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靈海迷潮·舊影初明

扶嶺東院靜室之中，靈壇中央泛起微光。

崑璞殘頁與《藥靈錄》懸浮交織，符紋緩緩旋轉，將玉言與照影包圍其中。兩人對坐而坐，掌心相貼，靈識逐步交融。那道封印於魂底的記憶，宛如水面破開的縫隙，一點一滴湧回意識深處。

畫面浮現。

雲夢澤，染血的黃昏。滿地破碎靈璽，風榆殘牆焦痕猶在。玉言站在斷裂的祭壇前，雙手緊握靈璽，眼中映著火光與影。

對面，照影目光決絕，語聲低冷卻溫和：

「記住這一刻。我們選擇不同，命運，從此兩分。」

玉言聽見自己輕顫地回應：「我不願如此……」

「妳必須離開。」照影眼神柔了些，「妳若不走，我們所守的誓，便無人記下，也無人能活著傳承風榆最後的命輪。」

淚水自玉言眼角落下，滴入指間靈璽的縫隙。

「若有一日，我能尋回妳呢？」

照影微笑，唇角帶著疲憊的光亮。

「那時，我便等妳。」

記憶驟轉。

她看見沈未央立於高處，鐵環從指間滑落，鮮血從劍尖滴落。他眼神中藏著痛意與無聲的怒火，只望著她轉身的背影，一言不發。

而蘇宸安站在谷口，長身而立。他什麼也沒說，只靜靜看著她，眼中滿是哀傷。

「妳選擇遺忘……那我，就選擇記得。」

——

記憶如潮水褪去。玉言猛然睜眼，呼吸未穩，胸口如壓石。

照影低聲開口：「如今妳記起了，那接下來……妳想如何？」

玉言沉默片刻，聲音低而平靜：

「我要知道，那夜風榆到底發生了什麼。未央與宸安……他們究竟隱瞞了什麼？」

靜室門推而開，沈未央立於門口，神情複雜難明。他走進數步，目光落在她掌中的殘頁與書冊，最終定在她的臉上。

「妳想知道的，我都能說。」

他聲音不高，卻不再退讓。

「風榆滅門，不只是外敵。谷中靈脈早已異動，而妳與照影，是其中關鍵。宸安守住真相，是怕妳再選擇遺忘。而我……是因那枚鐵環誓言，不敢靠近。」

說話間，他從袖中取出那枚鐵環，輕輕遞上。

「現在，這物……還給妳。」

玉言伸手接過。鐵環冰冷，指尖卻感受到其上殘存的靈息與時間的溫度。

門外傳來腳步聲，宸安未入室，只立於檻外，聲音溫潤如常：

「妳若決意回去，我會陪妳。」

玉言抬頭，望向面前的兩人。

這場交錯的記憶與命運，終於在此刻即將全面展開。而她，不再逃避。

「我們回風榆谷。」

這聲應答不再猶豫，像是某個早該開啟的門，終於在此刻推開。

窗外雲層漸散，靈氣波動擴散至整個扶嶺。堂中長老們或沉默，或動搖，而所有命運的繩結，似乎都將再次回到那一夜的谷中殘火之中，迎來解局的時機。

這一次，他們不再孤身。

這一次，他們要親自走入那場被遺忘、被封印的舊影裡。

共同，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