最後一天都吃不到一頓飯，感覺沒多久，所有人都會活活的被餓死了。
就如在這個亂世之中，許許多多餓死的人一般。
直到某一日，夫子憂心忡忡的出門，開開心心的回來時，我才知道，夫子找到支助院裏的善心人士。
那夜，大家吃到連日來難得的晚餐，我難得的拿到了一顆完整的饅頭，配著清水喝下，當時的饅頭好吃到令我至今回味無窮。
雖說，我是一名嚴國細作，這是在我自記事以來便已知曉的事，但我也是人，不想餓死在異國之中。
老實說，我曾經怨恨過，為什麼我要被送至滄國，明明我家亦是嚴國的王公貴族，雖為庶子，但在嚴國的日子總不及滄國的苦。
然而，帶我至梨花院的人是我的師父，師父不止將我一個人送至梨花院，還將一個三歲大粉雕細琢的妹妹交給我，並且告訴我，這個妹妹，以後便是我的主人。
我懵懵懂懂的應下，但我也只有七八歲，那裏知道什麼是主人。
長大後，回到嚴國才知道妹妹/主人原來是嚴國的公主，而自己則是一出生即被選定為她的守護者，所以在公主因宮變被送至滄國隱藏時，我才會被一併送到她身邊。
為能保護好公主，小時候，師父三不五時會偷偷來教我習武，但他命我藏拙，不可輕易顯露出真本事。
雖說師父教我功夫，但為避免旁人懷疑，從來未曾給我半點物質上的支助，只得與其他孩子一同吃穿。
因此，經常半夜辛苦的練武，卻餓的肚子饑腸轆轆，十分難受，餓的在被窩裏打滾，直到睡著。
梨花院裏夫子名叫傅君成，我們都稱他為傅夫子，他對我們這幫小屁孩都很好，雖然吃不飽穿不暖，但他無償地給我們吃給我們穿，還給我們住。
夫子對我是極好的，知道我經常餓的受不了，因為我正是長身子的半大小子，都會偷偷的塞給我饅頭，可惜我註定要令夫子失望。
夫子一生忠君愛國剛正不阿，而我則是他最痛惡的敵國細作，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日後，只能於我所及的能力範圍內，給予夫子及梨花院多些錢財，以彌補我的愧疚，並且永遠不讓夫子知道，他辛辛苦苦養出的竟是一隻白眼狼。
夫子的所有積蓄就是這麼被我們這群小子吃垮的，所以才會窮的不顧臉面跪在路邊哭求路過的有錢人支助，最後求到了樂王殿下的馬車下，還好樂王人善，同意支助梨花院。
然而，第一次見到樂王殿下，他稚嫩的臉龐帶著矜貴妍麗的無雙容顏，未顯得難以親近，反而像是冬日裡的暖陽，燦爛又溫暖，雖然五官尚未長開，但笑容已經足以使人驚艷，令人移不開眼。
他全然沒有嫌棄我們這群穿著污濁衣衫的孩子們，反而與大家打成一片，尤其是未來將成為我主人的妹妹，更是眨亮了滿眼星星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樂王殿下看。
我覺得那時的我也是這番樣子，心中既羨慕，又不自覺地被小太陽所深深吸引住，忍不住的想接近小太陽。
但我很快就醒悟過來，不禁地搖了搖頭，畢竟我知道自己的身分，是敵國細作，永遠無法光明正大地站在小太陽身邊。
這點，公主妹妹顯然不知情，以致於後續發展朝著越來越離譜的方向發展，導致後續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或許，未來樂王殿下會成為我與公主妹妹的敵人。
但我不能說，師父說過不能告訴任何人。
直至有一年，師父來接公主妹妹回嚴國，卻把我單獨留在了滄國，他說未曾預料過我會與滄國皇族產生交集，因此，將我留在滄國還有用處，只不過要我一段時間，便回嚴國看看家人。
我知道，這是師父讓我記住嚴國，不要忘本，實際上，我對於嚴國的感情很淡，更對所謂的家人沒什麼感情。
