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默契練習題

第二週的週三，天氣悶熱，連教室的吊扇都像是懶得轉了似的。早自習的鐘聲一響，全班的聲音就被時間凍住，留下筆尖在紙上沙沙劃過的聲音。

林知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數學作業攤開在桌面，右上角被汗水浸得微微捲起。

她看著第二題的題幹，眉頭越皺越深。

那是一道函數與導數的應用題，題目不算難，但她看了三遍都沒看出頭緒。她試著列式、代入、畫圖，最後都被自己的筆記逼得煩躁地撐起額頭。

旁邊的沈奕辰像往常一樣，寫著他的練習題。沒有聲音，連翻頁的動作都精準無聲。他的字體一如既往的好看，像是印刷出來的那種，工整到讓人自慚形穢。

林知夏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猶豫了整整五秒，終於小聲開口：

「那個……你剛剛有寫第二題嗎？」

沈奕辰沒有抬頭，只是手上的筆停了一下，然後把自己的作業本往她那邊推了半個位子。

她愣了一下，有點尷尬地說：「我不是要抄啦……我只是……看不懂那題是怎麼開始的。」

他這才抬起頭，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不帶情緒，但也不冷，只是很純粹的那種「在觀察你說話內容」的樣子。

「妳哪裡不懂？」

「這個啊——」她指著題幹中的一句話：「為什麼這裡可以直接代 X=2？不是說要先求極值嗎？」

沈奕辰低頭看了一眼她的筆記，然後拿過她的筆，在草稿區寫下幾行簡潔的式子，一邊解釋：

「因為這題是條件函數，前面有限定定義域，最大值出現在臨界點跟邊界點比較出來的。」

他邊說邊畫了個簡單的圖：「看這裡，導數等於零的點是極值點沒錯，但你得先知道那點在不在定義域裡。」

她一邊聽一邊點頭，忽然笑了一下：「你講得比老師清楚。」

沈奕辰沒回話，但嘴角似乎動了一下，像是差點要笑。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只剩窗外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沈奕辰收回筆，又繼續寫他自己的題。

林知夏轉回去看自己那張草稿，心裡有種微妙的鬆動感。她不太習慣主動開口，但也不擅長拒絕別人的好意。而沈奕辰——這個看起來難以靠近的男生，竟然這麼自然地給她解題，甚至沒問一句「為什麼不會」。

在課間操的鐘聲響起時，她收起筆，輕聲說：「謝謝你。」

沈奕辰頭也沒抬，只是輕聲回了一句：「有問題可以再問。」

語氣平平，卻像是默許了一種默契的開始。

—

下課後，幾個女生從前排走過來，小聲問：「林知夏，妳剛剛是不是問沈奕辰問題？」

她點點頭。

「他有理妳？真的假的，我問他英語問題他從來不回欸！」其中一人笑著說。

「他只是不太會說話啦。」林知夏淡淡說，眼神不自覺地往窗外瞥去。

沈奕辰正站在走廊角落，靠著牆喝水，陽光落在他肩上，襯得他安靜得像幅畫。

林知夏忽然想起剛剛那道題、那隻筆，以及他說的那句：「有問題可以再問。」

她沒說出口的是——
「其實我還有很多問題，只是不知道，哪一道你願意幫我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