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向自由進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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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5-11
盧米娜緩步前行,身後是威廉與布魯斯。昏暗的走廊中,三人的影子被牆上零星火把拉得長長的,像是三頭準備狩獵的野獸。
「典獄長辦公室在北區最深處,」盧米娜低聲道:「那裡有所有牢房的鑰匙。」
布魯斯——那位蓄鬍的矮壯男子,點了點頭,粗糙的大手緊握著從守衛處搶來的鐵棍。他的眼神警覺地打量著四周。
威廉的耳朵微微抖動,鼻翼翕張,捕捉著空氣中細微的氣味。他輕輕碰了碰盧米娜的肩膀,用那沙啞的聲音警告:「有人在前面。」
盧米娜頓住腳步,眯起眼睛望向前方轉角處。
「數量?」她問道,手已經悄然摸向腰間的匕首。
威廉深吸一口氣,鼻尖微顫:「四⋯⋯不,五個。」
布魯斯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不多。」
「不要輕敵,」盧米娜警告道:「他們有武器,我們沒有。」
「我們有他。」布魯斯指了指威廉,眼中閃過一絲敬畏。
威廉的表情依舊冷靜,但他那雙獸瞳中已經燃起戰鬥的火焰。他低聲道:「我走前面。」
盧米娜微微頷首。
三人悄然向前推進,威廉居前,盧米娜和布魯斯緊隨其後。當他們接近轉角處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夾雜著低聲的談笑。
「去看看那邊怎麼回事。老戴說他聽到了奇怪的聲音。」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命令道。
「為什麼總是我去?」另一個聲音抱怨。
「誰讓你最菜」第一個聲音笑道。
腳步聲漸近,威廉感覺全身的肌肉緊繃起來,一股原始的狩獵慾望在體內沸騰。他靜靜等待著,如同伏擊獵物的捕食者。
一名獄卒拐過轉角,頭上戴著皮帽,手中提著油燈。當他的視線對上威廉那雙在黑暗中閃著綠光的獸瞳時,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僵住了。
「啊啊啊——」
獄卒的尖叫聲還未完全爆發,威廉已如箭矢般沖出,一把將他撲倒在地。同一瞬間,盧米娜靈巧地滑步上前,匕首一閃,毫不猶豫地割開了獄卒的喉嚨。鮮血噴湧而出,獄卒的聲音戛然而止,只剩下血液湧出的嘶嘶聲。
獄卒的同伴聞聲趕來,卻在看到威廉的瞬間集體愣住。已繞到一旁布魯斯抓住機會,揮動鐵棍猛擊最前方獄卒的頭,那人痛呼一聲癱倒在地。
戰鬥在剎那間爆發。
第一個獄卒揮舞警棍,朝威廉劈來。威廉側身閃過,張口便咬上對方持棍的手腕。獄卒慘叫一聲,警棍落在地,鮮血飛濺。
第二個獄卒舉起警棍,朝盧米娜的頭部猛砸。盧米娜靈巧地一閃,同時匕首直刺,刀尖精準地刺入對方咽喉。獄卒瞪大雙眼,警棍落地,雙手徒勞地抓向脖子,幾秒後便軟軟倒下。
第三個獄卒拔出警棍,朝布魯斯砸去。布魯斯架起手臂一擋,警棍在他粗壯的前臂上敲出一聲悶響。布魯斯忍痛反手一抓,竟將警棍整個攫住,一個頭錘猛撞向對方額頭,獄卒眼冒金星,踉蹌後退。
死寂的走廊中,鮮血的氣味開始彌漫。威廉發現自己的目光無法從第一名獄卒噴湧的傷口移開。那鮮紅的液體在微弱的火光下泛著異樣的光澤,散發出一種奇特的吸引力。他的喉嚨深處發出輕微的嚙咬聲,牙齦開始發癢,某種原始的渴望在他體內蘇醒。
威廉的思緒開始模糊,耳邊彷彿響起低語,引誘他靠近。他不由自主地向前邁出一步,凝視著血流,感覺到自己的理智在一點點流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以抵抗的饑渴。
