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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

不斷地滲入後，mind漸漸的侵佔曾經作為0000的一切。

無論是0000存有的知識，0000的思考方式，0000經歷過的一切，都被自己收入囊中。

然後，碰到了沒辦法理解的丁點「硬塊」。

黑盒。

果然把所有能理解的東西剝除掉後，就會剩下無法靠現有的智慧去理解的部分。雖統稱為「黑盒」，但並非具有方形的盒狀形象，在mind意識面前的是類似於懸於空中的灰色洞穴，正引誘著自己踏進去。

人的黑盒無法被探明，這是在用著無數工具後得到的結果。

但是如果一個活生生的意識，不透過任何間接的工具，而是以直接接觸的方式去評測的話，是不是就能扭轉結論呢？

一些崇尚著理想論的人們總愛精神喊話，老說人與人能相互理解，最後也無法把經驗與體驗相互流通，只能用模糊的文字去概括形容，解釋的不同終究會造成個體感性的差異。

雖然也有機械神的例子，但就算單方面的灌輸成分複雜的經驗與價值觀等能被文字化與情境化的感受，也無法把抽象的信念一五一十的流通出去，更重要的是，這種方式連黑盒的存在都沒辦法意識到。

Mind明白地認知到現在是真正意義上，第一次意識之間毫無保留的交流。

「你這種程度的人類，能讓我找到能圓滿的關鍵吧，0000。」

畢竟要成為一個具有超越所有家主可能性的存在，就必須瞭解並創造出自己現在無法持有的黑盒，那東西現在在自己眼前，如果真的無法理解的話，mind也有直接嫁接這部分到自己的意識內的作法。

躍入洞穴之內本就無須遲疑，不過正當mind要觸碰到洞穴的前緣時，灰色的洞穴竟宛如活物，直接主動的把mind的意識框入其中。

既然本身就是無法理解的部分，那會遇到甚麼現象都不足為奇，mind並沒有感受到意外。

現在本是一片漆黑，只有意識存在的空間，突然迎來一道強光。而當mind的意識再次取回感覺時，卻發現自己已經被賦予了人的形象。

「這就是黑盒嗎？果然不容小覷……」考量到無法被預測的性質，這無疑是0000這個個體特殊性的展現，mind握了握拳頭：「然後，我記得是那個時候……」

不僅僅只是人物，連場景舞台都產生了。

在被搭建的舞台中，mind人體形象坐在一個搭著遮陽傘的桌子面前，另外周圍還有三個椅子。再把視角拉遠往周圍望去，自己現在處在市中心某個店家提供的戶外坐上，另一旁則是有著七條馬路向外放射出去的街道。

應該會是車水馬龍的通勤運轉中心，但唯有mind座位周圍人潮明顯偏少。

僅僅只是如此的不尋常，mind就能連結到這是何時何地的場景。

「真是多麼的諷刺啊。」

接著是一道熟悉的聲音。

是這個軀體過去的主人的聲音，當然，在扭曲的陽炎之中，他也以『那時候』的形象若影若現的走出。

「越是知道越多，行為就越會被拘束。喪失自我的同時，也越發容易受其他人的預測。所得的智慧越多，越是難以逃脫命定論……mind，既然書庫儲存了這世上所有之智，那麼這種扭曲沒有辦法被改變嗎？」

「……不成熟的想法啊。」先不說眼前的0000怎麼出現，但確實是0000會提出的問題，mind訕笑應道：「技術當然不是沒有，只是仍然逃不了資源的輸入，想逆天而行的話就得付出相應代價。我直說了吧，那個代價不是現在的人類可以支付的，想不被智慧支配而完全使用技術的人，僅僅只有如天文數字般機率而誕生出的極少數而已。」

「『家主』選拔，就是在找這種人嗎？」

「誰知道呢？若是如此，像我把你抓來這樣來做點測試就行了，甚至把我抬上去當家主也行，也不用勞心勞力的去做。」

「being的想法沒有那般單純的意思吧。」

「那種事情怎樣都好，我不是為了聽你臨死前的感慨才來到這裡。」雖然這麼說，但mind卻頓了頓，然後像是反悔一般，對0000問道：「被那傢伙擊敗的地點……為什麼把這場景重現出來？按照進來黑盒前我所認識的你，0110對你而言，不過只是個being政治攻防上的庇護者罷了吧。」

「說的好像人們全都能意識到自己可以使用黑盒的語氣啊，偉大的書庫都無法了解的東西，區區凡人如我會能意識到嗎？」

的確如0000所說，若把世間的智慧以人類法律來比喻的話，那黑盒就是化外之地，比方說0000確實透過了解了「心智能設計圖」從而理解何謂「黑盒」的涵義，因此就算沒有聽到mind與藏鏡人的對話也能跟上話題。但與死前的他相比，現在一副毫無負擔的模樣維持沒被汙染過的樣子與自己講話，早可說是黑盒造成的其中一案特例。

