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風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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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5-17
暑假開始。
韋依然創建了社交軟體帳號,她從高一開始持有手機,一直到一年後才正式創立帳號。
因應高二的班際籃球賽,韋依然除了與國中那群籃球酷子們約了打球的日期,也透過沈、郭和夏雲蝶的人脈,與恭、溫等各班籃球好手定下了切磋的約定。
「所以,你生日之後,有再跟魯碩鴻見面嗎?」
和夏雲蝶漫步在水池邊時,她順口提起。
她知道夏雲蝶不可能和魯碩鴻見面,這不是根據本意提出的問句,但可以接上這個話題。
「他問我為什麼和他分手。」
夏雲蝶猶豫了片刻說,似無意間牽起了韋依然的手,後者不禁心中怦然而動,暗自疑惑為何交往後反而更容易害羞了。
「我說,要高二了,開啟心如止水模式才能對付課業壓力。他就不再說什麼了。」
韋依然縱聲而笑:「心如-止水。夏雲蝶啊,你不怕早上起來長出皮諾丘的鼻子嗎?」
「不怕。」夏雲蝶看向她,笑著模仿她的語氣:「只怕見到韋依然啊。」
「嗯?」
「容易露餡。」
韋依然微笑,忽然不在意夏雲蝶沒在魯碩鴻面前說出真相了。
韋依然在球場獨自投籃練手感時,聽到夏雲蝶帶著恭班的同學出現。沈杏珍的表妹難得從南部上來,郭懿婷一家去離島遊玩,都抽不出空來觀看。
「依然。」夏雲蝶一身簡樸的白色洋裝未做其他裝飾,蝴蝶髮圈在風中輕顫,很是撩動人心:「介紹一下。」
「鄭筱。」韋依然向那位綁著馬尾、臉上有幾粒雀斑的女生點了下頭。
「羅纖羽。」又朝著髮尾挑染幾縷金色,戴著無框眼鏡,有瘦削而明顯的直角肩的那位頷首。
「還有,李倩星。」
與李倩星對上眼時,韋依然一怔,飛快看向了夏雲蝶,後者的盈盈淺笑證實了她的想法。
李倩星看上去也有點驚訝,畢竟外型如此相像的兩個人乍看之下就像雙胞胎。
「你們好像!」鄭筱驚呼著開口。
「真的欸,」羅纖羽細聲說:「髮型一模一樣,連五官神韻都有點像。」
李倩星用好奇的目光繼續打量著韋依然。
「我174。」她率先說。
「依然也是欸。」夏雲蝶格格一笑:「真是,你們都夠高的。」
「哇。」李倩星挑起一邊眉頭,傲氣四溢:「聽夏夏說你很強呢……我們真的很像嗎?」
韋依然聽懂她話中的意思,微瞇起凜然目光,突然激起了一股勝過眼前這個人的渴望,她一邊微微勾起了嘴角作為回應,一邊退了幾步往籃筐下走去。
二對二的比賽,打成了一對一的氣勢,韋依然接住鄭筱的傳球後先用一記標準的上籃得分,緊接著李倩星便用一球三分回敬,迫使她發起更加快速的攻擊。
有好幾個瞬間,韋依然差點以為是在跟自己比賽。
「呼……」李倩星舉起手臂猛拭汗水,她進了一顆三分球拿下這局,從背袋裡掏出環脖冰袋套在頸子上,抬起頭看著韋依然:「你很強。」
「你也是。」韋依然腋下夾著球,心想等她休息完便再來一戰。
夏雲蝶買了飲料回來,用裝著冰冬瓜茶的瓶子冰了韋依然的脖子一把,笑道:「姊姊給你個涼快!」
韋依然佯裝一哆嗦,含笑的伸手去奪瓶子,夏雲蝶一收臂膀把瓶子藏在了身後,她停在空中的手便順勢來撓夏雲蝶的脖子,後者格格一笑,連忙躲開,兩人繞著旁邊的一棵阿勃勒追逐起來。
「喂,你們感情也太好了。」眼見二人玩得忘我,連李倩星站起身來都沒注意到,鄭筱高聲說道,忽然嘿嘿一笑:「不怕那個姓魯的男生吃醋啊?」
聞言,韋依然一愣停下了腳步,只聽李倩星笑罵道:「筱大姐,你把這玩笑講給他聽啊!」
「哼,有什麼不敢?」鄭筱道:「反正誰會當真?」
「別忘了我們是讀女校喔。」羅纖羽帶著笑意插嘴。
「不然你自己問夏夏啊!」鄭筱指著躲在樹後的夏雲蝶說。
「嗯,什麼呀?」夏雲蝶笑著,垂下的手指撥弄著裙擺:「要下一局了嗎?」
恭班三人在晚餐時間之前趕著列車前往補習班後,夏雲蝶把冬瓜茶遞給韋依然。
韋依然搖搖頭,不知不覺把自己牙關的咬得緊緊的。
她沒有當著朋友的面承認與自己的關係,背後是什麼樣的想法?韋依然忍不住燃起了一種近似憤怒的情緒,夾雜著失望、氣餒,還有不捨。
不開口問的話,夏雲蝶會主動告訴她嗎?
恭班三人離開,為了晚上的補習去趕五點半的列車後,夏雲蝶提議去附近的小夜市。
兩人為了墊肚子,在第一攤就各買了一串糖葫蘆。
「你跟李倩星怎麼成為朋友的?」韋依然心中有底,但還是忍不住想問。
「因為她看起來像你啊。」夏雲蝶想也不想:「其實就算我和你只是朋友,我也主動去和她認識。只不過,你不理我的時候,每天上學看到李倩星的臉我都會傷心。」
韋依然聽她說起,又感愧疚揪心,剛要開口,卻突然被夏雲蝶抬手按住了嘴:「別。」
「我想再問一次,」沈吟片刻,她改口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
夏雲蝶把自己的綠葡萄糖葫蘆遞到韋依然嘴邊,溫柔的眼神注視著她咬起一顆時的潔白牙齒。
「『我說不出確切的時間、地點、表情或言語,已經太久了。驀然回首,已身在情網之中。』」夏雲蝶吟道。
「傲慢與偏見?」韋依然思考一下,淡笑道:「我們,比他們幸運得多。」
「是嗎?」夏雲蝶張開嘴,韋依然把手裡的草莓糖葫蘆伸到她面前。
「那個年代講求家世,而且戀愛基本是在家長的注視下穩妥發生。」
「但我們同性別啊。」夏雲蝶停在了一攤地瓜球前,「這個年代、社會,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算脫離保守。」
韋依然默然,她差點忘了。
「依然,張嘴。」
韋依然依言照做的同時,瞄到了夏雲蝶身後,地瓜球攤老闆的眼神。
怎麼感覺看著她們的目光帶著鄙視和排斥?還是她看錯了?
韋依然揉揉眼睛,卻乍然被舌尖傳來的奇異味道嚇了一跳,垂眸瞪視著一臉興奮的女孩。
「你──」
夏雲蝶大笑著向前奔去,她連忙邁開步伐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