所有對嚴國的感情不過是架構在師父的恩情之上，是我在嚴國受盡折磨活不下去時，師父救了我，亦是師父負予我公主守護者的身份，給了我生命中的第一份溫飽。
師父說過，當我正式回歸嚴國之日，便是功成名就之時，當時我亦默默的期待著。
我聽從師父的話，趁著夫子交待外出處理事務時，讓手下的人去辦，而自己則是回到嚴國探望所謂的家人。
果然嚴國的父親在見到我的一刻，恍惚的笑問我是何人，儘管對於所謂的家人沒有任何感情，但我仍是失落的離開了。
在嚴國的期間，因為公主妹妹的關係，我認識了韓瑞將軍。
許是他喜歡公主妹妹愛屋及烏，他頗為賞識我，我便投身於他的麾下，我們如兄弟般相處。
為避免身份暴露，我在嚴國易了容，外號為邪書生。
同時，在嚴國出謀劃策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因我逐漸展露頭角，在嚴國獲得不少名聲。
其中，最大的功績便是掃除障礙，將公主妹妹一躍推至大皇女，手握政權及軍權。
公主妹妹愛樂王愛的如痴如醉，但我卻得冷靜應對，相較於我的畏首畏尾，有時，我還真是羨慕妹妹的無所畏懼。
不止因為師父的話，我確實暗暗的接近樂王，或許在潛意識之下，我仍想多靠近小太陽一些，從他身上汲取一星半點的溫暖。
甚至在一次流民暴動之下，為了救他不惜被砸破了腦袋，當然，這是在我不敢發揮實際的功夫之下，否則那幾名流民真不夠我練手。
也是那次的生死交付，果然讓樂王對我印象加深，不知不覺中多了幾分的信任。
再後來，雖然我不願離開鄴京，這樣不利於我收集情報，但在那情況之下，繼續留在京城確實奇怪。
於是，依夫子的要求，梨花院舉院牽往青州，當時我想，或許這是上天給我的另一個機會，捨棄細作身份，安安分分的回歸成普通人。
日後便不會讓夫子傷心，怎料，師妹雪裳竟然逃離梨花院，自己跑了。
然而，當我再見到她時，她已成了夜王的寵妾。
當時，我心裡確實驚訝，而且原本乖乖巧巧的師妹最後竟然背叛了夫子，背叛了所有梨花院的人，讓梨花院所有人被夜王人馬所俘。
緃然心有戚戚，感嘆人性善變，但卻是喜憂參半，因為這是一個機會，重新回到樂王身邊的機會，重新成為細作身份。
我明知樂王重情，他必定會來解救夫子，救出梨花院所有的人，我便是利用這點，將樂王引來。
剛好樂王與大皇女妹妹間有矛盾，我想讓大皇女得嘗所願，與樂王重修舊好，因此，告訴了大皇女妹妹，讓她來救人，順便賣個人情給樂王。
果然，此事之後，大皇女妹妹與樂王重歸於好，而我更進一步加入了振武軍，能獲得更多的軍事情報。
對於默默蟄伏的我，一直在等待機會，是以，我逐步顯露自己的才能，獲得何將軍的讚賞。
在開州的某一天，我接收到來自嚴國的消息，讓我配合雪裳的活動，原來夜王與大皇女已經搭上線，但我並不明白，大皇女妹妹為何要與夜王合作，據我所知夜王並不可信。
雪裳不知我的身份，只當我是普通人，對於雪裳的所有要求，佯作一無所知的答應。
那時，我頗有感慨，人心善變，一同在梨花院長大的雪裳，如今怎麼成了這番認不得的模樣。
我看得出來她意圖接近樂王，既然大皇女妹妹與夜王有所合作，索性我便配合她演了一場戲。
果然樂王將她收在身邊做為侍女，回京的路上，她一直安份的跟在樂王身邊，那時，我還不知道她的計劃是什麼，直到她劫持了樂王。
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她的目標是樂王，等我發現已然來不及了，我想大皇女應該也不想傷及樂王的性命，不過夜王真的會要了樂王的命。