某種黑暗的衝動在他意識深處翻騰,讓他感到既恐懼又興奮。他不知道這是魔法在悄悄改變他的本性,還是訓犬師們殘忍調教的影響仍未消散。但無論如何,這感覺太過強烈,幾乎要將他的人性吞噬。
「走吧,」盧米娜低聲道,「典獄長室還在前面。」
盧米娜的聲音如同一記清醒的鞭子,將他從恍惚中驚醒。威廉猛地抬頭,強迫自己不再去看向屍體。
三人沒有停留,迅速向前推進。獄卒們的驚叫聲已經驚動了更多守衛,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警鐘聲。
「他們已經發現了,」盧米娜緊鎖眉頭,「得加快速度。」
他們穿過一條長廊,踏上一段螺旋石階,向城堡更深處前進。
就在這時,兩名全副武裝的獄卒出現在眼前,手持警棍,警惕地盯著他們。
「站住!再靠近就——」
獄卒的話音未落,威廉已經上前一步,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並向二人靠近。獄卒們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彷彿看到了惡魔般的恐懼浮現在他們臉上。
「老天啊!」
不需要任何指令,兩名獄卒丟下警棍,轉身就逃,腳步凌亂得幾乎要絆倒自己。
布魯斯哈哈大笑:「看來傳說確實比武器更有效。」
一扇厚重的橡木門阻隔著眾人與目標,門側懸掛著一盞油燈,昏黃的光線照亮了門上那個華麗的銅質門環——一頭咆哮的巨獸頭顱,猙獰可怖。
盧米娜迅速上前,試圖推開厚重的木門,但門紋絲不動。她撥弄門鎖,又用力推擠,門依然紋風不動。
布魯斯嘗試用警棍撬門,堅硬的木質警棍在門縫中輕輕一撬,竟應聲而斷。他咒罵道:「該死,這是用上好的柚木。」
布魯斯後退兩步,猛地向前衝撞。「砰」的一聲巨響,但門卻只是微微晃動,沒有絲毫要開的跡象。
「需要撞擊門邊而不是中間,」盧米娜指著鉸鏈處,「那裡是弱點。」
布魯斯點頭,正要再次發力,腳步聲突然從遠處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多。
「快,他們在那兒!」喊聲從對象傳來。
十多名全副武裝的獄卒出現在視野中,從他們剛才進入的方向趕來,堵住了一側退路。為首的是一名禿頂的中年男子,寬大的黑袍將他包裹得像隻碩大的蝙蝠。他的面容冷峻,眼中閃爍著殘忍的光芒。
「獄卒長格雷森。」盧米娜低聲道。
獄卒長冷笑一聲,環顧三人:「看來你們打算拜訪典獄長的辦公室?可惜,今天沒有預約。」他抽出一柄泛著藍光的利劍,劍鋒映照著他扭曲的笑容:「把他們抓起來,活的死的都行!」
威廉轉身面對來敵,肌肉緊繃,全身蓄勢待發。盧米娜和布魯斯也迅速擺好戰鬥姿態,但三人的武器與面前十多名手持利刃的獄卒相比,明顯不是對手。
「另一側還有路,」布魯斯低聲道,眼睛掃向走廊的另一端,「但不知道通向哪裡。」
「走廊另一頭是死路,」盧米娜面色凝重地說:「那邊只有幾間儲藏室。」
威廉深吸一口氣,突然仰天長嘯。嚎叫聲在石牆間迴盪,穿透黑城堡的每一個角落。
獄卒們驚恐地後退了幾步,沒有人敢冒然上前。連獄卒長也不由自主地退後半步,但很快又恢復了鎮定。
「怕什麼!」他厲聲喝道:「不過是條瘋狗!」
但獄卒們依然畏懼不前,雙手握劍的力道因恐懼而微微顫抖。典獄長見狀,氣急敗壞地喝罵:「廢物!都是廢物!」他退到隊伍後方吼道:「誰抓住他們,重重有賞!」
終於,一名獄卒鼓起勇氣,舉劍上前。布魯斯立刻迎上,警棍與長劍相撞,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盧米娜!帶威廉走!」布魯斯一邊格擋一邊喊道:「我來擋住他們!」
「不!」盧米娜喊道,「我們不會丟下你!」