看著他如此清醒的模樣，宛如現實世界的攻擊全然無效一般，mind想起了不太好的回憶。

歷代的家主，有時候也會做一些顯然不是最優解的方法去應對難題，可是從最後的結果來看卻是最佳方式。

他老是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睿智的世界是不允許運氣產生，因此長久下來他得出了一個初步的結論。

家主的「黑盒」，有著能以智慧以外的東西做出決策的能力，或許還能有意識的去使用這東西。

雖然這樣說很奇怪，智慧以外的東西究竟是什麼，mind自己也無法自圓其說，但也只能暫時這樣歸類。

0000也具有這種潛在特質嗎？

「……我確實非常在意那次的敗北。」

從承認開始，0000對自己也無法理解的內心，向外來侵略者娓娓道來。

「她總是有著隨波逐流，沒有強烈自身意志的行為表現，可是對於那些大風大浪，她卻又一次次的在我一旁撐了過來。」自言自語的同時，也告訴著擅自入內的mind無奈的說：「一定有甚麼重要的骨幹在她心中，所以才能一路走來……那時的我應該必須想到才對，但我卻沒能想像的到。一個平時沒有半點鬥爭心，在所有人拿起刀槍的時候反而選擇盾牌與頭盔的人，將壓抑自己的限制解除後的爆發，遠遠超越了那時的我。」

或許不想改變的自己才是軟弱的表現。

本來人一路走來就必須隨著環境改變，不過是0000的環境過於異常罷了。然而自己卻為此卻步，在能讓自己成長的機會與0000提供的資源下反向的壓抑自己。

「有甚麼不好呢？」mind微微偏頭，他似乎不太理解0000深層黑盒中顯現出來的心念：「就算0110已經能不倚靠你而獨立，但也不妨礙你接受他家主候補身分的庇護吧……只要你不介意當個小白臉，老老實實的待在她身邊不也是一件好事？」

「……可能吧。」

「再說她也沒拒絕你留著。」mind斜眼看向市區的另一側，同時顯露出一抹微笑：「她反而是想讓關係更進一步不是嗎？在極端危險與高壓的情形會促進男女生育，那時的你只要順水推舟接受，也就不會有正面對決，更不會輸的一敗塗地不是嗎？」

是啊。

就算再怎麼不想改變，那些累積無法獲得舒緩的扭曲，也總會面臨到崩潰的時候。

就剛好在那時崩潰了。

『這樣不是很好嗎？』

0110的聲音，自彼端傳響了過出來。

黑盒擅自重複了「那一天」的情景，同時另外一個0000站在她的面前。

與平時的平和正常，卻又沒半點特色的語氣比起來，0110的聲調顯然呈現出自己窮途末路的心境，並參雜了點捉摸不定的些許魅色。

『我已經知道了……我需要你，想要讓你留在我身邊，一起一起，面對i與家主吧。』

0110微微張開雙手，緩緩走近另一個0000的形象。

『瘋了嗎，0110？』那時的0000即使擁有面對0001這種超越常理的怪物都能擁有足夠鎮靜的心態，卻也難以按捻心中的震驚：『不，你現在……為了某個心中的盤算，才在我面前說這些話？你應該知道我對你沒有那方面的感情才對。』

『呵呵呵……就算是為了躲追殺與調查電極，成天與一個十九歲的年輕女性周遊，日久真的無法生情嗎？真的……沒有一丁點那方面的想法嗎？』

要說感情，確實是有的。

但那是種目的一致所誕生的革命情感，0000清楚這與男女情愛相差甚遠。

而更重要的是，那時他無法理解，0110為何意圖重新解釋這關係的意圖。

『真是紳士呢，0000。』0110露出0000未曾見識過的燦笑：『果然，你是最好的。』

『呃……』

『我啊，雖然腦袋不怎麼好，但也看過一些戀愛題材漫畫與影視劇喔。』

0110說起了些不著邊際的話。

『男主角總是能簇擁在女角們的中心，佔據少女們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後，花了兩三百話維持曖昧談情說愛，交織出屬於他們的青春年華後，選出一個女孩子就此共伴一生。』

『……不要把我，當作你口中的男主角。』

0000知道腦袋奇異的人們偶爾會有這種傾向，會說著自己的經驗，擅自展現自己的存在。

這發生在0110上並不是件好事，因為這表示她已經變了一個人。若是因為刺激腦袋變成期待有著羅曼史的戀愛腦，0000還真希望僅止於這麼回事。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回答！0000。』

回答選錯了。

就算已經有意識反著回答，卻更讓0110高興。

『佔據完女性最重要的年華後，再隨著自己喜好選擇伴侶，讓女性需要花時間走出感情耽誤人生，一臉幸福模樣又不負責任的去過自己的美好未來……你不是這種人真是太好了，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