但一切均已來不及，樂王還是被雪裳截走了，生死難料。
沒想到，令我吃驚的是回京之後，我竟然還能看到安然無恙的樂王，同時聽說秋雲暮自願前往夜王府。
不知兩者是否有關聯，但夜王會放人，還是亳髮無傷的放人，總之，樂王平安無事便好。
實際上，我也不希望樂王受害，樂王是個好人，更是我兒時的一束光。
之後，我收到了一封來自嚴國的密令，那時，滄嚴兩國已經開始激戰，而我只能潛伏於振武軍內。
原以為我的用處要開始顯現，為嚴國收集軍情，助嚴國打贏這場勝戰，但信上反而說要我隱藏的更深，不要暴露身份，讓我做為戰爭裏的最後一支暗棋。
是以，我便競競業業當起振武軍的幕僚，與嚴國斷了連繫，後來更被何將軍所賞識，成了護送樂王至邊境的領頭人。
亦正是這個身份讓我進出樂王府，讓我發現了驚天秘密，我見到秋雲暮昏迷不醒的躺在樂王府的後宅深處，那夜王府裏的秋雲暮顯然是假的。
當我發現這個驚天秘密時，我整個人都暗暗樂的全身戰慄，滄嚴兩國打的如火如荼，如果京城亂了起來，嚴國甚至可以不戰而勝。
於是我偷偷潛入王爺後院最裏層的屋子，果然讓我看到昏迷不醒的秋雲暮。
我在開州的那段時間，曾經不經意地看到樂王刻過了一顆玲瓏骰子，寶貝的很，雖然隱密，但不完全防止屬於人的八卦之心。
或許是因為樂王身邊的人都是熟人，也都很忠心，所以在開州竹林閒居那時，大夥有時顯的輕鬆許多。
就是那時，我聽說了關於樂王與秋雲暮的事，兩人似乎有著感情上的牽扯，經過我暗自觀察此事十之八九是真實的。
是以，當我走近秋雲暮身邊時，我的第一想法就是在秋雲暮身上找到玲瓏骰子，有了玲瓏骰子，能做的事情就更加簡單。
我的運氣很好，秋雲暮的手腕上配戴著的正是玲瓏骰子，為免節外生枝，我果斷的偷走了玲瓏骰子。
當中還出了點驚險的插曲，就在我手裏還拿著玲瓏骰子走出秋雲暮屋子時，剛好迎面遇見了樂王，當時還真是令我嚇了跳，冷汗都冒了出來。
還好樂王殿下極為信任我，被我的三言兩語給忽悠過去，不知道我已進過屋子看到昏迷不懂的秋雲暮，還偷偷拿走了玲瓏骰子。
雖然我拿到了玲瓏骰子，但沒有立即拆穿夜王府中假秋雲暮的身份。
因為我知道這時一旦公開，樂王見過我曾經出現在秋雲暮的房門前，必然會對我有所懷疑，之後，我要做的事誓必至礙難行，所以我偷偷把玲瓏骰子藏了起來，等一個最佳的時機。
一直到我們護送樂王至邊關的途中，剛好有了契機，同時亦讓我遇到了——她。
活潑鮮明，天真浪漫的姑娘，路遙竹。
因為她的關係，在隊伍難得放鬆之下，我們進行一場比試，而我是最終獲勝者，不僅得到了樂王的賞賜的東珠，還得到了屬於振武軍內的威望。
最重要的是，我得到了離開隊伍的藉口，將東珠送至梨花院。
當下樂王立馬允諾，說實在，我的心情有喜有悲。
喜的是我終於能將東西無聲無息的送出，悲的是從此刻起，我便是背叛者，以往，我從來都未曾做過對樂王不利之事，這是第一件，心裡總有些不暢快。
可我是嚴國的細作啊！此時我才真切的感受到心裡撕裂般的複雜心情。
當時就想，如果一切可以選擇，我不想被送至滄國，或者，我真的僅是一名普通的孤兒被梨花院的夫子所收留。
然而，人的過去是無法改變的，能改變的只有未來，所以我說服了自己，改變了想法。
幻想著嚴國統一了滄國，依大皇女妹妹的性子，肯定能將兩國治理的很好，不會虧待任何一國的百姓，藉時，這些困擾我的矛盾都將不復存在。
所以我毅然絕然地在那晚將玲瓏骰子送了出去，交給同為混在梨花院的嚴國探子，讓人將玲瓏骰子送往京城交予雪裳，揭露夜王府中的假秋雲暮，以便於擾亂京城風雲。