布魯斯猛地將對手擊退,轉頭怒吼:「快走!我他媽在這鬼地方待了七年,早該死了!」
盧米娜咬唇,正要回應,突然,遠處又傳來一陣的急促腳步聲和喊叫聲。
「他們在這裡!犬王子在這裡!」
威廉的嚎叫如同召集令,引來了四面八方被釋放的囚犯。他們從各個走廊湧來,手持從獄卒那搶來的武器,或僅有木棍石塊,甚至赤手空拳。每張臉上都燃燒著復仇和自由的火焰。
典獄長看到湧來的囚犯潮,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該死!」
混戰在一瞬間爆發。
囚犯們不顧一切地沖向獄卒,即使面對鋒利的兵刃,即使血流如注,也毫不退縮。多年來的憎恨在此刻爆發,每一個人都戰鬥得像是野獸。
威廉親自沖入戰場,所到之處,獄卒們紛紛退避,無人敢正面迎戰。他靈活地躲過揮來的劍刃,張口便咬斷了一名獄卒的手腕,鮮血噴濺,慘叫聲不絕於耳。
盧米娜如同風中的影子,在人群中穿梭。她沒有威廉那般駭人的威勢,但她的每一次出手都精準致命。匕首在她手中如同延伸的肢體,精準地劃開獄卒們的關節和要害。
布魯斯怒吼著沖向前線,用蠻力和狂熱帶領著囚犯們向前推進。他揮舞著斷裂的警棍,每一擊都重若千鈞,臉上也多了幾道傷痕,但那隻讓他看起來更加狂暴。
「自由!」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這聲音如同導火索,點燃了所有囚犯的熱情。
「自由!」囚犯們齊聲呼喊,聲音在黑城堡的石壁間迴盪。
獄卒們開始動搖了。起初只是後方的幾個人悄悄撤退,然後是側翼的人開始鬆動。當威廉咬倒第四名獄卒時,防線終於崩潰,獄卒們拋下武器,紛紛四散逃竄。
獄卒長格雷森見勢不妙,掄起佩劍,正欲逃離戰場,卻被盧米娜眼尖地發現。
「那邊。」盧米娜簡短地指向那道倉皇逃竄的黑影。
威廉聞聲而動,如同黑夜中的幽靈,迅捷無聲地穿過混亂人群。他那雙獸瞳在黑暗中發出幽綠光芒,牢牢鎖定獵物。獄卒長回頭一望,正對上那雙嗜血的眼睛,驚恐使他腳下一滑,重重摔在冰冷的石板上。
「不⋯⋯不要!」獄卒長嚇得顫抖不已,劍已脫手,徒勞地向後爬行。
威廉緩步逼近,喉嚨深處湧出低沉咆哮。他感到體內的獸性躁動不安,渴望將面前的人撕成碎片。
「抓住他,別殺。」盧米娜冷冷地說:「我們需要他的鑰匙。」
威廉停下腳步,一瞬間的掙扎後,他選擇了控制,而非屠戮。
「閉嘴。」盧米娜打斷他的哀求,從他腰間扯下一串鑰匙,問道:「哪一把開典獄長的門?」
獄卒長顫抖著指向一把黃銅鑰匙。盧米娜二話不說,拿起鑰匙走向那扇厚重的橡木門。鎖孔中傳來「喀噠」一聲,大門應聲而開。
典獄長辦公室寬敞而奢華,與外面的陰暗牢房形成鮮明對比。油燈照亮了室內豪華擺設,一張巨大橡木辦公桌佔據了中央位置。
盧米娜邁步進入,環視四周。「沒人?」她輕聲自語,眉頭微皺。
盧米娜直接走向辦公桌後方的一個巨大鐵皮櫃。她拉了拉櫃門,發現已上鎖。
威廉的目光從辦公室掃過,最後停在跪在地上的獄卒長身上。「你,」他艱難地發聲,「櫃子⋯⋯鑰匙。」
獄卒長嚥了口唾沫,指向一個貼近地面的暗格:「在那裡⋯⋯只有典獄長和我知道。」
布魯斯迅速蹲下,摸索著找到了暗格開關,一個小抽屜無聲滑出。裡面躺著一把精緻的銀鑰匙。他取出鑰匙,打開了鐵皮櫃的鎖。
櫃門開啟,映入眼簾的是數百把排列整齊的鑰匙,每一把上都刻著數字——這是打開黑城堡所有牢房的萬能鑰匙。
「找到了。」盧米娜面無表情地說,但眼中卻閃過一絲滿足。她迅速取下所有鑰匙,轉身走向門口聚集的囚犯。
她冷靜地分配任務,動作利落地將鑰匙分成幾組。
「速度要快,」盧米娜補充道:「城堡外的援兵隨時可能到達。」
囚犯們點頭應允,迅速分散開來,奔向黑城堡的各個角落。
牢門一扇接一扇地被打開,自由的氣息吹進了這座陰森堡壘的每一個角落。多年的囚禁與折磨化作燃料,點燃了囚犯們心中最原始的火焰——求生的慾望。