可是就在我看到夫子的那一瞬間，突然有種無地自容的感受，難過的令人發怵，最後僅匆匆將東珠交給夫子，便逃般的快速奔離梨花院。
沒想到，那竟是見到夫子的最後一面，如果知道是最後一面，當晚，我必然好好的再看看夫子，將夫子的樣子深深的刻在腦海，下輩子再好好的歸還恩情。
矛盾不安的心情總是如影隨行緊緊的跟著我，那時的我困惑糾結，內心惶惶不可終日。
直到被愛笑愛鬧的路遙竹所纒上，她的熱情活潑讓我短暫的忘卻煩腦。
她總是不經意的出現在我的眼前，至始至終，我知道她是故意的。
我故意忽視她，但她似乎並不以為意，仍是往我的面前湊。
演技很差，但很可愛———
從來就沒有這般在意我，每次她靠近我，我都心跳快的不止一星半點，聽著她的騷話，我的耳根躁的慌，但我仍是一派冷心冷情，肯定傷人心吧！
她的期望是當滄國大將軍，殺盡嚴兵，而我，是嚴國細作，想必是她想殺的第一種人吧！
若問是否曾經愛過她？
愛太沉重，我只能承認自己喜歡過她，但我無法給出任何的承諾，我與她永遠是平行的兩條線，不會有交錯的一天。
註定無緣！是以，不曾亦不敢交付過真心。
不過，我一避再避，她卻一進再進，我避無可避，最後只能任由她拉著我到處亂闖。
於是我利用她，樂綏及路軍師都信任她，以致於我能亳無費力的進入核心會議及聽到所有的軍機。
甚至，在被太子軟禁在軍營之時，第一時間得知太子意圖對於樂王下狠手時，我不顧身份暴露的危險，暗地下令南將軍向嚴國送出救人的命令。
亦在樂王意圖逃離營地時，給嚴國前來擄人的韓瑞報信，讓韓瑞能在最快的時間找到樂王。
當時，我想樂王若能被擄至嚴國也是好事，至少他沒有性命之憂，沒想峰迴路轉，韓瑞的任務失敗了，不僅失敗了，還掉落太子的陷阱之中。
滄國太子本想藉由此計，將嚴國間細一往打盡，不幸地，南將軍被發現，差一點韓瑞等人也要被留在滄國大營。
所幸，我在最後一刻為了救樂王趕回到了現場，趁機放走了韓瑞一行人，否則，對於韓瑞，我真的是難辭其咎。
不過為了避免引人懷疑，我亦佯作重傷，依太子謹慎行事的風格，定會斬草除根，原本以為我必死無疑，沒想到太子竟然會輕易的便放過我。
我甚至懷疑，太子是故意為之，但又實在是沒有道理。
因為那場戰役，路欽竹為了樂王，被韓瑞一劍穿胸殺死了，樂王非常難過甚至失去理智的瘋狂殺人。
其實我也不好受，我與路欽竹雖算不得親近，但一同經過幾次出生入死，他是個難得的英雄，可惜在層層陰謀之下，不明不白的死去。
路欽竹始終是個可敬的對手，我一直很羨慕他，家室好，本身又文武雙全，才華橫溢，卻是我的敵人，註定無法成為朋友。
那場戰役，路遙竹也被逼離開了，在她被我一掌劈昏時，最後出現在她眼中的那抺錯愕，我至今一直無法忘記。
我不後悔將她送回開州，她若同我一同回到現場，或許會如同她的兄長般死去。
我想她活著！就算是我對不起她後，做出唯一能對她好的事。
沒想到，此戰的結果太子的局中局，以樂王做餌，為了便是將嚴國間細一網打盡，所幸我藏的深，沒有被發現。
太子以樂王為餌確實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只因樂王真的差點就沒命了，如果不是路欽竹及弄月姑娘的拚死相護，以那時的兇險程度，他真的會死。
更令人沒想到的是，事後，太子將虎符交給了樂王，自己回了京城，經此一事，他竟然不擔心樂王記恨在心，反水帶著軍隊打回京城。
我真的搞不明白太子對於樂王的想法，看似無情之下彷彿又存在著深沉的寵愛，不在乎樂王生死，卻在最後幫他盪平前路。
不過，這些都不是我所關心的，樂王接下主帥之後竟然勢如破竹的屢屢攻破嚴國的戰線。
當時，我每當聽到滄國的捷報，表面顯得高興而欣喜，實則內心更多的是擔憂，我將自己隱藏的更深，卻始終沒有收到來自嚴國讓我動手的消息。
終於有一日，我在營區外置設的暗號有人發覺並回應，本以為是大皇女妹妹或是韓瑞有訊息傳遞。
沒想到至約定地點，竟是我意想不到的人，等在林中的人會是一個滄國人，夜王的人刑部侍郎明邱。
兩人相見時頓感一陣沉默，還好我罩的嚴嚴實實，他沒有察覺我是何人，只是對我表示有些好奇，在我拒絕後，便不再打探。
當下，我倆就著目前局勢想出了一計毒計，打亂樂王的心志，意圖令他輸了這場戰役。
秋雨霽死訊，配合玲瓏骰子，合就一場三人成虎的連環計。
果然，在京城傳來秋雨霽死訊之時，在邊境的所有人都認為是秋雲暮死了，雖然樂王明顯不相信，但只要在他心中埋下種子，此計就已成功了一半。
就在此時，秋雲暮果然聰明，早早在秋雨霽死後，就將此消息派樂王府的人趕來通風報信。
可惜啊！我的人早就在邊界守株待兔，來的人對我派出去的人沒有防備，直接被我的人所取代。
不僅如此，我還趁此機會將玲瓏骰子拿了出去，樂王一見玲瓏骰子時，雖然表面努力的保持冷靜，但從他緊攥的手掌心，便已知他深陷泥沼而不自知。
加之，我的推波助瀾，終是將樂王哄騙出去，我本無意讓樂王死於箭下，但嚴國連連的敗績，逼的我不得出此下策。
韓瑞早就與我通過氣，隱身等待在林中，只待樂王踏入射程，樂王就會傷於箭下，我信中請求，不要傷其性命，只要令其重傷即可，不能再戰，目的便已達成。
沒想到……
就在箭矢破空而來之時，大皇女妹妹突然的擋在了樂王的身前，我瞪大的雙眼難以控制想要撲上去，但仍來不及阻止，妹妹中箭了。
妹妹倒下之際，我整個人都恍惚了，我們所有的努力不就是為了讓妹妹登上皇位，一統嚴滄兩國。
妹妹死了，一切都完了！
更恐怖的是，幾息之間，妹妹整個身體都消散於無形之中，什麼都未曾留下。
當下的我只覺得雙目刺痛，心酸的難以言喻。
然後，我便看到恐怖的一幕，樂王目光逐漸赤紅，猶如路欽竹死的那天。
他的神態氣勢整個改變，變的空靈無情，空氣中的氧氣亦彷彿被抽離，壓迫的令人喘不上氣。
我顧不得逃命，拚命的呼喊著讓眾人趕緊逃離這裡。
但來不及了！
一陣陣的威壓，壓的眾人雙足顫抖，直至站立不住紛紛跪了下去，最後伏趴在地。
恍惚間，我看見樂王飄浮於空中，白衣勝雪，飄飄衣袂宛若仙人，無情無愛的睥睨眾生。
光一眼便足以令所有人顫戰心寒，隨即頓時周身頓感一陣深入骨髓的刺痛，面上便爬滿黏膩之感。
低頭手一擦，雙手上的血色席面而來。
是血！不由的恐懼自心間湧現。
當我再次揚起頭，目光所及沒有任何人，所見之處竟是一片腥紅，屍山血海猶如血海地獄。
不遠處不論嚴國將士亦或是滄國將兵均七孔流血，死不瞑目地死死望向上方，連我帶來的親衛也沒逃過。
我無力思考，許是失血過多，或是太過痛苦……
沒有跑馬燈回顧一生，瞬間便失去了意識……沉浸到一片黑暗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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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請期待第二卷
滄海月明珠有淚之曾經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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